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设定这一增长目标旨在提振市场信心。”牛津经济研究院研究中国问题的首席经济学家卢姿蕙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专访时表示，今年的政策亮点在于支持消费的政策，如提出收入支持和信心提升措施，“政策重点由去年高科技制造业的供给侧刺激，转向今年的国内消费振兴。”

南方财经全媒体集团全国两会报道组胡慧茵 实习生谭维政 广州报道

面对外部环境的不确定性，今年中国将经济增长目标设定为5%左右，为市场主体注入稳定预期，也给世界经济带来更多信心。

“设定这一增长目标旨在提振市场信心。”牛津经济研究院研究中国问题的首席经济学家卢姿蕙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专访时表示，今年的政策亮点在于支持消费的政策，如提出收入支持和信心提升措施，“政策重点由去年高科技制造业的供给侧刺激，转向今年的国内消费振兴。”

今年是“十四五”规划收官之年，也是谋划“十五五”之年。卢姿蕙认为，适逢全国两会，投资者期待中国政府在多个领域出台政策，包括住房、消费、银行业韧性、高科技与创新以及应对人口老龄化等方面。

政府工作报告频繁提到“创新”，提出推动科技创新和产业创新融合发展，这涉及企业、人才等多个方面。今年，从火爆出圈的DeepSeek大模型、人形机器人到动画电影《哪吒之魔童闹海》，这些成果都让国际社会看到了中国市场的活力和潜力。

卢姿蕙表示，中国的经验表明，地方政府对“人工智能+”战略的支持是至关重要且必要的，如何激励地方政府在传统和新兴领域推广人工智能技术，将是获得长期创新收益的关键。

值得一提的是，连续两年，新质生产力都是全国两会上的“热词”。政府工作报告将“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加快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作为今年重点任务之一，并提出了一系列具体举措。谈到今年中国在发展新质生产力、培育呵护新兴产业方面的布局，卢姿蕙认为，中国政府对发展新质生产力和实现技术创新自给自足目标的重视，应被视为未来实现经济可持续增长的手段，而且产业升级还能确保中国制造商在价格和产品质量方面保持全球竞争力，从而促进出口。

谈到广东在传统动能焕新升级方面所取得的成果，卢姿蕙表示，广东制造业的竞争力和产业升级经验，很可能成为其他地方政府发展细分新兴产业的参照。展望未来，在中国其他城市和亚洲其他地区的成本压力和竞争力不断增加的情况下，广东有必要继续加快向高端产业链迈进。

《21世纪》：今年是“十四五”规划收官之年，也是谋划“十五五”之年，也是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重要一年。今年的两会有怎样的重要意义？

卢姿蕙：全国两会的重要性在于，投资者期待中国政府在多个领域出台政策，包括关税风险、住房、消费、银行业韧性、高科技与创新以及应对人口老龄化等方面。其中一些议题通常在诸如五年规划等长期政策文件中提出，但由于今年中国经济仍面临诸多挑战，这些问题也在全国两会上得到详细讨论。

《21世纪》：政府工作报告把2025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目标定为5%左右，您认为这释放了怎样的信号？有哪些政策值得重点关注，特别是经济政策上出现了哪些变化？

卢姿蕙：设定较高的增长目标旨在提振市场信心。我认为，支持消费的政策类型是最为关键的，尤其是当政策直接针对消费不足的问题，如收入支持和信心提升措施。政策重点由去年高科技制造业的供给侧刺激转向今年的国内消费振兴，在这样的背景下，政策的重要性尤为突出。

《21世纪》：今年全球经济扩张仍受到抑制，您认为当前中国经济还面临哪些风险和挑战？

卢姿蕙：就全球因素而言，关税风险仍将带来较大不确定性，并可能限制中国人民银行的货币政策空间，政策制定者预计仍将通过刺激措施来对冲潜在出口放缓带来的压力。中国经济面临的挑战有一部分来自国内因素，当前形势下的政策协调尤为重要，需要在支持经济增长与防范风险之间寻求平衡。

《21世纪》：今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要实施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加大逆周期调节力度，持续用力、更加给力，推动经济社会发展保持良好势头。您如何看待财政政策的部署？

卢姿蕙：我将这一财政立场概括为“朝着正确方向迈出的多个小步”。考虑到资产负债表外的刺激支出，今年的总体宽松规模与去年相比略有扩大，而且财政政策将更具有针对性，而不是在全球金融危机期间那样大规模提前推出。市场已预期中国政府将更大程度介入资产负债表管理，因此这一举措并不令人意外。

《21世纪》：今年以来，从DeepSeek大模型、人形机器人到动画电影《哪吒之魔童闹海》，这些成果让国际社会看到了中国市场的活力和潜力。这如何体现出创新对中国式现代化的支撑作用？

卢姿蕙：政府投资对于吸引生产性私人投资确实很重要。自主研发的人工智能模型的推出，显示了中国企业在降低成本的同时能不断提高产品性能的竞争力。这将继续推动资本支出和投资的增加，从而使经济广泛受益。

中国的经验也表明，许多地方政府对“人工智能+”战略的支持是至关重要且是必要的，如何激励地方政府在传统和新兴领域推广人工智能技术，将是获得长期创新收益的关键。当然，后续技术现代化和人工智能不断进步所带来的劳动力转移风险也需要谨慎管理。

《21世纪》：政府工作报告提出，要培育生物制造、量子科技、具身智能、6G等未来产业。您如何看待今年中国在发展新质生产力、培育新兴产业方面的布局？新质生产力如何助力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和产业升级？

卢姿蕙：随着人口老龄化和城市化进程的放缓，中国经济的长期可持续增长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生产率的提高。政府工作报告多次提及“技术”和“创新”，表明这是一个新的重点领域，需要继续进行政策协调。

在这方面，中国政府对发展新质生产力和实现技术创新自给自足目标的重视，不应被简单地视为增长的基础，而应被视为实现经济可持续增长的手段。增长最初将通过增加投资来实现，随着时间的推移，消费和投资的增长会产生更有意义的一般均衡效应，从而提高总需求和工资水平。产业升级还能确保中国制造商在价格和产品质量方面保持全球竞争力，从而促进出口。

《21世纪》：今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要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积极稳外贸稳外资，稳步扩大制度型开放，有序扩大自主开放和单边开放，以开放促改革促发展。这向外国企业发出了怎样的信号？您如何评价中国在改善营商环境方面取得的进展？

卢姿蕙：目前来看，中国政策制定者已经认识到民营企业在中国经营曾遇到的融资瓶颈等问题。

到目前为止，中国政府已经采取了各种积极措施，例如，国家发改委将设立国家创业投资引导基金，为民营企业投资新兴产业输送资源。中国政府还将继续推动低效企业的进一步整合或退出。中国的“民营经济促进法草案”也可能在未来几个月内获得通过，除了降低市场准入门槛外，还将保护民营企业的产权。

《21世纪》：去年中国外贸进出口规模突破43万亿元，创历史新高。从2024年中国外贸数据看出，中国出口产品结构不断优化升级，机电产品出口增长8.7%，占出口总值的比重达59.4%，其中高端装备出口增长超过4成；含“新”量不断上升，更多高科技属性的新产品加速出海，向全球价值链高端迈进。您认为今年中国外贸发展将呈现怎样的特征？中国外贸对经济的拉动作用是否会发生变化？

卢姿蕙：我们的分析表明，去年中国出口的强劲势头实际上是有广泛基础的，与贸易紧张局势无关，因此应该不存在提前抢出口的可能，也不会给今年中国的出口带来负面影响。这对今年的出口来说是个好兆头。与去年的惊人增长相比，今年的出口可能会有所放缓，因此出口对经济增长的推动作用或将有所减弱，但仍将保持广泛的弹性。若国外需求有所回升，特别是在中国强劲的先进制造业生产的背景下，预计中国出口将以这些高科技产品为主。

《21世纪》：2024年，“深圳—香港—广州”科技集群创新指数连续5年居全球第二。而且广东产业发展向新提质，先进制造业、高技术制造业增加值占规模以上工业比重分别提高到56.7%、31.6%。在巩固提升制造业当家优势方面，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方面，广东具体如何发力？如何看待广东在传统动能焕新升级，加快发展新兴产业方面的成效？

卢姿蕙：广东制造业的竞争力和产业升级经验很可能成为其他地方政府发展细分新兴产业的模式参照。广东省的工业生态系统高度一体化，由大型工业集群组成，每个集群都有强大的上游研发活动作为支撑。尽管如此，在中国其他城市和亚洲其他地区的成本压力和竞争力不断增加的情况下，我认为加快企业向产业链高端迈进的努力仍然是必要的。

来源：豪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