摘要：“喂，口说无凭，起码拿出个证据来吧。”我冷眼盯着他们，“不然我去衙门告我们私闯民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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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活一世，心仪之人成了我的继子。
根据前世的走向。
他会和心爱的姑娘成亲，相爱一生。
赐婚的消息传来。
我打算离开了。
他当场发了疯，抓着我的手，匕首抵上他的心脏，笑容甜蜜又病态：
“杀了我，我就放你离开。”
1
红双喜被白色丧幡替代。
老头把我带回家冲喜。
没想到新婚第二天人就死了。
我跪在棺材前。
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了旁边。
少年白白嫩嫩的，脸上面无表情，眼睛恹恹地垂着。
我想起上一世见到他时。
他只是掀开马车窗帘的一角。
对着正在殴打我的人淡声说道：“挡路了。”
他的手下连打带踹把打我的人赶走了。
我趴在地上，浑身是伤。
想让开一条路却没有力气了。
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抬头。
看见了他白皙精致的下巴。
后来我醒来是在医馆里。
他救了我，还命人给了我一笔钱生活。
经过四处打听，我知道他名为虞子安。
朝中权势滔天的左相虞子安。
印象中冷冽俊美的人和眼前人重合。
他看着我，目光冷冷清清，不带丝毫情绪。
我愣住，想了下，准备跟他打个招呼。
手还没来得及伸出来。
他的视线移开。
那一瞬间我觉得，
或许在他眼里，
我和路边的阿猫阿狗没什么区别。
2
“你是子安吗？”
傍晚用过晚膳。
我拦下虞子安，俯下身，笑眯眯问他。
他比我想象中更难接触。
冷淡地看了我一眼。
只是一瞬不曾停留，绕开我走了。
我笑容一下收敛几分。
回过身时，看见他小小的身板背挺得笔直。
周围的下人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他。
上一世就听人说过，
左相虞子安最是阴晴不定。
有人称他为良臣，
因为他赈灾治水，让百姓安居乐业。
有人说他是佞臣。
因为他动摇根本，权势滔天。
但无论他是良臣亦或是佞臣。
我只记得他是给我活下去希望的人。
我希望在这一世，
能尽我所能，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3
老头去世一个月。
一群自称他亲戚的人闯进府里。
态度嚣张跋跋扈，开口就说虞府应该是他们来继承。
我看见虞子安小小一个站在前面。
身前都是比他高好多的大块头。
他们指着他，推搡他。
未来独当一面的左相大人。
说到底，现在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
“喂，口说无凭，起码拿出个证据来吧。”我冷眼盯着他们，“不然我去衙门告我们私闯民宅了。”
为首的男子来之前显然调查过这里的状况，上下打量我，“不过是被买来的妓子，真当自己是这家的女主人了。”
他一手把我推开，缓步来到虞子安面前，盯着他的脸看。
“小子，你最好识相点，不然老子把你卖进男风馆。”那男人笑的时候可以看见他缺了一颗牙，显得特别猥琐。
“你知道上面那些达官显贵最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男孩了。”
说着说着要伸手去碰虞子安的脸。
我气炸了。
这算哪门子的亲戚啊。
对小孩子说这种话。
趁着没人注意到我，我一下跑进厨房，拿了把菜刀。
出来的时候顺手把院里的扫帚也带上了。
给呆楞住的下人一人一把，高举菜刀，“听我号令，把他们赶出去。”
我把虞子安护在身后。
男人像看疯子一样看我。
这一折腾那群人当真被我唬住了，连退几步指着我，
“你别过来啊。”
我怎么会听他的，直挺挺地朝他冲过去。
十几个人被我们合力赶了出去。
椅子桌子都被砸坏了，院子里要多乱有多乱。
下人们捂着胸口，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在他面前蹲下，抬手想摸摸他的脑袋表示安慰。
却突然想起虞子安并不喜欢我的接触。
手停在半空，转而去拍他的手臂，笑道：“别怕，小娘会护着你的。”
他仰起头，眼瞳中第一次倒映出我的影子。
4
老头去世后三个月是虞子安的生日。
府里始终没人提起这件事。
我思来想去，决定给虞子安办生辰。
我娘还在的时候，长寿面是生辰的标配。
预示着长寿无忧。
我决定也给他做一碗。
但是现在面临着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我连厨房都没进过。
更别说做长寿面了。
我虚心地请教了厨房王大娘。
从揉面团到煮面条一手包办。
等到生辰那日，我把他叫出来。
“今日是你的生辰，我做了长寿面，快尝尝。”
虞子安木着一张脸，目光冷冷地看着桌上那碗面疙瘩。
他掀唇，声音冰凉，“我不过生辰。”
我看了眼品相糟糕的面条，反应过来，“是不是这碗做得不好，我再做一份？”
捧着碗要去厨房。
他皱了眉，抓住我的肩。
“我说了，我不过生辰，听不懂么？”一字一顿，声音发寒。
他的手劲太大。
我吃痛，手不自觉颤抖了下。
面意外地就这样翻了出去。
瓷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白色的面条撒了一地。
虞子安眼中的冷然之色甚浓，薄唇一抿。
离开时落下淡淡一句，
“真烦。”
5
我去他的书房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敲了敲门。
虞子安燃上了蜡烛，头也不抬地写着什么。
“有事？”
过了好一会儿，他抬头，眼色冷然。
我手指搅动地衣袖发皱。
直到他皱起眉，我才小声道：“对不起。”
刚才我才从管家口中知道虞子安不过生辰的原因。
他的生母在生产当天难产去世。
老头表面不说，心底是怪他带走自己的妻子的。
所以虞子安从来没有过过生辰。
我听后只觉得一片酸涩。
莫名想起父亲随着母亲离世而殉情的那天。
血光几乎要刺坏我的眼睛。
短短一个月，我什么都没了。
沦落到青楼做了歌女。
幸福的人千篇一律，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如他，如我。
他抿着唇不说话。
我低头看着脚尖。
书房开着窗，我听见不远处池塘里的蛙叫声。
眼看着周围的气氛越来越尴尬，越来越尴尬。
我忍不住抬头。
正好对上虞子安深邃的眼睛。
那双眼睛太过复杂。
我活了两世也未动其中情绪。
但是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我，去抱抱他。
我那么想，也那么做了。
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抬手抱住了他。
他浑身一僵，片刻咬牙道：
“快给我松开。”
“不。”我干脆拒绝。
他眉头皱得死紧。
6
生辰的最后一个时辰。
我把他拉到外面。
既然过不了生辰，许个美好的愿望总行吧。
虞子安像看傻子一样看我。
那意思是：这你都信？
我嘴一撇，“我娘亲说，生辰当天对着月亮许愿，愿望就能实现。”
怕他不信，还强调，“很灵的。”
他不信，垂下眼眸，“迷信。”
“跟我一起，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我双手交握在一起，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偷偷睁开眼。
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我：“……”
“快点。”
我再次闭上眼睛。
许久之后，我许下一个愿望。
关于他的。
平安长乐。
我睁开眼。
风吹起他的发丝，拂到我脸上。
他虽然没有双手合十，但眼睛闭了起来。
月光下，他看起来柔和了不少。
我眉眼弯起来。
7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我已经二十三，他也十七了。
虞子安的性格不似上一世那样喜怒无常。
此时的他看上去如白玉一般温润内敛。
厨房王大娘做了糕点让我送到书房。
我偷吃了一半，剩下一半放到桌上。
推过去给他，“刚才王大娘做了糕点，我特意给你带过来的。”
他看了一眼空了一半的盘子。
再看了一下我。
抬手将我嘴角的糕点渍给抹去了。
暴露了。
我慌张抬眼，一下撞进他装满笑意的眼睛里。
顿时倍感心虚。
“如果我说我只吃了一块，你信吗？”
虞子安轻笑一声，“我的就是你的，小娘想吃，大可以整一盘都吃掉。”
他那么大方，我反倒不好意思了。
抠抠脸颊，坦诚布公，“其实来之前我已经吃过一盘了，王大娘怕我甜的吃多了，不给我吃。”
虞子安涅起一个放入嘴中，赞同，“那确实不该吃了。”
我脸上表情僵硬了。
眼看着他越吃越多，真不打算分我一点。
我负气撇开眼睛。
不吃就不吃，哼！
嘴边软糯甜腻的触感突然贴上来。
他倾身而来，在耳边小声的说：“我悄悄给你吃。”
我呼吸一窒。
鼻子不自觉轻嗅了下，鼻腔内满是清冽的气息。
我的心悸动不已。
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再也无法抑制，全部破土而出。
我逃似的离开他的院子。
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已经烧得不正常了。
直到现在，我不得不承认，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现在。
我对他的感情都不单纯。
8
上一世虞子安是有未婚妻的。
他的未婚妻是他老师姜太傅之女姜挽。
两人据说是在一个诗会中认识的。
虞子安出口成章，才华横溢，姜挽对他一见倾心。
诗会定在正月初七。
那日他已经收拾好准备前往诗会了。
私心作祟，出门前我扯住他的袖子。
眼神闪躲，支支吾吾，“我，我有点不舒服。”
他表情立刻变得凝重起来，伸手探了我的额头。
然后碰碰我的脸颊，“最近可有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拽着他袖子的手紧了紧，整齐的衣服被我弄出些褶皱。
我继续撒谎，
“可能有吧，不记得了。”
我觉得自己就像话本里棒打鸳鸯的坏女人。
用尽借口想将他留下来。
其实说完我就后悔了，自己都觉得编的借口太拙劣。
虞子安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信？
松了松手，生出退缩之意，“不过现在好多了。”
他皱了眉，“但是你的脸色很难看。”
“没事没事，你不是要去诗会嘛，赶快去吧。”
他没动，双眼凝视着我，片刻低低叹了口气。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得下。”
我心间一紧。
“是不是一个人在府里害怕，想我留下来陪你？”他温声问。
我怔住了，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虞子安看着我呆愣的样子，眼眸一弯，如湖水般波光粼粼。
“诗会不去也没什么，今日天气好，我陪你出去玩儿。”
—
春日最适合踏青。
我们找了个池塘。
我去附近捡树枝，虞子安在池塘摸鱼。
他看上去很熟练。
没多久就摸上来两条。
面对我一脸惊奇的样子，他笑笑说：“小时候家附近有一个池塘，我经常在里面抓一下小鱼小虾。”
吃饱喝足以后，我心血来潮。
趁着虞子安灭掉火堆的功夫，爬上一棵树，大声喊他。
他吓得手一颤，差点被烫伤。连忙跑过来要接住我，“赶紧下来。”
我目测了下高度，刚想说我自己可以下来。
话还没说出口，脚下一滑。
失去平衡的瞬间，我做好要在床上躺半个多月的准备了。
屁股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我落入了一个怀抱。
睁眼望去。
看到的是他精致的下颚，线条完美犹如造物者精心雕刻的作品。
再往上是绯红的薄唇，然后对上他狭长的眼眸。
空气都静止了。
过了好半会，我才意识到自己正被他抱着，红着脸推他，“快放我下来。”
他没动，手探到我的脚踝，轻轻一扭。
我疼得龇牙咧嘴。
刚刚滑下来的时候把脚给扭了。
薄唇轻抿，他把我放下后背靠着我蹲下，“我背你回去。”
……
回去的路上，我环着他的脖子，悄悄将脸贴在背上。
周围是虫鸣和风声，
还有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我的心跳。
我第一次希望，
下山的路能长一点，
再长一点……
9
“夫人，您走错了，宫门口在这边。”
听了小厮的话，我面不改色拐了个方向。
这已经是我第七次迷路了。
我心里安慰自己，这边的路错综复杂，路口又多，迷路很正常。
小厮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脚步一顿，我像被摄了魂一样，周围一切都听不见看不见了。
虞子安与姜挽并肩而立，两人似乎在讨论什么问题。
姜挽侧过脸看他，巧笑嫣然。
他低头思索着，却并不排斥她的靠近。
“夫人，少爷身边的是……”小厮压低声音，一脸惊奇。
我手抓在石壁上，上面的石子隔的手指生疼也没有注意。
我面无表情地回答，“他喜欢的姑娘。”
我终于知道，
无论我怎么阻止，命定之人总会以各种方式遇见。
小厮的嘴巴变成了“o”型。
我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转身往马车的方向去。
小厮在后面叫我，“夫人我们不去接少爷了？”
我没应，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其实心里早有准备，可当事情真的发生在我眼前。
心里还是忍不住密密麻麻的疼。
走到角落。
我忍不住蹲下来蜷缩成一团。
我告诉自己。
最后一次了。
本来就不该对他产生任何非分之想。
10
我回府没多久，虞子安也回来了。
还穿着一身官服。
先入了我的院子。
“小娘，他们说你刚才出去了。”
“去哪儿了？”
他在我旁边坐下，笑着问。
我面不改色，“出去逛了一下。”
恰好这时，侍女进来跟我说：“夫人，姜小姐前来拜访。”
我表情怔然了几分。
虞子安要及冠了，来府里前来拜访的贵女越来越多。
这次来的是姜挽。
他的心上人。
虞子安并未有所动作，而是抬眼看向我，“小娘想见吗？”
“你觉得呢？”我反问他。
“全凭小娘做主。”
攥着手帕的手紧了紧。
我抬手，对着侍女道：“让她去大厅那边吧，我们一会儿就来。”
虞子安听到后眼睛一下暗下来，看着我微微勾唇，只是眼底没什么笑意。
“小娘希望我早些成亲？”
“年龄到了，迟早的事。”
我撒谎了。
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许久没说话。
片刻，轻笑一声。
“好。”
我应该松一口气的，可听他应下的话，心里却堵得慌。
11
姜挽当真是大家闺秀。
言行举止毫无瑕疵。
虞子安能喜欢上她我一点也不意外。
“小娘，小娘……？”
虞子安叫了我好几声，我才大梦初醒。
“嗯？”
姜挽捂着嘴笑：“看来我们讨论诗书让虞夫人无聊了。”
“不如我们还是聊聊别的吧。”
我勉强扯了下嘴角。
“听闻虞夫人家曾经在江南经商？”姜挽歪了下头，笑意盈盈地问道。
我一怔，眉头随之蹙起。
姜挽佯为不知，继续问道：“伯父伯母可还好，怎么没有一起来京城。”
我对上她的眼睛，她的眼底有着明晃晃地恶意。
恶意？
为什么呢？
无论原因如此，她此番话，无疑触碰我的逆鳞。
再抬眼，眼中尽是冷意，“姜小姐好像对我家很好奇。”
姜挽将头发挂于耳后，
“不能说么，虞夫人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吧。”
她阴阳怪气的样子听得我直冒火。
不雅的词要脱口而出。
虞子安放下杯子，打断争锋相对的局面。
他嘴角弧度变得冷硬，瞥向姜挽，“时间不早了，我们该用晚膳了，姜小姐请回吧。”
言语中的驱逐之意明显。
姜挽不可置信。
眼看着虞子安已经起身，她脸上有些挂不住，强撑着笑，硬摆出大家闺秀的样子。
“那我先告辞了。”
临走前，她还不甘心，咬着唇对虞子安说：“可以单独跟你说件事吗？”
我心情不佳。
没再管他们，直径离去。
半刻钟时间，虞子安回来了。
坐到我旁边，细细的看着我，问：“不开心了？”
我家里的事情从来没有对他说过。
但他好像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抱歉，如果知道她会说这些，我定不会同意让她见你。”
本来我没哭。
听到这句话，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来，我的情绪彻底爆发了。
手挥去桌面的杯子。
陶瓷落到墙角摔得四分五裂，
“你猜的没错，我是孤儿，我家中人早已死绝。”
承认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母亲病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心被剜了一刀。
父亲自刎在我面前，我的心又被剜了一刀。
这是第三次。
不想自己狼狈的样子被他看到，我转身就想走。
刚转身被他从后面紧紧抱住。
他说：“我也是。”
“所以，你还有我。”
12
京城发生一件大事。
宫宴当晚，姜太傅请求皇帝为虞子安和姜挽赐婚。
皇帝喜极，当场赐婚。
好多之前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来府里恭喜我们。
我的心脏疼痛得似要死去。
可于此同时，又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轻松感。
我也清楚，无论如何我们都没有可能。
众人走了之后，我疲惫地靠坐在椅子上。
“夫人，刚才许夫人送了点东西过来。”
侍女捧着一大把纸张进来。
我皱了一下眉。
接过一看。
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上面画着各式各样英俊周正的男子，下方还有他们详细的背景信息。
这是隔壁许夫人送过来的。
今天早上我遇见她，与她闲聊了几句。
她见我那么久还是孤身一人，便说到自己认识很多适龄优秀英俊的男子，可以帮忙引荐。
原本以为是开玩笑，没想到真送来了。
我拿着一大堆美男子不知所措。
“小娘想改嫁了？”
13
声音从身后轻飘飘传来。
我吓了一跳。
扭头看到他正酝酿着风暴的眼睛。
下意识想解释。
话到嘴边又停住。
垂下眼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正常，“他们说得对，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我是时候为自己打算了。”
手腕猛然被攥住。
我惊慌抬头。
才发现他现在的脸色难看得可怕。
俊逸的脸凑近，眼底满是阴翳。
“小娘只看我不可以吗？”
我：？
我扯了下自己的手。
他手上的力道不减反增。
“说话。”
我一听也恼了，狠狠瞪着他，“我也想追求自己幸福。”
他冷冷勾唇，“追求幸福？和谁？”
“和我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
反复地咀嚼这句话。
虞子安的眼尾艳红一片，看着异常妖异。
“那我呢？”
我心里打鼓。
撇开眼不看他，“没有我，你也能生活得很好。”
虞子安的瞳孔骤然一缩。
刚才凶狠的气势荡然无存，面色发白。
“你…不要我了？”
“我……”
刚开口就停住了。
该怎么说呢。
明明是，他不再需要我了啊。
他等了很久等不到我的答案。
眼神愈加阴沉。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拽进我的手腕。
我一下撞进他的胸膛，接着一道温热覆上，我大脑一片空白。
虞子安长翘的睫毛刷在我的脸上，痒痒的，麻麻的。
他吻得很温柔，很青涩。
稍微缓过来之后，我的双手抵在他的肩膀上。
他眉头微皱，反过来将我的手桎梏在身后，亲吻从绵绵小雨变成狂风大雨。
安静的房间内隐约可以听到水声。
许久，我开始缺氧了，脸一偏躲开他的唇，又被他掰回来。
我抬眼瞪他，然后狠狠咬在他唇瓣上。
虞子安喉咙里发出短促的闷哼声。
然后，更加兴奋了……
我不再迟疑，紧闭牙关。
他才不甘心地改为亲吻我的唇瓣。
“你在做什么？”
趁着间隙，我喘着气问他。
他抚摸着我的头发，凑在我耳畔道：
“还看不出来吗？”
“我喜欢你啊。”
那一瞬间，我被砸得晕乎乎的。
我被他搂入怀中。
耳边只有他的声音，“答应我永远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14
虞子安说完以后，我逃走了。
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一辆马车突然停在我面前。
我茫然抬头望去。
车夫将车帘掀开。
一面容姣好，亭亭玉立的少女从上面走下来。
她在我面前站定，莞尔，“虞夫人，有时间和我聊聊吗？”
茶楼二层的雅间，两人相对而坐，窗外是喧闹的街道。
她姿态优雅地抿了一口茶。
茶杯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虞夫人该知道我和子安被陛下赐婚了吧？”她先是开口。
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
不少人都夸赞他们两才女貌。
我如何不知。
“所以呢？”我直视她的目光。
姜挽微微扬起下巴，尽显倨傲，“我与子安已认识许久。”
“比你知道的还要久。”
那目光暗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心下一凛。
隐隐约约知道了什么。
“按理来说，他不该有你这个小娘。”
“也不该为你而变。”
姜挽目光变得锐利，几乎让我无处遁形。
我抿着唇没有说话。
“你用了什么手段我不知道，只希望你能收起不该有的心思，只是现在子安的未婚妻是我，未来的虞夫人也是我。”
“你根本配不上他。”
我看了她许久。
突然闷笑一声，“所以你现在是在给我下马威？”
我慢慢起身。
那一刻我觉得，
虞子安那么喜欢的人也不过如此。
唇微微掀起，眼底冷然，“如果你真的那么有信心，为什么来找的是我而不是他。”
桌上的茶一口没喝，我垂眸淡然地看着她，
“我没心思和你争斗，如果你真的想赶走我，尽管跟他说，我立刻收拾包袱走人。”
天高海阔，总有我能呆的地方。
她微微色变。
咬着牙，“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随时恭候。”
15
三月份桃花正开。
三月十五正是他的生辰。
我照例亲手做一个长寿面给他。
即便做了那么多年。
我的手艺还是没有丝毫长进。
当天他早朝回来，我还在厨房奋斗。
外面下人们围了一圈。
连人靠近也没发现。
待虞子安走到最前面，众人才如梦初醒，齐声喊道：“少爷。”
虞子安没有回应，满眼都是厨房里正在揉面团的我，嘴边不自觉露出浅笑。
这面团在王大娘手中乖顺的很。
到我这儿，要不太粘手，要不就揉不动，我急得直抹汗。
一双手突然从后面环上我的腰。
随之而来是他清冽的味道。
我下意识往门外看去。
看到外边空无一人，才松一口气。
手肘顶了顶他，“快松开，我动不了了。”
他不听，自然地把下巴搁在我的肩上，“是长寿面？”
“嗯。”
他松开我，挽上袖子，侧过脸笑道：“我给你打下手。”
两人完全没有下厨经验的人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个时辰。
最后端出来勉强像是面条的东西。
那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我坐在他旁边，期待地看着他夹起面条吃下。
“好吃吗？”
面条还没来得及咽下他就点头说好吃。
我狐疑。
刚想说我也要试试。
就看他三两口把面条吃完了。
一口也没给我剩下。
我：……
不孝子！
“小娘。”虞子安突然喊我。
“嗯？”
“你说生辰当天许愿，愿望就会许愿对吗？”他坐着，微微扬头看我，眼中满是期待。
我一本正经，“当然。”
得到满意的答案，虞子安满足的笑了，牵起我的手，笑容温温软软，“那我希望……”
我立刻打断他，“说出来就不灵了。”
“没事，这个愿望本来就是要说与你听，你帮我实现。”
我心头一跳。
他执起我的手放在唇边，眼中孕育着疯狂。
“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答应我。”
他还在对我那天没有答应他耿耿于怀。
偏执地要一个答案。
曾经我对他的要求百依百顺。
这次我只是笑了笑。
“生辰快乐。”
16
虞子安的笑容瞬间冷却下来，冷冷盯着我看，问我：
“你还是想离开？”
我点头。
他定定地看了我许久。
然后从袖口抽出一把匕首。
冰冷的寒光闪过我的眼睛。
我心下一惊。
下意识后退一步。
虞子安带着笑一步一步靠近。
眼中是病态的偏执。
不知不觉退到柜子前。
我彻底逃不掉了。
他抬起匕首，抓着我的手，拿刀尖抵住自己的心脏。
笑容温柔瑰丽，“杀了我，我就放你离开。”
我嘴唇不断颤抖着。
张了张嘴不自觉喃喃：“你疯了。”
“是啊。”匕首深入一分，血液渗出。
“我们早就分不开了。”
17
我以为我在用尽全力把他从深潭里拉出来。
没想到搭上了自己。
他更疯了。
之后的日子里。
我被他盯得死死的。
还没出门便看他一身官袍行色匆匆进来。
看到我后，明显像是松了口气，若无旁人地搂着我的腰，笑问：“小娘想去哪儿？”
下人们从刚开始的惊恐到现在的见怪不怪。
我把手炉扔到他身上，对他怒目而视，“你想囚禁我？”
虞子安接过手炉，摸了摸，“手炉凉了。”
他把手炉撇到一边，扯过我的手，用自己的温度帮我暖着。
我更生气了，扯了一下没扯动。
“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我没有想囚禁你。”他仰头，眸色温柔，“小娘想去哪里跟我说就是了，我陪你去。”
“……”
这还不叫囚禁？
我木着脸，“我想自己去。”
“不行。”
他把我拉到身边，温声安抚：“现在外边很危险，你自己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
我掀唇讥讽，“最危险的是你吧。”
这话一出，房间气氛瞬间冷凝下来。
刚说完我就后悔了，但是想到他把我关起来，心里就一阵不舒服，梗着脖子不说话。
房间里鸦雀无声。
很久以后他叹了口气，将脸埋进我的颈窝，气息吞吐，
“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关起来，这样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说着说着低笑起来。
我立刻变得警惕。
18
当从他嘴中听到成亲两个字时。
我确定，他已经疯了。
定定地看着他，心底一片凉意。
“皇帝已经给你赐婚，你是想让我当你的妾吗？”
我爱他，但不意味着我愿意与另外一个女人争夺他的宠爱。
今日虞子安胆敢说一声是。
我立刻收拾包袱走人。
“自然不会。”
他亲昵地圈上我的头发，打着转。
“小娘只等做我的妻子就好。”
我张了嘴还没说话，他却知道我要说什么。
突然靠近，凑在我耳边轻声道：
“谁都不能阻止我。”
“就算是陛下，也不能。”
瞳孔骤缩，我看着他唇边清润的笑。
顿时后背生凉。
他……想做什么？
19
朝中局势风谲云诡。
即便我不刻意打听。
消息也不自觉传入我的耳中。
虞子安开始变得忙碌起来。
早上上朝。
回府就召集幕僚去书房议事。
一呆就是一日。
晚上我刚沐浴完。
长发还处于半干的状态。
开了窗户等自然风干。
烛光摇曳，门被推开。
虞子安悄然来到我身后，
“怎么不吹干？”
我还没答话。
他已经自然地拿过毛巾帮我擦头发。
指尖扫过后颈。
引起一阵瘙痒。
我僵着身体不敢动。
在风的加持下，我的头发很快就干了。
虞子安放好毛巾并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回书房拿了一本书。
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开始看。
我斜睨了他一眼，“你怎么还不走。”
他瞥向我，望着我这边笑道：“小娘怎么还不睡。”
我木着脸，“你在这里我睡不着。”
眼看着他掀开衣袍下了软榻，漫步朝我这边靠近。
我立刻警惕起来，“你想干嘛。”
嘴边噙着笑意，声音低而缓，“小娘如果不想睡……我们可以探讨一下其他事情。”
我的眼睛瞪大，下意识拉上被子，无情地拒绝他，“不想探讨。”
他不听，步子也没停，最后在床边停下，微微俯身凑近。
“比如说……”靠近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我脸红的滴血。
“逆子！”
“嗯。”
他坦然接受了。
在我不可思议地目光下，他在我额头上烙下一吻。
烛光熄灭。
感觉到他在拉我被子。
我惊慌得声音都变得颤抖，“你别（抖）乱来啊。”
被子被他抢了过去。
我心跳得快了起来。
心里已经预想的事情没有发生。
但他只是帮我掖了被子，撩开我垂在额旁的碎发。
“早些休息。”
透着月光，我悄悄往那边看去。
他已经在软榻那边躺下了。
看来是铁了心要在我房里歇息。
20
一连几天。
虞子安雷打不动来我房里。
我不明白。
那软榻真的有那么好睡么。
一日中午不小心在上面睡着了。
醒来之后腰酸背疼。
今日用过晚膳。
我朝门那边看了几眼。
照理说他早该过来了。
可是一直到我躺上床，也没看到他人影。
我喊来侍女，“少爷呢？”
侍女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生疑，披上衣服要往书房那边走去。
书房的灯早便暗下来了。
我折返去了他的寝室。
寝室的窗只透着微弱的光。
我刚走进院子，与急冲冲赶来的大夫碰了个正着。
我后知后觉。
虞子安可能生病了。
心里涌出一股恼怒。
“少爷生病怎么也不告诉我。”
侍女害怕地低下头，“夫人息怒，是少爷不让奴婢们告诉您的，说是怕您担心。”
我气得扶额。
推开门。
里面弥漫着很浓的药味。
虞子安躺在床上，满脸苍白，衬得嘴唇异常艳红。
我坐在他床边，手指轻轻碰了下他的脸颊。
烫得惊人。
手还没收回去。
虞子安颤动了下睫羽，睁开幽黑的眼睛，直直地望向我。
我怔了一下，下意识想收回手。
却被他抓个正着。
滚烫的脸颊往我手心里蹭了蹭。
“虞子安。”
我颤着声音喊他。
他轻轻应了一声，继续蹭，蹭得我手心发痒。
“小娘……”他嗓音微微发哑。
如同一根羽毛落在我心上。
“我好热。”
21
当然，最后什么也没发生。
我用冷水帮他擦了脸和手，他就睡下了。
做完这些我逃似的回了寝室。
每日都睡到日上三更的我，第二日早早地就起床了，想去看虞子安好些没。
还没出门就听侍女说有人拜访。
是姜挽。
我刚踏入门槛。
她的美眸就望过来。
是一种不舒服的审视。
我坐到上座，很快有侍女上茶。
抿了一口茶后，率先开口，“姜小姐来府中所谓何事？”
她的声音带着冷意，“听说子安生病了，我来看他。”
说完后就立刻起身，自如地命令侍女给她带路。
侍女为难地看向我。
我拢拢衣袖，“他还在病中，不见客。”
姜挽猛地回头，狠狠地瞪着我，“我是她未过门的正妻。”
“既然还没过门那就是客人。”我毫不相让。
“秦珂我警告过你。”她在我身边恶狠狠地道。
“听到了，但不接受。”
“小红，送客。”
侍女立刻挡住她冲过来的路。
做出“请”的手势。
姜挽气得直跺脚。
待她走了以后，我才完全放松下来。
22
走进寝室的时候虞子安已经坐起来了。
听到脚步声后立刻看过来。
我坐到床边的凳子上，“好些了吗？”
他没有立刻回答。
勾了勾我的手指有些委屈的说：“怎么来的那么晚，我等了你好久。”
我：“……”轻哼一声，“还不是你那未过门的正妻。”
想起姜挽倨傲的样子就一肚子火。
他似乎不满意这个称呼，皱了下眉，“我只会有你一个妻子。”
我睁大眼睛，下意识捂住他的嘴。
他眨了眨眼睛，满眼无辜。
站在一旁伺候的侍女垂着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
手心一阵湿润。
猛地把手收回去，心里暗骂一声。
虞子安低低地笑了，“小娘要是害羞了，我让他们离开便是。”
说着摆摆手。
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
我气恼地质问他，“现在府里上下是不是都知道了？”
他漫不经心把玩我的手指，随口回了我，“我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
我气得扶额。
“你真是疯了。”
“嗯。”
他抬头，笑得甜甜的。
23
虞子安的病一直没有好，反而有加重的迹象。
我心里着急，听闻城西有一神医妙手回春。
便叫人准备马车出门去寻。
车外愈加冷清。
我掀开车帘，看到的是一片陌生的场景。
心里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片刻，马车停了。
我抓紧藏在袖口的匕首，提高警惕。
车夫掀开帘子，老实敦厚的面相变了，露出狰狞的笑。
我蒙着眼，双脚捆绑被丢进一个房子里。
蒙着眼的黑布被扯开。
强光照入，我不适地眯起眼睛。
粗糙的手抓住我的头发，硬扯着我，“抬头。”
车夫旁边的男子发出笑声，言语污秽，“这女人长得还真不错。”
车夫：“她可是虞府夫人，每次见她时我都忍不住心痒痒。”说着粗糙的手摸在我脸上。
视线逐渐变得清晰，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狠狠地咬在他手上，血腥味蔓延。
车夫咒骂一声，手一松。
我跌坐在地上。
他还想上来打我，被同伴拦住了，“算了，任务要紧，任务结束之后，这女人不是任我们玩儿。”
我强忍着头上的疼痛，一声不吭。
车夫啐了我一口，门被关上。
周围终于安静了，我在原地坐了很久，意识模模糊糊。
乌鸦鸣叫，我恢复了一丝力气，强撑着起身。
那一瞬间我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一定要活着。
还想到了虞子安。
我突然不见，他一定很担心吧。
我想活着见到他。
用袖中的匕首割断绳子。
我看了眼周围，注意到后面有一个破烂的窗子。
傍晚，夜幕降临。
门突然被打开，火光照入。
车夫一下看到了地上的绳子，转眼看到我正爬在床上准备逃跑。
“人跑了，快拦住她。”
脚被车夫抓住，另一个人拽我的胳膊。
我拼命想甩开他的手。
可他们力气很大。
手滑开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了绝望。
摔到地上，我没来得及感受疼痛。
一翻身就想往门外跑。
那人一把抓住我的头发，恶狠狠的，“还想跑。”
我拿出藏着的匕首，狠狠朝他们刺去。
在搏斗的过程中，
火把掉进了稻草堆里。
24
虞子安赶到的时候。
整个柴房正燃烧着熊熊大火。
他大脑空白了一下。
接着下马猛地朝烈火中跑去。
“大人。”
手下拦住了他。
虞子安恍若未觉，甩开他的手，嘴里喃喃着：“她还在里面，她还在里面……”
我用尽全力杀了他们，全身被鲜血染红，倒在地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往外跑了。
我任由火势蔓延。
清楚得看着自己被火焰一点点吞噬。
昏迷之前，我看到了努力朝我跑来的虞子安。
还跑进来了。
真是……
笨蛋。
25
那一场火将一切烧得干干净净。
虞子安被手下救出来时已经昏迷了。
他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醒来后将屋子里的东西全砸了，然后闭门不出。
姜挽好几次来府里都没能见他。
又是半个月，虞子安脸色苍白地出来了。
俊美的脸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姜挽心疼，亲自伺候他洗漱。
虞子安看着水中倒映的自己，
眼中被红血丝布满。
他开口第一句是，“我的小娘没了。”
消息早就传到姜挽耳中。
她柔声宽慰他，“人死不能复生，她肯定也不希望你变成这个样子。”
虞子安什么也没说。
第二日，虞府再一次挂上白色的丧幡。
26
姜挽发现，
虞子安好像变回了上一世的样子。
连她也拿不准他的心思。
如今朝中局势万变。
皇帝一病不起。
几股势力开始蠢蠢欲动。
姜挽心不在焉回到府里。
却见父亲着急从书房出来。
姜挽还没来得及问。
听见皇宫那边传来三声钟响。
皇帝驾崩。
姜挽怔在原地，随后疯了似地朝虞府跑去。
来到门口，守卫抱歉地跟她说，虞子安进宫了。
姜挽像卸了力一样瘫软在地上。
27
一炷香前，
虞家的马车在宫门口停住。
虞子安身着官袍，一步一步走进皇帝寝室。
门口的守卫看到了他，
却没有多加阻拦。
虞子安一直到来到殿内。
屏风后面，面容枯槁的皇帝正躺在龙床上。
里面浓重的熏香也遮掩不住腐朽的味道。
他来到床前。
垂眼看着他恨了十几年的人。
皇帝悠悠转醒。
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清明。
“虞卿，去把小夏子给朕找来。”
他似乎累极。
说完这句话又重新闭上眼睛。
虞子安略微扯动了下嘴角，淡淡地开口：“陛下别等了，他不会来。”
眉头皱起，皇帝再次半眯着眼审视虞子安。
视线朦胧，反而让他发现了之前从未注意过的东西。
眼睛瞪大，手指不住地用力攥着被角。
“你，你……”
虞子安笑了。
笑的样子简直像极了她。
“陛下可认出来我是谁了？”
“俞妤……”
虞子安点头，唇角勾起的弧度冰冷且残忍。
“我是俞妤的儿子。”
28
上一世，虞子安在皇帝驾崩之后就自杀了。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姜挽在他死后，第一次踏入他的书房才知道答案。
虞子安原名不姓虞，姓卫。
当年他生母难产离世。
父亲带着他举家迁移到距离京城最远的原城。
待他五岁的时候又隐姓埋名，一家重回京城。
虞子安的生母名为俞妤。
当今皇帝的青梅竹马。
29
皇帝与虞子安的母亲是青梅竹马。
十几岁时情窦初开，互许终身。
彼时皇帝只是个不得宠的皇子。
野心随着年龄而无限放大，他不满足于只是闲散王爷了。
为了得到丞相的支持，皇帝违弃承诺，娶了丞相之女为妻。
俞妤知道后伤心欲绝。
恰逢此时虞子安的父亲闯入她的生命中。
两人很快成亲。
皇帝和皇后只是政治联姻，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皇帝孤寂的岁月里，他想起了自己的青梅竹马。
派人去找时才知道她已经嫁为人妻。
皇帝后悔莫及，准备了晚餐派人召她入宫叙旧。
俞妤早已放下对他的感情，却因为圣旨不得不从。
晚膳中皇帝多饮了几杯酒，一时间心里的不甘心尽数倾泻而出，不顾俞妤意愿强迫了她。
那时，俞妤才刚刚怀上了虞子安。
俞妤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回来后就闭门不出，整个人郁郁不乐。
孩子的啼哭声在黎明响起，众人的喜色还未从脸上褪去，紧接着又听说俞妤血崩的消息。
俞妤毫无求生意识，即便他们聘请了京城最好的大夫也无济于事。
虞子安从出生开始就身负血仇。
30
马车缓缓在虞府停下。
车夫从车上下来，对着跌坐在地上狼狈不已的姜挽道：“小姐，我家夫人想找你谈谈。”
姜挽还没从情绪中缓过来。
只是下意识看去。
车帘撩开一角，里面坐着一位女子。
姜挽的目光从不可置信到怒目而视。
二楼茶馆。
姜挽紧抓紧桌角，端庄的仪态早已荡然无存。
她的眼神充满恨意，“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我淡淡地喝了口茶。
面对她的失态，我显得更加淡定。
片刻抬眸，“我没死，你很失望吧。”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
她就是被秦珂和虞子安的一出戏骗了。
心中的不甘迸发，她的情绪彻底失控，嘶声力竭朝我喊道：
“为什么，为什么，我那么爱他。为什么他要拒绝我，明明上一世他答应与我成亲的。”
眼神涣散，开始自欺欺人，“都是你，他一定是被你蛊惑，所以不要我的。”
前世姜挽也是及冠之前来虞府拜访。
那一次他答应与她成亲了。
她很开心，一直以为他也是喜欢她的。
直到几日前，她和前世一样，在同样的地方，说出同样的话，却得到不同的答案。
一定是因为秦珂，是她阻止他们在一起的！
“你说你爱他？”我听了只觉得荒谬，“爱他就不会给他下毒了。”
“你胡说，我没给他下毒。”
“王大娘已经招了，你让车夫威胁她给虞子安吃食里下药。”
霎那间，姜挽脸色苍白了几分。
只是片刻，她直起腰，让自己不落入下乘，
“我没有下毒，那药只会让他在床上多躺一段时间。”
“谁跟你说的，皇帝吗？”
我淡淡地看她，“你不知道那药若连续服用一个月，人会慢慢变得痴傻，然后七窍流血而亡。”
“不可能！”姜挽忽然变得激动，“陛下跟我说过那只是麻痹散。”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姜挽咬牙撇开目光。
“陛下没有理由害他。”
我冷笑一声，“皇帝枕边，岂容他人酣睡，你在深闺呆傻了吗？”
虞子安权势滔天，声望甚至隐隐盖过皇帝。
皇帝生性多疑，怎么能忍受如此大的隐患在身边。
姜挽彻底无言。
呆愣地坐在那里
31
虞子安刚踏出大殿。
屋内传出妃嫔的哭声。
太监尖锐的声音呼喊着：
“皇帝驾崩。”
他半刻都不停留，抬步而去。
门外停着一辆马车，我撑着伞遮挡住头上地雪花。
绯色的一点逐渐变得清晰。
他朝我张开手臂，表情似是悲伤，似是解脱。
我小跑过去，扑入他怀中。
感觉他的身体因抑制而颤抖着，我拍拍他的背，小声说道：
“别怕，还有我。”
32
京城这一年发生很多事。
皇帝驾崩。
新帝上位。
姜太傅之女因为陷害左相被抓入大牢。
及冠没多久的左相大人辞官。
京城再没见过他的身影。
江南烟雨烟雨朦胧。
小巷内书声朗朗。
我开了个茶楼，每日闲着听说书人讲段子。
“话说京城能才辈出，其中一人尤为出色，年仅二十便以坐上左相之位……”
我撑着下巴听，越听越熟悉。
这说的不就是虞子安嘛。
瞌睡虫一下被赶跑了。
我饶有兴趣地听着。
腰身被一人揽住，虞子安下学堂回来了。
我挡住他凑过来的脸，
“快听，说你呢。”
“当年左相心爱之人听说他被赐婚，伤心之下决定离开，左相立刻拦住他，若你要离开便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说书人说得绘声绘色，好像真的一样。
“喂。”我笑着戳戳他，“他们造谣你欸。”
虞子安揽着我肩的手紧了些，对我笑笑，
“也不算造谣，你若真走了，或许我真会那么做。”
我扭过头，恰好对上他的眼睛。
虞子安轻轻撩起我的一撮头发，眼底温柔缱绻。
“那年家中被人闯入，你提着刀挡在我面前，那时候我就在想，上天或许是用我前十几年的不幸换来了一个你。”
我弯了眉眼，“所以从此，我们相伴而生。”
我们的人生各有各的不幸。
但幸好我们找到彼此。
【全文完】
来源：橘子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