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你小子是个废物!连个电台都修不好,还想当通信兵?"连长的话像刀子一样刺进我心里。
"你小子是个废物!连个电台都修不好,还想当通信兵?"连长的话像刀子一样刺进我心里。
谁能想到,这句话成了改变我命运的契机。
那时我还不知道,一个孤儿买菜兵能有多大作为。
我叫林长河,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小时候在河边的一棵大柳树下被人捡到,头上还压着一张破旧的纸条,上面潦草地写着"长河"二字,村里人就这么叫我了。
。
村里没有孤儿院,我就在村民们的轮流照顾下长大。
东家睡一晚,西家吃一顿,村里人虽然日子都不宽裕,却没人忍心看着我饿死街头。
冬天里,我常常缩在别人家的火炕角落,听着人家一家人说笑,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至今难忘。
夏天到了,我就睡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的石板上,蚊子叮得我浑身是包,却无人关心。
村里人给我一碗饭吃,我就帮他们放牛、砍柴、拾粪,什么活儿都干。
记得有一年冬天特别冷,我穿着别人家孩子穿剩的破棉袄,在雪地里冻得直打哆嗦,是大队长杨伯伯把我领回家,在火炉旁给我烤了烤冻得通红的小手。
"长河啊,你命苦,但不能认命,知道吗?"杨伯伯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搓着我的手说。
在杨伯伯的鼓励下,我硬是咬牙读完了小学和初中。
那时候农村娃上学不容易,很多孩子读完小学就去干活了,我却倔强地背着布书包,每天步行十里山路去镇上读初中。
1976年冬天,在杨伯伯的帮助下,我穿上了绿军装,成了第54团三连的一名新战士。
那天我站在村口,穿着崭新的军装,心里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杨伯伯拍着我的肩膀说:"长河啊,好好干,部队就是你的家了。"
我点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是我第一次有了归属感。
新兵下连那天,指导员赵忠山翻看我的档案,眉头微微皱起:"林长河,孤儿?"
我挺直腰板:"报告指导员,是的!"
赵指导员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孩子,部队就是你的家,战友就是你的亲人,以后有什么困难,直接找我。"
这句话温暖了我冰冷了十八年的心。
第一次开饭,我被那香喷喷的菜饭馋得直流口水。
热腾腾的米饭,香喷喷的炒肉,还有清脆可口的炒青菜。
我这辈子从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在村里时,能吃上一口肉就算是过年了。
我使劲扒拉着碗里的饭,生怕慢了就没了似的。
旁边的战友笑着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还是忍不住往嘴里塞。
吃完饭,副连长找我谈话:"林长河,听说你在村里经常帮人跑腿买东西?"
"是的,副连长,村里人有事都喜欢叫我去跑腿,说我腿脚快。"
"好,明天起你就到炊事班当上士,负责采购。"
副连长的话让我喜出望外,当兵第一天就有了任务,这是信任啊!
就这样,我成了连队的买菜小兵。
每天天不亮,星星还挂在天上,我就骑着那辆破旧的28自行车出发。
沿着崎岖的山路,翻过两座小山,到15公里外的集市采购蔬菜和肉类。
夏天,汗水湿透了军装,但想到战友们等着吃饭,我就不觉得累。
冬天,手指冻得通红发紫,山风刮在脸上像刀割,我却从不叫苦。
回来时,自行车挂满了菜篮子,满满当当的,推着上坡路,常常累得我气喘吁吁,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有一回,下着雨,山路湿滑,我连人带车摔进了路边的水沟里。
菜散了一地,鸡蛋碎了一半,肉沾满了泥土。
我爬起来,忍着膝盖的疼痛,把能捡的菜一一捡起来,放回篮子里。
那天我淌着及膝的泥水,推着沉重的自行车,一步一滑地往回走。
回到连队时,已经过了开饭时间,战友们都吃完了。
司务长老周看到我浑身泥水、满脸泥巴的样子,急忙帮我收拾物品:"孩子,先去换身衣服吧!"
"不了老周,伙食是大事,我先把菜交接清楚。"
老周的眼里闪过一丝赞许:"好样的,小林,先喝碗热汤暖暖身子。"
那碗热腾腾的萝卜汤,是我喝过最暖心的一碗汤。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发现集市上的豆腐总是供不应求,每次去晚了就买不到。
而且路途遥远,豆腐经常在颠簸中碎得不成样子。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看到一位老爷爷在自家院子里磨豆腐,那种石磨、木桶、纱布的古老工艺,令我着迷。
我站在一旁看了半天,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咱们连队能不能自己做豆腐和豆芽啊?"我在一次伙食会上提出建议。
"自己做?你会吗?"炊事班长老李疑惑地问。
"不会,但可以学啊!咱们连队后面那个废弃的小仓库正好可以用上。"我笑着回答。
"这小子,鬼点子倒是不少。"老李笑着摇摇头。
在老周的支持下,我跑去集市跟磨豆腐的张大爷学艺。
每天买完菜,我就在张大爷家多待一会儿,学习磨豆子、煮浆、点卤、压制的全套工序。
两周后,我在连队后面一个废弃的仓库里,设立了我们的"豆制品加工坊"。
石磨、木桶、纱布,样样俱全,都是我从村里借来的。
战友们都来帮忙,大家一起动手,不久后,我们连队就有了自己做的豆腐和豆芽。
老李尝了第一块豆腐,眼睛一亮:"真香啊,比外面买的还好吃!"
慢慢地,我们又开始做豆腐脑、豆腐干、豆腐丝,丰富了战友们的伙食。
团里其他连队的战友听说了,也跑来找我们要豆腐吃。
"林长河,你小子有两下子啊!"团长来视察时竟然也知道了我的名字。
我腼腆地笑笑,心里却美滋滋的。
谁也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让我的人生拐了个大弯。
那是1978年夏天的一个下午,我买完菜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罕见的山洪。
暴雨如注,山坡上的雨水汇成小溪,冲击着山路。
道路被冲断,我被困在了山脚下的小村子里。
"看样子今天回不去了,连队的饭菜怎么办啊?"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村里一位老人收留了我,让我进屋避雨。
"小伙子,别着急,等雨小点再走吧。"
在村里避雨时,我看到老人正在捣鼓一台老式军用电台,却怎么也修不好。
那台电台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面满是灰尘,线路板上有几处明显的烧焦痕迹。
"大爷,这是什么啊?"我好奇地问。
"老物件了,解放前用过的电台,我年轻时是通信员,这是我的宝贝,可惜坏了。"老人叹了口气。
"我看看行吗?"不知为啥,我对这些线路板和电子元件特别感兴趣。
"你?一个毛头小子懂这个?"老人不太相信。
我不管他的质疑,拿起螺丝刀就开始拆解。
小时候在村里,我常常修理收音机和自行车,对机械和电子有种天生的敏感。
我仔细检查了电路板,发现问题出在电源部分的接触不良和一个烧坏的电阻上。
用老人家里找来的工具和零件,我小心翼翼地修补着。
一个小时后,那台电台竟然神奇地工作了起来,发出微弱但清晰的声音。
"好小子!有两下子啊!"老人激动地拍着我的肩膀。
"我年轻时在部队当通信员,这玩意儿可救过不少命啊!"老人的眼睛里闪烁着回忆的光芒。
那一晚,老人给我讲了许多通信兵的故事,我听得入迷,心里也埋下了一颗种子。
回到连队后,我白天依旧买菜磨豆腐,晚上却开始自学电子技术。
我从连队图书室借来《无线电基础》《电子元器件入门》等书籍。
战友们都睡了,我点着煤油灯看书,有时还偷偷修理连队里坏掉的收音机和广播设备。
晚上值班时,我常常在通信室外面徘徊,羡慕地看着里面的电台和设备。
"当通信兵多好啊,可惜我没那个命。"我常常这样想。
一天,团里的电子技术员丁师傅来连队检修设备,看到我正在摆弄一台坏收音机。
"你在干什么?"丁师傅皱着眉头问。
"我...我就是试试。"我有点紧张,怕他骂我乱动连队财产。
"让我看看。"丁师傅接过收音机看了看,"线路接得不错,就是这个电容选错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电容,教我怎么更换和焊接。
"你挺有天赋的,想学这个?"丁师傅问我。
"想!特别想!"我眼睛发亮。
从那以后,丁师傅隔三差五就来教我电子知识,还偷偷给我带来一些坏掉的电子设备让我练手。
我的生活忙碌又充实。
白天买菜、做豆腐,晚上研究电子技术。
炊事班的伙食越来越好,战士们都夸我能干。
我心里乐滋滋的,感觉自己终于有了价值。
转机出现在1979年初。
那时我入伍刚满两年,军区要组织通信比武大赛,我们连被选为参赛单位。
比赛前一周,连队的通信设备突然出故障,通信班的战友们束手无策。
"又是这个老毛病,怎么修也修不好。"通信班长张明生烦躁地敲着桌子。
"怎么了这是?"我路过时看到大家愁眉苦脸。
"电台坏了,信号发不出去,明天就要比赛了,完了完了。"张班长愁得直挠头。
"我看看行吗?"我小心翼翼地提议。
"你一个买菜的懂啥?别添乱了。"张班长不耐烦地说。
"你小子是个废物!连个电台都修不好,还想当通信兵?"连长的话像刀子一样刺进我心里。
站在一旁的丁师傅突然开口:"让他试试吧,他有点子悟性。"
"真的假的?那就试试吧,反正也没别的办法了。"连长无奈地摆摆手。
在丁师傅的坚持下,我终于有机会查看设备。
我仔细检查后发现,问题出在一个小小的晶体振荡器上。
这个问题我在丁师傅给我的一本旧书里看到过类似情况。
经过两个小时的紧张工作,电台终于恢复了正常。
"有声音了!真的有声音了!"通信班的战友们欢呼起来。
张班长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啊,团里的修理师傅都修不好,你这个买菜的小兵怎么就......"
第二天的比赛,我们连队取得了通信项目第一名的好成绩。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团部。
连长亲自找我谈话:"林长河,你小子藏得够深的啊,炊事班的兵还能修电台?"
"报告连长,我就是闲着没事学学,没想到能用上。"我有点不好意思。
"好!明天起你转到通信班,专心学技术。"连长拍板决定。
"可是,炊事班的工作..."我有些犹豫。
"买菜谁不会啊,但修电台的好兵可不多见!"连长笑着说。
就这样,我从买菜小兵变成了通信技术兵。
张班长一开始不怎么待见我,总是给我安排最苦最累的活。
"连长说你行,我还不信,先把天线架好再说。"张班长命令道。
我二话不说就爬上三十米高的铁塔,在寒风中调试天线。
手冻得没知觉了,我也不下来,直到任务完成。
慢慢地,张班长对我的态度开始转变。
"小林,这个线路你看看。"他不再叫我"买菜的",而是直呼我的名字。
三个月后,团里决定保送我上军校学习通信工程。
这个消息传来时,我正在清理天线。
"林长河,收拾东西,明天去团部报到,后天就走!"连长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一个孤儿,一个买菜的小兵,居然能上军校?
多少战友挤破头都进不去的地方!
回到宿舍,战友们七嘴八舌地祝贺我。
一向严肃的张班长竟然露出了笑容:"好好学,别给咱们连队丢脸!"
临行前,老周塞给我一个小布包:"这是我帮你攒的钱,路上用吧。"
我打开一看,是这三年来我每次去集市采购剩下的零钱,老周一直帮我攒着。
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老周..."
"去吧,孩子,大家都等着你学成归来呢!"老周拍拍我的肩膀。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不再是无依无靠的孤儿,而是有了一个大家庭。
军校四年,我刻苦学习,专攻通信技术。
白天上课实验,晚上熬夜学习,经常困得趴在书桌上睡着。
有一次期中考试,我发高烧39度,却坚持参加考试,结果考了全班第一。
"你小子真是拼命三郎啊!"班主任摇着头说。
毕业时,我以全优的成绩毕业,被留在了军区通信站工作。
"林长河,上校办公室来一下。"入职第一天,我就被叫去了。
"你就是那个买菜出身的通信兵?"上校上下打量着我。
"是的,首长。"我挺直腰板。
"听说你修过那台老掉牙的37型电台?"上校突然问。
"是的,首长,那是两年前的事了。"
"好,明天跟我出差,去前线基地看看他们的通信问题。"
就这样,我参与了第一个军事通信项目。
十五年的军旅生涯中,我先后参与了多项军事通信系统的研发,成为了军区通信站的技术骨干,得了两次三等功。
1994年,我转业回到家乡,看到村里依然贫困,孩子们上学都成问题。
我用积蓄在县城创办了一家电子技术培训学校,专门招收贫困学生,免费教授电子技术。
学校刚开始时,很多人不理解。
"教穷孩子有什么用?他们又交不起学费。"有人在背后议论。
"学那些高深的东西,还不如早点下地干活呢!"更多的是这种声音。
我不管这些闲言碎语,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
我记得自己的苦难童年,更感恩部队给我的改变,希望能帮助更多和我一样的孩子。
"不收学费怎么生存?"有人直接来质问我。
"我不需要靠这个赚钱,我只想让这些孩子有个出路。"我平静地回答。
学校第一批只有7个学生,都是附近村里的贫困孩子。
教室是我租来的旧厂房,设备是我从部队朋友那里淘来的旧器材。
开学第一天,我看着这些衣衫褴褛的孩子,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老师,我们真的能学会吗?"一个瘦小的男孩怯生生地问。
"一定能,只要你肯学。"我笑着鼓励他。
教学的过程并不顺利,有的学生基础太差,连简单的电路图都看不懂。
有的学生家长不支持,强行把孩子接回去干农活。
我挨家挨户去做工作,甚至答应给家长一些补贴,才换来孩子继续学习的机会。
慢慢地,学校的名声传开了。
第一批学生毕业后,有的进了工厂,有的继续深造,生活都比以前好了很多。
越来越多的贫困学生慕名而来,我的学校也从7个学生发展到了100多人。
2008年,我们学校培养的第一批学生赵小军在国家一项重要通信项目中做出了突出贡献,还特地回来看我。
"林老师,要不是您当年收留我这个没钱交学费的穷小子,哪有我的今天啊!"赵小军紧紧握住我的手。
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省里决定投资扩建我们的学校,成立一所正规的职业技术学院。
"林校长,您的事迹感动了很多人,省领导都说,这样的教育才是真正的扶贫。"赵小军激动地说。
看着眼前这个优秀的年轻人,我想起了30多年前那个骑着破自行车买菜的孤儿兵。
是部队,是那些关心我的战友和长官们,让我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如今,我也把这种关爱传递下去,帮助更多和我一样的孩子找到人生的方向。
"林老师,您知道吗?我们这一批毕业生自发成立了一个基金会,专门资助贫困地区的孩子上学。"赵小军告诉我。
"基金会的名字叫什么?"我好奇地问。
"长河基金会,"赵小军笑着说,"就是您的名字,因为您就像长河一样,滋润了我们这些干涸的土地。"
听到这话,我老眼含泪,心里满是欣慰。
2010年,我的学校正式升格为职业技术学院,迎来了第一批500名新生。
我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个推着自行车买菜的身影。
如今年过六旬的我,每天还会早起,骑车到菜市场买些新鲜蔬菜,然后回家做豆腐给邻居们分享。
乡亲们都笑我:"老林啊,你这买菜的老毛病改不了了?"
我笑而不答。
他们不知道,对我来说,那辆载满蔬菜的自行车,载着的是我一生最珍贵的回忆。
每当我看到学生们在实验室里忙碌的身影,我就会想起当年在煤油灯下看书的自己。
每当我听到学生们说起未来的梦想,我就会想起当年那个只想吃饱饭的孤儿。
我常常想,人生真是奇妙,谁能想到一个买菜的小兵,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孩子,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杨伯伯当年送我入伍时这样问我。
当时我没有答案,现在我知道了:我只想做一个有用的人,像那些帮助过我的人一样,去帮助别人。
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
来源:往事如风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