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晨光爬上料理台时,我正裹着发黄的法兰绒睡袍煎鸡蛋。周明宇的拖鞋声从身后碾过,他取咖啡时扫过我腰际的眼神,像扫码枪掠过过期商品。这让我想起阳台上那盆薄荷,明明还绿着,但谁都不会为它停留。
晨光爬上料理台时,我正裹着发黄的法兰绒睡袍煎鸡蛋。周明宇的拖鞋声从身后碾过,他取咖啡时扫过我腰际的眼神,像扫码枪掠过过期商品。这让我想起阳台上那盆薄荷,明明还绿着,但谁都不会为它停留。
"你家老周最近眼神不太好?"表姐林菲戳着我袖口的油渍,"上周同学会,苏婷穿了件蕾丝睡袍来续摊,她老公的眼睛跟粘了强力胶似的。"她变魔术般从纸袋抽出一件银灰色吊带裙,真丝面料淌过指尖像月光,"上季度奖金全砸这件战袍上了,老陆拆包装那晚,愣是把投影仪遥控器当成了香槟。"
这话倒让我记起上个月七夕。特意换上带暗纹的莫代尔睡裙,结果他应酬到凌晨两点。金属搭扣硌得我肋骨生疼,最后蜷在沙发里睡着,醒来时肩带滑落半截,他正蹲在旁边给我盖毯子,眼神像在看摔碎的瓷器。
林菲将吊带裙罩在我旧毛衣外:"知道为什么男人总抱怨婚后没有惊喜?因为太多人把日子过成了自动续费套餐。"她的指甲刮过我的锁骨,"你这截天鹅颈,埋在法兰绒里真是暴殄天物。"
记忆突然倒带回新婚时分的盛夏。三十平出租屋里,我总套着他的篮球背心纳凉。有天下暴雨,他浑身湿透地抱回个纸盒,说是客户送的样品。拆开是件黛青色冰丝睡裙,现在想来,那该是他对"妻子"最初的旖旎想象。
周末路过橱窗,模特身上的雾霾蓝睡袍泛着珍珠光泽。导购姑娘的手指在我肩颈游走:"姐的直角肩不露出来,简直是美学犯罪。"镜中人忽然陌生得惊心,腰线到胯骨的弧度像支苏醒的玉簪花。刷卡时心跳快过扫码声——权当给婚姻账户存定期。
那天周明宇难得准时下班,推门撞见我蜷在飘窗看书。丝缎从膝头滑落的刹那,他怀里的文件雪崩般散落满地。深夜他鼻尖蹭着我后颈呢喃:"像拆了十年的盲盒突然开出隐藏款..."
其实哪有什么隐藏款,不过是将蒙尘的月光重新盛进银盘。如今我会把新入的蕾丝内衣晾在烘干机上,看他泡茶时喉结滚动的频率;系围裙时让绑带在腰后绽成欲坠的蝴蝶。上周他竟翻出恋爱时的拍立得,指腹摩挲照片上我穿露背连衣裙的模样,说周末去植物园补拍组照。
婚姻这座老房子,光开南窗会积灰。得时不时推开通往露台的门,让穿堂风卷着新鲜草香涌进来。就像巷口修鞋的老夫妻,老太太总在发间别支鲜茉莉,老师傅给人找零时,总要偷嗅指尖余香。
莫嫌岁月这把杀猪刀锋利,偶尔翻转刀背,也能雕出意想不到的花纹。前些天整理衣柜,那件发黄的睡袍竟被周明宇偷偷改成猫咪窝垫。晨起看见他蹲在阳台逗猫,晨曦给银灰发丝镀上金边,恍惚仍是那个冒雨给我送睡裙的愣头青。
你看,烟火人间哪需要什么保鲜膜。有时扯开层叠的塑料布,陈酿的香气反而愈发醉人。
来源:阳光女孩09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