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后来儿子成家立业，在城里买了房子，老让我过去和他们一起住。我心里明白，虽说亲爹，可是和年轻人一块住总归不是那么回事，何况我习惯了自己的生活节奏，不想给孩子添麻烦，也怕打扰他们小两口的生活。
我是赵德发，今年62岁，在我们小县城退休已经有两年了。这些年来，我一直一个人生活。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十几年前和老伴闹掰了，离了婚。
后来儿子成家立业，在城里买了房子，老让我过去和他们一起住。我心里明白，虽说亲爹，可是和年轻人一块住总归不是那么回事，何况我习惯了自己的生活节奏，不想给孩子添麻烦，也怕打扰他们小两口的生活。
前几个月，我去菜市场买菜，碰上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乍一看，我还真没认出来，等走近了才发现是我初中同学王淑芝。她头发全白了，腰也驼了不少，不过那双眼睛还是和年轻时一样有神。我们俩站在菜摊前聊了半天，才知道她也是一个人住，老伴五年前因病去世了，儿女都在外地工作。那天回去，我心里一直有个想法在转悠：这年纪大了，一个人过确实挺孤单的，要不...找个伴儿？
"德发，你看看，这青菜新鲜着呢，我再炒个茄子，再来个土豆丝，再熬个萝卜汤，够不够？"王淑芝站在我家厨房门口，手里拿着菜刀，一脸期待地看着我。那是搭伙的第一天，她特意穿了件鲜红的褂子，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我们商量好了，先试着搭伙过日子，她负责做饭，我负责买菜和其他家务，各自还是住各自的家，毕竟我们都是有儿女的人，不能不顾及儿女的感受。
王淑芝的手艺确实不错，那顿饭我吃得特别香。饭后，我们坐在院子里，喝着茶，看着傍晚的霞光，说着各自这些年的经历。我说起儿子的孝顺，女儿的贴心；她讲起孙子的调皮，外孙女的乖巧。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我和王淑芝的日子越来越有了规律：每天早上我去买菜，然后回家，她九点钟准时来我家做饭，中午吃完饭，她回家午休，傍晚五点又来做晚饭，七点饭后回自己家。
起初，这种生活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每天有热腾腾的饭菜，有人陪着说话，晚上虽然各自回家，但是心里却不再那么空荡荡的。王淑芝做饭很用心，每天变着花样，今天红烧肉，明天清蒸鱼，后天酱爆鸡丁，从不重样。我也很知足，每次买菜都会多留意她爱吃的菜，尽量买新鲜的好菜回来。
可是好景不长，大约过了半个月，我开始感觉有些不对劲。每天三菜一汤，样样都是精心准备，每顿饭都吃得饱饱的，我的肚子也一天天变大了。原来我一个人的时候，常常就是简单地炒个菜，做个面条就打发了，偶尔去街上小馆子凑合一口。现在每顿都吃得这么丰盛，我老觉得对不起王淑芝的一片心意，每次都要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结果体重蹭蹭往上涨，一个月竟然胖了七八斤。
"德发，今天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快来尝尝。"王淑芝把一盘色泽鲜亮的排骨放在桌上，看着我的眼神充满期待。我勉强笑了笑，心里却在想：今天中午又得多吃点儿了。看着桌上丰盛的饭菜，我内心充满了矛盾：一方面，我感激王淑芝的用心；另一方面，我又担心自己的健康。
"德发，你怎么了？是不是排骨不合口味？"王淑芝察觉到我的异样，关切地问道。我摇摇头，没好意思说出实情。这种情况持续了几天，我越来越感到心里不舒服，但又不好意思和王淑芝明说。
一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胖得像个气球，在街上走着走着就飞了起来，被风吹得到处乱撞。醒来后，我一身冷汗，心想：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第二天早上，我鼓起勇气，决定和王淑芝谈谈。
"淑芝啊，你的厨艺真的很好，这一个月我吃得特别香，可是..."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可是什么？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王淑芝放下手中的筷子，认真地看着我。
"可是我觉得，这样每天大鱼大肉的，对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可能不太合适。我这一个月胖了不少，医生说我有点高血压，让我注意饮食......"我小声说道，生怕伤了她的心。
王淑芝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你就为这事儿发愁啊？早说嘛！我还以为你嫌弃我的手艺呢。那我们以后就清淡点，多做些蔬菜，少放油盐，你看行吗？"
我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但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不仅是饮食的问题，还有其他方面。比如，我习惯了早起，而她喜欢睡到自然醒；我喜欢看新闻联播，她却爱看那些肥皂剧；我习惯饭后散步，她却喜欢坐在家里聊天......这些小小的习惯差异，在一个月的相处中，逐渐变成了矛盾的种子。
两天后，王淑芝果然调整了饮食，开始做些清淡的菜，不过我能看出她有些不习惯，常常忍不住多放些调料。她看我吃得少了，脸上掠过一丝失落。我心里也不好受，觉得自己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一天吃完饭，她忽然问我："德发，你是不是不想继续这样搭伙了？"
我一时语塞，没想到她这么直接。沉默了好一会儿，我才慢慢说道："淑芝，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觉得我们各自的生活习惯差别太大，勉强在一起可能反而会伤了和气。你看，你喜欢做饭，做得又好又丰盛，可我现在年纪大了，胃口小，吃不了那么多，每次看着剩菜剩饭，心里就过意不去。"
"再说，我们年纪都这么大了，各自独立惯了，突然要调整自己去适应对方，实在是不容易。我想了想，还是各过各的好，偶尔聚聚，一起吃个饭，聊聊天，可能更自在些。"
王淑芝低着头，半晌没说话。我知道她肯定有些失落，但事实就是如此，与其日后闹得不愉快，不如现在就说清楚。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眼里有些湿润，但还是露出了笑容："你说得有道理。我也觉得勉强不来。这些日子能和你一起吃饭，我也挺开心的。既然你觉得不合适，那就这样吧。"
"不过，"她话锋一转，"我们还是好朋友，以后有空可以一起去公园散步，去看场电影，你说呢？"
我点点头："当然，我们是几十年的老同学了，这点交情还是有的。"
就这样，我和王淑芝结束了短暂的搭伙生活。说实话，刚开始几天，我还真有点不适应，总觉得家里少了点什么。但很快，我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生活轨道：早上起来熬一小碗粥，中午简单炒个菜，晚上煮碗面条。虽然简单，但却让我感到无比自在。
过了半个月，我在公园里又遇到了王淑芝。她看上去精神不错，告诉我她报了个太极拳班，每天早上和一群老姐妹们一起锻炼，晚上还会一起跳个广场舞，日子过得挺充实。我也跟她说了说我的近况，说我儿子最近又催我去他家住，我还是没答应。
我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夕阳慢慢西沉。王淑芝突然笑着说："德发，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搭伙了。"
我有些惊讶："为什么？"
"因为你和我一样，都习惯了自己做主的生活。这辈子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好不容易熬到现在，可以过自己想要的日子，谁还愿意受别人的束缚呢？"她说得轻松，却说到了我心坎上。
我点点头："是啊，年轻时为了家庭、为了孩子，什么都得忍着。现在好不容易能随心所欲地过日子，真的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王淑芝拍了拍我的手："所以啊，我们这样做朋友挺好的。偶尔聚聚，说说话，互相有个照应，但又不用太操心对方的事，各自保持独立，多自在。"
天色渐暗，我们起身准备各自回家。走到岔路口时，王淑芝忽然问我："德发，这周末有空吗？我做了些冬瓜丸子汤，给你送点过去？"
我笑了："有空，不过不用你送了，我过去你家吃吧，顺便帮你修修那个坏了的水龙头。"
她也笑了："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虽然我们没能一起生活，但我们找到了更适合彼此的相处方式。这大概就是人到晚年的智慧吧——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明白自己不想要什么。
日子还是一天天过去，我和王淑芝成了忘年交。每周见个两三次，一起在公园散步，一起去看场电影，偶尔在谁家吃顿饭。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反而让我们都感到舒适自在。
儿子来看我的时候，看到我精神头不错，也就不那么担心了。他悄悄问我："爸，听说你最近和王阿姨走得挺近的？"
我笑了笑："是啊，老同学嘛，偶尔聚聚，互相有个照应。"
儿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你们...有没有想过......"
我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孩子，你爸现在这样挺好的。自由自在，无牵无挂。不是所有的感情都非得住到一起才叫好。"
儿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后来村里有人问起我和王淑芝的事，我就笑而不答。有时候，一些事情不需要向所有人解释。只要自己心里明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那就足够了。
每天清晨，我依旧早早起床，煮一小锅粥，看看报纸，然后去公园散步。有时候会碰到王淑芝，有时候不会。生活就是这样，简单而平静，却又充满了小小的期待和惊喜。
那么，大家认为我的选择对不对呢？有些人可能会说，都这把年纪了，找个伴儿互相照顾不好吗？可谁又能说，两个人勉强凑到一起，各自失去了自由和习惯，就一定比独处更幸福呢？或许，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最重要的不是有谁陪伴，而是能否按照自己的心意，走完这最后的路。
来源：清闲的清泉tfB2Zw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