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李国强,你说句实话,当年你真的不后悔选择从军,而不是去上那个医学院吗?"同学会上,高中死党老马盯着我的眼睛,问得直接。
"李国强,你说句实话,当年你真的不后悔选择从军,而不是去上那个医学院吗?"同学会上,高中死党老马盯着我的眼睛,问得直接。
戈壁滩的风沙磨砺了我半辈子,如今头上的白发也越来越多,可这个问题,还是让我愣了一下。
那年的夏天,蝉鸣震耳,汗水浸透了高考考场的衬衫,我满怀希望地等待着成绩公布。
"李国强,575分,差了5分啊,可惜了!"班主任拿着成绩单,叹了口气。
那5分像座山一样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父亲是村里的老教师,一辈子供我上学不容易,见我成绩出来,只是抽了口旱烟,拍拍我的肩膀:"差啥,咱们李家的孩子,哪里都能闯出一片天!"
妈却忍不住红了眼眶:"要是你考上医学院该多好啊!从小就喜欢摆弄那些草药,多有天分啊!"
家里墙上挂着的那幅医学院校门的报纸剪影,被我默默地取了下来,叠好,放进了抽屉最深处。
"当兵去!"我咬着牙说,"既然学不成医生,就去当兵!"
1983年的火车站,人头攒动,送别的哭声笑声混在一起,我背着简单的行囊,踏上了开往西北的列车。
妈妈塞给我的药包还别在腰间,那是我从小就有的习惯——看到谁不舒服,总想着法子给人家治病。
车轮碾过铁轨的声音,像是在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李国强,你这是要去哪啊?"
西北戈壁滩的军营像是上天对我的考验,比我想象的要艰苦得多。
白天烈日炙烤,连钢枪都摸不得,烫手!
晚上寒风刺骨,棉被卷成煎饼也挡不住那股凉意直往骨头里钻。
第一次站岗,我的嘴唇被风吹得裂开了花,血丝渗出来,舔一下都疼。
"新来的,嘴咋了?"班长王建军递给我一小罐油膏,黝黑的脸上露出笑容,"抹上,过两天就好。"
掏出油膏的那只手,粗糙得像砂纸,指甲缝里还有黑泥。
我接过来,心里一暖,莫名想起了老爸的手,也是这么粗糙。
"谢谢班长。"我抹了点在嘴上,凉丝丝的,还带着一股草药味儿。
"别客气,咱当兵的都这样,今天你抹我的,明天他抹你的,都是一家人!"王建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那股朴实的关怀温暖了我,也坚定了我在军营扎根的决心。
我暗自发誓:既然选择了军装,就要穿出个样子来。
没想到我的医学梦在军营里反而有了新的生长点。
一次训练中,战友小王不小心被荆棘划破了胳膊,血流不止。
医务室离得远,我急中生智,用酒精消毒后,取出针线,三下五除二就把伤口缝合好了。
"哟,小李,有两下子啊!"连长刘铁山从那以后,给我起了个外号——"不穿白大褂的军医"。
"连长,我这是小打小闹,不值当的。"我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小打小闹?那天要不是你,小王得流多少血?"刘连长瞪了我一眼,"会啥本事不丢人,藏着掖着才丢人!"
最让我难忘的是那场突如其来的沙尘暴。
天空忽然变得昏黄,能见度不到三米,风卷着沙子打在脸上,像是被刀刮一样疼。
我和王明志被困在戈壁腹地的一个山洞里,外面黄沙漫天。
"国强,我腿不行了。"王明志的腿被石头砸伤,人已经半昏迷,脸色煞白,嘴唇发紫。
水壶里的水只剩下一点点,还混着沙子,浑浊得看不见底。
"得想办法!"我咬咬牙,脱下内衣,过滤出一小口干净水,一点点喂给王明志。
风沙肆虐了一整夜,我们紧挨着取暖,背靠粗糙的岩壁。
天亮后,救援队终于找到了我们。
"李国强,你真行啊,这样都能想出来。"王明志醒后,看着我赤裸的上身和湿透的内衣,眼睛湿润了。
"咱当兵的,不就得这样吗?"我拍拍他的肩膀,那一刻,我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没准,医生和军人,骨子里的那份责任感是一样的。
我在军营里偷偷学医的事,很快被团医院的刘伯发现了。
刘伯正准备一摞药品清单,看见我鬼鬼祟祟地翻阅医学书籍,眼睛一瞪:"小李,你干啥呢?"
我被吓了一跳,赶紧站直:"报告,我...我就是看看!"
没想到刘伯没批评我,反而仔细翻看了我的笔记,眉头渐渐舒展:"小子,有点意思,这些草药配方谁教你的?"
"我爷爷是乡里的赤脚医生,小时候跟着学了点皮毛。"我老实回答。
刘伯是位退休前转业的老军医,看到我翻破了的《急救手册》,没训斥我,反而从此成了我的半个师父。
"小李啊,医者仁心,军人忠诚,你小子两样都沾着,不容易。"刘伯常这么说,一边喝着浓茶,一边翻看我的笔记,"休息时间来医院,我教你点真本事。"
就这样,白天训练,晚上学医,我的军旅生涯像两条溪流交汇在一起,奔流向前。
"国强,写封家信吧,你妈老念叨你。"战友递给我一张信纸。
我提笔却不知道怎么说,是告诉他们我在这边风餐露宿?还是说我仍然没放下学医的梦想?
"爸妈,我在部队很好......"信写了一半,我看见窗外戈壁滩上的月亮,格外的圆,格外的亮,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那一晚,我第一次真切地想家。
1991年,我提干成了排长。
手里有了一点权,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带兵打靶、拉练、演习,样样都得争第一。
"李排长,你咋不累呢?"新兵小赵趴在地上,大口喘气。
"累啊,可比起那些在病榻上挣扎的人,咱这叫什么累?"我半开玩笑地说。
我还是没放下那颗学医的心,只是把医药包悄悄别在了军装里侧,随时准备着。
家乡姑娘张丽的来信越来越频繁。
"国强,你还记得咱们村的老王头吗?前天夜里犯了病,送到县医院的路上就走了,县医院缺人手,乡亲们看病越来越难了。"字里行间透着牵挂,也勾起了我对家乡的思念。
我把这份纠结埋在心底,直到那次大型演习。
西北七月,烈日如火,天气预报说有四十度。
我们行军已经一整天,所有人都是满脸通红,汗水浸透了迷彩服。
"排长,小刘中暑了!"行军途中,战士们抬来了面色惨白的小刘。
我们离团部足有三十公里,医疗队根本来不及。
小刘痛苦地蜷缩着身体,脸色煞白,额头却烫得吓人。
"把他放下!"我找了块背阴处,仔细检查起来。
!
"得手术,马上!"我当机立断,从怀里掏出那个陈旧的医药包。
"排长,你行吗?"战士们面面相觑,带着怀疑,又带着期望。
"必须行!"我咬咬牙,让人烧开水,用军刀消毒,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当手术台。
那是我第一次在野外做手术,双手微微发抖,汗水一直从额头流到眼睛里,又咸又涩。
周围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小刘偶尔的呻吟声和我自己的心跳声。
一个小时后,小刘转危为安,我的军装已经湿透了,连里的内衣都能拧出水来。
战士们欢呼起来,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救死扶伤"的成就感。
这事被传到了团部,我以为要受处分,没想到团长亲自来了。
"李国强,你小子有两下子,军医学校没收你,是他们的损失!"团长拍着我的肩膀,眼里满是赞许。
我心里一暖,突然觉得,那差的五分,也许是老天的安排。
这件事让我名声大噪,半年后,我被提拔为教导员,同时获得了军区"模范军医"的称号。
身份的双重性让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我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
"国强,你这么有本事,为啥不转到卫生队去?"战友们不解地问。
乡亲的来信、病人的感激、战友的钦佩,交织成一张网,让我既想飞,又舍不得走。
"我还是喜欢带兵。"我只能这么回答,却没告诉他们,我其实两头都割舍不下。
1998年夏天给了我答案。
那年的雨水格外多,黄梅天迟迟不退。
长江流域的特大洪水牵动着全国人民的心,连我们戈壁滩上都能感受到那份紧张。
电视里播放着部队官兵抗洪抢险的画面,一个个士兵在齐腰深的洪水中奋战,我坐不住了。
"首长,我申请带队支援前线!"我站在团长办公室里,笔直地敬了个军礼。
团长看了我半晌,眼神复杂:"去吧,注意安全!"没多说什么,只是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火车开了整整两天两夜,我们才赶到灾区。
沿途的景象让人揪心,房屋被淹,庄稼被毁,到处是拖家带口逃难的人群。
到了现场,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洪水已经漫过了堤坝,村庄里还有群众等待转移。
天空阴沉沉的,不时有雷声滚过,像是在预示着更大的灾难。
"同志们,跟我上!"我第一个跳入齐腰深的洪水中,肩扛麻袋筑起防线。
洪水冰凉刺骨,夹杂着泥沙和杂物,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像是有无数双手在往下拽。
"教导员,你先休息会儿吧,都72小时没合眼了!"战士小张心疼地劝我。
我确实累得够呛,两条腿像灌了铅,眼皮打架,手上的血泡破了一茬又起一茬。
"等打赢这场仗再说!"我咬着牙,继续往堤坝上填沙袋。
饿了就啃几口干粮,渴了就喝几口不知道从哪里接来的雨水,困了就在堤坝上眯一会儿。
第四天傍晚,雨势稍微小了点,大家都松了口气,以为最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
这时,一名村民慌慌张张地跑来报信:"前面孤岛上有个孕妇要生了,可水位还在涨啊!"
那是个被洪水围困的小土丘,四周都是汹涌的洪水,唯一的道路早已被淹没。
我顾不上多想,招呼两名战士,找来橡皮艇就往岛上划去。
"教导员,太危险了!"战士们担忧地看着越来越大的雨势。
"军人嘛,不就是为了人民的平安吗?走!"我跳上橡皮艇,向孤岛划去。
水面上漂浮着各种杂物,几次差点翻船,橡皮艇被木桩刮破了一个口子,我们不得不一边划一边往外舀水。
终于到了岛上,一间摇摇欲坠的土房里,年轻的孕妇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着,旁边只有她吓得直哭的婆婆。
"大娘,别怕,我是部队的,还懂点医。"我安慰老人,又转向孕妇,"小妹子,别怕,有我在!"
接生婴儿可不比阑尾炎手术,我心里没底,但又不能表现出来。
我取出随身携带的医药包,简单消毒后,开始为产妇接生。
外面的风雨声越来越大,屋子摇晃得厉害,不时有泥块从屋顶掉下来。
水位一直在涨,眼看就要漫进屋里了。
孕妇疼得死去活来,我却不能给她打麻药,只能握着她的手,不断地鼓励她:"加油,马上就好了,你可是最坚强的妈妈!"
"哇——"婴儿的啼哭声响起的那一刻,我悬着的心才略微放松。
是个男孩,皮肤皱巴巴的,浑身通红,可那哭声洪亮得很,一听就知道是个健康的小子。
"大娘,恭喜啊,添了个大胖孙子!"我把孩子递给老人,笑着说。
老人接过孩子,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点头,眼泪流个不停。
"快,必须撤离!"我帮着把母子俩安顿在救生圈上,让战士护送着向安全地带游去。
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水流冲来,木屋开始倾斜。
"教导员,快走啊!"战士在水中喊着,声音几乎被淹没在雨声中。
"你们先走!"我把最后一个救生圈推给了产妇的婆婆,自己却被突如其来的洪流冲走了。
我只记得漆黑的水将我吞没,耳边是轰鸣的水声,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我觉得有人在拍我的脸,远远地有人喊着什么。
"醒醒,兄弟,醒醒!"
我艰难地睁开眼,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王明志!
"老战友,你可吓死我了!"他哭笑不得地说,"好不容易找到你,命大啊你!"
原来王明志成了医疗队的队长,在搜救中发现了我。
我被送到了县医院,医生说我肺部进水,差点就没了。
病床边还站着一个陌生的女护士,她眼圈发红,见我醒了,赶紧擦擦眼睛:"李教导员,您醒了就好,我是周晓雨,是您救的那个孕妇的表妹。"
我虚弱地笑了笑,没想到这一笑,竟然笑出了我的下半生。
虽然当时我不知道,但命运的齿轮已经在转动。
那次抗洪过后,我获得了军队的嘉奖,但身体也出了问题。
肺部感染,高烧不退,躺在医院里整整一个月。
"国强,转业吧,去干你想干的事。"王明志坐在病床边,语重心长地说。
"不舍得啊。"我叹了口气,军营的生活已经融入了我的血液。
"你在部队是个好军人,到地方也会是个好医生,别辜负了你的天分!"王明志拍拍我的肩膀,"咱戈壁滩的日子,我忘不了,你也忘不了,可人总得往前看。"
我想起了那个差五分的高考,想起了偷偷学医的日子,又想起了战友们期待的眼神。
转业,是结束,也是开始。
1999年初,我带着荣誉转业,选择到地方医院工作。
告别军营那天,战友们列队送我,连长刘铁山红着眼眶:"小李,到了地方,别忘了军人的样子!"
"放心吧,连长,我这一身军人气质,这辈子都改不了了!"我笑着回答,心里却酸涩难当。
县医院从普通医生做起,我戴着军帽的日子结束了,穿上白大褂的生活才刚开始。
"小李医生,你这打针也太疼了!"刚来医院不久,一位老太太抱怨道。
我尴尬地笑笑:"大娘,对不住,我还不太熟练,您多担待。"
从军医到正规医生,差距比我想象的要大。
我得重新学习,重新适应,重新证明自己。
军营里学的那些急救技能管用,但正规的诊疗流程却得从头学起。
好在我的军人作风得到了院领导的赏识,不怕苦不怕累,遇到急诊从不推诿,很快就在医院站稳了脚跟。
"李医生,这药我就是吃不下去,难受!"一位老大爷抱怨道。
"老同志,咱们现在打的是'病魔战',药就是子弹,不管多苦,也得咽下去,这是为了胜利!"我半开玩笑地说。
没想到这种"军事化"的说法特别管用,老大爷竟然笑呵呵地把药吃了下去。
我和周晓雨的感情也在这期间稳步发展。
她是个善良体贴的姑娘,总是默默地关心我,为我准备一杯热茶,一件干净的白大褂。
"国强,你累不累啊?"一次夜班后,她递给我一杯热牛奶。
"不累,比起打仗来,这算啥!"我笑着回答,却在她转身后,悄悄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2000年冬天,我们结婚了,婚礼很简单,只请了少数亲友。
我的父母从老家赶来,看到我穿上白大褂的样子,老父亲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抽着烟,眼睛湿润。
"儿子,你妈要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肯定特别高兴!"父亲声音哽咽,原来妈妈去年冬天已经去世了,他一直没舍得告诉我。
我抱住父亲瘦削的身体,心如刀绞。
县医院的日子清苦但充实。
我和周晓雨买了套小房子,有了自己的小家,日子虽然不富裕,但却充满温馨。
老战友王明志常来看我,每次都带着稀奇古怪的礼物:"李医生,尝尝外面的世界!"他已经去了省城的大医院,事业蒸蒸日上。
2002年,我们的女儿出生了,取名叫李雨晴,寓意风雨之后见彩虹。
每当夜深人静,我看着熟睡的妻子和孩子,总会想起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想起那个哭着降生的婴儿,想起那片吞没我的洪水。
命运真是奇妙,它带走了一些东西,却又赐予了新的礼物。
工作上,我始终保持着军人的作风,该严格的时候绝不含糊。
"李医生,老刘家的情况有点特殊,能不能..."一个科室同事欲言又止。
"医者仁心不是医者无原则,规矩就是规矩!"我一口回绝,眼睛直视对方,毫不退让。
这种坚持有时候会得罪人,但我无怨无悔。
"李医生,私立医院开出了你现在三倍的工资!"2010年,院长刘大勇递给我一份邀请函。
我犹豫了。
那时我们的小女儿已经上小学,家庭开支大了,妻子的工资不高,这笔钱确实诱人。
但县医院是我的第一站,我对这里的每个角落都熟悉,对每个同事都有感情。
"你的价值不只在手术台上。"刘院长说得意味深长,"去吧,带着咱们的军人精神去那里,那边更需要你。"
接受调任,成为私立医院的宣传科长,是个艰难的决定。
第一次站在办公室里,我有些不适应。
玻璃落地窗,真皮沙发,跟戈壁滩的营房天差地别。
"李科长,这是您的办公桌,有什么需要尽管提。"秘书小李毕恭毕敬地说。
我摸了摸鼻子,有点不自在:"就这样挺好,谢谢。"
"李科长,听说您以前是军人?"同事们好奇地打量我,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对,当了十五年兵,现在改行当医生了。"我笑着回答。
有人窃窃私语:"一个当兵的,能懂什么医院宣传?"
我没理会这些闲言碎语,认真研究起医院的情况。
高端设备、专业团队、豪华环境,样样俱全,却少了点人情味。
我提出的第一个建议就是建立"视患者如战友"的服务理念。
"李科长,这话说得有点怪,我们可是高端医院,病人来这里就是为了享受VIP服务的。"副院长皱眉道。
"高端不代表高高在上。"我坚持己见,"我们救治的每一个人,都像是战场上并肩作战的战友,这样的感情才最珍贵。"
医院里的年轻医生们一开始不理解我的想法,觉得我是个怪人。
"咱们李科长怎么整天说些听不懂的话?什么战友情啊,什么责任担当的,咱们是医院又不是军营!"后勤小张小声嘀咕。
我没有强求,而是用实际行动来影响他们。
一个深夜,一名重症病人突发情况,值班医生一时手忙脚乱。
我正好加班,二话不说冲进抢救室,协助医生稳定了病情。
"李科长,您这身手......"年轻医生吴小凡目瞪口呆。
"咱部队里,随时准备救人,这是本能反应。"我笑着解释。
这种思想慢慢感染了整个医院。
我组建了"白求恩服务队",每月定期下乡义诊。
许多年轻医生起初不理解,觉得浪费时间,后来却成了最积极的参与者。
"李科长,今天又有一个困难户,咋办?"护士小张欲言又止。
"开通绿色通道,费用先记在我头上。"我没多想就答应了。
"可这种情况越来越多,医院会有意见的。"小张担忧地说。
我沉默了一会,想起了战友们曾经说过的话:"军人的责任,不是看人下菜碟,而是见义勇为。"
于是我直接去找了院长,提出了设立专项救助基金的建议。
出乎意料的是,院长一口答应了:"李科长,我看中的就是你这种担当精神,医院全力支持!"
就这样,医院专门设立了"军人优先通道",每年拿出一部分资金,用于帮助困难退伍军人就医。
这个举措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好评,也让医院的口碑直线上升。
最让我惊喜的是,我和王明志又有了合作。
他已经是省医院的专家,在一次医学会议上听说了我的工作,主动提出要加入。
"老李,咱们戈壁滩的兄弟,现在干的是一样的事!"他兴奋地拍着我的肩膀。
我们联手建立了"军医传承工程",为基层培养更多医学人才。
那些年,我们走遍了省内的贫困乡村,为无数老百姓送去了健康和希望。
"李叔叔,您还记得我吗?"一次下乡义诊中,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怯生生地问我。
我仔细看了看,摇摇头。
"我是您在98年洪水中救下的那个婴儿啊!"年轻人眼睛亮晶晶的,"听我妈说,要不是您,我们娘俩可能都不在了!我现在在读医学院,就是想像您一样救死扶伤!"
那一刻,我的眼眶湿润了。
多少年的跋涉,多少次的选择,命运的轨迹在这一刻完美连接。
转眼间,我在这家医院已经工作了十多年。
尽管身上的军装早已退下,但那股军人气质始终没变。
每天早上,我都会像在部队一样,6点准时起床,洗漱、整理仪容,然后准时出现在办公室。
今年年初,医院举办了一场表彰大会,我被评为"最美医者"。
!"
台下掌声雷动,我却想起了那个差五分的高考,想起了戈壁滩的风沙,想起了洪水中的挣扎。
如今,医院墙上挂着"救死扶伤,军魂永驻"的标语。
每当夕阳西下,穿着白大褂的我站在窗前,军人的站姿依然挺拔。
今天是高中同学会,我特意请了假参加。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大家都已年过半百,鬓角斑白。
"李国强,你说句实话,当年你真的不后悔选择从军,而不是去上那个医学院吗?"老马的问题再次回荡在耳边。
我笑了,端起茶杯,缓缓道:"人啊,一辈子能走对一条路就不错了,可我呢,却走了两条都对的路。"
杯中的茶水微微荡漾,映着窗外的阳光,像是戈壁滩上的海市蜃楼,又像是那年洪水中闪烁的希望。
"戈壁滩的风沙教会我挺直腰杆,洪水中的生死让我懂得责任,这些,是任何学校都教不来的..."
来源:那一刻旧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