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五年前热播的电视剧《跨过鸭绿江》中曾有过这样感人至深的一幕: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前往50军坚守的汉江南岸阵地查看战情,得知3万人的部队伤亡超过三分之二时,不由痛心疾首的质问军长曾泽生为何不向志司早作报告,而曾泽生的回答既斩钉截铁又意味深长:
五年前热播的电视剧《跨过鸭绿江》中曾有过这样感人至深的一幕: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前往50军坚守的汉江南岸阵地查看战情,得知3万人的部队伤亡超过三分之二时,不由痛心疾首的质问军长曾泽生为何不向志司早作报告,而曾泽生的回答既斩钉截铁又意味深长:
“汉江一战,我们50军终于可以在兄弟部队面前抬起头了!”
此战过后,中国人民志愿军第50军又有了一个崭新响亮的称号——“地表最强防御部队”。但荣耀与光环背后,却是个中酸楚与内疚交织在一起,并让曾泽生产生“无颜再见云南父老”的一种负罪感。
影视作品中的曾泽生
毕竟,3万余人的云南子弟兵从徐州会战的禹王山阻击战到解放战争的长春起义一路追随自己走来,刚刚看到新中国的曙光便将热血洒在了保家卫国的抗美援朝战场上,是无上光荣,却也令人痛惜。
值得一提的是,当经历了抗美援朝战役并见证了共产党人的钢铁洪流后积极向党组织靠拢的曾泽生,却意外被教员当面拒绝,并表示他留在党外的作用更大,这其中又有何深意呢?
1902年10月,曾泽生出生于云南永善的一个地主家庭。不过,在他尚不满一周岁时,父亲的突然离世促使他的命运迎来了一次重要转折。母亲因改嫁而遭遇冷嘲热讽,继父因省吃俭用而反对自己读书,双重压力之下,曾泽生在中学时期毅然决定罢学从军,以当时社会上普遍流行的“革命军”形式来重新构建自己的人生路。
虽说是在“五毒俱全”的旧军队服役,但曾泽生的优良作风和军事才能很快使他在滇军中脱颖而出。得益于云南讲武堂和黄埔军校的深造经历,从唐继尧时期到龙云时期,曾泽生都是滇军中出色的军事教官,职务也从军事队长一路晋升到副团长。
有着“云南王”之称的龙云
这样的速度,在同时期的国民党军事将领中实在算不上快,抛开黄埔系云集的中央军不谈,在地方实力派军阀集团内部也显得中规中矩。但底层出身的曾泽生,胜在有一股坚韧不拔的劲头,在战场上能豁出一切的奋力拼杀,这一点,又是当时众多专注于明争暗斗、投机上位的军人兼政客们鞭长莫及的。
不过,真正让曾泽生一战成名的,还是徐州会战期间的禹王山阻击战。
1938年4月初,时任滇军第60军1085团团长的曾泽生率部增援徐州,在台儿庄以南的禹王山一带构筑防线,与友邻部队一同阻击日军南下的板垣、矶谷两大王牌师团。无论就武器装备还是火力优势,滇军明显处于下风。但即便如此,曾泽生还是在战斗中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滇军的优势。
首先是依托简易工事,以“近战夜战”来抵消日军火力优势。全团士兵白天隐蔽防御、夜间主动出击,与日军反复展开白刃战,将失去的阵地重又夺回。
这样的战术固然不是曾泽生本人独创,毕竟早在几年前的长城抗战中,29军将士曾手持大片刀,于出其不意间手刃狼子野心的日寇,使阵地失而复得的同时,令日军闻“大刀队”色变。如今,就中日双方军队的悬殊力量对比而言,这或许是最原始,却也是最有成效的战术了。
影视作品中的29军大刀队
其次是以“散兵坑代战壕”形式减少日军炮击带来的伤亡,同时组织敢死队突袭日军炮兵阵地,设法摧毁对方持有的重火炮。
毫无疑问,对日作战时积累的防御战术经验,对曾泽生日后在抗美援朝战场上直面美军机械化部队展开的汉江阻击战提供了有力的指导。
抗战胜利后,已升任滇军60军军长的曾泽生随卢汉一道赴越南参加日军受降仪式。在此期间,老蒋以“兵变”的方式果断剥夺了龙云的主政大权,引起了曾泽生等一众滇军将领的不满,也为一年后60军被派往东北战场时陆续发生的起义投诚事件埋下了伏笔。
1946年5月底,隶属于60军的第184师在辽宁海城被东北民主联军重重围困后,师长潘朔端毅然率全师官兵阵前起义,成为继1945年10月高树勋起义后又一位整师起义的国民党部队。作为军长的曾泽生虽未置可否,但内心深处对老蒋厚此薄彼、分化瓦解滇军的做法无不深恶痛绝。
鞍海战役中起义的潘朔端
原本家国一体、民族大义高于一切的他,此时也不由产生了对国共自相残杀内战的厌倦,而这种想法一经萌芽,必然会演变成一种难以撼动的坚定意志。
因此,也就不难理解曾泽生在1948年10月的长春率部起义之举了,为了早日结束战火硝烟,早日让背井离乡的云南子弟兵得以回滇与家人团聚,起义是摆在他面前一道义不容辞的责任,正如他在起义前的那番肺腑之言中提到的:
“人心向背,大势所趋,如今败局已定,为了不让兄弟们跟着我饿死,不抛尸沙场,能早一天回到我们云南,与父母妻子和儿女们团聚,生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起义!”
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这大概是战争岁月里曾泽生强烈而浓厚的家国情结最真实写照了。凭借这样一种信念,曾泽生率60军改编后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50军3万余名将士一道,在“卫国之战”的朝鲜战场上与美军展开空前激烈的交锋。
建国后的曾泽生
1951年1月,作为志愿军司令部确定的“西顶东反”战术中关键一环的50军,在汉江南岸阵地上迎来了与数倍于己且装备优良的“联合国军”正面较量的机会。此役,50军先后在汉江南北两处阵地奋战50昼夜,全军官兵以血肉之躯歼敌1.1万余人,同时创造了志愿军全歼英军皇家重坦克营的先例,为东线志愿军全面反攻赢得宝贵时间。
战斗中,曾泽生多次亲临一线指挥,与官兵共赴生死,以身先士卒的优良作风极大提振了士气,确保了这场永载史册的阻击战胜利成果。此战过后,曾泽生也终于践行了他在彭德怀面前的那句铮铮誓言:“50军上上下下终于能在其他兄弟部队面前抬起头了。”
或许,只有将军人保家卫国、守土有责的天职内化于心、外化于行的人,才会有这种强烈而深刻的执念吧。
汉江阻击战结束后,曾泽生奉命率50军回国休整,但强烈的军人责任感还是促使他在3个多月后再次率军入朝参战。此后一段时间虽多次往返于中朝之间,但每次都是匆匆处理完事务便奔赴一线战场,直至1955年4月奉调返回中国。
影视作品中的志愿军战士
回国后的曾泽生在面对教员接见时,一种强烈的荣誉感和自信心促使他郑重向对方提出了申请加入中国共产党的愿望。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想法被教员当面“否决”了。用教员当时的话讲:
“现在,蒋介石在拼命攻击我们新中国,世界上敌视我们的帝国主义国家大肆诽谤我们。如果你以党外人士的身份,向台湾、全世界宣传介绍我们的社会主义新中国的新面貌,可以使台湾故旧了解我们,促使他们站到祖国统一方面来,你暂时不入党作用更大, 为了祖国的利益,你再等一段时间,怎么样?”
至此,曾泽生如醍醐灌顶般理解了对方的深意,不是不同意自己申请,也不是自己资格欠缺,只是在祖国统一大业的国情下,更需要一种“最优解”。曾泽生如此,卫立煌如此,晚年叶落归根的李宗仁亦是如此。
1955年回国的卫立煌与家人
曾泽生将军的一生经历颇为复杂,却也很简单,因为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是一个追求进步、追求光明、爱国爱民的将军。
来源:漫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