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回到九妹家中，九妹已将做好的早饭放在桌上子，是三份。见只有张峻峰一回来，即猜中其中原由。张峻峰还想给九妹解释什么，九妹平淡地对他说：“人，生性好动不好静，喜欢热闹，害怕寂寞，向往繁华富贵，难奈清苦贫穷，乃人之常情，理所能解，不如随她去好了。”张峻峰点点称是，就

王博生原创小说《春去春又归》（4）

十

回到九妹家中，九妹已将做好的早饭放在桌上子，是三份。见只有张峻峰一回来，即猜中其中原由。张峻峰还想给九妹解释什么，九妹平淡地对他说：“人，生性好动不好静，喜欢热闹，害怕寂寞，向往繁华富贵，难奈清苦贫穷，乃人之常情，理所能解，不如随她去好了。”张峻峰点点称是，就和九妹吃早饭。

吃饭时，九妹又问他今后的打算。他说，既然到神鹿山来，就不想再回京城了。九妹不解。

张峻峰说，原来的工厂合并，科长以下人员下岗，自己也在其中，求职屡屡碰壁，再加上和郭然经常吵架，感情越来越遭，矛盾越来越深，就想远离城市，想起神鹿山，还有九婆婆您，就决定来这里。想不到，两次远离城市，都因环境所迫，幸亏都有九婆婆相帮，真不知道怎么感谢您才是。九妹摇摇头，说：“轻浮的女人最终轻浮，她的最大资本就是年轻和容貌，等到人老珠黄，就会追悔莫及。他不能看到你的长处，是他一生的悲哀，像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太多，还是越早离开她越好。”

张峻峰点点头，说：“如今十几年时光已经过去，杨树已长高，柳树已变粗，九婆婆已变老，峻峰有心来看望九婆婆，只因工作太忙，又因家事婚事变故，也无闲时来往，实在有愧做您的干儿子。”

九妹看着张峻峰笑了，拍拍他的肩说：“你的情况，静茹她爸也对我说过，世事难料，怎么能怪你？你心里能有我，九婆婆这个干妈的就没有白当。凡为善者，都不为图报；凡为图报者，并非真善。想我九婆婆，年轻时误入风尘，受尽摧残，遭人冷眼，受人污辱，人间冷暖偿尽。后隐名埋姓，在这里落脚生根，虽无儿无女，也无欲无求。若有所求，只求余生平安度过。如今已到暮年，还能有这么多人关心，也就知足了。峻峰今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就跟干妈说一声，你这个做干儿子的也不能白做。”

张峻峰看着九妹干瘪的脸，心中十分难受。想一个年近九旬老人，历经磨难，独自一人，在此深山之中，孤住多年，实在令人费解，也令人痛情。握住她苍老的手，泪就忍不住地流出来。

九妹看懂了张峻峰的心思，拍拍他的手说：“峻峰儿，你别为我难过，别看我孤身一人，常有乡亲们来看望我。虽每日粗茶淡饭，倒也心情舒畅，没病没灾，身体也算硬朗，己是别无所求，而且还有个孙女常回来照顾我。”

“您还有个孙女？这我可不知道！”九妹的话让张峻峰如入云雾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九婆婆又多了个孙女。

“就是雪儿，我在路上捡的。今年刚满十六岁，在镇上上中学，平时住校，休大礼拜就回来。”九妹的话越说越让张峻峰不解。

“九婆婆，您还是从头跟我说说，什么孙女？什么雪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九妹开始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张峻峰看到她张嘴笑得时候，满口的牙齿几乎掉完了。他觉得九婆婆一直很乐观，在她眼里，看不到什么是困难，她也从来没有被困难难住过。

“说来话长，本是天意，注定我今生无儿无女。不是我不能生，那是因为我年轻时，坠入风尘，怕生出儿女，遭人非义，一直没有要孩子。偏偏那年峻峰来神鹿山插队，收你为义子。

你走后第二年冬天，早晨出门正遇上大雪，就出去拾些干柴来。远远地看到小路边有一堆红色的东西，阳光下分外耀眼。走近一看，是件红缎子小被，小被子用红头绳捆得严严的，打开一看，是个生下不久的女孩儿，已冻得浑身通红，小手小脚冻得发紫，眼看着就没有气了。孩子傍边有个红包，打开红包，里面有张纸条，纸条上面写着孩子的出生年月，还写了些好心人有好报之类的话，就知道是一个弃婴。另外还包着一包零钱，有十块的，有五块的，加起来大该有一百多块。想这孩子的母亲定是有难言之隐，才出此下策。我把孩子抱回家，放在炕头，盖好被子，又生旺火，将炕烧热，又用温水，擦热全身，孩子才慢慢活过来。这孩子真是命大，想是冻了大半夜了，要是再晚去些时候，怕是难活了。因为是雪里拣得，所以给她起了个名子叫雪儿，姓就让她跟我丈夫吴俊姓，叫吴雪儿。”

“喔，原来始此。九婆婆，您真是了不起！不但救活了雪儿，都这般年纪了，还把雪儿养大成人，又送她上学念书。如果您不长寿，得不到报答，天理都难容。”张峻峰看着九妹，心里由衷地敬佩她。

“我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养大。雪儿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对我可孝敬了。明天是礼拜六，雪儿该回来了。回来后你就能见到她，又白又俊，细眉大眼，长得可好看，别人都夸是我生得呢！”九妹说完，又张开没有几颗牙齿的嘴，爽快地笑起来。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真没有想到，九婆婆有这样的天伦之乐。”

“峻峰，现在不聊了，咱们还有的是时间。等明儿雪儿回来了，又有可乐得了。你现在该去静茹家看看，看看她老爸，再去静茹坟上烧几张纸，必定是夫妻一场。”

张峻峰听后，点头称是。因村里道路有所变化，又有老房改建成新房，九妹就带张峻峰去静茹家。张峻峰见她年事已高，让她在家中休息，九妹不服老，一定要带张峻峰去，张峻峰无奈，就同九妹同去。走街串巷，拐弯摸角，才来到一家老屋前。老屋还是当年张峻峰、静茹结婚时用的洞房，如今被周围的新房比得又矮又旧又破。院子周围的墙已坍塌过半，从外边能看到院内的一切。大门残破，油漆脱落，被风雨侵蚀后没有一点油漆的颜色。门上的对联还是当年和静茹成亲时写的，如今纸张零落，连上面的字都难以看清，但在张峻峰的心里，依旧还能认得出来，上联是：山上麋鹿群舞，下联是：水中鸳鸯同游；横批是：喜结良缘。

看到此情此景，想起已死去的静茹，心情难免沉痛。

轻轻敲打门板，里面传来狗叫声。伴着狗叫声，从屋里走出一位满头花白身体佝偻的老人，嘴里轻声地问道：“是谁呀？进来吧！门没插。”虽然人老背驼，张峻峰还能认得出他，正是静茹的父亲，当年的老书记。惊讶的是，十几年的工夫，岁月己把当年的村书记改变到风烛残年的地步。

张峻峰推开门，大声说：“是我呀！我是峻峰！”他走上前，一把握住了老人的手。老人慢慢抬起头，看了片刻，嘴唇发颤，眼睛发直，嗫嚅着说：“是峻峰？真是峻峰……”老人说到这里，已泣不成声。

九妹走向前，扶着他的胳膊说：“老书记，真是峻峰来看你了，你该高兴才对！怎么一见到他就哭了呢？”

老人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端祥着峻峰，又转过脸对九妹说：“真没有想到啊！自从静茹去了后，就再没有见过峻峰的面，想是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了，想不到峻峰又回来了……”老人说完又泣哭起来。

九妹再向前劝他。他拉住峻峰和九妹的手，进到屋里，给他们倒水。九妹说不渴，老人一定要倒，一怀给峻峰，一怀给九妹。

“老书记，真是个老小孩，峻峰不走了，以后就在神鹿山住下了。”九妹对他说。

“是真得？峻峰为什么不走了？他不是在北京工作吗？为什么来这儿了？家里情况怎么样了？”

“看把你急的，又问这，又问哪，等过会我慢慢跟你说！”九妹大声说。

“老书记，我真的不走，就在神鹿山住下，以后哪里也不去。如果不把神鹿山变个样儿，我就不离开神鹿山！”这是张峻峰的心里话，在他看到岁月把两位老人的生命摧残到如此地步之后，才决定说出这句话的。

老书记不明白，只得由九妹细细跟他说。张峻峰说要去静茹坟上，老书记和九妹要领他去，张峻峰说不用了，静茹的墓地我还是认识的，你们只管坐着聊天，我去去就回来。说完，一个人走出院子，向村后的小山坡走去。

摄影：王博生

王博生简介：

王博生，诗人、作家、编辑、导演、摄影师、策划人，书画研习者。人人门户网CEO、人人头条、人人文学网总编、中国诗歌诗词春节联欢晚会、中国书画春节联欢晚会发起创办人、总策划、总导演。人人文学奖创办人。太平洋电影节主席。人人AI大会总策划。中国网络作家协会秘书长、北京生态摄影协会执行会长。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新闻摄影学会会员、新华社中国图片社特聘摄影师。新加坡文联海外顾问、澳大利亚澳中文联顾问、澳大利亚书法家协会顾问等职务。曾任中国书画函授大学分校校长多年。

出版诗集、散文集、小说集5本。其中1996年出版诗集《东方少年》、2003年出版诗集《爱情鸟》、2010年出版中篇小说集《春去春又归》，2013年出版散文集《超然居》，2017年出版散文集《梅兰竹菊》。多篇文章发表收录在文学专刊专集中。曾获“一带一路诗歌传播大使”、“年度诗人”、“德艺双馨艺术家”称号等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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