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凌晨三点二十八分,我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疼。护士站的白炽灯在深夜里显得格外刺眼,照得我眼前一片雪白。“对不起,我们还是分手吧。”
凌晨三点二十八分,我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疼。护士站的白炽灯在深夜里显得格外刺眼,照得我眼前一片雪白。“对不起,我们还是分手吧。”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直到护士小声提醒我。我转身看向病房里熟睡的父亲,他消瘦的脸颊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一周前查出肝癌晚期时,我还天真地以为这不过是一场噩梦。
父亲住院的第三天,我数着手里的化验单。主治医生说,如果要做靶向治疗,至少需要二十万。 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什么叫“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我翻开存折,里面躺着的五万块是我这两年的全部积蓄。
电话响起时,我正在骨科值夜班。男友小宋说他在楼下等我。寒风中,他递给我一杯热咖啡,我却闻到了一丝陌生的香水味。“要不…提前把彩礼给我吧,等爸爸好了,我们再办婚礼。”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咖啡都凉了。“小琳,这不合适。彩礼是结婚用的,不是救急的。”我看着他的侧脸,突然觉得很陌生。
2化疗室里,护士轻车熟路地给父亲换药。那台老旧的点滴架发出吱呀声,像是在嘲笑我的无能。父亲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他用颤抖的手摸着我的头发,说:“闺女,爸对不起你,耽误你的终身大事了。”
我握住他的手,感受着那粗糙的茧子。想起他年轻时在工地搬砖,为了供我读书,手上的茧子磨破了一层又一层。2008年那个夏天,我考上大学,收到通知书那天,他破天荒地买了一只烤鸭回家。
“女儿不能败在你手里。”这是小宋妈妈最后对我说的话。她站在自家门口,身后挂着的红色灯笼还是我们去年一起贴的。 那一刻,我终于懂了,在有些人眼里,爱情和面子比生命更重要。
3医院的自动贩卖机里,咖啡罐摔倒又立起。我蹲在走廊的角落,看着手机里的支付宝余额,一遍遍地计算着化疗费用。走廊尽头的电子钟显示凌晨两点十五分,和三年前小宋第一次告白的时间一模一样。
那时我们坐在医院值班室,他说要陪我走完余生。现在想来,承诺就像这罐咖啡,温度一过就变得寡淡无味。 人间最难熬的,不是生离死别,而是在至亲濒死时,发现曾经的山盟海誓,抵不过一张诊断书的分量。
4今天是农历二月初八,门诊大厅的液晶屏还在循环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的重播。父亲的病床前多了一束雏菊,是隔壁床的阿姨送的。她说雏菊代表着希望,就像春天总会再来一样。
我收到了小宋的最后一条消息:转账二千元。备注是:这是我最后能帮你的了。我把这笔钱转给了医院,夹在厚厚的缴费单据中,连个水花都翻不起来。
窗外的梧桐树抽出了新芽,我却在想,这个城市的春天,还会属于我们吗?医生说父亲的各项指标开始好转,我却再也笑不出来。原来,当一个人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时,失望也会来得格外彻底。
护士站的姐姐们给我凑了一点钱,病房里的其他病人家属也纷纷伸出援手。我终于明白,世间的温暖,往往来自最不经意的角落。而那些我曾以为最亲密的人,却在生命最脆弱的时候选择了转身离开。
窗外又下起了小雨,我站在走廊里给公司HR打电话,申请提前支取公积金。生活总要继续,就像父亲说的,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雨水打在窗玻璃上,模糊了外面的世界,却让我看得更清楚了。
来源:彼岸白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