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章武二年的秋雨浸透了巴西郡守府的青砖,阎芝指尖划过竹简上"夷陵焚七百里"的战报,油灯将他的影子投在《益州赋税图》上,恍惚间似见长江漂满蜀锦包裹的浮尸。"府库存粮三千斛,青壮男丁..."他闭目默算时,檐角铁马突然发出裂响,惊醒了蜷在案下的狸奴。
章武二年的秋雨浸透了巴西郡守府的青砖,阎芝指尖划过竹简上"夷陵焚七百里"的战报,油灯将他的影子投在《益州赋税图》上,恍惚间似见长江漂满蜀锦包裹的浮尸。"府库存粮三千斛,青壮男丁..."他闭目默算时,檐角铁马突然发出裂响,惊醒了蜷在案下的狸奴。
"使君!"主簿马忠撞开门的刹那,裹挟着雨丝的夜风掀翻了灯盏。阎芝抓起佩剑的手被对方按住:"江州急报,陛下败走白帝城,东吴水军已过巫峡!"
三日后,阎芝立在阆中城头,望着城下蜿蜒如蛇的流民队伍。白发老妪将少年推至募兵处时,浑浊的眼里映着衙役手中的粟袋:"张家阿婆,这可是最后..."文书的话被老妪嘶哑的哭喊打断:"我儿死在汉中,孙儿该去夷陵!"
暗处突然传来马蹄声,马忠携着刘备的鎏金牌符疾驰而至:"太守可知,白帝城昨夜飘起了素幡?"阎芝攥紧女墙上的青苔,掌心渗出与苔藓同色的血渍——那是三日前他亲手劈开郡守府粮仓时,被震裂的旧伤。
子时的地窖弥漫着霉味,阎芝将私印按在绢帛的瞬间,烛火爆出诡异的蓝焰。"使君真要典卖祖产?"马忠按住他颤抖的手腕,"这些田契可是..."
"当年法正能输米百万助主公取成都,今日本官何惜几亩薄田?"阎芝突然剧烈咳嗽,帕上血梅点点,"明日你去賨人部落,就说..."话音未落,城外传来羌笛哀鸣,那是他半月前派去说服板楯蛮的使者,此刻只剩坐骑驮着半截断矛归来。
建兴五年的初雪覆满成都丞相府,诸葛亮摩挲着《后出师表》的草稿,墨迹在"阎芝"二字上氤开泪痕。记忆忽而飘回那个暴雨夜——北伐前夜的军帐中,垂死的阎芝用枯枝在地上勾画陇西地形:
"丞相...羌道可出奇兵..."血沫染红了沙盘里的渭水,他最后攥住诸葛亮的衣袖,"莫让那些孩子...白死了..."
帐外传来马忠训导新兵的呼喝,年轻的声线与六年前巴西郡校场上的呐喊重叠。诸葛亮转身时,阎芝的手已凉如祁山寒铁,掌纹里还嵌着当年劈粮仓时的青苔碎屑。
星垂剑阁的子夜,马忠率军经过阎芝故宅。断壁残垣间忽见磷火飘摇,恍若当年五千青壮举着火把出征。风中传来纸钱燃烧的毕剥声,与《后出师表》的誊抄本在火盆里蜷曲成灰的响动,共同叩响着历史的铜环。
《七律·阎芝》
巴山夜雨涨秋池,铁甲无声裹骨驰
凿壁偷光筹粟日,断簪泣血募兵时
三千孤寡签生死,五十弦翻裂帛诗
莫问泉台何处祭,祁山冷月照残碑
来源:米多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