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六八年那个冬天,北风呼啸着把我们这群懵懂的知青送到了陕北石岔沟生产队。
黄土之恋
六八年那个冬天,北风呼啸着把我们这群懵懂的知青送到了陕北石岔沟生产队。
雪花纷飞中,老支书举着手电筒在村口迎接我们,脸上的皱纹比黄土高原的沟壑还要深。
"来了啊,城里娃娃们,欢迎来到咱石岔沟!"
眼前是一片起伏的黄土山,几间低矮的窑洞点缀其中,炊烟袅袅,在这万里冰封的天地间显得格外孤独。
我拎着简单的行李,跟着分配住进了老杨家的窑洞。
那是我第一次睡土炕,又硬又冷,但老杨媳妇塞给我的那个热乎乎的红薯,却温暖了我在异乡的第一个夜晚。
"娃啊,吃了睡吧,明天还得早起下地呢。"
清晨五点,刺耳的广播声把我从梦中惊醒:"全体社员、知青同志们注意!六点到公社广场集合,分配生产任务!"
我踩着厚厚的积雪,哈着白气,挤进了人群。
生产队长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一手叉腰,一手拿着名单,粗声粗气地念着名字。
"马林,去东坡地,跟赵小兰一组!"
我举手应了一声,环顾四周寻找我的搭档。
人群中走出一个扎着两条粗辫子的姑娘,脸被风雪吹得通红,却掩不住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的神采。
"城里来的吧?跟我走!"她头也不回地朝山坡走去,步伐轻快得像只山间的小鹿。
我提着铁锹,跟在她后面,心想这姑娘可真够泼辣的。
东坡地在半山腰上,要走一段又陡又滑的山路。
不到半路,我就累得气喘如牛,额头上的汗珠冻成了小冰粒。
赵小兰回头看了我一眼,眼里闪过一丝调侃:"哟,城里人就这点体力啊?"
我强撑着跟上她,结果一不小心被路边的石头绊倒,整个人滚下了几米远。
"哎呀,当心点!"赵小兰赶紧跑过来,拉住了我的胳膊,"你这个城里娃娃,走路都不会啊?"
她的话里带着嘲笑,但眼神里却是关切。
到了地里,我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苦。
冬日里给山地修水渠,冰冷的泥水浸透了棉鞋,手指冻得发紫,却还得继续挥舞着铁锹。
赵小兰在一旁干得麻利,见我笨手笨脚的样子,忍不住走过来教我。
"锄头不是这么握的,你这样容易滑。"她接过我手中的家伙,示范给我看,"手掌要握紧,但手腕要放松,用腰的力量,不是手臂的力量,懂不?"
在她的指导下,我慢慢掌握了些技巧,虽然干得还是不如她利索。
中午休息时,赵小兰从布袋里掏出两个煮土豆,一个递给我。
"吃吧,补充点力气,下午还有活儿呢。"
那个热乎乎的土豆,是我在陕北吃到的第一顿"午餐",比城里最精致的点心还要香甜。
就这样,我和赵小兰成了固定的搭档,日复一日在陕北的黄土地上挥洒汗水。
春种、夏锄、秋收、冬藏,四季轮转,我的手上磨出了老茧,皮肤也晒得黝黑,渐渐地不再像个"城里人"了。
。
冬天的晚上,村里没电,只有微弱的煤油灯。
我们这些知青就聚在一起,谁家有点好吃的都拿出来分享,听赵小兰讲她从奶奶那儿听来的民间故事。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发现自己开始不自觉地留意她梳头的样子,记住她每天穿的衣服颜色,甚至在心里偷偷数着她笑起来时露出的小酒窝。
这是咋回事儿呢?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那年春天,村里办了个简陋的文艺晚会,庆祝公社粮食产量创新高。
赵小兰穿了件半新不旧的蓝布花棉袄,头发罕见地披散着,站在用几张板凳搭起的"舞台"上唱了首《社员都是向阳花》。
她的嗓音清亮悦耳,像是山间的泉水,唱得台下的社员们都跟着打起了拍子。
我站在角落里,看着被煤油灯映照得发亮的她,心里像是有只小鹿在乱撞。
好家伙,我这是动心了吧?
可我没敢说出口。
我是城里来的知青,终归要回去的;她是地道的农村姑娘,根在这片黄土地上。
咱们的路,到底能走到哪儿呢?
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村里的壮小伙子杨铁牛开始频繁地出现在赵小兰身边。
杨铁牛家境殷实,是村里出了名的能干人,据说已经托人给赵小兰家里递了媒人帖子。
看到他帮赵小兰挑水,给她送自家地里刚摘的西红柿,我心里像是塞了块石头,憋闷得慌。
终于有一天,我鼓起勇气,约赵小兰到村后的小河边散步。
初夏的黄昏,夕阳把河水染成了金色,远处的山峦笼罩在淡淡的暮色中。
"小兰,我..."我支支吾吾地开口,手心全是汗。
"有啥话就直说呗,扭扭捏捏的,不像你啊。"她笑着看我,眼里带着狡黠。
"我想...我是说...你觉得杨铁牛这人怎么样?"我临时改了口,又在心里骂自己胆小如鼠。
赵小兰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杨铁牛?他人是不错,家里有头牛,地也多,是个好后生..."
"那你是不是...考虑嫁给他?"我小心翼翼地问,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疯啦?嫁给他?"赵小兰用脚尖踢着河边的小石子,"我才不要嫁给他呢。"
"为啥?"我追问道,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因为我喜欢有文化的人,能给我讲外面世界的人。"她抬头看着我,眼睛亮亮的,"像你这样的。"
她的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我紧锁的心门。
我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那句埋藏已久的话:"小兰,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那种。"
赵小兰没有立刻回答,她转身望向远处的山峦,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勾勒出她清秀的轮廓。
"我早就知道了,"她轻声说,"我就等着你开口呢。"
"那你..."
"我也喜欢你,傻瓜。"她转过身,眼里带着笑意,"不然我干嘛天天教你干活,给你送吃的?你以为我闲得慌啊?"
从那天起,我和赵小兰的关系就变了质。
我们不再只是劳动的搭档,而是彼此心灵的依靠。
村里人都说,这对小知青还真是般配,一个斯文有文化,一个能干又勤快。
老支书单独找我谈过话,拍着我的肩膀说:"小马啊,既然决定了,就要对人家姑娘负责,明白不?这不是过家家。"
我使劲点头,心里踏实了不少。
1973年春天,我和赵小兰结婚了。
婚礼很简单,就在村里的打谷场上摆了几张桌子,请全村人吃了顿简单的面条。
老支书送了一幅自己写的"同心协力建设边疆"的字,生产队给我们分了一间窑洞。
赵小兰的陪嫁是一床新棉被和几件粗布衣裳,都是她熬夜一针一线亲手做的。
我的"嫁妆"是几本破旧的书和一支钢笔,是我从城里带来的全部家当。
但我们很满足,因为有了彼此,就有了全世界。
婚后的日子并不轻松,我们仍然要天不亮就起床下地干活,直到太阳落山才能回家。
但每天回到那间小小的窑洞,看到赵小兰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闻着锅里飘出的香味,就觉得再累也值得。
赵小兰把我们的小家收拾得干干净净,墙上贴着她剪的窗花,炕上铺着她织的草席,门前还种了几株野花和几棵小桃树。
"等咱们的桃树长大了,就能吃自己种的桃子了,"她常对我说,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我们在黄土高原上扎下了根。
1974年冬天,赵小兰怀孕了。
那段时间,她常常恶心,吃不下东西,但还坚持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我偷偷地多干一些,希望能减轻她的负担,晚上还跑去村里找老大娘要些偏方,希望能让她舒服点。
村里的老大娘们都来给她出主意,教她吃什么对胎儿好,该怎么保养身体。
"小赵啊,多吃点红枣,补血。"
"小兰,你这肚子尖尖的,八成是个闺女。"
次年夏天,在一个闷热的下午,我们的女儿出生了。
小小的一团,皱巴巴的,但在我眼里,她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婴儿。
赵小兰虚弱地靠在炕上,问我:"给她取个啥名字好?"
我想了想,说:"就叫小花吧,像那些野花一样,坚强又美丽。"
小花的到来,给我们的生活增添了无限的欢乐和希望。
我每天下工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抱抱她,看她咿咿呀呀地冲我笑。
赵小兰常常抱着小花,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一边纳鞋底一边哼着山歌,那画面美得让人心醉。
。
1978年底,国家政策调整,开始安排知青返城。
这本是个好消息,但对于我们已经在农村扎根的知青来说,却成了一道难题。
我接到家信,父亲患了重病,希望我能回城照顾。
按照当时政策,已在农村成家的知青返城,不能将农村的配偶和孩子一同带回。
我夜不能寐,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望着窗外的星空发呆。
回去还是不回去?这个问题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悬在我的心头。
赵小兰看在眼里,默默收拾出一个小包袱。
"你先回去,家里有我,"她轻声说,"你爹就你一个儿子,你得回去尽孝。"
"那你和小花呢?"我问,声音都在发抖。
"等你安顿好了,再想办法接我们呗,"她故作轻松地说,"大不了我们在这里等你,村里人都会帮衬着的。"
我知道她是在安慰我,但现实比我们想象的要残酷得多。
经过反复考虑,我们决定先办理离婚手续,我回城后再想办法接她们母女。
去公社办离婚手续那天,天阴沉沉的,好像老天爷也在为我们的分离而伤心。
赵小兰穿着她最好的那件蓝布花棉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公社干部念完离婚协议,让我们在上面按手印。
赵小兰的手在颤抖,但她还是坚定地按下了红手印。
那一刻,我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出生在城里,恨不得从来没有这个回城的机会。
回到村里,我们谁也没提离婚的事。
我们还是和往常一样生活,只是我的行李箱已经收拾好了,放在炕角。
临行前一晚,小花已经睡着了,我和赵小兰坐在院子里,看着满天的星星。
。"
赵小兰点点头,眼泪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我信你,"她说,"我和小花会好好的,你放心。"
第二天一早,全村人都来送我。
赵小兰抱着小花,站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目送我登上了北上的卡车。
她对小花说:"挥挥手,跟爸爸说再见。"
小花懵懂地挥着小手,喊着:"爸爸,拜拜。"
我不敢多看,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冲下车去抱住她们。
回到城里,一切都变了样。
曾经熟悉的街道如今变得陌生,曾经的朋友各奔东西,只有父亲躺在病床上,眼巴巴地等着我回来。
父亲的病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得多,几乎卧床不起,需要人二十四小时照顾。
我白天在纺织厂上班,晚上守在父亲床前,常常累得睡着了,又被父亲的咳嗽声惊醒。
亲戚们都劝我:"你也老大不小了,该重新找个对象了,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是啊,农村媳妇能有啥出息?还拖着个孩子,你这辈子就栽了。"
"听说隔壁李家有个闺女,今年二十三,在百货商店上班,条件不错..."
我听着这些话,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又酸又苦又辣。
他们哪里知道,赵小兰对我意味着什么?
她是我在最艰难的日子里的依靠,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人。
我没有理会这些闲言碎语,一边照顾父亲,一边四处打听如何能让农村家属进城的办法。
有人说要托关系,有人说要等新政策,有人说根本不可能。
我就像是抓住一根稻草的溺水者,任何一丝可能都不愿放过。
与此同时,我每个月都会寄钱回村里,还会写长长的信,讲城里的新鲜事,问小花的成长情况。
赵小兰的回信总是很简短,大多是说她和小花都很好,叫我不要担心,好好照顾父亲。
字里行间,我能感觉到她的坚强和隐忍。
就这样过了将近一年,父亲的病情时好时坏,我的生活也逐渐步入正轨。
工厂分给我一间小房子,虽然简陋,但总算有了自己的住处。
车间主任老王是个热心人,知道我的情况后,常常帮我调班,让我有更多时间照顾父亲。
就在我每天奔波于工厂和家之间的时候,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赵小兰要再婚了!
这个消息是村里一个返城的知青带来的。
"马林,我不是故意搅你心思,"那个知青吞吞吐吐地说,"但我觉得你得知道,杨铁牛一直在追求小兰,村里人都说他们快定亲了。"
这个消息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心上。
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脑海里全是赵小兰和杨铁牛在一起的画面。
我想赶紧回村看看,但父亲的病情又加重了,根本离不开人。
我给赵小兰写了一封长信,问她是不是真的要再婚,但没有收到回信。
一连几个月,我都没收到她的任何消息,村里也没人知道她的情况。
有人说她带着小花回娘家了,有人说她跟杨铁牛一起去了县城。
我的心像是被撕成了碎片,既担心又愤怒,既自责又无奈。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希望的时候,一个风雪交加的冬夜,我值完夜班回家,远远地看见家门口蹲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
我的心猛地一跳,加快了脚步。
当我走近时,那妇女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
是赵小兰!还有我的小花!
我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使劲揉了揉眼睛。
"你...你们怎么来了?"我结结巴巴地问,声音都变了调。
赵小兰站起身,小花已经睡着了,靠在她肩上。
"听说你爹病情加重,我担心你一个人应付不来,"她轻声说,"我就带着小花来了。"
"可是...可是我听说你..."我犹豫着要不要提那个传言。
"听说我啥?"赵小兰疑惑地看着我。
"听说你要嫁给杨铁牛了。"我终于说出口,声音里带着苦涩。
赵小兰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谁造的谣?杨铁牛早就娶了隔壁村的李寡妇了!"
原来,那都是误传。
村里确实有人撮合赵小兰和杨铁牛,但被她断然拒绝了。
后来她娘家出了点事,她带着小花回去了一段时间,等回到村里,就听说了我父亲病情加重的消息。
"我想你一定很需要我,"她说,眼里含着泪花,"所以我就来了。"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手上全是冻伤的裂口,脸颊被风刮得通红。
不知道她们在门外等了多久,不知道她们是如何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的。
我赶紧掏出钥匙开门,把她们领进屋里。
这是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小屋,除了一张床和一个小桌子,几乎没有别的家具。
但此刻,它却成了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
赵小兰把熟睡的小花轻轻放在床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
"这是村里老中医给的草药,说对咳嗽有好处;这是村里人凑的鸡蛋和红枣,给伯父补身子用的。"
看着她冻得通红的手,我的眼睛湿润了。
"你怎么这么傻?"我轻声责备道,"这么冷的天,带着孩子跑这么远的路。"
。"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赵小兰和小花去看父亲。
父亲躺在床上,看起来比我想象的还要憔悴。
当他看到赵小兰和小花时,整个人像是突然有了精神,挣扎着要坐起来。
"爹,别动,"我赶紧上前扶住他,"你看,这是小兰和小花,她们来看你了。"
父亲拉着赵小兰的手,眼里闪烁着泪光。
"好闺女,好闺女,"他哽咽着说,"苦了你了。"
赵小兰扶着小花走到床前,让父亲看他的小孙女。
小花怯生生地叫了声:"爷爷。"
那一刻,父亲的眼泪夺眶而出。
接下来的日子,赵小兰每天照顾父亲,煎药、喂饭、擦身子,忙得不亦乐乎。
小花也很快适应了城市的生活,天真活泼,讨得邻居们的喜爱。
她白天跟着院子里的小朋友玩耍,晚上缠着我讲农村的故事。
"爸爸,咱们的桃树结果子了吗?"她常常这样问我。
我只能摸摸她的头,说:"等咱们有机会回去看看。"
父亲的病情在赵小兰的精心照料下,竟然有了明显好转。
老人家开始能下床活动了,脸上也有了血色。
他常常拉着小花的手,让她在床边读书、唱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但我们的处境仍然困难。
赵小兰和小花没有城市户口,小花无法上学,赵小兰也找不到正式工作。
我的工资养活一家人已经很吃力,更不用说还要买药给父亲。
有人提醒我,如果被居委会发现我"私自"接农村家属进城,可能会有麻烦。
我们整天提心吊胆,不敢声张。
就在这时,车间主任老王找到我。
"马林,我听说了你的事,"他说,"你真是个重情义的人。"
我忐忑不安,以为要被批评了。
谁知道老王接着说:"我有个远房亲戚在户籍科工作,或许能帮上忙。你准备一下材料,我托人试试看。"
我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一个劲地道谢。
老王摆摆手:"别谢我,要谢就谢你媳妇吧,是她让我看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夫妻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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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老王的亲戚了解到我们的情况后,摇了摇头:"政策就是政策,没有特殊情况,很难开口子。"
我和赵小兰的希望再次破灭。
但我们没有放弃,继续寻找各种可能的途径。
正当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国家正在考虑放宽一些知青家属进城的政策。
这个消息让我们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我和赵小兰立刻准备好了所有可能需要的材料,等待政策的正式公布。
终于,在1980年初,新政策出台了。
经过复杂的审批程序,在老王和其他好心人的帮助下,赵小兰和小花终于获得了城市户口。
小花可以去上学了,赵小兰也在我们厂的食堂找到了一份工作。
工厂还分给我们一套新房子,虽然只有两室一厅,但比起之前的小屋,简直是天堂。
搬家那天,父亲坐在新家的阳台上,看着远处的城市风景,脸上满是欣慰。
"林子,"他轻声叫我,"你娶了个好媳妇。"
我点点头,看向正在厨房忙碌的赵小兰,心里充满了感激和爱意。
小花很快在新学校里交到了朋友,成绩也很优秀。
她那与生俱来的勤奋和坚韧,让老师们都另眼相看。
有一次,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我的妈妈》,小花的文章被选为优秀范文,在全校朗读。
"我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人,"小花用稚嫩的声音读道,"她带着我跨越千山万水,只为了和爸爸团聚。她教会我,爱和勇气可以战胜一切困难。"
听着女儿的朗读,我和赵小兰紧紧握住了彼此的手,眼里闪烁着泪光。
在那一刻,我们知道,所有的苦难和分离都是值得的。
几年后的一个春日,我带着赵小兰和小花回到了石岔沟。
村口的那棵老槐树还在,但村子已经变了样。
很多人家盖起了砖房,村里通了电,甚至还有了一台公用电视机。
我们回到曾经住过的小院,发现那几株桃树已经长得很高了,正开着粉红的花。
"你看,"赵小兰指着桃树说,"咱们当年种的桃树,现在开花了。"
小花仰头看着满树的桃花,好奇地问:"妈妈,这就是你常说的桃树吗?"
"是啊,"赵小兰笑着说,"这是你爸爸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种下的,那时候他说,等你长大了,桃树也该结果了。"
小花伸手触摸着粉嫩的花瓣,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那今年会结果子吗?"她期待地问。
"会的,"我蹲下身,抱住女儿,"今年一定会结出又大又甜的桃子。"
在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幸福不在于你身在何处,而在于你心之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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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归途,从来都不只是一个地理上的方向,而是心灵最终的安放之处。
那树上的桃花,见证了我们的分离与重聚,见证了那些刻骨铭心的爱与牵挂。
如今,它们正以最美的姿态,向我们诉说着生活的真谛:只要心中有爱,再远的路也能走到尽头;只要不离不弃,再冷的冬天也会迎来春暖花开。
来源:那一刻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