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周二上午十点，诺为集团四十六层高层会议室里，一场重要会议正在紧张进行。

周二上午十点，诺为集团四十六层高层会议室里，一场重要会议正在紧张进行。

负责讲解的运营部总经理，手里握着投影笔，按照提案一页一页讲解。

会议主位上，一位身穿深灰色条纹西装的男人靠坐在椅子里，眉头微锁。

修长的指间捏着一支笔，一下一下敲击皮质桌面，发出轻微的笃笃声。

椭圆形长桌周围围坐着一圈高管，大家都在认真听运营部总经理讲解提案，没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桌面上的手机屏亮了。

狭长的眼低垂一瞬，扫了一眼。

未知号码短信：【我回来了】

今日会议突然，开会前，蒋慎寒忘记把私人手机交给助理保管了。

他拿起手机随手按灭，递给坐在身后的助理，继续倾听会议内容。

——————

国际机场

“Ladies and gentlemen，may I have your attention,please？Flight XR463 to ……”

伴随着机场富有磁性的播报音，一个身穿灰色运动服套装的女人，架着一副大框墨镜，推着行李箱大步走出航站楼。

高挑纤细的身材引得周围的人频频回头。

“是明星吗？”

“不知道啊，气质这么好，看着像。”

“不管不管，先拍张照，万一是呢……”

季歆站在路边上看了看，没看到于斐，拨了电话过去。

“你人呢！”

于斐气喘吁吁跑过来：

“老大，抱歉抱歉，我坐地铁坐反了，来晚了……”

国内分公司成立，得有个信得过的人先过来主持各项事宜。

于斐是老板赵雅儿的助理，她比季歆提前三个月回国，现在辅助季歆的工作。

地铁都能坐反，看来是坐得太少了……

出租车在路边停下，季歆拉开车门，声音被飞机起飞的轰鸣声和周遭嘈杂的噪音盖住。

于斐看着车开走，迟迟哦了一声。

车子平稳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

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味道，连灰尘的味道都是陌生的。

记忆远去，她成了异乡客。

叮——

手机进来一封邮件。

是刚才让于斐发的，关于湖畔别墅会所的资料。

趁这会还不困，季歆熟悉资料。

看完之后，让于斐约负责人面谈，敲定细节。

忙完工作上的事情，她退出邮箱，从通讯录里找出另一个五年没联系的号码拨出去。

宽厚低沉的声音传来。

“哪位？”

季歆微愣，还是记忆里的声音，只是带着一丝疲惫。

“说话！”

对方语气变得不耐烦。

季歆提起一口气问：

“是我，我那套房子的钥匙在哪？”

对面没了声音，过了几息才说：

“物业。”

嘟嘟嘟……

通话被切断，季歆收起手机，目光虚浮地看着窗外快速变换的景色出神。

五年了，季歆与哥哥季凛之间，还是互有怨气。

谁也不肯原谅谁。

高考过后，父母给她买了一栋小别墅作为奖励。

可惜，房子还没建好父母就出了事……

到达目的地，季歆与物业做了房屋交接手续。

拿了钥匙，进屋把房子内部结构和外围环境画下来，然后去附近的酒店倒时差。

她拖着行李箱慢慢走在陌生的街道上，路过街边的饭店，阵阵香味扑鼻。

肚子早就空了，她站在街上深吸一口久违的烟火气，随意找了家店面设计不俗的餐厅吃饭。

服务员送来菜单，季歆还未细看，一串流利的英文脱口而出，“What are today's specials?”

等了一瞬，没听见回答，季歆猛然反应过来这是在国内。

忙切换中文：

“抱歉，今天有什么推荐菜吗？”

服务员也不是不懂英文，只不过运用不熟练。

过了一会反应过来：

“菜单的首页就是我们当天的推荐菜，您可以看一下，今天的鹅肝不错，您可以试一试红酒鹅肝，还有黑松露蚕豆泥，口感也是非常棒的。”

餐厅很开阔，没有用过多的隔断分隔，巧妙的运用绿植和线条灯光将餐厅分成几块就餐区，不失静雅与时尚感。

营造出来的就餐环境很是不错。

季歆坐在靠门口的位置，刚才她与服务生之间的对话引起同一方向邻桌一位客人的注意。

男人歪着身体，越过坐在对面的同伴看向季歆。

见她身边放着一个行李箱，又习惯性说英文，一眼看出是刚从国外回来的。

长长的卷发落下肩头，盖住一小半张脸，娇小的红唇微微嘟着，好像拿不定主意该选哪款菜品。

美人总是养眼的，一眼看进去了，坐在对面的同伴跟他说了半天的话一句没听见。

见他不应声，同伴轻轻扣了扣桌面。

“跟你说话呢。”

萧晋秋收回目光，坐正了身体，拾起桌上的筷子，漫不经心夹了一块鸭肉，笑着说：

“看见个美女，估计是刚回国的，还是一个人，多看了两眼。你刚才说什么，继续说。”

蒋慎寒：“……”

萧晋秋这人，在男女问题上格外谨慎，不是怕被骗钱，就是怕被骗身子。

兄弟几个曾经怀疑，他以前被人骗财骗色过。

不过说到回国，蒋慎寒蓦然想起上午开会的时候收到的那条无名短信。

他的私人号码是经过技术处理的，一般人没有特权打不进来，也发送不了短信。

既然能收到，那说明……

他拿出手机翻看那条简短的信息，记忆穿过漫长的时间线。

想起来了。

这么多年没联系过，还以为人消失了呢。

回不回来，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无所谓笑笑，没有回复的打算。

吃完饭，季歆到酒店倒时差，饿了就让工作人员送餐到房间。

窗帘拉得严严密密，不透一丝光线，睡得昏天暗地，不知昼夜。

醒来的时候，手机里多了好几条信息。

让于斐办的事有了回复。

她往下翻了翻，昨天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

看来对方完全忘记她了。

没关系，明天就能见面了……

下午约了甲方见面。

季歆起床收拾，一个人早早漫步去前天吃过的那家餐厅吃午饭。

点了几道没吃过的菜。

菜上桌，季歆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点开聊天软件，分享给一个朋友，配文：

【一家口味不错的饭店，下次你来，带你来尝尝。】

对方发了信息问她平安，季歆一直在补觉没顾得上回，这会挑起话头，对方秒回：

【微笑.jpg】

季歆笑笑，没再回复，手机界面时不时亮起来。

季歆蹙眉，这会他那边应该是半夜，这么晚还不睡，估计又熬夜画画。

她放下筷子关心了一句：

【你那边很晚了，早点休息，注意身体】

对面发来个开心转圈圈的表情包。

隔了一会，像是没看见季歆那句话又问：

【你见到他了吗？】

身边的朋友都知道她这次回来，一是为了工作，二就是离婚。

季歆对那个人的记忆，还停留在拿着存有两百万的支票，嚣张的让她答应协议结婚的样子。

如果不是为了能够出国，她一定会把支票撕了扔回他脸上。

不太想提起倒胃口的人，季歆简短回复：

【还没。】

收了手机不再管消息。

沉静柔和的钢琴曲回荡在静谧的餐厅，已经过了饭点，店内客人稀少。

门口传来服务员甜腻的“欢迎光临”。

季歆随意转头往门口投去一眼，两个穿着考究的男人进来，边走边轻声交谈。

“张珣说这家的煎扒青鱼头还不错，上次来得不巧，今天我预定了，你陪我也尝尝。”

萧晋秋拍拍蒋慎寒的肩，在服务员的指引下率先往里走。

蒋慎寒没说什么，张珣那个精致的吃货推荐的东西肯定不会差。

两人路过季歆的时候，萧晋秋嘴角微勾，选了她邻桌坐下。

忙了大半天，没来得及喝一口水，蒋慎寒端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

“你新公司的大楼快落成了吧，设计团队定下没有？”

点完菜，菜单交给服务员，萧晋秋松了松手腕上的表带，也去端水杯。

“别提了，手底下那帮人还想跟合作过的设计公司合作，我却觉得那帮老家伙的设计方案老套，没有先进的理念和创新意识。该多看看别的公司。”

餐厅出菜很快，没等多久菜上桌。

蒋慎寒也是饿了，拾起筷子一点一点剔鱼肉里的骨头。

“你这样想就对了。现在形势不断在变，如果公司跟不上年轻人的思想，很快就会被甩下。”

萧晋秋点点头，也开始吃饭。

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蒋慎寒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姿态散漫地划开。

“什么事。”语气有些紧绷。

手机对面的人听见他的语气就知道打扰到他了。

小心翼翼地撒娇：

“啊喔~就是想你了嘛！我打扰到你了吗？”

明知故问。

女人嘴里的想就是想要礼物了。

“说吧，又想要什么。”

男人不废话还大方才最有魅力。

一句话几个字，就引得电话里的女人一阵娇笑。

“我的车坏了，你有空陪我去选一辆新的吗？”

说什么选，就是让他付钱。

蒋慎寒没空陪这些女人玩游戏，直接说：

“你先看，看上哪一辆电话告诉我就行。”

单他可以买，但没必要拉着他一起，没那功夫。

不管对方肯不肯，他挂断电话。

萧晋秋摇摇头，笑话他：

“你呀你，在商场上大杀四方，怎么一遇到女人就这么好说话。我跟你讲，你要是不会拒绝，那些女人都缠着你。你看看我身边，谁敢来纠缠！”

蒋慎寒掀眼皮看了他一眼，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不值得动心思。

刚才萧晋秋说起公司内部设计，他倒是想起一家公司。

“说起室内设计，我倒是注意到一家海外公司，近两年在国外口碑还不错，在设计圈内小有名气。你要不要问问？”

“国外？”萧晋秋摇头，“太麻烦了，我那地方就十来万平，用不着出国找。”

蒋慎寒继续说：

“不麻烦，听说他们准备在国内开设分公司，我跟他们老板联系过了，负责人已经到国内了，用不了两天应该就会来找我。”

“找你？干嘛？你也要开新公司？”

他看一眼萧晋秋说，“湖畔别墅那边的会所，我准备重新设计装修，找他们发过设计样图，初稿我看过，还不错。或许你也会喜欢。”

萧晋秋想了想说：

“也行，你的眼光一向挑剔，公司叫什么，回头我找找他们的设计看看。”

“新雅设计。”

蒋慎寒塞了一口鱼肉进嘴里，放下筷子拿餐巾擦了擦嘴。

隔壁桌的客人交谈的声音并不低，季歆听得清清楚楚，她夹了一块墨鱼汁泡椒凤爪，轻咬一口，看向旁边桌的客人。

哟！

可不巧了吗，提前遇上了。

旁边的两位客人也正好看过来，与她对视一眼，一人淡漠移开，一人淡淡一笑。

黑乎乎的墨鱼汁像果冻一样包裹住凤爪，季歆不知道里头是辣的，吃了一大口，粉嫩的脸被辣意烧红了。

她小口小口吐着气，握着水杯慢慢喝着，等辣意过去又继续吃。

萧晋秋看见她又辣又想吃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爱，一顿饭吃得赏心悦目。

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季歆离开餐厅，出现在诺为集团大楼前台。

前台问明来意，电话通知楼上。

不一会儿下来一个美女秘书引她到达五十六层。

总裁办公室大门紧闭，秘书说：

“季总监，总裁在忙，要不您先到休息室等一下？”

大总裁都是忙的，等呗，还能怎么的。

季歆到休息室等候，进去第一眼就被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幅九宫格人物肖像画作，独特且强烈的艺术风格不用看画上的署名，就知道是Andy Warhol的。

这幅画没在市面上见到过，应该是私人收藏。

虽然五年前就知道蒋慎寒很豪，没想到一幅无价的画，就这么挂在休息室里。

刚才一路走来，她注意到这栋大楼的整体装修风格，陈旧保守，与这幅画格格不入。

这幅画所代表的新兴艺术被固守的思维包裹着，到底是新与旧的结合，还是相互影响制约。

不等她想明白，美女秘书出现在门口。

“季总监，蒋总请您过去。”

季歆淡笑着跟上她。

送她进入办公室，美女秘书提醒蒋慎寒：

“蒋总，新雅设计季总监到了。”

里面的人正在批阅文件，头也不抬应了一声：“知道了。”

合上手里的文件，蒋慎寒抬头看向门口。

季歆大步走进去，“您好蒋总，我是新雅季歆。”

蒋慎寒上下打量她一眼，手里还卡着一只笔，朝办公桌对面的座位比手，“你好，请坐。”

季歆落座，把随身带来的包放在地毯上，取出文件夹递给蒋慎寒。

“这次约您见面，是希望您确认一下湖畔会所那边的设计，如果方便，今天就可以签合同。”

蒋慎寒认出她就是昨天在餐厅遇到的女人。

他接过文件夹翻看设计方案，“我记得我找的是新雅负责人赵雅儿，她出了什么状况？把案子转给你。”

季歆淡笑着，“不算转，这个案子已经定下来，剩下的部分我负责就可以，您放心，我会全程跟踪，严格按照设计方案监督施工队施工。”

蒋慎寒合上文件夹，两肘撑在桌上，两手交握，手腕上一枚名贵的表十分显眼。

他定定看向季歆没说话。

季歆耸肩牵唇一笑，“蒋总，是方案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蒋慎寒双手分开，一摊手，“那到没有，只不过总觉得季小姐有些眼熟，除了昨天在饭店见过，我们……”

笃笃笃——

“我过来送份文件，顺便来跟你打个招呼。”

一张带笑的俊脸出现。

蒋慎寒：“……”

什么文件还得劳动君临集团大总裁亲自跑一趟！

而且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没听他提起。

“哟，你有客在啊！”

萧晋秋像是才看见季歆一样，夸张得不要太明显。

不等里面的人说什么，他自来熟地进去，走到季歆面前，“这位小姐是……”

他看向蒋慎寒，等着他介绍。

季歆记得他，在餐厅跟蒋慎寒一起吃饭的人。

她主动伸出手，“您好，新雅设计季歆。”

萧晋秋煞有介事握住她的手，另一手点了点季歆，又点点蒋慎寒。

“噢~中午才给我介绍新雅设计，这会就见到人了，幸会幸会，鄙人君临集团总裁萧晋秋。”

蒋慎寒盯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

这人是怎么了，今天错把油当酒喝了吗？

君临集团，海城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资本雄厚。

季歆轻轻捏住他的手，再次问好，“萧总，幸会！”

蒋慎寒看这两人客套，扶额，不知道他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这副做作的样子太恶心人了。

他直接问他：

“你有什么事？”

萧晋秋拉过季歆旁边的椅子坐下，“没事，就是来送份文件，”然后后知后觉地问，“我没打扰你们吧，你们继续。”

蒋慎寒眼神警告萧晋秋，让他别添乱，但这人的眼神一直落在季歆身上，根本不睬他的。

季歆坐回椅子上，两人继续谈案子。

设计方案之前他已经确认过了，今天季歆作为国内负责人过来，也只是表示对这个案子重视的意思，敲定方案是没问题的。

设计上面由他亲自把控，至于签合同，一个小小的会所，交给下面的人负责就行了，不是事事都要总裁亲自出马的。

萧晋秋看他们差不多完工了，插了一句，“欸，季小姐，我有座写字楼也需要设计，正巧今天遇到，连我的案子一起收了吧。”

季歆压住内心的欣喜，细细询问他的案子。

浅浅聊了两句，萧晋秋提议去外面谈，不打扰蒋慎寒工作。

季歆看了看蒋慎寒，工作完成了，但私事……

算了，发微信说一样。

“好的萧总。”

说完拎包告辞。

两人有说有笑出了办公室。

蒋慎寒才想起来，刚才他想问的话被萧晋秋打断了。

他捏着签字笔无意识的在指尖转着，脑中回忆着刚才季歆的一举一动。

她认真思考问题时，习惯性咬着食指，这个举动跟他记忆里某人相似。但一时想不起是谁。

他翻找企划书上的电话号码，在添加申请里，输入对方手机号。

显示结果竟然是——对方已经是您的好友。

她的名字叫：「会挠人的小奶猫」

蒋慎寒不记得微信列表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个人。

拇指悬在屏幕上，点开对话框。

迟疑着发了个问号过去，他不记得什么时候添加过她。

对方很快回复：

【蒋总，还有什么指示】

【季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对方很快有了回复。

是一张图片。

蒋慎寒没多想，点开大图，是一张结婚证内页。

除了基本信息之外，还有一张双人合照。

两个青涩的男女，目光茫然看着镜头，呆愣的表情中透着一丝不情不愿。

其中的女人不是季歆又是谁。

蒋慎寒突然笑了。

手机屏上落了一点浮灰，他无意识拂开，像是抚摸照片中的女人。

原来是她！

蒋慎寒想起五年前的季歆，那时候美得天然去雕饰，寡淡了些。

几年过去，却是恰到好处的赏心悦目。

跟这些年所见的美人都不一样。

不笑的时候拒人千里之外，像高山顶上经年不化的雪，遥远冰冷，不可靠近。

跟萧晋秋说话时候，温温柔柔的笑着，有种春风消融积雪的柔和，挠人不自知。

难怪对他不是没表情就是假笑，原来症结在这。

他继续问：

【回国工作？】

对方秒回：【离婚】

两个很单调的字，没有标点符号，也没有表情。

好像不带任何感情。

蒋慎寒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拢。

离婚……

怕不是有别的什么目的吧！

手机里进来新消息。

【正好说起这件事，明天九点，我在民政局等你。】

第二天一早，季歆把湖畔会所的案子交代下去，跟于斐说了一声，她要出去办点私事，早点到公司。

九点，她驱车准时到达民政局。

拍了一张民政局大门口的照片发给蒋慎寒：

【我已经到了。】

料想大总裁繁忙，不会准时现身。

她坐在车里，打开电脑绘图，给自己的小别墅画框架。

几分钟过去，手机没动静。

季歆时间观念超强，最厌烦别人耽误她时间。

十分钟之后，还不见对方回复，人也没出现。

她让于斐联系对方的助理，问他的行踪。

不一会儿，李唯的电话回到她这边来。

“季总监，您好，我是蒋总的助理李唯，请问您找蒋总什么事？”

助理不知道他要来民政局，说明他没做这项安排。

季歆很生气，压着火气直接说：

“告诉你们蒋总，我在民政局等他离婚。十点，如果十点还不到，我亲自去找他。”

季歆昨天来总裁办公室，李唯远远看见过，看着温温和和的一个人，私底下说话口气居然这么差。

最关键的是，听她言语间的意思，这是老板娘？

他张了张嘴，想问什么，但脑中空空，只剩下那句“等着他离婚”什么都不敢问。

不过，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李唯很快镇定下来。

结合季歆的话，立刻分析出了老板对待这件事的意思。

看来是总裁单方面不愿意离婚了。

这……

他该如何汇报！

这时，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

李唯接起来，电话内传来总裁低沉的声音：

【你进来一下。】

声音不辨喜怒。

李唯起身理了理西装，走到总裁办公室外，敲敲门：

“蒋总。”

蒋慎寒手里正签署一份文件，头也不抬地问：

“东湖边上开发的恒温别墅，室内装修是不是包给施工单位在做？”

李唯脑子转得飞快，点点头：

“是的。当时招标的时候，这一项包含在内，连着基础建筑都交给施工方做。”

他手里的笔一顿，抬头看向李唯。

“不是发现施工方底下的人以次充好，偷换装修材料？”

李唯有些无奈，那施工方是公司一个股东的小舅子。

出了这事，很快就被平息了。

“是这样没错，不过……”

说话间，蒋慎寒换了一份文件，继续低头签字。

“不过什么？”

李唯有些为难，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

“不过……出事之后，后面的材料又换回来了，而且有黄董做保，所以……”

蒋慎寒明白了，没再追问。

李唯松了一口气，抬腕看了一眼表，九点三十分，从公司到区民政局只有十五分钟，现在走还来得及。

他没急着出去，站那没动。

蒋慎寒抬头，“还有事？”

季歆的话翻来覆去在心里斟酌了几遍，“刚才季……不，夫人打来电话，说她还在民政局等您……”

笔尖停顿。

夫人？

他想起季歆昨天发的消息。

把笔丢在桌上，双手交叉撑在桌上若有所思。

瞥见旁边的手机，捞过来看，这才看见九点收到的信息。

“知道了……”

扔下手机，蒋慎寒摆摆手，让李唯出去。

李唯临走前想了一下，还是补了一句：

“夫人还说，等您到十点，不然就亲自来找您，”他好心提醒，“现在是九点四十分。”

蒋慎寒烦李唯不是一天两天了，某些能力一般还话多。

他什么人，从小到大怕过谁！

自己老爹都拿他没办法，还会怕她？

他嗤笑一声，“不用管她，让她闹。”

明明是句不在意的话，用他富有磁性的声音说出来，有点宠溺的感觉。

李唯有一瞬间错愕。

虽说不太明显，但总裁刚才那个笑，跟平时不太一样。

这是干嘛，难道咱们总裁也在玩【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的戏码？！！

带着些许怒意合上电脑，发动车子准备去诺为集团逮人。

有电话进来，手指重重戳了下屏幕。

“什么事？”

“总监，君临的萧总约您见面。您看什么时间合适？”

季歆边转动方向盘边说：

“我现在要去诺为集团一趟，今天应该来不及了，明天吧，任何时候都可以。”

到达诺为集团一楼大厅，一排闸机拦住她的怒气。

她打电话给李唯。

李唯听她说到楼下了，提着一颗心亲自下去接人。

两人见面，李唯干笑着问好。

季歆不想让除了李唯以外第四个人知道她和蒋慎寒的关系，先开口：

“李助理，我来找蒋总沟通湖畔会所的项目。”

李唯诶诶两声，领着人直接上了总裁办公室。

电梯到达四十九层，李唯引着季歆往总裁办公室走。

路过秘书办。

张秘书一脸菜色，看见李唯来，忙提醒他说：

“李助，王总经理正在里头挨骂呢，你先避一避。”

“采购部的王经理？”李唯问。

张秘书点点头，眼神挪到他身边的季歆身上，微笑打招呼，“季总监。”

季歆淡淡点头。

李唯的手机响了。

他让季歆稍等，走远两步接听，边听边往季歆的方向看了一眼，跟电话那头的人说。

“让他上来吧。”

通话结束，他走回季歆身边笑着对她说：

“季总监，总裁在忙，要不您先到休息室等一下？”

季歆没注意到李唯表情前后的变化，点头说：

“好。”

李唯刚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门口有人朝办公区喊了一声：“谁是季歆？有你的鲜花。”

季歆转头看去，一个跑腿小哥手里抱着一大捧草莓松饼，渐变的粉娇艳无比。

成了灰沉沉的办公室里的一抹亮色。

办公室里的人都伸着头看着，没有一个人应答。

为避免他再次大声喧哗，李唯适时提醒季歆：

“季总监，你的花。”

季歆心下狐疑，送给她的花怎么会送到这里来？

她走过去问：

“谁送来的？”

跑腿小哥说：“没说，花里面有卡片。”

季歆接过花道谢，摘下卡片。

蒋慎寒遣走采购部主管，拎起电话正要拨内线，通知季歆进来。

才按了一个按键，手机又响了。

是约着见面的人电话催促，他捞起西装，边接边往外走。

路过总裁办，见季歆背对着门口站着，怀里抱着一束花，正低头看卡片。

头顶射灯的光正好撒在她周身，仿佛她自身散发的光芒。

花娇人更娇。

他脚下一滞。

“喂，喂？蒋总，您在听吗？”他这头忽然没了声音，手机对面的人喊他。

“我现在有点事，见面推迟半个小时。”

挂断电话，蒋慎寒走到季歆身后，一米八九的身高居高临下，轻轻松松就能看见她手里卡片上的落款——萧。

萧总？

季歆不明白，只见过一面，萧晋秋怎么就给她送花了，还送到诺为集团来了。

看到萧晋秋留下的字，蒋慎寒也愣住了，盯了一眼粉得过于招摇的花束，心头升起一丝不悦。

草莓松饼的花语是：爱的告白，永恒的祝福。

下一秒，一串稳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几人回头，送花的人踩着精心设计过的走位出现。

这时候季歆才发现，蒋慎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不等她说什么，萧晋秋进来，视线黏在季歆身上，都能拉出丝来。

“又见面了，季小姐。”

萧晋秋有一双很亮的眼睛，认真看人的时候，有股子真诚味。若再染上笑意，很能折人心。

季歆拿出场面上的笑应对。

“花很漂亮，谢谢萧总的祝福。”

李唯听见花不是老板送的，脸色骤变，惊惧交加之下如水洗过的猪肝。

萧晋秋脸上的笑容一滞，明白了季歆的意思。

她故意摘取花的这一重寓意，意在保持距离。

蒋慎寒视线落在好友脸上，眯了眯眼，若说上一次他的反常是偶尔发神经，那么今天……

“怎么又过来了？”

他压下心中的不悦插了一句。

萧晋秋：

“我打算约季小姐详谈渝州路办公楼设计的事情，听她助理说她到你这里来了，免她奔波，我就过来了。走吧，上你办公室聊聊吧。”

事情变得微妙起来。

季歆微微低头看向手里的花，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大概是个很懂女人心思的总裁。

合作之前示好，是为了以后更好的沟通。

但她低头微笑的样子落在旁人眼里，变成了另一种解读。

三人进了蒋慎寒的办公室。

办公室落地窗一侧摆着一张大茶桌，蒋慎寒去茶桌前落座，解下手表，亲自泡茶。

“季小姐请坐。”萧晋秋贴心为她拉开椅子。

季歆扫了一眼桌上的那套茶具。

清风雅韵手作釉里红，一只单杯三十万。

桌上那一整套茶具没有个三百万下不来。

季歆不想沾手这些昂贵的物件，把自己摆在最低的位置。

“我就不了吧，趁着二位喝茶的功夫，我听听萧总的想法做记录。”

蒋慎寒不紧不慢烧水温杯涤器，眉目半垂，专注于手上的活，不表态。

萧晋秋反客为主，点了点季歆那边的桌面，“别见外，蒋总跟我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好友，自在些。”

季歆瞟了一眼蒋慎寒，他正好也看过来，视线在空中碰撞，默契的都装作不熟。

她把花束搁在桌子一角。

“那就多谢蒋总了。”

娇艳的花落进对面人的视线里，有点碍眼。

就是这么一眼闪了神，手里的拎壶失了准头，淋到盖碗外面。

季歆注意力在萧晋秋身上，眼角余光瞟到这个小插曲，挑眉忍笑。

萧晋秋的注意力一直在季歆身上，没注意到这个小插曲。

他问季歆对这个项目有没有自己的看法。

季歆注意力收拢，在没有得到甲方的想法和具体信息之前，她不会浪费精力按照自己的想法做设计，更不会贸然提议。

“萧总，写字楼内部设计要根据公司不同类别，区分不同功能区，还要匹配公司文化，掌舵人对未来发展的展望，不是一天两天能想出来的。”

这些不用季歆说，萧晋秋自然知道。

他这么问，不过是试探她对他的情况掌握多少。

既然有合作意向，季歆一定会对君临集团以及他个人做详细背调。

有些事情与其自己说，不如别人自己查出来的可靠。

与季歆之间，他有进一步的想法，自然希望她能多了解他，对他放心。

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说得对，设计这块，我就是个门外汉，什么都不懂。在我这里，季小姐可随意发挥。你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透明六角茶海分杯，分出一眼看他。

明明季歆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都没说，他却屁话连篇，真是连脸都不要了。

“萧总竹影清风，玉质兰心，您过谦了。”

一盏茗茶泡好，送到两人面前，季歆行了叩手礼，小心端起茶杯闻香品茗。

女人大多都爱小动物，趁着品茶的功夫闲聊，萧晋秋同她说起自己的五只萨摩耶。

观澜别院里有套别墅，他请了专人照料狗狗们。

季歆也是爱狗人士，只不过自己忙于工作没有时间照料，一直不敢养。

她露出向往的神色，羡慕不已。

萧晋秋觉得有机可乘，顺势说：

“我平时忙，没什么时间过去，季小姐若是喜欢，有空的话，可以去陪它们玩。噢，你别误会，我的狗狗们有单独的房子。”

蒋慎寒端着茶的动作停在嘴边，抬眼看向季歆，对她那副表情十分不满。

别人的办公室，别人的茶，聊别的男人，合适吗！

萧晋秋这个傻叉，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追人。

追谁不好，偏偏追她。

他一口饮尽杯中茶，咳嗽一声，打断他们的交谈。

“我还约了人见面，就不留你们多坐了，改给日你们另约时间详谈吧。”

说完站起身，拎着西装要走。

今天的目的没达成，季歆忙问他：

“蒋总，下周一您有时间吗？”

她紧盯着不放，好像很着急，必须短期之内要把婚离掉。

他扭头睇过去一眼：

“另约时间谈吧。”说完大步出了办公室。

季歆：“……”

还未走出多远，听见萧晋秋的声音传出来：

“他那个先放一放，什么时候弄都可以，我这个眼看就要封顶了，事先说明，我们可以预付百分之五十的款，他能做到吗……”

百分之五十……

哼，萧晋秋不是把油当酒喝了，而是把脑子腌油里头了。

“真的吗，太感谢萧总的信任了！！”

蒋慎寒：“……”

他的脸色又黑了三分。

路过秘书办，他在李唯的办公桌上敲了两下，示意他跟上。

李唯赶忙追上他的脚步，总裁此刻气压快成负的了，他没敢多说一句话。

看着电梯顶端红色的数字不断跳动，蒋慎寒突然发难：

“是谁准许闲杂人等上总裁办的？”

李唯瑟缩了一下，知道这是事后算账来了。

总裁办与财务部是公司两大核心部门，跑腿的随意上来，确实不合适。

他结结巴巴回答：

“对不起蒋总，我以为那花……是您送给夫人的……”越说声音越小。

蒋慎寒乜了他一眼，“自作聪明……”

来源：幸运柳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