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记》：牧马少年教黄帝

摘要：青铜车辕上的饕餮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黄帝的七驾龙辇碾碎晨雾，车铃震落松针上的露珠。方明握着象牙辔头，昌禹腰间的玉璜叮当作响，七位圣贤的冠带在风中猎猎作响，恍若云端降世的仙人。

青铜车辕上的饕餮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黄帝的七驾龙辇碾碎晨雾，车铃震落松针上的露珠。方明握着象牙辔头，昌禹腰间的玉璜叮当作响，七位圣贤的冠带在风中猎猎作响，恍若云端降世的仙人。

"启禀陛下，襄城野到了。" 张若勒住马缰。眼前是茫茫草原，远处的具茨山隐在雾霭中，如传说中的仙岛。黄帝眯起眼，忽然发现七位圣贤的衣角都在微微颤抖 —— 他们迷路了。

"请问去具茨山怎么走？" 謵朋拦住一位牧马少年。少年赤着脚，裤管卷到膝盖，手里握着柳枝编的马哨。他打量着这群衣饰华丽的人，忽然用柳枝指向北方："翻过那道山梁就是。"

"你知道大隗先生住在哪里吗？" 昌禹追问。少年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知道啊，就在山顶的白皮松下。"

黄帝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跳下车辇，锦袍扫过沾满晨露的野草："你小小年纪，如何知晓这些？"

少年驱马绕着车驾转了一圈，马尾扫过青铜车轴："我小时候总盯着星星看，结果得了眼疾。有位老人教我 ' 乘日之车 '，就是每天跟着太阳跑。现在我的眼睛能看见云层里的野马了。" 他忽然指向天际，"瞧，那匹鬃毛着火的天马！"

七位圣贤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看见刺眼的阳光。黄帝却浑身一震 —— 他分明看见少年的瞳孔里流转着银河的倒影。

"如何治理天下？" 黄帝单膝跪地，玄色冕旒垂落在少年沾满草屑的草鞋前。

少年甩了个响鞭，马群受惊狂奔。"治理天下就像牧马，" 他追着马群奔跑，声音随风飘来，"别让劣马踢伤良驹，别让坏草毒了草场！"

黄帝望着少年消失的方向，忽然摘下腰间的玉具剑，割断了车辕上的金缰。七位圣贤大惊失色，却见黄帝解开冕旒，任由长发在风中飞舞："回去告诉百姓，我要把那些啃食民脂的 ' 害马 '，都赶回草原！"

回宫的路上，方明小声问："陛下真要解散军队？" 黄帝望着车窗外掠过的野花，轻轻摇头："不，我要解散的是束缚民心的枷锁。"

多年后，有人看见一位白发老人在襄城野牧马。他的马群里没有烙印，没有鞍鞯，领头的正是当年那匹让圣贤们目眩的 "天马"。

庄子原文如下：

黄帝将见大隗乎具茨之山，方明为御，昌寓骖[cān]乘，张若、謵[xí]朋前马，昆阍[hūn]、滑稽后车。至于襄城之野，七圣皆迷，无所问涂。适遇牧马童子，问涂焉，曰：“若知具茨之山乎？”曰：“然。”“若知大隗之所存乎？”曰：“然。”黄帝曰：“异哉小童！非徒知具茨之山，又知大隗之所存。请问为天下。”小童曰：“夫为天下者，亦若此而已矣，又奚事焉！予少而自游于六合之内，予适有瞀病，有长者教予曰：‘若乘日之车而游于襄城之野。’今予病少痊，予又且复游于六合之外。夫为天下亦若此而已。予又奚事焉！”黄帝曰：“夫为天下者，则诚非吾子之事，虽然，请问为天下。”小童辞。黄帝又问。小童曰：“夫为天下者，亦奚以异乎牧马者哉！亦去其害马者而已矣！”黄帝再拜稽首，称天师而退。

黄帝轻车简从，踏上寻觅智者大隗的朝圣之旅，目的地乃云雾缭绕的具茨山巅。方明执辔驱车，昌寓悠然伴于侧，张若与謵朋如双翼展翼，前驱开道；昆阍与滑稽，则似忠诚的守护神，后卫紧随。一行七贤，浩浩荡荡，却在襄城郊外，仿佛迷失于尘世迷宫，问津无人。

恰此时，一位牧马童子悠然入画，手持长鞭，眼神清澈如泉。黄帝趋前，谦恭询问：“小友可知具茨山何在？”童子笑答：“了然于胸。”黄帝再探：“那大隗先生的居所，你可识得？”童子依旧点头，笑意盈盈。黄帝不禁赞叹：“真乃神童也！不仅山川地理了如指掌，连隐士高人的居所亦心知肚明。试问，治理天下之道，你可有见解？”

童子闻言，目光远眺，仿佛穿透了世俗的尘埃：“治天下，犹如我牧马，只需剔除那些扰乱马群的劣马，余者自安。何须他求？”他继续娓娓道来，如同讲述一个古老的寓言：“幼时，我遨游于天地之间，不幸目染尘埃，有幸得遇一智者，教我：‘乘阳光之舟，于襄城郊野寻回心灵的明净。’如今，眼疾稍愈，我心复又向往那天地之外的逍遥。治天下，不亦如此乎？顺其自然，何必横生枝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