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重庆黑山谷,9月的阳光依旧炙热,海拔一千多米的小山村却透着一丝清凉。5岁半的柒柒坐在民宿的木椅上,头软软地耷拉着,眼睛盯着电视里的动画片,身体却像没了骨头,从椅子边缘滑下来。他的嘴里没有门牙,下唇挂着一块颤巍巍的“肉瘤”——那是反复咬伤的痕迹。妈妈黄倩赶紧上前
重庆黑山谷,9月的阳光依旧炙热,海拔一千多米的小山村却透着一丝清凉。5岁半的柒柒坐在民宿的木椅上,头软软地耷拉着,眼睛盯着电视里的动画片,身体却像没了骨头,从椅子边缘滑下来。他的嘴里没有门牙,下唇挂着一块颤巍巍的“肉瘤”——那是反复咬伤的痕迹。妈妈黄倩赶紧上前,把他扶正,轻声哄着:“柒柒,别动,妈妈在这儿。”
柒柒不会说话,只能用尖叫回应。他的手臂被绑带固定,左手食指裹着厚厚的纱布,像个小木乃伊。黄倩叹了口气:“他老咬自己,咬嘴咬手,防都防不住。”她今年38岁,是个温柔的重庆女人,曾经经营过一家培训机构,日子过得有声有色。可自从柒柒14个月确诊自毁容貌综合征(Lesch-Nyhan Syndrome,简称LNS),她的生活彻底变了样。
柒柒是黄倩的第二个孩子,51岁的老来得子爸爸崔鹏给他取名崔X颢,希望他像唐代诗人一样才华横溢。可如今,这个小男孩连坐都坐不稳,每天24小时需要家人轮流看护,防止他咬伤自己。黄倩说:“我从没想过,养孩子会这么难。”她眼里闪着泪光,却强撑着笑:“可他是我的宝贝,我得为他拼尽全力。”
医生说,LNS是种罕见病,发病率仅1/38万,患者多为男性,典型症状就是自残。柒柒的故事,像一记重锤,敲在每个父母心上。这样的病,到底有多可怕?家人又该怎么办?
柒柒,5岁半,出生在重庆一个温暖的小家庭。他刚出生时,白胖可爱,眼睛亮晶晶,像个小天使。黄倩记得,柒柒3个月时还不会翻身,她没太在意,心想:“每个孩子发育不一样,慢慢来吧。”可6个月过去,他还是不会坐,头也抬不稳。她慌了,带着他跑医院,医生却说:“可能是脑瘫,做康复看看。”
接下来的日子,黄倩和丈夫崔鹏带着柒柒四处求医,重庆、广州,儿童医院、脑科中心跑了个遍。大夫们翻来覆去看片子,有的说“脑部有缝隙”,有的说“没啥异常”,结论却都指向脑瘫。可崔鹏不信:“我儿子核磁片子没大问题,咋就是脑瘫?”他心里有个疙瘩,解不开。
14个月时,柒柒终于在北京儿童医院确诊。神经内科丁昌红医生一看病史,再查代谢筛查,发现他尿酸超高,怀疑是LNS。基因检测结果出来,X染色体上的HPRT1基因变异,酶活性为0——柒柒成了医院首位确诊的LNS患者。确诊后不久,他开始咬手指、咬嘴唇,手指关节肿得像小馒头,嘴唇血肉模糊。黄倩心疼得直哭:“我宁愿他咬的是我。”
如今,柒柒不会走不会说,智力发育迟缓,肌张力失调,整天靠家人抱着或固定在特制推车里。他体重不到15公斤,瘦得像根小树枝,可自残的力气却大得吓人。外婆说:“24小时盯着,稍微一松懈,他就咬自己。”
“LNS是个‘自毁开关’,孩子控制不了自己。”丁昌红医生说。这病全名叫Lesch-Nyhan综合征,1964年由美国医生W.Nyhan发现,因HPRT1基因突变,导致**次黄嘌呤-鸟嘌呤磷酸核糖转移酶(HGPRT)**缺乏,体内嘌呤代谢紊乱,尿酸堆积,祸及神经、肾脏、关节。
“正常人,HGPRT把嘌呤‘回收’,LNS患者却没办法,尿酸像垃圾一样堆满身体。”丁医生解释。尿酸高伤肾,结石、肾衰竭随时找上门。更可怕的是神经系统受损,患者会出现肌张力障碍、舞蹈样动作,还有无法抑制的自残行为。柒柒3岁多开始咬自己,手指咬出血,嘴唇咬烂,连牙都拔了还是挡不住。
“自残的机制还不清楚。”丁医生说,“可能是脑子里多巴胺系统失调,像‘短路’了,让孩子不由自主伤害自己。”统计显示,LNS患者多在1-3岁显露症状,严重者咬断手指、撞墙致残,甚至活不过青春期。柒柒5岁半还能活着,黄倩觉得已是奇迹。
“发病率1/38万,罕见得很。”丁医生说,“但对每个家庭,都是100%的灾难。”中国确诊案例少,文献几乎空白,连她这样的专家都得临时查资料。
“柒柒确诊前,我们走了太多冤枉路。”黄倩说。孩子3个月不会翻身,6个月不会坐,10个月不会爬,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医生总说:“脑瘫可能性大,做康复吧。”康复半年,没一点起色,黄倩不甘心,拉着崔鹏全国跑医院。
“片子结论都不同,我都怀疑医生了。”崔鹏回忆。重庆说“脑部有缝隙”,广州说“没异常”,没人往遗传病想。直到14个月,丁昌红接诊,一查病史,发现柒柒有运动发育倒退——脑瘫不会有这症状。她果断安排代谢筛查和基因检测,几天后,尿酸高得吓人,指向LNS。
“基因结果35天,酶活性检测还得去日本。”丁医生说。最终,X染色体变异证实,黄倩是携带者,柒柒是受害者。那一刻,黄倩崩溃了:“我害了我的孩子。”
“照顾柒柒,像打仗。”外婆说。喂饭得两人配合,黄倩抱孩子,外婆固定推车绑带。柒柒不舒服就尖叫,用头撞护栏,黄倩赶紧塞软垫护着。睡觉时,他手脚得绑住,牙套、手套齐上阵,防止咬伤。半夜醒来,他一挣扎,黄倩就得起来哄。
“24小时不离人,太累了。”黄倩说。她和崔鹏轮班,外公外婆搭手,连9岁的大女儿都学会帮弟弟擦嘴。一家五口围着柒柒转,日子像陀螺,没停过。
确诊后半年,是“至暗时刻”。黄倩整夜抱着崔鹏哭,崔鹏偷偷在路边醉酒痛哭。外婆说:“那时候,谁都不敢提未来。”可崔鹏站出来:“我们不能放弃。”他推掉应酬,动用人脉求医,甚至找“大师”试偏方,直到被骗醒悟。
“LNS没法治,只能缓解。”丁医生说。现阶段,治疗分两块:降尿酸和防自残。
降尿酸靠药物,像别嘌醇,加上低嘌呤饮食、多喝水,防肾结石。柒柒每天吃药,水壶不离身,可尿酸还是高。防自残更难,牙套、手套、绑带成了“标配”,严重时拔牙,可他还是咬。丁医生叹气:“这些治标不治本,根源在基因。”
“干细胞移植有希望吗?”黄倩问过。丁医生提过这方案,理论上移植后能补HGPRT酶。可波士顿儿童医院专家说:“没足够证据,风险大。”柒柒自残严重,脑损伤已深,移植意义不大,他们放弃了。
今年,河南一对LNS双胞胎移植成功,酶活性升到99.6%,症状缓解。可专家说:“适合早诊患者,柒柒这种晚期不行。”黄倩听完,心凉了半截。
“不能坐等,我得为他争取。”黄倩说。2018年,她和崔鹏参加罕见病论坛,认识了蔻德罕见病中心黄如方。他说:“发声,才能有机会。”这话点醒了他们。
2019年,黄倩发起蚕宝儿LNS关爱之家,联合陈懿玮,建起患者群。从5个家庭到54个,她跑遍网络平台,找患者、联医生。LNS诊疗联盟成立,20多位医生加入,为患者解惑。她还建科研小组,做生存调查,计划建数据平台,盼着吸引药企关注。
“为儿子,也为这个群体。”崔鹏说。他珍惜柒柒每一声“爸爸”,希望有生之年等到“救命药”。
5岁半的柒柒不会说话,可偶尔,他会对着黄倩笑。那一刻,她觉得一切都值了。LNS是魔咒,可爱让这个家不散。24小时看护,自残的伤口,未知的未来——他们扛着,只为多陪他一天。
“罕见病不该被遗忘。”黄倩说。柒柒的故事,是警钟,也是希望。早筛、早诊,或许能救更多孩子。你呢?关注身边的小异常,也许能改变一个家庭的命运。
来源:吴医生聊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