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女学既兴女权盛,雌风吹动革命潮”,女性在投身民族社会革命的进路中,伴随着“发现自我”的觉醒,即建构主体性身份的过程。所谓女性主体性,指女性认识到自身作为主体而存在,在追求知识技能、人格独立、经济自主、社会地位的实践中不断提高能动性,发挥历史主动力,既有女性的
近代中国女性在家庭价值转化与就业拓展中建构主体性,追求知识、独立与社会地位。她们重塑了自身命运,为民族革命注入伟大力量。
“女学既兴女权盛,雌风吹动革命潮”,女性在投身民族社会革命的进路中,伴随着“发现自我”的觉醒,即建构主体性身份的过程。所谓女性主体性,指女性认识到自身作为主体而存在,在追求知识技能、人格独立、经济自主、社会地位的实践中不断提高能动性,发挥历史主动力,既有女性的自我认同,又有女性对其在家庭、社会、国家中的价值体认。从“个体的家”到“革命的家”,近代中国知识女性主体性地位的确认,借助主妇家庭价值的社会转化、就业空间的拓展等多样化路径,以及在民族国家话语的感召下走向革命沙场。
家庭价值的社会转化
家庭价值创造力的激发,赋予女性再造主体身份一条特殊路径。在传统社会,妇女在家庭中劳动的意义和贡献被漠视,妇女长期被视为“分利者”,困守在“没有工资的家务”领地。民国时期有关“妇女回家”的论争始终此起彼伏。既然家庭是主妇活动最主要的场域之一,一些知识女性便巧妙地利用主妇角色在家庭空间中的重塑,实现主妇能力的社会性转化,将妇女在家庭中的“生利”嵌入社会和国家利益的范畴,从而形成重构女性主体身份的方案。
民国初年兴起的“改良家庭”论,主张将女子安置于改良家庭的坐标,涉及改良家庭与改良社会、女子道德、女子教育、新贤母良妻形塑等内容,有助于丰富女性的价值维度,从家庭贡献的层面提升女性的价值认同,成为连接家庭价值与社会价值的理论典范。这种重视主妇家庭决策与创造社会财富之间的潜在经络,积极发掘家庭价值之于女性主体身份的经验,使得家庭可以成为知识女性立言与立身的基础,与男性建功于社会相比只是性别分工后生活场域的不同。
家庭建设在民国时期日益受到重视,出现了培养“模范主妇”的呼声。职业学校及师范学校修订女子家事课程,重在使女学生了解个人价值对于家庭及社会贡献的深切关系。一些主妇以科学化的家政学经营现代化的家庭生活,参与到家庭经济资源的支配中,并拥有一定程度的家庭决策权,如制造家庭的预算表、管理家庭日记账、分析家庭收支是否合理、司理储蓄及投资事业等,这意味着主妇角色形塑的开放化。家庭建设理念的革新为知识女性在男权话语的边缘寻求主体地位的重塑,提供了一条迂回探索的路径,并转化为一种争取话语的主动。不过,这些来源于知识女性的主妇,所在的家庭显示出某种阶级区隔,主要局限在小资产阶级的范畴,在女性尚未掌握经济自主的情形下,家庭中存在的不平等两性权力关系还附带某种隐蔽性。
与创造家庭价值相比,贡献社会价值更成为女性追求主体身份高扬的愿景。越来越多的知识女性走出家庭,通过谋求职业自主探索塑造主体性地位的出路。不过,知识女性走入职场,某种程度上挤压了劳动力市场中男性的就业空间,加上女性面临着家庭育儿与职场奔波之间的冲突,导致就业中隐形的性别歧视在短期内无法消除。如抗战时期受到局势动荡、经济萧条的影响,各大机关陷入裁员的困顿,女职员首当其冲。市场经济虽为女性创造了就业机遇,但职业女性承受着比男性更严苛的压力,仍须从不同的领域建立互助协作,争取多样化渠道的支持。
走向革命沙场
五四以来,中国妇女解放的进路上呈现出两条主线交织并进的思想景观,一是自由主义女性主义的启蒙话语,促使“女性本位”意识的阐扬成为至上追求,二是马克思主义妇女理论的引介和传播带来了阶级话语,文化知识人产生了改造社会的决心与无产阶级革命的理想,同时探索着妇女解放的“根本之道”,妇女解放从温和的改良学说逐渐显示出阶级革命的激进走向。党派组织的运作机制及其社会动员成为支持知识女性走向革命的动力与向导。在不断向革命道路靠拢的过程中,女青年实现了自我身份与政治身份的双重体认,确立了与时代同向同行的人生信仰。
胡兰畦不甘忍受丈夫及其亲族“虚情假意的欺骗”“横蛮的压迫”,摆脱痛苦的家庭生活,成为她不顾怀孕之身来到武汉投考中央军事政治学校的直接动机。她表示,“我无论是社会上,家庭中,都是受着欺凌……革命是救死的唯一方法,我要生存,我还是要参加革命去,就是死,也要死得值得”。这是胡兰畦在当时唯一解放自己的路,她作为军校的首批女兵,在国民革命中实现了自我价值的超越。也就是说,相当一部分知识女性走上革命的征途,出于家庭与社会各方面逼紧情势下的走投无路,而“离家”到“革命”意味着获得自由之身,改变她们的婚姻命运、经济地位、政治身份,重建女性的主体价值。
与此同时,知识女性的性别气质获得了开放化建构。冯铿、谢冰莹等从军女性以“男性化”姿态出场,展现雄浑的外在气质,并非男权制与父权制的被迫规训,而是女性基于本质主义的社会性别认同,破除了传统社会对女性娇羞柔弱的刻板印象。革命与恋爱的模式推动着革命阵营中浪漫主义的风气形成,谢冰莹阐释了“革命化的恋爱”这一路径,“要将爱人平日弹的悠扬琴声,当作‘努力前进’的命令,要将爱人发出来的清婉歌声,当作‘冲锋杀敌’的口号”。
上海和延安是中共革命运动中具有典型性的政治地理空间,某种程度上是承载知识女性命运沉浮的“地”之根源。“来到上海”成为不少知识女性成长史的命运转折。中共革命便是从上海孕育而生,“左联”成为进步知识女性确立革命主体地位的摇篮。这座国际大都市拥有纵横交错的人脉资源、政治资源、思想资源,海纳百川的政治文化气度,催生了特殊的地缘政治空间。(社会科学报社融媒体“思想工坊”出品 全文见社会科学报及官方网站)
来源:贴近地面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