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然而,一个不慎,我竟将摄政王踢入了池水之中,那夜,这位以冷酷无情著称、令人闻风丧胆的权贵竟然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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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百花争艳的宴会上,我心怀叵测,企图诱惑礼部侍郎。
随着舞蹈的进行,我的动作愈发放纵
。然而,一个不慎,我竟将摄政王踢入了池水之中,那夜,这位以冷酷无情著称、令人闻风丧胆的权贵竟然病倒了。
一个月后,他失去了听力……并且意外地出现在了我与礼部侍郎的赐婚宴上。
我硬着头皮,上前询问:「王爷,您的耳疾是否有所好转?」
「什么?」摄政王凤目微眯,「你是说,你渴望成为孤的伴侣?」
我惊恐万分:「不不不……」
「很好,我明白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似乎勉为其难地说,
「那么,孤就满足你的愿望。」

正文
我,相府的千金,半个月前,被相思之情所困扰。
连最基本的饮食都难以下咽。
我的丫鬟冬梅劝慰我:「小姐,即便你在这床上香消玉殒,礼部侍郎也不会对你多看一眼。」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那该如何吸引他的注意?」
「你若死在他床上。」
「……」
一个月前,朝廷迎来了一位新任礼部侍郎,名为宋怀,他眉目如画,那唇红齿白的容貌,实在令人难以抗拒。
只是他的性格过于冷漠。
在我们初次相遇时,我故意摔倒,扑向他的怀抱,他却闭着眼睛将我推开:「叶姑娘,请自重。」
我面带羞涩,在他耳边轻声细语:「自重是什么,宋公子可否赐教?」
那一日,我悄悄跟随宋怀,或许是因为大雪覆盖的道路太过滑,他几次跌跌撞撞,直到我看见了同样前往朝会的我的父亲。
他这才得以逃脱。
自那日起,每当宋怀远远地瞥见我的身影,他便如同一匹挣脱了束缚的骏马,疾驰而去,速度之快,令人难以企及。
……
然而,我日复一日地渴望着宋公子的身影,却总是徒劳无功。
我仿佛患上了一种名为相思的疾病。
冬梅轻轻地将一盘酥饼放在我的面前,柔声说道:「小姐,尝一尝吧,若是你因饥饿而消瘦,又怎能继续追寻新的爱情呢?」
「……」
我带着一丝哀愁回应道:「冬梅,我对你坦诚相告,他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
他与其他男子截然不同。
那一日,我询问宋怀何为自重。
他竟然手持一把纸伞,将我推开三尺之遥,耳垂泛起淡淡的红晕,却依旧保持着冷静,对我说:「叶姑娘,这便是自重的体现。」
他并不因我相府独女的身份而动心。
他也不因我的美貌而倾心。
冬梅突然插话道:「他同样不为你倾心。」
「我这不是正在努力让他爱上我吗……」我带着一丝郁闷,将一整个酥饼分成八块,一口吞下,「如果宋怀能像这酥饼一样,那该多好啊……」
我才刚刚品尝了一块,冬梅便拿起软尺,开始测量我的腰围:「小姐,你的腰围若再增一分,便不再美观,夫人又要责怪我们了。」
我带着忧郁的心情躺在床上,别人或许不解我为何总是钟爱这张床,实际上,我只是因饥饿而头晕目眩,无力行走。
自幼,我便是相府唯一的嫡女。
父母对我寄予了极高的期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尚且不够,我必须出类拔萃,如同鹤立鸡群。
读不好书,弹不好琴,写不好字……这些在我家中,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小时候,我因高烧不退,向母亲哀求:「娘,我不想继续练琴了。」
随后,我被关在相府的祠堂里,面对墙壁,反省自己的过错。
而我的母亲则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冷冷地注视着我:「你将来是要进宫侍奉皇上的,如此懒惰,怎能担当重任。」
自那以后,无论我多么不适,我都咬紧牙关,忍受着,因为我深知,我身上的每一块肌肤,都与相府的未来紧密相连。
他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如水:“叶……叶小姐……真……真巧。”
“宋侍郎。”我轻步靠近他,轻声说道,“雪花纷飞,恰好我携伞而行,顺路而行。”
他真是个温文尔雅之人,连拒绝都显得那么柔和。
行至一段路程后。
宋怀突然停下脚步,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叶小姐,你居城东,我居城西。”
“……”
我轻轻拭去额头的汗珠,语气中带着一丝尴尬:“这……这样啊。”
话音刚落,宋怀将伞递至我手中,语气中带着关切:“外面风雪交加,近日不宜外出。”
他派人将我送回相府,我却因他的不解风情而食不甘味,真是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
一个月的时光悄然流逝,他竟依旧不解风情。
想到此处,我不禁感到头痛欲裂,丫鬟冬梅见我日渐消瘦,担忧地问道:
“小姐,你不会真的动了心吧?”
“这可不行。”
“若你不入宫,我们只能坐以待毙。”
整个相府都知晓,我即将踏入宫门,这是无法逃避的命运。
冬梅担心我的任性,会将她们推向死亡的边缘。
而我躺在床榻之上,持续地感到不适:“宋郎,真是让人食不下咽。”
最近食欲不振的,不仅仅是我。
还有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
摄政王凯旋回京后,皇帝赐予他几位风姿绰约的美人侍妾。
数月之后,皇帝一瞥,误以为她们个个怀有身孕。
然而走近细看,却发现美人们都体态丰腴,腰圆臀肥,她们羞涩地说道:“摄政王偏爱圆润之美,我们……我们已经竭尽全力讨他欢心了。”
那圆润的身姿,确实煞费苦心。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传开了,摄政王偏爱丰腴美人,越丰腴越得他心……
皇帝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脸色都气得发绿。
在这个节骨眼上,我父亲提出送我入宫,却被皇帝驳斥得双眼发黑。
次日清晨,皇帝下令,要求朝臣们将自家的嫡出女儿献上,以参加百花盛宴。若摄政王看中了哪位,便直接送入洞房。
消息如同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
我的母亲立刻陷入了疯狂:「让我去!盈雪是要进宫成为妃子的,如果被摄政王看中了怎么办!」
我的父亲点头同意:「将她锁起来,对外宣称她病了。」
我聆听着他们的密谋,这是我十七年来第一次学会了反抗。
「父亲,摄政王偏爱丰满的美人……」我轻抚着自己纤细的腰身,低声说道,「与其冒险犯下欺君之罪,不如给陛下一个面子。」
果然,声称病重的嫡女如潮水般涌来,皇帝无奈地说,干脆把棺材抬上去参宴。
如果摄政王看中了,还可以结一段冥婚。
我参加宴会的那天,打扮得如同一只华丽的花孔雀。
冬梅一脸绝望:「姑娘,这次,您是真心爱上了摄政王吗?」
我感到有些尴尬:「不,我是为了吸引宋怀的注意。」
实际上,宋怀是皇后的亲侄子。
只要我能在宴会上脱颖而出,定能赢得皇后的青睐,若她能亲自为我和宋怀赐婚。
即使是十个我父亲也阻挡不了这段天赐良缘。
冬梅恍然大悟:「小姐,原来您喜欢宋公子的原因竟然如此狡猾……」
「哪里有什么一见钟情。」我轻声说道,「你要记住,只有精心策划,才能远离那些老男人。」
在百花宴上,男女分席而坐。
我刚一落座,就听到身后的贵女们仿佛快要窒息的声音。
「我饿了七天……」
「我饿了一个月……」
「我瘦得皮包骨,摄政王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环视四周,平日里光彩照人的贵女们如今面色蜡黄,瘦骨嶙峋,给人一种家道中落的错觉。
在人群中,宋怀坐姿端正,见到我优雅地落座,他的手微微一抖:「……」
身旁的贵女悄悄地问我:「宋侍郎是在看您吗?」
“哎呀,您别胡说八道。”我脸颊染上红霞,羞赧地回应道,“我在家中日复一日地背诵《女德》,对于宋公子的意图,我实在是一无所知。”
自童年起,我的母亲便教导我,要展现出相府嫡女的风范,如同一颗等待被珍视的宝石。
贵女疑惑地问道:“奇怪,那日日堵截宋侍郎的,难道不是你吗?”
我真恨不得用棉花塞住她的嘴。
幸运的是,很快四周便寂静无声,整个宴会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我感到背后一阵寒意,抬头只见一位男子穿越花丛,他容颜俊美,目光淡然,仿佛是误入凡尘的仙人。
在场的贵女们纷纷吞咽口水:
“这是哪家的公子,长得如此英俊。”
“妹妹快醒醒,这是摄政王。”
谁能料到纳兰炽竟拥有一张看似无害、普渡众生的面容,他身材魁梧,使得其他世家公子相形见绌,显得娇小而瘦弱。
他的目光掠过众人,最终,稳稳地坐在了我的对面。
“……”
我感到坐立不安。
身为相府嫡女,我不能失去风度,否则回家后将不得不跪在祠堂前。
我不曾低头,他亦不曾低头。
在这尴尬的氛围中,纳兰炽微微抬起眼皮:“你在注视我,这让我很不自在。”
“……”我急忙低下头,“是的,臣女不敢了。”
低头后,我因无聊而开始绞动手指,然后,我的目光不自觉地四处游移。
在对面的石桌上,那雪白的袍子下,佛珠缠绕的手腕粗壮有力,似乎那珠串随时都会被撑断。
我感到头皮发麻。
真是太可怕了。
他一只手就能掐断我的腰。
纳兰炽收回手,低沉地说:“你,目光要规矩些。”
“……”我咬住嘴唇,紧闭双眼,“是的,臣女不再看了。”
无数人向我投来同情的目光。
在不远之处,宋怀的面庞失去了往日的柔和光泽,他带着一丝愠怒说道:“叶姑娘,我与你交换座位,你移步到我这边来。”
在那个瞬间,我几乎要泪如雨下。
宋怀,这个我追随了一个多月的男子,终于有所领悟了。
在高高的台子上,皇后的脸色显露出惊慌:“摄政王,宋怀破坏了规矩,我自然会对他进行惩罚。”
“仅仅交换一下座位而已。”纳兰炽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冷漠,“我曾弑父杀兄,人们对我的畏惧也是人之常情。”
这番话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不安,无人敢发出声音。
纳兰炽让整个城市的人都感到恐惧,因为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追溯到十年前那个争夺皇位的夜晚。
纳兰炽杀害了他的父皇、兄弟姐妹、奶娘和宫女,那一夜的鲜血染红了宫墙,直到半个月后才被清洗干净。
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年轻的少年。
如此令人恐惧。
然而,即使这个恶魔在寺庙里披上了僧侣的外衣,日日行善,难道他就不再是恶魔了吗?
……
皇后尴尬地笑了笑,要求我献上舞蹈。
我本意是想要吸引宋怀的注意,因此跳得热情奔放,期间,我转头去看他……
这一看。
让我怒火中烧。
宋怀仿佛被鬼迷了心窍一般,凝视着纳兰炽。
对方的眼神朦胧,竟然展现出一种连恶魔都会为之神魂颠倒的笑容,右手举杯向他敬酒。
这两个人,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竟然变得如此亲密。
整个朝廷都盛行着龙阳之风,我原以为宋怀会自重,没想到,他竟然也是如此不自重!
我舞动到宋怀面前,脸上满是愤怒。
他抬头看着我。
这一眼,似乎带着几分宠爱的意味。
我刚想露出笑容,但不知是哪个该死的家伙,竟然将一个酒杯扔到了地上,我一脚踩空,踢到了宋怀对面的人身上。
随着一声落水声,有人轻声窒息:“刚才是什么掉下去了?摄政王,摄政王被人踢落水了!”
第一个跳入湖中的,是我。
那落湖的究竟是何人,难道是摄政王?
不,那分明是我项上人头的幻影。
若纳兰炽真的命丧黄泉,相府的明晨必将惊现数具无头之躯,其中也包括我。
他在湖底沉睡,如同一座沉重的山岳。
纳兰炽半睁着朦胧的双眼,醉眼朦胧地凝视着我,仿佛在湖中自娱自乐,吐着泡泡。
「……」
在他即将自我毁灭之际,我心中一横,贴近他的唇,将气息传递给他。
……
纳兰炽的护卫们纷纷跃入湖中,试图搜寻他的身影,然而水下的能见度极低,他们焦急地呼唤:「王爷,王爷你身在何处?」
终于,他们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我正紧紧抱着纳兰炽的腰,奋力向上挣扎,而那些护卫似乎又一次失去了视力。
「看不见……」
「完全看不见……」
「王爷这样做,必然有他的理由。」
我因缺氧而昏迷过去,在朦胧中感觉到有人紧握我的腰,将我拖至岸边。
当晚,宴会在一片不快中结束。
我被父亲囚禁于祠堂之中,他手持戒尺,一下下重重地击打我:「叶盈雪,收起你那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你以为诱惑了谁,就能逃避入宫的命运吗?」
皮开肉绽的痛楚让我感到一阵眩晕。
我紧咬着牙关,目光中透露出坚忍:「爹,十几年来,我难道只是一枚进宫的棋子吗?」
这句话,我已压抑了十几年,从未敢问出口。
身为相府的嫡女,我却连温饱都难以保障,承受了无数的苦难,只为了一句「德才兼备」,只为了有朝一日能成为皇帝的妃子。
「你若真的入宫了,」父亲露出了那虚伪的笑容,「自然还是我的女儿。」
「但如果纳兰炽追究起来,你也不要怪我无情,亲手结束你的生命以平息他的怒火。」
……
我带着满身的伤痕回到了房间。
冬梅为我涂抹药膏,轻声问道:「小姐,疼吗?」
我双眼空洞:「不疼。」
我早该预见到这一切的。
当听闻自己不过是叶家的一枚棋子时,那如针刺般的痛苦仿佛在我全身蔓延。
为何我的兄长们可以恣意妄为、肆无忌惮地闯祸,却从未遭受过真正的惩罚。
而我,仅仅因为多吃了一口饭,就被囚禁在祠堂,面对着叶家的列祖列宗,被迫忏悔。
但我何罪之有?
我所渴望的并不多,不过是寻找一个平凡的伴侣,相敬如宾,平静地度过余生。
然而,这些人却企图用金笼子将我高高挂起,成为他人观赏和玩弄的对象。
冬梅很少见到我泪如雨下。
她迟疑了片刻,说道:「小姐,我冒险为你偷偷藏了一封信……」
那信封上的字迹优雅。
似乎还散发着未干的墨香。
正如宋怀,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自律和克制的气息,却做出了私下书信往来这样的私密行为。
我接过信,将信投入火中焚烧:「既然是冒险做的,那么下次就不要这么做了。」
冬梅惊呼:「小姐,这是宋……宋侍郎的信,你不是喜欢他吗?」
我无力地说:「不再爱了,下一个吧。」
我无力去爱任何人。
我只是一枚即将步入宫中的棋子。
几天后,纳兰炽病倒了。
我眼皮不由自主地跳动:「什么原因?」
冬梅犹豫地说:「外面的人都在传言,是你把他踢下水,导致他生病了。」
「……」
我心中充满了恐惧:「情况严重吗?」
「快要不行了。」冬梅面带愁容,「每天卧病在床,药物无济于事。」
果然,一听说纳兰炽已经病了几天,人们都在传说他作恶多端,而我是在替天行道。
我父亲上门道歉,多次被仆人赶出门外,这几天,连我父亲的小妾都避开他,担心被牵连。
我急忙扶住额头:「我父亲不会真的杀了我,把我的头颅献给纳兰炽以示谢罪吧。」
“或许……或许有可能。”冬梅的声音中也流露出了恐惧,“小姐,我们何不尝试去安抚摄政王,让他宽恕我们的过失呢?”
这个想法似乎颇有道理。
我正欲迈出门槛,却又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拉扯,退后了三步:“他一见到我,若是无法抑制地拔刀相向,那该如何是好?”
冬梅的脸上也浮现出了慌乱之色。
我缓缓坐回到梳妆台前,轻轻指向自己的脸颊:“看,把它装扮成让人不忍下手的模样。”
冬梅沉默了。
摄政王府的门前。
冬梅焦急得额头上渗出了汗珠:“我家小姐乃相府的嫡女,特来探望摄政王,烦请通报一声……”
摄政王府门前的两名侍卫,一个听力不佳,一个视力模糊。
经过几次重复,侍卫终于听明白了。
他满脸喜色,对着府内高声喊道:“传令下去,相府的嫡女对摄政王情有独钟,特来探病,速速禀告摄政王。”
府内回荡着无数的应答:
“遵命!”
“马上!”
“这可真是让主子乐开了花!”
!!!
冬梅气得眼泪汪汪:“等等,我们的意思是……”
侍卫安慰她:“我明白你们的急切,但请稍安勿躁……”
我坐在软轿中,听到这些话。
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如同筛子一般。
……
通报的仆人走了出来。
“王爷说,他尚在人世,无需探望。”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王爷还说,若你真心探望,王府的门自然不会阻拦……”
啊这。
生存的本能让我变得异常谄媚。
我下轿,望着面前的朱红大门,提起裙摆,步入府中:“诚,怎能不诚!”
纳兰炽的病态没有丝毫伪装。
在珠帘的轻轻摇曳中,他笔直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冬日的雪,双唇也失去了血色。
我心中充满了慌乱。
那日的一脚,竟然让他病得如此严重,我正在思索如何巧妙辩解,才能将自己从这场风波中完全撇清。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从珠帘之后飘然而至:“若你来此仅为窥探孤的安眠,那么现在可以离去。”
我以柔和的语调回应:“臣女日夜牵挂摄政王的安康,不知近日是否有所好转?”
他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未愈。”
我急忙跪地,声音中带着急切:“那日臣女的鲁莽行为,实非有意,恳请摄政王宽恕。”
他语气尖刻地反问:“不怪你,怪谁?”
“……”我紧咬着牙关,命令随从抬来一箱宝珠玉石,价值连城:“臣女别无长物,唯有这些俗世之物,以表歉意。”
果不其然,闭目养神的男子单手托起头颅,显露出一丝兴趣。
众所周知,摄政王虽手握兵权,但皇帝视他如己出,无论他立下多少功勋,都未曾赐予他任何赏赐。
每月仅领取朝廷的微薄俸禄。
他总是慷慨赏赐部下,自然囊中羞涩。
而我则不同。
叶家是历史悠久的名门望族,祖上积累了丰厚的财富。
自幼,我母亲不惜重金栽培我,唯恐我入宫后,被其他妃子讥笑为没见过世面。
我拥有财富。
他正急需金钱。
想到此处,我感到颈上的头颅似乎更加稳固。
然而,纳兰炽嗤之以鼻:“孤不需要。”
他竟然拒绝了。
我气得几乎窒息,只能放软语气:“虽然赔礼不多,却是臣女十几年来为自己积攒的嫁妆,原以为倾尽所有能让王爷笑纳……”
说着,我象征性地擦了擦眼角。
待我哭泣完毕。
纳兰炽嘴角浮现出满意的微笑,勉强说道:“既然如此,我便收下。”
他大手一挥。
他命令仆人将我的嫁妆全部搬走。
“……”我松了一口气,“王爷既然宽恕了臣女,那我便不再打扰王爷休息,冬梅……我们离开……”
正当我感到如释重负的瞬间。
在珠帘的阴影下,一双深邃的黑眸如同幽深的古井,静静地映射出人世间的阴险与狡诈,他的声音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冷冽而刺骨:「等等……是谁说,本王已经宽恕了你?」
我已走过了十七个春秋。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无耻之徒的行径,他们不仅将我的家财洗劫一空,还将王府中所有能够通行的门户紧锁。
我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你……你究竟意欲何为?」
不合时宜的,我的肚子发出了一声饥饿的咕噜声。
在重重珠帘的深处,男人的面容如同深潭中的水,平静而深沉:「你用餐之后,再跪着深思,我究竟需要什么……」
他的话语如同不可抗拒的命令,我连一丝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侍女们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迅速端上了十几道佳肴:「姑娘,请您快些享用,吃饱之后才好接受审问……」
「……」
我的身旁,是一只因体型过于丰满,以至于舔毛时只能一下下地舔着空气的白猫。
侍女们面带和善的笑容对我说:「这是王爷的宠儿,名为雪泥,王爷特别吩咐让它陪伴姑娘用餐……」
我是否应该称赞一句。
他还真是考虑周到。
侍女为我摆放碗筷:「王爷说,姑娘过于纤瘦,您想吃多少都可以。」
面对满桌的山珍海味,我最终败下阵来。
一顿饭毕,冬梅不禁流下了感动的泪水:「小姐,能够吃饱饭真好,我真想成为摄政王府的一名丫鬟。」
我轻声叹息:「真是没有志气。」
别说是冬梅。
就连我自己,也不禁想要成为纳兰炽的女儿。
在举朝的风气中,女子的纤瘦被推崇至极,世家的小姐们个个如同弱柳扶风,甚至连贴身的丫鬟们也是细腰如云,否则便是丢了主人的颜面。
然而在摄政王府内,这些丫鬟们却长得如此恣意,仿佛连狂风也吹不动她们。
可惜,冬梅跟着我受尽了苦难,日日饥肠辘辘。
或许是因为吃饱了的缘故。
当我再次跪在那道珠帘之后,我的怒气已经消散了大半,竟然开始思考纳兰炽究竟在追求什么。
他现在身体虚弱,小厮正在扶持着他,一勺一勺地喂药。
然而,那小厮因眼疾之苦,常将纳兰炽的鼻梁误认为唇瓣,他强硬地喂食,而纳兰炽却坚决拒绝。
在电光火石的瞬间,我如疾风般冲上前,夺下了那碗药。
“王爷,让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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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处世,还是应该主动一些。
我如同春风拂面般轻柔地为他喂药,同时,我也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他的思想。
“王爷,您的病不久便会痊愈。”
“您也无需因此而伤身。”
“冤冤相报,何时是个尽头呢。”
纳兰炽突然间咳嗽一声,平静地吐出了一口混浊的血液。
那摊血迹,如此触目惊心。
他问道:“你让孤如何是好?”
我的心跳如同小鹿乱撞。
这病状,看起来似乎命悬一线。
他重新闭上眼睛,躺回床上:“明日,继续来伺候孤……”
我试图推辞:“摄政王,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传出去,名声恐怕不好……”
但他并不买账。
“叶盈雪,你能巧妙地避开他人耳目去找宋怀,”纳兰炽的目光深邃莫测,“自然也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来找孤。”
那一刻,我无言以对。
确实,人不可过于能干。
当我步出王府时,侍卫拦住了我:“姑娘,您还是别走正门了,这对摄政王的名声不利。”
我:“……”
这种偷偷摸摸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
冬梅不屑一顾地翻了个白眼:“呵,你们王府如此尊贵,怎么全都又聋又瞎。”
“我们王府确实没有正常人,”侍卫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大家都是天生有疾,所幸遇到了摄政王,我们才能勉强维持生计。”
“叶姑娘,我们王爷的好处。”
“你日后自会明白。”
连续几日,我冒险行事,外界开始有传言,说有人看见相府的嫡女与摄政王私下会面。
最终,我的母亲也开始关注此事。
仿佛她用尺子精准地测量着我的腰围,尖锐地说道:“仅仅数日,这腰围便膨胀了一寸,难道你背着我在外头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这句话一入耳,我便明白她在暗示我,是否怀上了身孕。
我的心跳如同战鼓般激烈:“母亲,我没有,只是最近吃得多了些。”
然而我的母亲并不相信,反而命令一个老妇人将我剥得一丝不挂,检查我的贞洁,全然不顾我屈辱的泪水。
最终,她松了一口气:“退下吧,切记不可贪食,去向嬷嬷领受惩罚。”
这句话冰冷无情。
尽管我已经无数次听到这样的话语,变得麻木不仁,但我仍然渴望有一天,她会心疼我,让我多吃一些。
“母亲。”我最终还是闭上了嘴,“我会控制饮食的。”
我的母亲慈祥地笑了:“这就对了,谁让皇帝偏爱细腰,只是苦了你。”
她也明白我的苦楚。
但为了皇帝那微不足道的喜好,她心甘情愿让我苦了十几年。
我突然想要撕破这些人虚伪的和平,突然想要让他们知道,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我不想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听说皇上宠爱纳兰炽,对他百依百顺。
这半个月的相处,纳兰炽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可怕,与喜怒无常相比,他更像是一尊被供奉在高台上的佛像。
总是那么平静,对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
那天,我以探病为名,光明正大地乘坐相府的轿子进入了摄政王府。
纳兰炽在床上闭目养神。
侍从无法阻止我。
我冲上去就是一个吻,硬是把他吻得无法再装模作样。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变得不言而喻。
终于,纳兰炽睁开了眼睛,眼底波澜不惊:“无事献殷勤,你有什么请求想要向孤王提出?”
我羞于启齿,憋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
“你若缄默不语。”纳兰炽的声音如同冬日里的寒霜,冷冽而清晰,“我又怎能应允。”
我轻声说道:“娶我。”
这简短的两个字,仿佛是一颗石子投入静谧的湖面,激起了他眼中的层层涟漪,最终,他合上了双眼。
让人无法窥探那深邃眼眸中的秘密。
我再次追问:“你究竟愿不愿意娶我?”
他终于打破了沉默:“不可能。”
“不可能”这两个字,如同利刃般刺痛了我的心。
既然不愿意娶我,那么这些日子里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难道只是为了取乐?
我转身离去,心头的屈辱感如同淡淡的烟雾,萦绕不散,临走前我忍不住斥责:“纳兰炽,你真是卑鄙。”
一只强有力的手将我拉了回来。
他似乎有些慌乱。
“你并不喜欢我。”纳兰炽的声音依旧平静,“这就是我不娶你的理由。”
这句话让我的脚步戛然而止,几乎让我失去平衡。
我与他相识不过短短十日。
前五天,我担忧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家相府恐怕会遭受灭门之灾。
后五天,我害怕相府察觉到异常,每次出门都像做贼一样小心翼翼。
更何况,我也不是那种轻易动情的人,又怎会轻易喜欢上他……
幸运的是,我的情绪还算稳定。
我鼓起勇气,大胆地触碰了他的腰际,他的身体瞬间紧绷,坚硬得如同磐石。
我半开玩笑半试探地问:“纳兰炽,你真的喜欢我,对吗?”
他再次陷入了沉默,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平静无波,但眼底却流露出一丝慌乱。
我既惊讶又尴尬:“你真的喜欢我吗?”
纳兰炽凝视着我,身体微微颤抖,但口中说出的话却依旧冷漠:“如果你今天没有其他事情,就回去休息吧。”
不知为何。
我竟然不再害怕纳兰炽了,甚至有些想要恶作剧地让他面红耳赤。
那日百花宴上,我与他的目光交汇时感到不适,并不是因为他的恶名昭彰,而是因为他那双黑眸下隐藏着极深的占有欲。
那宴会的一脚,我轻如羽毛般地踹出,他却如同落叶般坠入湖中。
这本就充满了诡异。
从外界传来他落湖后染病的流言,到我后来自投罗网,这一切仿佛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陷阱。
而我踏入王府之后。
这个久未有人居住的府邸,仿佛被春天唤醒,增添了许多假山池苑,种满了鲜花,还悬挂了一个秋千架。
侍女曾言,那是专为我准备的玩乐之地。
纳兰炽在寝室中摆放了不少珍奇之物,这些珠宝,他从未触碰,但不知是否巧合,我都颇为喜爱,每次都能沉浸其中许久。
一次又一次。
即便是我这般迟钝之人,也能感知到他心中的意图。
但冬梅却说:「我们这样偷偷摸摸的,别说喜欢,我觉得这简直是对人的侮辱。」
这件事确实荒谬至极。
近日,我母亲对我步步紧逼,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找他对峙。
果不其然,他并未否认。
面前的他,从未像今日这般沉默寡言。
「纳兰炽。」我的声音沉了下来,「你真的要娶我吗?」
他喜欢我,这就足够了。
从今往后,我会好好地做他的妻子。
但男人的眉宇间并未显露出喜悦之色,他避开了我的目光:「你该回去了。」
……
我带着满腹委屈,步履沉重地离开了王府。
「小姐,这男人真是莫名其妙……」冬梅抱怨着,「他既喜欢,却又不娶……」
我突然停下了脚步:「不,他们并不奇怪。」
这句话让我想起了家中的哥哥们,他们总是用甜言蜜语哄骗其他姑娘,嘴上说着喜欢,但一旦姑娘们问及何时娶她们回家时……
他们逃得比谁都要快。
在他们心中,那些姑娘只配做他们的妾室,娶妻却是一等一的大事。
想到这些,我竟然异常地冷静。
刚才得知纳兰炽喜欢我,我还暗自窃喜,现在一看,哪有像我这样的傻子。
我竟敢去逼迫他娶我。
我有何德何能啊。
我的轿子在返回相府的途中,被突然拦截。
冬梅轻声细语地说道:“小姐,我们遇到了大麻烦。”
我轻轻掀开轿帘,竟然是宋怀。
半月未见,他似乎消瘦了许多,但依旧保持着那温润如玉的气质。
“叶姑娘,近日可安好?”宋怀微笑着问道,“那封信,你可曾看过?”
我面无表情地回答:“没有,我把它丢弃了。”
宋怀的嘴角微微僵硬:“嗯。”
我放下轿帘:“宋公子,请让开。”
但他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
我听到他说:“那封信上,我表达了愿意向姑母请愿,让她为我们赐婚,只是不知叶姑娘意下如何……”
我感到后悔。
这样纯真的少年,我不应该利用他。
原本我因纳兰炽而食不下咽,现在看到宋怀,更是觉得自己失态。
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
我严肃地说:“宋怀,我最初接近你,动机并不纯粹。”
“叶姑娘,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宋怀的眼神温和,“你不想进宫,又看中了我的家世,想要依靠我来摆脱困境。”
原来,他一直都很清醒:“叶姑娘,选择良木而栖并没有错。”
我勉强保持着冷静:“宋怀,我并不喜欢你。”
这句话让宋怀的脸色微微僵硬,他追问:“那你可曾喜欢过别人?”
我笑了:“宋侍郎,你这样问我,合适吗?”
相府嫡女端庄自持的形象,偶尔也能发挥作用,可以回避所有不愿回答的问题。
宋怀行了个礼,不再阻拦我的轿子。
“若叶姑娘不愿回答,那我就当作没有这回事。”
我的轿子继续前行。
那一刻,我决定,如果将来进宫,无论如何都要在皇帝耳边吹风,让他提拔宋怀。
我整日待在祠堂,诵经祈福。
一日,冬梅脸上洋溢着喜悦的光芒,她兴奋地说道:“姑娘,摄政王终于遭到了报应!”
我正低头专注于抄写经书,实际上却是在画着一只只乌龟,每只乌龟的背上都镌刻着一个字,拼凑起来便是“纳”、“兰”、“炽”三个字符。
就在我祖先的灵位前,我暗暗诅咒他来世沦为一只乌龟。
我小心翼翼地收起那些乌龟图,问道:“他究竟怎么了?”
冬梅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回答:“他最近病情加重,竟然失聪了。”
我轻描淡写地回应:“哦。”
冬梅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着我:“小姐,你似乎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了?”
“你好像有心事。”
“当然。”我一边撕毁那些画着乌龟的纸张,一边说道,“遇到乌龟之后,谁能没有心事呢?”
在祠堂外,我的母亲带着一群侍女缓缓走过,我惊慌失措地将手中的杂乱纸张藏好,然后摆出一副专心致志抄写经书的姿态。
我母亲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我身上,让我感到一阵寒意。
过了许久,她带着一丝怀疑问道:“盈雪,最近没有惹出什么麻烦吧?”
我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回答:“女儿没有。”
“今天,皇后邀请我带着你一同进宫。”我母亲审视着我,继续说道,“你将有机会见到皇帝,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我感到头顶一阵凉意。
我不愿面对的事情,终究还是来得如此迅速。
“好的。”
进宫的那天,我一整天都没有进食,只因为我母亲说这样腰身会更加纤细。
这场宴会,更像是一场家庭聚会。
皇帝和皇后坐在首席之上,而我坐下后,便看到了宋怀。
他的目光正落在我身上。
我温顺地坐在母亲的身旁,聆听着大人们的寒暄,皇后的目光也落在我身上:“听说盈雪聪明伶俐,未出嫁便已声名远播。”
我母亲笑着回应:“她啊,不过是个野丫头。”
皇后也笑了,招了招手:“本宫也有一个侄子,名叫宋怀,聪明正直……”
话音刚落,我母亲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坐立不安。
我紧闭双唇。
果不其然,皇后为我们两人——我和宋怀——赐下了婚约。
我正欲站起,却有人如同狂风般将我按回原位。
我母亲面露难色,目光投向高座上的皇帝,说道:“实际上,盈雪心中早已有了心仪的对象。”
在场的每个人脸色都微微一变,包括我自己。
我母亲简直疯了,我生怕她在皇后面前泄露出我心中的秘密——我对皇帝的倾慕。
我立刻穿过人群,走到台上,说道:“感谢皇后娘娘的恩典,臣女不胜感激。”
然而,由于一天未进食,我的头脑开始感到晕眩。
我迈步前行,正要跌倒时,突然有人稳稳地扶住了我的腰。
那人身上散发出的淡淡苦药香气让我稍微恢复了清醒,我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眉目清淡、五官俊朗的面容。
是纳兰炽。
我硬着头皮,推开他,说道:“多谢。”
“什么?”纳兰炽的凤眼微微眯起,他问道,“你想嫁给我?”
在场众人的神色变得更加怪异。
众所周知,最近摄政王被我一脚踹入水中,病倒在床上后,竟然聋了。
我瞬间清醒过来,急忙辩解:“我没说……”
“好,我明白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似乎勉为其难地说,“那么,我就如你所愿。”
纳兰炽握着我的手,拉着我一同跪下,对皇帝说:“皇兄,我们两人情投意合,臣弟非她不娶。”
不远处,宋怀站立不动,面色苍白,而皇后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但没有人敢提醒纳兰炽。
他现在不过是个聋子,若被人告知真相,说不定会因尴尬而突然发狂杀人。
皇帝愣了一下,却没有揭穿这个谎言,他说:“朕也觉得,叶盈雪是个合适的人选。”
“拿笔来!”
“朕要亲自为你们赐婚!”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实在出人意料。
我跪着,连大气都不敢喘,而一只玉骨般的手递来一块桃花糕,说道:“吃……”
纳兰炽的眉目中透露出温和,他说:“我挡着你,别人看不见。”
我:"……"
他是否曾耳闻,台下的窃窃私语,那喂食的场面,仿佛预示着来年春日,小世子的身影便会悄然出现。
那日的赐婚宴。
众人记忆中,只有摄政王的突然出现,夺走了相府的嫡女,我的父母一夜之间,仿佛岁月的痕迹加深了许多。
大婚定在下月十五。
原本钦天监预言,下一个吉日是在六月十五。
但摄政王似乎耳背,他误听成了下月十五。
「他是不是故意的。」冬梅不满地说,「好像生怕自己撑不到六月十五。」
实际上,我并未向冬梅透露。
纳兰炽并非病患,而是中了毒,被赐婚那日,他曾问我:「若我终将命丧黄泉,你还会愿意嫁给我吗?」
我在纸上写道:「那你离世后,家中的金银财宝、良田和商铺归谁?」
他的脸色如同锅底一般阴沉:「归你。」
我又继续写道:「那我嫁。」
我没有告诉他,我的嫁妆比他的聘礼还要丰厚。
大婚之日,我的母亲送我出门:「你多吃些,摄政王偏爱丰腴之人。」
她的一生,从未获得过我父亲的宠爱,只有在培养我入宫为妃这件事上,我父亲才会对她心存感激。
难怪她如此急切地逼迫我。
我轻拍她的手:「娘,我走了,你要保重。」
在角落,我瞥见了宋怀,但他很快消失在人海中。
那晚,我清点着贺礼,发现宋家送来了一座送子观音,宋怀心思细腻,明白这是纳兰炽唯一不会丢弃的礼物。
纳兰炽见我凝视良久,问道:「谁送的?」
「不认识,记下就好。」我一笔一划地记在本子上,「将来他家有喜事,我们礼尚往来便是。」
清点贺礼本是管家的职责。
但我却偏爱拆解礼物的喜悦。
今夜,我必须亲手触摸这些华美的丝绸和璀璨的珠宝,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安置于仓库之中,用锁链牢牢守护。
纳兰炽轻拂过我的腰际,轻声细语道:「喜烛的光芒即将消逝,是时候休息了。」
「稍等片刻。」我心中涌起一丝恐惧,「我还有八十件贺礼未曾拆封……」
然而,我忽略了一个事实,他无法听见我的声音。
在天旋地转的瞬间,我被他紧紧拥抱,深情一吻,随后被温柔地放置在床上,那一夜,红烛的光辉与温暖的帐幔交织成一幅温馨的画卷。
「完结」
番外「逻辑闭环+发小甜饼」在大婚之夜。
他要求我一遍又一遍地呼唤他为夫君。
我面红耳赤,推开他:「你本就听不见,这是在戏弄我吗……」
纳兰炽的声音带着一丝神秘:「听不见什么?」
原来,他能够听见。半年之后,纳兰炽准备启程返回他的封地。
我眼中满是不舍:「我不想离去。」
「好的。」纳兰炽立刻做出决定,「那我们再推迟半年,但这里并不安全。」
我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怎会有危险?
一个月后,我被强行带入宫中。
皇帝坐在我的对面,将我软禁起来,那天,我看见纳兰炽面带忧虑地进入宫中。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放开我的妻子和孩子,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我在那一瞬间,连哭泣都忘记了。
原来,这就是纳兰炽当初不愿娶我的原因。
皇帝一直对他心存忌惮,希望他成家立室,不过是为了让纳兰炽多一个弱点,好作为他的把柄。
他曾身中剧毒,幕后黑手正是皇帝。
皇帝贪婪地提出要求:「我要你交出兵权,交出你的精锐部队。」
这个条件,让我几乎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所说的,不仅仅是兵权、精锐部队,更是纳兰炽的生命,是他用来守护我的坚不可摧的盾牌。
这位皇帝十年前就能残忍杀害父亲和兄弟,为了个人的私欲,最终将罪名推给十几岁的弟弟。
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所为。
纳兰炽的目光如同深潭般深邃,他凝视着我,语带双关地说:“皇兄,盈儿暂且寄存于你处,此事我需三思而后行。”
他伫立于我身前,距离仅一尺之遥,他的声音坚定而温暖:“无需惊慌,我定会将你解救出来。”
我轻轻颔首,表示理解:“好的。”
皇帝点头,表示同意。
两日之后的夜幕降临,他率领着士兵如同猛虎下山般冲入宫中,浴血奋战后将我救出,并连夜返回了他的封地。
我泪如雨下,悲痛欲绝:“早知如此,我宁愿未曾与你结为连理。”
他独自生活该多好。
如今,有了我和腹中的孩子,终究是处处受限。
他却反而露出了微笑:“拥有软肋,也有它的好处,至少在我离世之时,会有人为我流泪。”当初纳兰炽重返京城,心中只有一个目标。
他渴望将一个人带回自己的封地。
然而,十年前那个誓言非他不嫁的小女孩,早已将他遗忘,甚至已经有了心仪的夫君。
多么讽刺。
十年前的夺位之夜,他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哥哥屠杀了所有的亲人,而他背负着罪名、被世人唾弃为畜生之时。
那个小女孩握着他的手,坚定地说:“哥哥,你救了我,你是好人。”
“你去告诉外面的人们,你并非畜生。”
“哥哥,如果你不敢说,我会帮你说。”
……
这些话语曾让我感动得泪流满面。
我眼睛红肿,问道:“这是谁?我要亲自向她表达我的感激。”
纳兰炽反问:“为何要感谢她?”
“感谢她将你遗忘。”我面无表情,语气坚定,“我认识京城中的所有贵女,她究竟是何人?”
醋意终究还是爆发了。
他笑了笑,说:“我刚回到京城,她便费尽心思去勾引他人,那腰肢扭动得颇为欢快。”
嗯,真是个小妖精。
我的笑容变得更加诡异:“然后呢?”
纳兰炽回答:“于是,我吸引了她本想吸引的男人。”
“……”
“叶盈雪,原来是你。”纳兰炽的眉宇间流露出淡淡的情绪,仿佛秋水般平静,“你竟然忘记了我。”
我恍若被闪电击中,记忆的闸门瞬间打开。
那是一个遥远的夜晚,我父亲带着我和母亲踏入皇宫参加宴会,突然间宫变爆发,他们各自逃散,将我孤零零地留在了那血染的宫殿之中。
我曾以为,我也会在那场混乱中丧命。
但就在那时,一位身披银色战甲的英勇少年出现了,他如同守护神一般对我说:“忘记今晚的一切,勇敢地活下去。”
因此,我将这个秘密深埋心底,随着时间的流逝,它渐渐被遗忘。
我心中涌起一股喜悦:“原来是你啊,那时候我不过是随口一说。”
“那晚的宫宴上,我对好几个小公子说过,我要嫁给他们。”
“只有你,将这句话铭记在心。”
纳兰炽的脸色突然变得复杂:“当初,你还对谁说过这句话?”
事实证明,嫉妒之情不会消散,它只是从一个人的心中转移到另一个人的心中。
那年春天,小世子年仅三岁。
他圆润可爱,如同一颗饱满的果实。
在那个以瘦为美的朝代,他因为被心仪的姑娘嫌弃而感到自卑。
他拒绝进食。
他的母亲轻声哄他:“棠棠不胖,棠棠只是婴儿肥……”
“可是他们说我又胖又丑。”小世子愤怒地说,“如果我再瘦下去,就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的母亲偷偷地笑了:“嗯。”
“娘,我真的胖吗?”小世子眼中充满了迷茫。
他的母亲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真正喜欢你的人,绝不会说你胖。”
“他们只会说,你多么可爱。”
“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看到你全身上下都充满魅力的人,你无需为了任何人,去勉强自己。”
来源:俊俏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