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领个证很快的,现在人少十分钟就能办好。”
第五次去民政局,我和江尘还是没领到结婚证。
原本选好良辰吉日登记,但他中途接到一个电话就着急离开。
我红着眼指着屏幕,试图挽留:
“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领个证很快的,现在人少十分钟就能办好。”
“等我们领完证,你再去忙也不迟的。”
江尘是公司老板,他可支配时间很多,所以我才会这么说。
可江尘扫了一眼屏幕,还是把取到的号码纸给我,面露不耐:
“我随时都可以和你结婚,但是我现在有事要去处理,你别闹。”
……
我低着头,默默拽紧手里的号码纸。
江尘还是走了。
留我一人在民政局。
广播不合时宜地提醒我,轮到我们去前台办理结婚证,我红着眼将号码纸丢进垃圾桶。
和江尘相恋五年,两年前他向我求婚,可是这个结婚证我们迟迟都没办理下来。
手机突然响了,话筒传来我妈欣喜的询问:
“怎么样?和小尘登记领证了吗?”
我妈前年得了癌,身体越来越差。
她希望生前能亲眼看到我领证办婚礼,走进美满的婚姻。
我吸了吸鼻子,含糊地找了个理由回答她。
电话那边停顿几秒,我妈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失望。
“小尘工作忙,能理解能理解……”
刚回到家。
手机突然震动,是群聊消息。
柳歆儿发了一张图片和两句话。
【今天圣诞节,我说想早点收到他的礼物,他就立刻放下手里的事来见我。】
【马上到,随叫随到,这七个字无论何时都有效。】
配图是江尘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给她戴上金项链。
群里很快有人回复。
【慕了慕了,青梅竹马的感情真让人羡慕。】
【谁说分手后不能做朋友的?这不是最好的例子吗?】
这是我们大学群聊,这个群友说得没错。
江尘和柳歆儿谈过,柳歆儿为江尘流过产。
以至于逢年过节,江尘都会先陪柳歆儿,隔天再陪我。
我以前也和江尘闹过,可他总是一脸不耐烦:
“她为我流过产,以后肯定会被别的男人嫌弃,我只能在她结婚前加倍对她好。”
“再说了,不就是晚一天陪你过节吗?又不是不陪你过。”
话是这么说,可节后再庆祝,那种心酸谁懂?
我默默地发了一张单独吃饭的照片。
【祝大家节日快乐。】
群里很快有人反应过来我和江尘没在一起。
【惊了!还以为许琴是出差了,原来是江校草陪前女友过节,没陪现女友。】
【心疼许琴,我记得她说过,她妈希望她今年结婚办婚礼,该不会要被搅黄了吧……】
手机突然震动,是特别提醒。
江尘:
【明天我陪你去你爸妈家,商量婚礼的事情。】
我和江尘谈了五年,除了上次求婚,他再也没有拜访过我爸妈。
他总说忙,忙到连一天的时间都抽不出来陪我回家。
可柳歆儿一个电话,轻飘飘一句说堕胎后遗症肚子疼。
又或者,一句想见江尘,他半小时内必到。
我知道江尘在示好。
若是以前,我早就欣喜答应,顺便替他准备好见我爸妈要带的礼。
现在,我累了。
【再说吧。】
【你又闹什么?】
江尘几乎秒回,生冷的文字充满不耐烦。
噢,我忘了。
我受委屈,不能在他面前显露情绪的。
只有柳歆儿,才有资格在他面前闹。
【?】
他又催我。
犹豫片刻,想到母亲的期待,我放下手里的浴袍回复他。
【好。】
隔天我请假提前坐车回家,江尘说随后到。
母亲听说江尘要来,一大早就拖着孱弱的身体去菜市场买菜。
她忍着肿瘤带来的疼痛,热情地做了满满一桌子的好菜。
可两位老人从下午等到半夜,都没有见到江尘。
我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无法接通。
我妈担心我心情不好,拙劣地在给江尘找说辞。
这一顿饭吃完,江尘都没有回电话。
隔天下午,我刚回到公司,领导曹姐让我去办公室。
“考虑好了吗?去宜春市当副总经理。”
“以你的能力完全能胜任,你若想去,我就内推你。许琴,你仔细想好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我微微一愣。
两年前,老板在宜春开了第一家分公司,身为高管的曹姐立刻邀请我。
当时江尘还没创业,我想让江尘陪我回宜春定居。
毕竟这里终究是二线城市,宜春临海,又是一线城市,机会更大。
可江尘却说没必要。
没必要跑那么远。
没必要陪我去我的城市生活。
就好比,当年求婚时,江尘只简单准备了一个戒指,连会场氛围都没布置。
我问江尘,怎么不给我准备惊喜,不布置会场。
他轻飘飘一句:
“没必要,反正你一定会同意的。”
可是轮到柳歆儿的生日宴时,他就大搞特搞,他就说有必要。
这次,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我家就在宜春,曹姐,帮我内推,我会准备好竞聘资料。”
曹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
“好,你能想清楚就好。”
两天后,我参加线上面试,幸运地顺利通过。
老板让我做好这边的收尾工作,尽快来宜春分公司。
于是跨年和元旦,我都泡在办公室。
周一,同样加班的曹姐刚要下班,又折返回来。
她挤眉弄眼地提醒我:
“许琴,你男人来了。”
我起身踱步往外走,意外看见坐在门口的江尘。
“还没忙完?我陪你过节。”
“噢,昨天是元旦啊。”
我看了眼日历,这几天简直忙晕乎了。
江尘接过我手里的包,按下电梯:
“听曹姐说,你要去宜春分公司上班?”
“嗯。”我淡淡道。
江尘脸色微变,似乎是很不高兴: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商量?”
我淡淡瞥了他一眼:
“前天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接。”
江尘皱了皱眉,帮我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垂眸道:
“今天补过元旦,去那家农家乐吃饭吧,你上次不是说那家味道好。”
“好。”
他开了导航,刚上高速,手机就响了。
又是柳歆儿。
“江尘,小肚子好疼,疼得我喘不过气。”
“你来陪我好不好?你陪着我,我就不疼了。”
“江尘,你快过来啊……”
果不其然,江尘俊脸浮起一抹慌乱。
他看着我:
“歆儿小肚子疼,估计是流产的后遗症,我得陪她……”
我闭了闭眼:
“知道了,你去找她吧。”
江尘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把我丢到最近的高速服务区,疾速开车离去。
半小时后,我打的车终于来了。
司机看着我一个人,有些疑惑:
“小姑娘,你怎么会一个人在高速服务区?”
我看着窗外来往的车流,视线逐渐模糊:
“被人丢下了。”
以前被丢下,我会痛苦、会歇斯底里地发疯,如今只剩下平静。
刚上车,柳歆儿又在群聊发了一条消息:
【小肚子好痛,止痛药吃没了,怎么办呀?】
江尘秒回:
【别怕,我五分钟到。】
我微微一笑。
这两人不再谈一次恋爱,都对不起我们这些观众。
三更半夜,江尘居然回来了。
以前他去柳歆儿家,必定会在她家过夜。
“宝宝,后天你生日,我陪你过。”
半夜,江尘搂着我,深情地对我许下承诺。
我皱了皱眉,默默移开他放在我腰间的手:
“怎么了?宝宝不希望我陪你过生日吗?”
“你会走的。”
“不会的。”
江尘郑重许下承诺。
两天后迎来我的生日,我以为江尘这次又要因为柳歆儿爽约,没想到他这一次真的准备了惊喜。
“宝宝,拆礼物,我第一次给你办生日宴。”
我抿了抿唇。
原来,他也知道这是他第一次给我办生日宴。
我看着面前堪比成人小腿这么高的礼盒,心底一喜。
刚打开盒子,一只小阿拉斯加跑了出来,它激动地汪汪两声。
我脸色一白。
“这只小狗品相很好,赛级的,我花了很多心思才搞到的。”
江尘凑过头,得意地看着我。
我看了眼面前的小阿拉斯加。
它被洗得干干净净,脖子上还打了一个粉色蝴蝶结。
看得出来,江尘是精心准备了。
可他忘了,我对小狗有阴影。
我初中时被狗咬过,小腿被硬生生咬掉两块肉,以至于现在见到小狗都怕。
可是柳歆儿喜欢狗,养了一屋子的小狗。
“喜欢吗?”江尘举起小狗,又期待地重复问我:
“歆儿她最喜……”
我害怕地后退两步,冷冷打断他:
“江尘,我被狗咬过,我有应激反应,你让它离我远点。”
江尘错愕几秒,黑眸闪过一抹诧异。
那只狗趁机想要扑我,我吓得立刻跑回卧室,迅速关上门。
过了好一会儿,江尘走进来,从后面抱着我。
“抱歉,我不知道你怕狗,我把它送走了。”
“嗯。”
我淡淡应了一声。
我现在才发现,江尘对我其实挺陌生的。
相恋五年,我能记住他所有的喜好,他对我什么都不了解。
可他和柳歆儿分手八年,却可以清清楚楚说出柳歆儿的喜好。
“你别生气,明天我有空,陪你去领证,好不好?”
黑暗中,他声音温柔且深情。
我原本以为我会硬气地拒绝,可我又不争气地心动了。
最后一次。
我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隔天一早,我化好妆,穿上漂亮的衣服。
江尘也换上帅气的西装,开车陪我去民政局。
这一次,他特意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拿我的手机导航。
一路上,我们默契地谁也没说话,直到进到民政局,取号、排队。
江尘手机突然响起,我平静地看着他。
看来,他忍不住了。
江尘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他心虚地将手机调成静音,放进兜里。
可他手机一直震动。
我看了一眼大屏幕,还有一对准夫妻。
他们签完就轮到我们了。
“去接吧,你心不在焉的,签字都可能签错。”
江尘犹豫两秒,还是点头。
他按下接听键,电话那边传来虚弱的女声:
“江尘哥,我小肚子流血了。我在医院,医生说这是流产后遗症,你快来看看我。”
“我在领证,走不开。”
江尘面露紧张担忧,却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冷冷盯着他。
那边沉默几秒,传来一抹熟悉的尖锐女声。
不是柳歆儿的声音,更像是她闺蜜柠檬:
“江尘,歆儿她情况危急,她说了你不过来,她就不动手术。”
“你不立刻赶过来,是希望她死吗?”
“什么时候不能领证啊?她都为你流过产了,你现在赶过来怎么了?”
江尘放下手机,好几次想张嘴,又默默闭上。
“去找她吧。”我垂了垂眸。
江尘叹了一口气。
他解释了一大堆,最后还是走了。
走之前,他俊脸满是担忧:
“我不想走,可是她真的需要我。你等我一个小时,一个小时我就回来,好不好?”
我冷着脸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他。
江尘再次无奈叹气,烦躁地挠头:
“你知道的,她为我打过胎……”
我平静地点头:
“走吧。”
“这次我不等你了。”
看着江尘离去的背影,我将号码纸扔进垃圾桶,心脏再次抽痛。
这次和他来民政局,我下了很大的决心。
如果他和我领证成功,我就原谅他,带他回家见我爸妈。
现在看来,我要一个人去宜春了。
晚上江尘依旧没回来。
可他给我打电话,陪我聊了大半个小时。
挂了电话,我有些疑惑。
平时江尘在柳歆儿那里,柳歆儿一定会阻止江尘给我打电话的。
今晚是什么情况?
隔天,我去公司收拾东西,打算三天后回宜春。
收拾完,办公室的人都来给我送行。
我站在公司门口,红着眼和几位老朋友挥手告别。
“琴琴,恭喜高升,一路长虹。”
我有些不舍地摆摆手:
“大家有空来宜春找我玩啊。”
有八卦的同事朝我挤眉弄眼,道:
“奇怪了,你老公居然同意你去宜春分公司?”
我淡淡一笑,解释道:
“他不是我老公,没领证,快分了。”
刚说完,我察觉到后背有一抹炙热、慌乱的视线。
我一转身,江尘正站在我身后。
他俊逸的脸上闪过很多情绪,震惊、不敢置信、痛苦、以及……后悔。
同事们察觉到氛围不对,和我寒暄几句便匆匆离开。
“琴琴,顶峰相见。”
“顶峰相见。”
等所有同事都离开后,我才抱着箱子往外走。
江尘跟在我身后,声音颤抖:
“你刚刚说什么……你想要和我分手?”
我停住脚步,盯着不敢置信的江尘。
这一幕,我在心里早已预料过无数次。
以前是害怕和不舍,如今真实发生时,我反倒觉得轻松。
我抿了抿唇,微笑道:
“对啊,分手。”
“每次领证你都离开,你没想过这种情况吗?”
江尘抓住我的手,他薄唇哆嗦,是真的慌了。
毕竟以前我再生气,也从未提过分手。
“我现在带你去领证,我们去登记结婚。”
“不用了。”
不是不用,是不爱了。
江尘双眼泛红,他抢过我的箱子,强硬地要送我回家。
我拗不过他,刚上车,胃一阵阵抽搐,疼得我脸色发白。
我从包里掏出药,发现快空了:
“药不够了,先去医院。”
江尘呆呆地盯着我:
“你生病了?”
“嗯,胃病。”
“什么时候的事?”
他问得我一愣,我自嘲一笑。
跟他在一起前,我饮食作息还算健康。
跟他在一起后,每次只要柳歆儿找理由把他喊走。
我都会陷入自我怀疑和悲伤的情绪里,久久出不来。
我变得不想吃饭,不想说话。
直到两年前,三更半夜我胃疼得不行,去急诊被告知要切胃。
唯一庆幸的是,这些破事没有影响我的工作。
而在这期间,我在江尘面前吃过几次药,他都视而不见。
甚至,他有次看到我吃药,不耐烦道:
“你在装什么?歆儿有病,你也要跟着装病?”
“你说啊,什么时候的事情?”
江尘黑眸泛红,死死地盯着我。
我歪过头看向窗外,不想看他:
“两年前。”
车内陷入死一般的沉默,江尘捶了一下方向盘,声音懊悔。
“我真该死,对不起。”
去完医院,江尘送我回家。
我一回来就收拾行李。
我只拿了必要的东西,其他的都扔进一旁的大袋子里,准备扔掉。
这段感情,我不想带到宜春。
江尘似乎看出我的决心,他按住我收拾的手,哽咽着乞求道:
“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给过了,四天前。”
第六次领证,是我给江尘的最后一次机会。
他没珍惜。
江尘脸上满是懊悔,他拉起我的手:
“你陪我出去一趟。”
“我想给你补个礼物。”
我摇摇头,江尘求了半个小时,我最终还是去了。
我想好聚好散。
他带我去了一个首饰店,让我坐着,他去选款式。
很快,江尘把一条项链递到我面前,弯腰给我戴上:
“这款适合你。”
我扫了一眼,款式的确好看。
比江尘这几年送我的任何项链都好看。
用了心的。
难怪每次柳歆儿收到礼物都要在群里炫耀。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收下时,门口走进一个熟悉的身影。
“欢迎光临,女士。”
我看向门口,柳歆儿走了进来。
江尘似乎对她的到来不觉得意外,我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冷冷一笑:
“她在你手机上装了定位,你和她共享位置了?”
一瞬间,江尘平静的脸上出现一丝慌乱:
“不是的,她之前流过产,肚子一疼就喜欢割腕自残,我担心她受伤,所以就在手机装了一个定位。”
“她看到我的位置,心里会安心许多。”
我面无表情地把项链摘下来,放在桌面。
“挺好,等我走了,你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江尘狠狠皱眉,慌乱道:
“宝宝,你听我解释……”
“尘哥,我说你的定位怎么会在商场,原来是想给我买项链啊?”
柳歆儿走到我面前,直接将那条项链戴在脖子上。
“你怎么那么懂我的喜好,这款真的好适合我啊。”
柳歆儿在镜子前左看右看,有些得意地看着我。
江尘走到她面前,冷声道:
“摘了,这是我给许琴买的。”
柳歆儿一愣,双眼发红:
“你吼我?”
“摘了。”
“江尘,我肚子好痛!送我去医院。”
柳歆儿捂着肚子,装成柔弱苍白的样子。
我双手环胸,淡淡地看着她闹。
江尘再次皱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一字一顿:
“柳歆儿,别惹我发火。”
他似乎是鲜少对柳歆儿这种冷漠的态度,柳歆儿一怔,委委屈屈地摘下项链:
“你……你会后悔的。”
柳歆儿说完瞪了我一眼,踉踉跄跄地跑出这家店。
江尘没去追她。
他刷卡买单,拿着项链离开。
进了车里,他把项链递给我,郑重道。
“琴琴,对不起,之前我和柳歆儿不清不白的,也难怪你会生气。”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定个日子领证,我和你一起回去见你爸妈。”
“五年的感情,我们处得那么好,分了可惜了。”
我推开他手里的项链,冷冷一笑:
“谁说分了可惜的,不可惜,我彻底解脱了。”
呵!
定位?
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这种委曲求全的感情。
老娘一刻也不想维持了!
隔天,我去取婚纱照。
江尘说什么都要跟我去。
有个免费司机会方便许多,我没拒绝他。
奇怪的是,这一路居然没有接到柳歆儿的电话,
今天周一,婚纱店的人格外少。
“你什么时候拍的婚纱照?”
江尘小心翼翼地问。
我撇了撇嘴:
“半年前,你没来,我一个人拍的。”
当时,我们第四次领证时,江尘接到柳歆儿的电话离开。
为了补偿我,他提出先一起拍婚纱照。
我欣然答应,提前和婚纱店沟通,选了十套我们要穿的婚纱西服。
我满心欢喜地期待着:
“摄影师都说我们运气好,明天天气很好,不冷不热,适合拍照。”
“好,我明天好好陪陪你。”
一晚上我都是开心的。
可隔天江尘刚化好妆,他接到电话后,说有急事离开。
三个摄影师,一个跟拍化妆师,一个造型师,齐齐看着我们。
我红了双眼,恳求道:
“拍一套就好,拍三张照片你就走。”
“三张照片,用不了你多久时间的的。”
江尘还是把身上的西服脱下,淡淡道:
“我真的有事儿,下次再陪你。”
他走后,我呆呆地坐着,周围几个摄影师手忙脚乱地安慰我。
我哭花了妆容,还是决定拍婚纱照。
拍一组没有他的婚纱照。
就好像这段感情,他一直没有真正投入过。
回到家后,我拿着相册,一张张翻阅独属于我一人的婚纱照。
江尘站在我身后,红着眼抱住我。
他将下巴抵在我肩上,声音颤抖:
“对不起,琴琴,我总是让你受委屈。”
“如果我当时陪你拍婚纱照,陪你去领证,我们是不是不会闹到现在这种地步?”
“你原谅我,我们重新谈恋爱,好不好?”
我微微一笑,缓缓掰开他搂住我的手。
以前,我曾无数次做小伏低地求他。
求他不要太过关心柳歆儿。
求他多陪陪我。
求他能不能和我过当天的节日,我不想隔天过节。
他总是无法理解我,甚至埋怨我理解不了他。
他说,他希望找的另一半,能理解他的无奈,毕竟柳歆儿为他流产过。
如今我下定决心要离开了。
他反倒成了那个低位者。
看,多戏剧化啊。
“没必要了,感情一旦破碎,无法重圆的。”
“其实,我感觉你和柳歆儿挺配的。”
我将婚纱照放进行李箱,继续收拾东西。
江尘看着我决绝的背影,默默走回卧室。
很快,卧室传来重重的哐当一声。
我疑惑地往里走,江尘正捏着一盒药,红着眼盯着我:
“你,你为我流产过?你怎么没和我说?”
米索前列醇片。
适应证:终止早期妊娠。
我看了一眼抽屉,估计他刚刚翻了。
只是,我现在脑子一片空白。
江尘捏住我的肩膀,第一次在我面前痛哭流涕:
“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什么时候的事?我们的孩子,你一个人去医院流产的?”
我看着他崩溃大哭的模样,反倒是笑了:
“四个月前的事,我和你说过,我说我要做手术,我问你能不能抽空陪陪我?”
“你接到电话后,很不耐烦,你说你今天要陪柳歆儿过生日,让我不要撒谎骗你。”
“你咬定了我不可能做手术,我又怎么有机会告知你,我是做什么手术?”
顿了顿,我自嘲一笑:
“你忘了吗?那天后的三天,你一个电话都没打给我,也没回家。你说,这是对我撒谎的惩罚。”
和柳歆儿不同。
我是宫外孕,不得不流产。
而当年柳歆儿怀了江尘的孩子,她怕身材走形,不想生。
江尘蹲在地上,崩溃地大哭起来。
他跪在我面前,颤抖着手摸着我的肚子,亲了亲:
“我错了,宝宝,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知道的,我真的不知道的,如果我知道你那天是做流产手术,我肯定会不理柳歆儿的。”
“你原谅我,宝宝,求你原谅我。”
我揉了揉耳朵,不想再听他懊悔的话语。
这五年,我受的委屈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
他习惯性地偏爱柳歆儿,常常会忽略我。
他让我原谅他。
可是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是我一句原谅就能够一笔勾销的?
离开那天,我没有告知江尘。
三更半夜,我将钥匙放在桌面,拉着行李箱离开这座城市。
天一亮,江尘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
我看着亮着的屏幕,直接关机。
快回到家时,我才打开手机,回了一个电话。
“你就这么走了?为什么不让我送送你?”
“许琴,你说话啊!”
“不是说好了,我送你的吗?”
话筒里,江尘怒吼着,声音接近歇斯底里。
我看着窗外美好的风景,微微一笑:
“江尘,我说了,我们好聚好散。”
“你……”
他刚想说什么,电话那边传来柳歆儿痛苦的声音:
“江尘哥,你别打电话了好不好?我肚子好痛啊。”
“肚子痛喊我干嘛?我特么是布洛芬吗?”
江尘烦躁地吼了一声。
想必柳歆儿又去找江尘了。
只是,这一次柳歆儿显然失算了。
她没料到江尘会这么说话,红着眼哽咽道:
“我不是为了你才流产,才会这样的吗?我这是流产后遗症啊,你不是一直对我很好的吗?你变了吗?!是不是许琴那个贱女人和你说了什么?”
“流产后遗症?呵呵!该死的流产!”
江尘冷笑一声,他品了品‘流产’这两个字,笑声诡异极了。
“柳歆儿,我们到此为止,不要再打扰我。”
江尘说完,甩开柳歆儿的手。
不管柳歆儿怎么尖锐地叫喊,他都不理。
江尘不知道走到哪里,语气放缓,还是想挽留我:
“琴琴,你都听到了,我已经和柳歆儿断绝关系了。”
“你可以原谅我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陪你去宜春,我把分公司开到那边,好不好?”
他近乎恳求,我看着窗外的风景,摇了摇头:
“还是那句话,江尘,破镜难重圆,我们好聚好散。”
电话那边沉默几秒,他哽咽道:
“祝你幸福,对不起。”
我挂了电话,将号码拉黑。
回到家,我才知道母亲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癌细胞扩散得很快,她头发都掉光了。
我很庆幸做了回宜春的决定。
这大半年里,我白天全心全意地工作,晚上回家陪我妈。
我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她总是摸着我的手,皱巴巴的脸上满是慈祥的笑:
“医生说我最多活两年,我算了算我的日子,我以为我最多能见你四次面。”
“你选择回家工作,妈真的高兴。”
我红着眼眶:
“你要好好活着,至少活二十年,不,四十年。”
“好好好,妈尽力啊。”
没了江尘,生活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糟糕,反倒是好了许多。
在家里,我可以尽情地享受单身的生活,可以肆无忌惮地享受父母的亲情。
老板对我的工作很满意。
一次聚会上,他和我开玩笑:
“许琴,听说你单身了?要不要和我表弟相亲试试?”
我一口橙子汁差点喷了出来:
“老板,这年头开这种玩笑不好。”
我们老板年近四十岁,但是人看着很年轻。
他拿起一张纸巾递给我,呵呵大笑:
“我也不瞒你,我那个表弟,上周来公司找我拿房子钥匙,对你那是一见钟情。”
“这几天总是和我念叨,让我帮忙牵线。”
成年人之间,哪会有什么一见钟情?
说出这种话的人,一般都是海王中的海王。
海王plus。
见我不信,老板压低声音,冲我道:
“你别不信,那小子一次恋爱也没谈。”
我乐了。
一次恋爱也没谈?
我突然对这种纯情大男人好奇了。
“真的?”
“放心,我是老板,你是我的骨干成员之一。我不能祸害你,一米八,人很帅。”
老板拿出手机,给我看了他的照片。
古铜色皮肤,一张脸立体刚毅,笑起来还有些痞帅。
和江尘完全是两种类型。
半推半就间,老板安排我明天和他吃一顿饭。
刚见到顾野的第一眼,我有些诧异。
一米八的大男人,看到我时脸红了一大片,就连为我倒茶时,手都在抖。
我噗嗤一声笑了。
这反差感。
绝了。
他大咧咧看着我笑,反倒没有刚才的紧张,勾唇道:
“乐了?”
“嗯。”我索性点点头。
聊了一会儿,果然和老板说的一样。
人品很好,纯情,适合结婚。
不过……
我正了正神色,不想瞒他,将我的情况全盘托出:
“顾野,你可能不知道,我谈过一个五年的男朋友,时间有些长,我刚和他分开大半年。”
“去年年底,我宫外孕,流过产。”
“还有,我有一个母亲,得了癌症。”
“如果你不介意这些,我们再试着处处看。”
没别的。
我知道我妈一直希望,生前看我带一个男朋友回来。
顾野是目前最好的人选。
“这些都我知道。”
顾野挑了挑眉,笑道:
“我看人果然很准,你是个好女人。”
我一愣。
以老板谨慎的性格,他对我背调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
“你确定要和我试试?”
顾野郑重点头:
“试,往结婚那步去吧。”
“对你来说,这样很不公平啊。”我还是想劝他。
顾野摇摇头,满脸的不以为意:
“老子才不在乎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看到你的第一眼,我觉得就是你了。”
我当场愣住。
和江尘谈恋爱的这五年,我从未被如此坚定地选择过。
这种感觉,真的很让人安心。
离开餐厅后,我们加了微信。
顾野送我回家。
半年后,我和顾野正式确认关系,我带他回家。
母亲见到顾野,脸上的笑意一直没停过。
她握着顾野的手,红着眼说了很多话:
“好孩子,我还在想,我走之前看不到琴琴的另一半,我会很遗憾。”
“我们琴琴是个好孩子,你娶她,这日子不会差的。”
顾野点点头,他瞥了我一眼:
“阿姨,琴琴很好,如果不是担心她觉得我太过着急,我现在就想和她求婚。”
我侧过头,脸颊发红。
三个月后,顾野向我求婚,在父母的见证下,我们顺利领证结婚。
兴许是我的陪伴,我妈的病情控制得还算好。
直到我生完女儿的第二年,她才离开人世间。
再次听到柳歆儿的消息时,又是过了好久好久。
听说,她意外被车撞死了。
我走后,柳歆儿三番四次去江尘家找他。
三更半夜敲门,摔门,大吵大闹。
邻居不堪其扰,只能报警。
警察拘留了柳歆儿几次,柳歆儿知错不改。
她想逼江尘出来见她,殊不知,江尘对她的最后一丝愧疚,早就被她整没了。
柳歆儿断断续续闹了三年,江尘搬了五次家。
在第六次得知江尘搬家时,她怒气上头,直接冲到马路上。
砰。
当场毙命。
我暗暗摇头,一阵唏嘘。
又是六这个数字。
谁说上天没长眼的?
当晚,我收到一条陌生信息。
“对不起。”
我知道这是谁,默默拉黑删除。
这些不堪的往事和故人,我不想再关注。
我对我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我有很宠我的老公,有可爱的女儿。
及时止损,是上一段感情里,我做的最正确的事情。
番外。
柳歆儿是我的初恋。
她为我流过产,怀过我的孩子,我一直对她很愧疚。
遇到许琴,和她谈恋爱的第一天。
柳歆儿拉着我的手,哭着和我说:
“尘哥,你谈恋爱能不能不要抛弃我?你就当我是你妹妹,好不好?”
她为我堕过胎,肯定会遭男人嫌弃。
这么小的事,我自然答应了。
只是许琴似乎对柳歆儿一直怀有敌意。
她总说,流产八年,医生几次检查都没有问题,她肚子怎么可能老是痛?
她总说,怎么每次我们一约会,柳歆儿就有事儿?
她理解不了我,为什么对柳歆儿一直有愧疚。
有一段时间,我甚至觉得她这个女人很冷血。
她为什么不能换位思考一下呢?
后来。
我为了告诉她我是爱她的,我和她求婚了。
那天许琴很开心,和我说了一晚上的话。
然而这种喜悦只持续了不到三个月,她又开始和我甩脸色了。
因为我和她去民政局时,我三番两次因为柳歆儿的事离开,留下她一人。
在第三次我们未能成功领证时,她甚至有一星期没回家,就是为了和我闹脾气。
可是我怎么都想不明白,她到底在气什么?
我都和她求婚了,领证不是早晚的事情吗?
她到底在闹什么啊?
我和柳歆儿清清白白的,我对柳歆儿只是愧疚啊。
再后来,许琴好像变了。
她明明很爱和我说话的,她变得可以三天不给我发一条信息,不给我打一个电话。
以前我在柳歆儿家过夜,她总是和我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会因为我去柳歆儿家和我闹了。
我松了一口气。
我以为她终于能理解我了。
可是,有一次我去许琴公司,本来想给她一个惊喜。
我无意得知,她要回宜春工作了。
她甚至告诉同事,她想和我分手。
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呢?
我是她男朋友啊!
我当时很生气地质问她,回宜春工作,怎么不和我提前说?
她和我说,她提过很多次,但是我都觉得没必要。
我才知道,原来她早就想分手了。
这一次,她是铁了心地要离开这里,离开我。
后来,我陪她去取婚纱照。
留我一人在民政局。
「最我」在得知她为我流产的那一晚,我崩溃哭了。
我好像真的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我好后悔好后悔。
我很想挽回她。
可是她离开的那天,都不给我机会给她送行。
她悄悄走了。
我没脸再打扰她。
最终,我只能给她发消息:
“祝你幸福。”?
来源:快乐的阳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