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十年,我没能捂热那男人的心,却靠弹幕截胡了他 上

360影视 日韩动漫 2025-03-12 04:30 3

摘要:我站在叶家东跨院的朱漆回廊下,指尖抚过案几上那顶嵌着东珠的鎏金冠。这是我用三个月俸禄换来的及笄礼,此刻却被熔成了金簪,正躺在李欣意妆奁里最显眼的位置。翡翠梳子齿间还残留着她的发丝,混着龙涎香,熏得我眼眶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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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

我站在叶家东跨院的朱漆回廊下,指尖抚过案几上那顶嵌着东珠的鎏金冠。这是我用三个月俸禄换来的及笄礼,此刻却被熔成了金簪,正躺在李欣意妆奁里最显眼的位置。翡翠梳子齿间还残留着她的发丝,混着龙涎香,熏得我眼眶发酸。

"姑娘,姑爷说今日风寒不宜见客。" 丫鬟小竹捧着药碗进来时,檐角铜铃正被夜风吹得叮当作响。我望着窗外飘落的合欢花,忽然想起去年生辰,叶辞也是这般推脱,却在西市被我撞见他与李欣意共乘一辆马车。

戌时三刻,我提着食盒走向叶家后门。素纱襦裙被夜露打湿,贴在腿上凉得刺骨。转角处的槐树下,李欣意的鹅黄裙裾正随着秋千晃动,叶辞的玄色大氅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像极了我们定亲时他送我的鲛绡帕。

"叶郎若是真喜欢我," 李欣意将金簪别在鬓边,"何不休了那个病秧子?"

我踉跄着扶住朱漆廊柱,食盒里的桃花酥散落一地。忽闻身后传来纸张撕裂声,转身看见穿青衫的书生正蹲在阴影里,怀中露出半卷《论语》。他脚边散落着撕碎的情诗,墨迹未干的 "欣意" 二字在月光下泛着血色。

"谢公子也来赏月?" 我捡起一片桃花酥,酥脆的点心在掌心碎成齑粉。谢云景抬头时,我看见他眼尾泛红,青衫补丁摞补丁,腰间却悬着我去年施舍给乞丐的玉坠。

树上的合欢花突然簌簌落下,有花瓣飘进李欣意领口。叶辞伸手替她摘取时,两人耳鬓厮磨的模样让我想起定亲时他说的 "举案齐眉"。我摸出袖中准备好的和离书,忽然听见虚空中传来机械音:【男主现在虽然伤心,但他发愤图强,考上状元之后,就可以得到女主了!】

谢云景突然起身,将撕碎的情诗塞进我掌心:"李姑娘不妨看看这个。" 我展开纸片,发现背面密密麻麻写着策论草稿,其中一页画着我救治流民的场景。

"在下不才," 他指尖抚过我掌心的桃花酥碎屑,"但若姑娘愿意等三年..."

李欣意的笑声突然尖锐起来:"叶郎,你弄疼我了!" 我望着叶辞突然攥紧她手腕的模样,忽然想起他每次给我诊脉时,指尖总是隔着帕子。

"谢公子," 我将和离书塞进他怀中,"这桃花酥,就当是贺礼了。" 转身时,夜露打湿的裙裾扫过满地情诗,其中一张写着:"他朝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后来我才知道,那夜谢云景跪在文庙前,将撕碎的情诗熬成墨汁,写下了名动天下的《流民十策》。而我在叶家佛堂抄经时,总能听见李欣意在廊下哭闹:"叶郎为何总在书房挂着那幅流民图?"

1

我用力眨一下眼睛。

谢云景两手紧紧攥着衣袍,眼角泛红,清俊的五官被月色镀了一层柔光,看起来快要碎了。

他头顶那行字幕还在继续滚动。

「男主真的好帅,女主是不是瞎了,为什么不喜欢他啊?」

「哎呀他现在只是一个穷秀才吗,两人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主不选他也正常。」

「阿景别难过,再忍两年,你以后不只能当状元,还会是未来首辅,眼前这点痛苦不算什么。」

弹幕还在继续滚动,我看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

原来,我竟然是书里的一个恶毒女配。

我的未婚夫叶辞,是个苦情男二。

他和女主李欣意一见倾心,但碍于跟我的婚约,两人只能偷摸私下相会。

李欣意逼他退婚。

可叶辞没法答应,因为这桩婚事,是他父亲的遗愿。

我家和叶家世代交好,两家不仅门当户对,生意上还有许多来往。

若是他敢退婚,只怕叶家上下,都不会放过他。

他痛苦不已,只能找借口,不断拖延我们的婚期。

我十三岁那年定的亲事,原本十六岁就该成婚。被他一拖再拖,如今我已二十三,是南阳府有名的老姑娘了。

我家再也忍受不住,直言若是今年不成婚,婚事和生意,都就此作罢。

叶家这才定下日子,三个月后的初八,良辰吉日,叶辞会八抬大轿,迎娶我过门。

我盼这一日,盼了整整十年。

「女配真不要脸,人家都不喜欢她,死缠烂打干什么!」

「要不是她死缠烂打,我们欣意宝宝嫁给叶辞,哪有跟谢云景在一起好啊?」

「那也是,叶辞这人,读书不行,经商也没啥能力,确实连男主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是的,后来叶府还被连累抄家呢,幸亏没跟他去过苦日子!」

弹幕继续滚动。

说我和叶辞成亲前一晚,李欣意在他家门口枯坐一夜,等不来叶辞跟他私奔。

于是她心灰意冷,转头嫁了痴恋他多年的谢云景。

夫妻俩先婚后爱,琴瑟和鸣,过上十分美满的幸福生活。

而我呢。

我虽然得到了叶辞的人,但他的心已经死了。

他当晚翻墙时候,被早就盯着的护卫发现,叶父冲出来,当场就让人把他绑了。

叶辞以为是我告的密。

洞房当晚,他挑开盖头之后,用十分冷淡不屑的眼神看着我。

「宋清荷,别以为用这种下作手段,就能拆散我跟欣意。」

「既然这么想当叶夫人,你就好好当吧,可除了这个名头之外,你什么都得不到。」

叶辞收拾行李,搬去别苑,借口要苦读备考会试。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踏进过我的房门。

直到李欣意和谢云景大婚那日。

叶辞去赴宴,喝得烂醉如泥。

回来后,他闯进我的卧房,撕碎我衣裳,极粗鲁地占有了我。

也就是那一晚,我竟有了身孕。

怀胎八月,早产下一个孱弱的女婴,叶辞给她取名念意。

叶念意。

2

弹幕都赞他痴情。

「男二也挺惨的。」

「谢云景入京后,男二不放心女主,卖了祖宅跟到京城,他还把大半银子都借给女主做生意。」

「是啊,没有这笔起始本钱,女主也没法靠月华锦这个布料,一跃成为皇商,说起来他对女主的帮助还是蛮大的啦。」

我心弦一颤。

月华锦?

这不是我前日刚制出来的新布吗?

我宋家制布已有数百年,在附近几个州府都开了布庄,生意极好。

叶辞喜欢素色,但又嫌白色晦气。

我便苦心研制,染出月色的锦料,又以珍珠磨粉,辅以萤石,渗进面料之中。

这种布料,粗看颜色清新雅致,行走间,恍若有月华流淌其中。

特别是在夜间,衣袍上有一层淡淡的柔光,隔得老远便能看见。

故名曰:月华锦。

我爹娘欣喜若狂,说靠这料子,我宋家定能一跃成为皇商。

可我阻止了他们。

这料子若成了贡品,那普通百姓便再没有资格穿。

这是我为叶辞特制的。

我要让他第一个穿上。

我跟父母磨缠许久,最后,跟他们约法三章,三年之后,我再把这个方子交给家族。

为此,还惹了我娘好大不痛快。

没想到,最后竟落到李欣意手里。

我心口处一阵阵抽痛,疼得我眼前发晕,几乎站立不住。

谢云景伸手扶住我。

「宋姑娘,你没事吧?」

3

我捂着心口,轻轻摇头。

谢云景叹气。

「宋姑娘,情之一字,最难强求,你看开些吧。」

他嘴里劝慰着我,两眼却直勾勾盯着不远处的李欣意。

不知道是安慰我,还是想说服自己。

「倒不如放手,退出这巷子,山高海阔,世间自另有一番机缘。」

刚说完,柳树下的两人紧紧抱到一起。

李欣意低声啜泣。

「今日是她的生辰,你不去给她做寿,还跑来这里干什么!」

「傻姑娘——」

叶辞勾了下李欣意的鼻子,从怀里取出一枚金簪,塞进她的手中。

「这是前几日,宋情荷给我的金冠。」

「我记着的,每年她生辰,便是你最心伤难过之时。」

「所以我把它融了,做成金簪,就当是她在给你赔罪,好不好?」

竟这样辜负我的心意。

我听得想呕血,指尖用力,掐住胳膊。

谢云景劝我:「宋姑娘,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

我扭头瞪他,压着嗓音,咬牙切齿。

「我是没有谢公子大度。」

「心上人同旁人卿卿我我,你看得很高兴吗?」

谢云景龇牙。

「你掐的是我胳膊!」

我愣住,低头一看。

刚才谢云景扶我之后,一直没松手,我手肘搭在他小臂上,就顺势掐了下去。

他的衣袖下滑,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

不同于我想象中的文弱书生,谢云景身材竟十分结实。

皮肤白得几近透明,虬结的青筋如暗河伏于皮下,肌理分明。

只是一节手臂而已,不知为何,竟叫我看得脸红。

弹幕尖叫:「舔屏,仙品啊!」

「我阿景的手真的绝了,好好看,手指比我命还长。」

「不敢想,如果这只手用来——」

「楼上裤子掉了。」

这些人都在胡说八道什么,用词竟如此孟浪。

我脸更红,赶紧撒开手。

「对不起!」

惊慌之下,嗓音不免大了点。

叶辞警惕地扭头看过来。

「谁在那?」

谢云景拉着我,转头就跑。

4

叶家后门临河,河边种植柳树,他们两人就在树下私会。

这条巷子,叶家占了大半面积,所以几乎不会有旁人经过。

今日是我生辰,我本该开开心心庆贺。

但叶辞派人过来,说他身体抱恙,不能参加宴席。

我担心他,大晚上还带着药赶到他家。

没想到,叶府下人连门都不肯开,说他家大公子染的风寒,会感染,让我早些回去。

我百无聊赖,绕着叶府走了一圈,竟撞到此等难堪至极的场面。

跑到隔壁巷子里,谢云景松开手。

巷道狭窄,我俩面对面,各自背靠着墙壁喘息。

如水的月色斜斜切进暗巷,青石砖上漏下一层银霜。

我抬头盯着谢云景。

头顶滚过的弹幕,大半都在垂涎他的美色。

从他耳边落下的鬓发,跑得松散的衣袍领口,到微微泛红的脸颊,白皙修长的脖颈,一处都不放过。

还有小半,继续闲聊,说这么一看,其实女配长得也真不错。

「只可惜人虽好看,心肠未免太歹毒了。」

「就是啊,她女儿病死,关女主什么事?」

「女主哪里知道她家的情况!何况,还是男配自己上赶着去的,欣意又没请他。」

「明明是个意外,她迁怒个什么劲,后面还发疯,拿刀刺杀女主,被打死也是活该。」

叶辞被同僚顶包陷害,导致叶家满门被抄。

虽然没出人命,但也一落千丈,所有的钱财都被官府收走。

幸好我还有一手制布的本事,带着一家老小,找了个布庄当染布师傅,勉强也能过日子。

那一日我忙到夜半才回家,女儿竟发起高烧。

我到处找银子,才知道,今日是李欣意的生辰。

叶辞搜刮干净家里所有的银钱,去给她买生辰礼了。

没钱请大夫,耽误了两天,我女儿病情转急,竟不治身亡。

死的时候,她才七岁啊!

我看着那一行行滚过的弹幕,心里恨得咬牙切齿,眼眶都红了。

我这一生,行善积德,做事勤勉。对家人,对朋友,对爱人,都至诚至真。

为何要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凭什么?

5

对面递过一块素色的手绢。

谢云景满脸同情。

「宋姑娘,擦擦眼泪吧。」

「其实你不必如此的,你长得貌美,宋家在我们南阳府又是一等一的大户。」

「你还擅长商贾之事,听说你们宋家铺子大半都是你在打理。」

谢云景停顿片刻,似是怕吓到我,嗓音落得更轻,像柳条垂于河面。

微风起,枝叶轻抚水波,荡起层层涟漪。

「说句孟浪话,城内不知多少郎君倾慕姑娘,你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那你呢?」

我打断谢云景。

「你为何喜欢李欣意这么多年?」

李家和我们宋家一样,经营着数家布庄。

生意没我们做得大,但家境也算殷实,谢家——谢家啥也不是。

谢父早亡,只留下一间破败的老宅。

谢母整日在家做针线,绣好帕子香囊什么的,拿去李家铺子卖。

李欣意心善,只要她在铺子里,就会多给谢母算些银钱。

一来二去,谢云景很自然地喜欢上她了。

我看见过许多次。

李欣意随口夸赞,某本诗集好,谢云景买不起,便手抄了整整半个月。

他满心欢喜,把诗集赠予李欣意,却不知道,李欣意根本不读诗,那本册子,是叶辞说好,她附和几句而已。

收到诗集之后,她也没当回事,反而拿来在几个闺秀之间显摆。

说谢云景这手字写得不错。

他家没多少纸张,小时候日日在沙地上涂画,竟也能把字写得这样好。

后来,她把诗集送给叶辞,叶辞说家里有精装本的,这种手抄的谁要。

倒是桌角不平,这厚度,正好拿来垫桌子。

我去叶辞书房看见,心疼那一手好字,这才把诗集要回来。

如今,那薄薄的册子还在我房里摆着。

这样的事不胜枚举。

所有人都知道谢云景对李欣意的情谊。

就像我喜欢叶辞一样。

可我们两人的痴心,不过是他们俩,茶余饭后显摆自己的谈资而已。

6

弹幕:

「这话问得,女主这么好,谁不喜欢呀?」

「就是,她人美心善,帮了我们男主多少忙啊。」

「人家从小青梅竹马,要你在这里乱问!」

谢辞明显愣住。

他拧着浓眉,思索片刻,认真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她对我娘好,我就想着回报几分,时间一久,许是习惯了吧。」

说着,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宋姑娘,看我,只顾着劝你,我自己也是身陷沉疴,确实没资格讲这种话。」

「我们阿景好温柔好温柔,抱走。」

「对啊,他连对女配都这么有耐心,真的好暖。」

「看不下去,宋清荷这个恶女,也配阿景这么温柔相对吗?」

看着谢辞头顶不断滚动的弹幕。

我心头直冒火,脑中忽然升起一个邪恶的念头。

他是男主。

他能考状元,能当首辅。

他比叶辞强一百倍。

那我为什么不选他?

对,我就选他,成全叶辞和李欣意,让这对狗男女自己过去吧。

念及此,我往前一步,身体凑近谢云景。

巷子本就狭窄,我这一大步,胸口直接撞到谢云景,他窘得满脸通红,仓皇避开视线。

「宋姑娘,你——」

我直接伸手掰过他的脸。

「谢云景,你错了。」

「我从来没喜欢过叶辞。」

谢云景茫然。

「啊?」

「我做这一切,全都是为了你。」

我认真,专注地盯着他。

「我知道你喜欢李欣意,我想让你得到她,所以必须跟叶辞成亲。」

「我不在乎能不能拥有你,只要看着你幸福就好。」

谢云景瞳孔地震,「啊?」

不等他震惊完。

我踮脚,伸手钩住他的脖子,直接吻了上去。

7

弹幕爆炸。

「啊?」

「什么鬼,女配,你放开我家阿景,你快放手啊!」

「该说不说,女配美艳,男主温柔,我很吃这种设定。看看他们的体型差,多完美啊,我先磕为敬。」

「疯了吗,楼上真是什么都吃得下!」

「你管呢,看男主这个充满性张力的下颌线,不管他跟谁亲,我都磕。」

「有道理,你们看,他的喉结在滚动嗳,他在咽口水,啊,好瑟瑟,我也磕了。」

弹幕逐渐往我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一开始,是许多人在疯狂辱骂我,骂我下贱恶毒,竟敢占男主便宜。

骂着骂着,有人开始磕起来,说从来没在这个角度看过男主。

看他后背抵在墙上,不敢动,又不知所措的样子。

耳朵通红,呼吸急促。

好欲,好喜欢。

爱看瑟瑟的人居然不比喜欢女主的人少。

两边吵得热火朝天,还有人抽空指导我,说怎么只知道贴着嘴巴,到底会不会接吻啊。

应该怎么怎么弄,舌头也伸进去。

实不相瞒,我确实不会亲吻,双唇相接的片刻,我大脑就一片空白。

现在看见有人教学,我脑子还是懵的,情不自禁跟着照做。

我努力踮着脚尖,把谢云景压在墙上。

舌头触碰的一瞬间,感觉到身下的肌肉瞬间紧绷。

我也跟着头皮发麻。

谢云景闷哼一声,终于反应过来,伸手推我。

只是好巧不巧,他个子高,手一伸,直接压在我胸口。

夏日衣裳单薄,我感觉自己在他掌心弹了弹。

谢云景的手像触电般,迅速甩开我。

然后握紧拳头,看也不敢看我,扭头狂奔。

一直到他狼狈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拐角处。

我才把身体贴紧墙壁,慢慢滑坐在地。

我仰头看着夹在狭窄暗巷里的皎皎明月发呆。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亲人,感觉竟还不赖。

明明是负气之下的行为,可我心里却没有半点反感。

可能像弹幕上说的,今夜月色撩人。

谢云景更撩人。

8

我向来是说一不二,敢爱敢恨的性格。

十三岁和叶辞定亲,想着他是我以后的夫君。

我就一门心思对他好。

不管多少次热脸贴冷屁股,我脑子里并没有退婚的念头。

大抵,我也把感情当一门生意来做。

若是遇见一点困难便退缩,那我们宋氏布庄也走不到今天。

我不在意流言蜚语,无所谓别人说我是不是上赶着,是不是倒贴。

我并不觉得自己在这段感情里是被动的,我一直在积极主动,一直在进攻。

他对我越差,我越想征服他。

可看了弹幕才知道,我花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做的竟是一笔天大的亏本买卖。

那还做个屁。

拿下谢云景,才是一本万利的大生意。

回到家里,第二天我便让下人去打听,有关谢云景的方方面面,事无巨细,全都上报给我。

丫鬟说,他今日在云隐寺抄佛经。

两个月后就是秋闱,要去省城赶考,谢云景却连盘缠都没凑齐。

按理说,一个秀才,识文断字,能当夫子教蒙童,再落魄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可谢云景不是一般的秀才。

准确地来说,他是个倒霉鬼。

谢云景从小就能过目不忘,天赋惊人,十二岁那年便考中县案首,成了我们南阳最年轻的秀才公,连知县都亲自去他家里道贺。

众人都以为,凭他的资质,考举人易如反掌,日后前程不可限量。

没想到,谢云景十三岁下场,一场大雨,考棚塌了。

把他埋在里头,险些去了半条命,卷子更是不用说,埋在碎石堆里,污得烂泥一样。

十六岁那年,刚出客栈没多久,就被一辆马车撞上,直接送去医馆,连考场都没去。

十九岁,这次连客栈门都出不去。

客栈厨娘一大早起来给考生们做早点,不小心点燃了灶头,谢云景因为囊中羞涩,只能住在柴房,就在灶房旁边。

行囊连同考篮被烧个精光,衣袍都烧了一半,差点裸奔。

今年,谢云景二十一岁,不知道又有什么厄运等着他。

因为这些事,他想开馆收蒙童,一个也收不到,大家都怕他的晦气会传染。

也就是云隐寺的和尚心善,出家人不忌讳这些,还能给他留个活计。

不然,只怕连买纸笔的钱都凑不出来。

9

我让人去书斋,买了最上等的笔墨纸砚,用精致的木匣装着,来到云隐寺。

走进侧殿,果然在窗边的案桌前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谢云景穿着一身半旧的青色长袍,正埋着头奋笔疾书,写好一页纸,他轻轻吹干墨迹,然后一抬头。

对上我的视线。

从耳朵到脸颊,唰一下全红了。

「宋姑娘——」

谢云景不自然地垂下眼眸。

我朝他淡淡点头,「谢公子早啊。」

招呼一声,我便不再理他,自顾自走到一旁,假装欣赏院子里的茶花。

见此,谢云景也放松下来,继续低头抄书。

只是,写字速度明显不如之前快。

我告诉小沙弥,说自己也想供一卷佛经,字迹要清俊有力,最好是颜体。

小沙弥欣喜道:「谢公子最擅长颜体,我拿几本他写的经给姑娘?」

「那倒不用,我不爱用旁人的东西。小师傅,我自己带了上好的笔墨纸砚,你能让他再帮我抄一本吗?我愿意出一百两润笔费。」

正说着话,忽然被一声冷哼打断。

「你怎么追到这来了!」

我抬头一看,叶辞两手抱胸,满脸不耐烦地站在门口。

他身后跟着一群狐朋狗友,还有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眷,竟是李欣意她们。

看见我,李欣意抿了下嘴角,娇笑道:「宋姐姐鼻子可真灵!」

「你莫不是买通了叶公子家的小厮,怎么他去哪,都能撞见你啊?」

叶辞的好友周通抚掌大笑。

「这还用说吗!宋姑娘财大气粗,别说几个小厮,全府下人,多发一份月钱也不算什么。」

说着直接走过来,抢走我怀里的木匣子。

「这是又准备送我们叶兄什么好东西?」

匣子打开,周通啧啧惊叹。

「紫毫湖笔,端砚,哇,这一套下来,最起码得三百两银子吧?宋姑娘出手太大方了!」

叶辞脸色更加难看。

「总送我这些做什么,我难道没有银子,要花你一个女人的钱?」

叶辞经常这样。

说一套做一套,嘴上拒绝,可我送任何东西,他都照收不误。

我最开始不了解他的性格,听他那么说,就真的不敢再送,结果他冷落我好久,还是他的小厮主动来提点我。

「我家公子面皮薄,其实很重视姑娘的心意。」

「下个月是公子的生辰,他一直想换辆马车。」

叶家和我家情况不同。

我家是商户,他家是士绅,清名在外,家里人喜欢附庸风雅,一天天买些没什么用的玉啊画的,收入不多,开支却不少。

所以家中子弟,每个月的月钱都很有限。

不像我家,爹娘宠着我,几个铺子又都是我在管,手里银子随便花。

10

叶辞继续挑剔。

「端砚最配是李墨,怎么用松墨搭?你以为最贵地放一起就是好的吗?土死了!」

不等我说话,李欣意忽然插嘴。

说土归土,到底是宋姐姐一番心意,再让人拿回去多不好。

不如这样,她弟弟正好今年开蒙,小孩子用的文房四宝可以随意一些,不拘什么笔墨搭配。

「我倒是不嫌宋姐姐的东西粗俗,叶公子,不如把这些给我吧。」

弹幕:「女主就是心善,怕女配下不了台,还给她解围。」

「对啊,我们女主真的好善良,女配还不谢谢她。」

我谢你娘。

这些发弹幕的,到底是哪里来的脑残。

我压着心里的怒火,劈手从叶辞手里把木匣抢过来。

「这不是给你的!」

叶辞一愣,勃然大怒。

「宋清荷,你真是不知好歹,欣意不嫌你的东西,你不知感恩就算了,反倒摆起谱来!」

「你马上给她道歉。」

李欣意眼眶一红,委委屈屈道:「既然宋姐姐不领情,就算了吧。」

「不行,我不能看她这样糟践你的好意,宋清荷,你给欣意道歉,把东西给她。要不然,三个月后的婚事——」

叶辞故意拉长尾音,想用婚事拿捏我。

听他这么一说,周围的朋友都来劝,说一点小事何必闹成这样。

李姑娘都是一番好意,我就不要为难人家了。

我捂着耳朵,大喊一声。

「吵死了,都给我闭嘴!」

「你们是不是有病,我花三四百两银子买的东西,她死乞白赖问我要,竟成了为我好?」

「抢劫这么容易,我还开什么铺子,李姑娘,我跟你拜师,到处抢人东西去算了!」

11

李姑娘两眼一眨,落下泪来。

「谁抢了,宋姑娘,你怎么这样侮蔑我?」

叶辞见她受委屈,又是心疼又是愤怒,气得捏紧拳头。

「宋清荷,你实在蛮不讲理,欣意这样善良周到的人,你都要欺负,你——」

见两边又要吵起来,小沙弥急得团团转。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不要吵了。」

「宋姑娘带的东西,确实另有用途!」

小沙弥把之前的事解释一遍,听到我要供佛经,叶辞愣了一下。

我娘信佛,每年都会来云隐寺选经,这事,他一直都知道。

见自己闹了个乌龙,叶辞有几分尴尬,李欣意更是下不了台。

她神色一转,看到呆立在一旁的谢云景,心里立刻有了主意。

「抄写佛经?」

「谢公子忙着备考,怕是没空帮宋姑娘这个忙了。」

李欣意朝谢云景走过去,娇滴滴地往他面前一站,伸手去扯他衣袖。

「阿景——」

「咱们不是约好了,你这几日,要再给我抄一本诗集吗?」

李欣意眨眨眼睛。

「你上次送我的,我很喜欢。」

弹幕:

「女鹅好可爱。」

「好娇啊,男主根本抵挡不住吧?」

「可是这样对吗,男主连路费都没有,哪有时间给她写诗集啊!」

「就是,我现在看女配越来越顺眼,我感觉还是女配好,抄佛经,一百两哎,盘缠就够了!」

两边又吵了起来。

我也凝神盯着谢云景。

我倒要看看,经过昨晚的事,他还会不会选择,无条件站在李欣意这边。

12

山中清凉,春风拂面。

谢云景被我们盯着,额头却逐渐沁出汗珠。

李欣意朝我得意地挑眉,胜券在握。

她的眼神,好像在说,看吧,谢云景永远不可能拒绝我。

我朝她微微一笑。

「谢公子,昨晚——」

谢云景飞快地接话。

「昨晚我已经答应了宋姑娘。」

「李姑娘,抱歉,谢某科考在即,无暇为你抄诗。」

李欣意的笑意僵在脸上。

她目瞪口呆,仿佛被雷劈中。

「怎么可能?」

「阿景,你怎么能答应她呢?」

小沙弥满脸不悦:「李姑娘说的什么话,你也知道谢公子科考在即,正在凑路费。

你不帮忙就算了,还去拖他后腿,他哪有时间给你写劳什子诗。」

按照规矩,寺庙里售出的佛经,寺庙都要抽成,像这种一百两的大单子,寺庙能分四十两。

小沙弥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大一单生意飞了。

当即就开始赶人。

叶辞几人颜面扫地,灰头土脸,被他赶出侧殿。

小沙弥还精心挑选一间禅房,让谢云景安心根据我的要求抄写佛经。

「两位贵客,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一声。」

房门关闭。

我捧着那个木匣子,塞到谢云景手里。

指尖扫过他的手背。

谢云景像被蜜蜂蜇了一般,往后连退几步。

他匆忙把木匣子放在桌案上,拉出椅子坐下,背对着我,耳尖都红透了。

「宋姑娘,要抄哪本佛经?」

13

桌子右上角,整齐地累着一摞经书。

我走过去,弯下腰翻找。

长长的发尾自腰间滑下,落在谢云景手臂上。

淡雅的茉莉清香在狭小的空间蔓延,谢云景板直腰肢,全身僵硬。

弹幕:「怎么回事啊,男主又开始咽口水了!」

「我还看见他深吸一口气。」

「哦莫,这个角度看女配的腰好细,屁股好圆。旁边好大一张床,给我大 do 特 do!」

「神经病啊你们,女配贱死了,为什么不走剧情,她不是喜欢叶辞吗?」

「不管那么多,我花了钱的,我就要看这个!」

我随手翻捡几下,挑出一本金刚经递给谢云景。

「这是要送我母亲的,卷首先添几句话。」

「好——」

谢云景喉结滚动,抽出一张雪白的佛笺,以镇纸压好。

「宋姑娘,要写什么?」

「嗯——我念,你写。」

我搬过一把椅子,坐到谢云景身旁,一手托腮,侧身盯着他。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笔尖一抖,一坨浓墨晕染。

谢云景苦笑。

「宋姑娘,别开玩笑了。」

「不好意思,说错了,重新写吧。」

我拿出一张崭新的纸铺好。

「一别行千里,来时未有期。」

「月中三十日,无夜不相思。」

谢云景的手抖得更厉害。

他犹豫着,搁下毛笔,站起身。

「宋姑娘——」

谢云景躬身作揖。

「昨夜的事,我想了一整晚。」

「承蒙姑娘厚爱,可我心有所属,不想耽误姑娘的时间。」

来源:阎紫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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