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不过,这样一来,我本来就宅的生活变得更加深居简出,活脱脱像个现代版的山顶洞人。
不可思议的故事往往源自最普通的起点。
我蜷缩在客厅的沙发里,昏昏欲睡。
自从上周踢足球时不幸骨折,我只能呆在家里,无所事事。
幸运的是,我本来就是靠笔杆子吃饭的,否则还得拖着伤腿去上班。
不过,这样一来,我本来就宅的生活变得更加深居简出,活脱脱像个现代版的山顶洞人。
今天,骆云又在加班,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我随手拿起手机,给骆云发了条信息:“你下班了告诉我,我去接你。”
没过多久,手机响了,骆云回复说:“你这个伤员就好好在家待着吧,回家的路上人来人往的,不会有事的。”
骆云是我的女朋友,我们同级,是在读研时认识的,已经在一起两年了。
如果撇开我的个人情感,客观来说,骆云不算是那种特别出众的美人。
她自己也常常对自己的外表感到不自信。
记得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她甚至对我说:“尹寻,其实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你在说什么呢?”我当时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
这是我的真心话。
外表漂亮的女孩未必有同样美丽的心灵,而骆云是个真正善良、体贴的女孩。
她不是带刺的玫瑰,而是温柔的茉莉。
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类型,骆云就是我最中意的那一种。
电视上的节目实在乏味,我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是卫生间的水声把我吵醒的,我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花洒的声音告诉我,骆云已经回来了,在洗澡。
“你回来了怎么不叫我一声?”
“看你睡得那么香,就没叫你。”浴室里传来了骆云甜美的声音,伴随着哗哗的水声。
我揉了揉眼睛,感觉睡得有点迷糊。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是快递吗?还是骆云订了外卖?这是我的第一想法。
骆云正在洗澡,我就单腿跳着往门边挪去,“谁啊?”
然而,我刚跳到门边,就听到了我一天中最恐怖的声音。
女孩的声音清脆甜美,“尹寻,是我!我忘记带钥匙了。”
我单脚站立在门口,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但从来没有一次,让我觉得这么恐怖。
过了一会儿,我僵硬地探出头,从猫眼往外看。
门外站着的是骆云。
我听到自己的颈椎发出了一声“咔嚓”声,回头望向不远处的浴室,尽管被蒸汽模糊了视线,但仍能隐约看到女孩曼妙的身影。
那一刻,我瞪大了眼睛,心想——
这要么是见鬼了,要么是在做梦。
我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感到一阵剧痛。
然而,门外和门内的两个骆云,依然真实地站在那里。
不是梦。
那么,就是我见鬼了。
我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视屏幕,电视里播放的是我超爱的那部经典喜剧片。
换做平时,我肯定笑得比电视里的笑声还要频繁,但今天,我笑不出来。
我刚经历了人生中最离奇的半小时。
极度震惊之后,我当然没敢给门外那个身份不明的骆云开门,骆云叫了我半天没反应,便开始翻找自己的包,没想到还真让她找到了备用钥匙。
就在门锁咔咔作响的时候,我听到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我背后的浴室门开了。
我猛地扭头,脸上的血色不知何时已经褪得干干净净。
“你站在那儿干嘛呢?有人敲门吗?”一个围着浴巾的女孩问道,她的头发湿漉漉的,水珠正顺着发梢滴落。
我愣愣地看着她。
她有着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轮廓分明却不张扬,还有那一头棕褐色的长卷发。
我那已经吓傻的大脑努力处理着视觉信息,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眼前这个围着浴巾的女孩,并不是骆云。
我根本不认识她。
事情似乎从恐怖片变成了现实主义剧情,但情况并没有因此好转——
骆云马上就要进来了,如果她看到我和一个只裹着浴巾的女孩在一起,她会怎么想?!
我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啊!
就在我绝望到极点的时候,防盗门开了,骆云走了进来。
我差点想闭上眼睛,迎接自己的末日。
但就在骆云走进来的同时,女孩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突然笑了起来,“咱们都在一起三个月了,我第一次发现你还挺有幽默感的。”
在一起……三个月了?
我绝望地回头看向骆云,不知道她会用怎样的表情面对这个突然出现在家里的陌生女孩。
但骆云好像根本没看到那个女孩一样,她换了鞋,直接瘫坐在沙发上,开始连珠炮般地抱怨起她的上司,然后拉着我坐下,靠在我的肩膀上问:“老公,我们晚上吃什么?”
而那个女孩吹干头发后,也从卫生间走出来,坐在我另一侧,把头靠在我的另一边肩膀上,问:“老公,我们晚上吃什么?”
两个女孩同时靠在我的肩膀上,但她们似乎……互相看不见对方。
我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骆云一直说我是个很害羞的人,甚至有点社交恐惧,连在公共场合向别人借张纸巾都要犹豫半天,最后还是说不出口。
这一刻,我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至少现在我确实手足无措,完全做不到突然跳起来对那个陌生女孩大吼:“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我不认识你,你快出去!”
这一切让我完全摸不着头脑,在一片混乱的大脑中,我下意识地按照两个女孩的安排行事。
于是我先和骆云一起在厨房随便做了点饭吃,而那个陌生女孩则坐在客厅看电视;接着骆云洗碗打扫厨房的时候,我又和那个女孩一起坐在沙发上吃她叫的比萨外卖。
两顿饭不是白吃的,至少在女孩玩手机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的名字——邓姗姗。
我悄悄地拿出手机,从头到尾翻了一遍,通讯录里没有这个人。
我在心里排练了半天,最后鼓起勇气,试图和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邓姗姗交流:“骆云……”
我本来想说“骆云才是我女朋友,这位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结果邓姗姗一听到这个名字,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不是说好跟我在一起以后就不提前女友的名字了吗?”
前女友?我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后面的话全忘了。
我和骆云几乎没吵过架,还计划着一起攒钱付房子首付然后结婚……她什么时候变成我前女友了?
这个问题仿佛给了我一点提示,我下意识地瞥向邓姗姗的手机锁屏,然后愣住了。
锁屏是我们的自拍合影,两个人头挨头坐在一起,邓姗姗笑得很灿烂,我则微微抿着嘴角,一如既往地有些害羞,但还是看得出很开心。
而锁屏上显示的时间,月和日都没错……只有年份晚了一年。
我心里一惊,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今年是哪一年?”
“2019年啊。”邓姗姗眨了眨眼,笑着说,“寻哥你怎么了,腿不好连脑子也跟着不灵光了?”
我呆呆地坐在那里,心里涌上了一个极其诡异的想法——
难道邓姗姗……是从一年后的未来来的?
写小说的我,虽然头脑里明白那些奇幻故事都是虚构的,但内心深处,我对时间逆转、空间交错这类事总抱有那么点莫名其妙的信任,仿佛自己还是那个中二病没治好的少年。
尤其是眼前这幕,完全无法用常理解释——若非是时空在某处出现了我无法理解的交错,那邓姗姗是如何出现的,她又怎会认为我是她的男友呢?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在验证我的猜测。
晚饭后,骆云被她闺蜜小蕾一通电话叫走了,小蕾最近和男友分手,独自住在出租屋,成天哭得要死要活的,骆云只好拿着包出门,告诉我今晚先陪小蕾过夜。
于是,家里只剩下我和邓姗姗。
我带着好奇又害怕的心情,发现虽然我不认识邓姗姗,但她对我的事了如指掌。
手掌一摊。
她对我的历史了如指掌,连我喜欢的颜色、支持的球队,甚至是我洗澡爱用的沐浴露品牌都一清二楚。
我旁敲侧击地问,慢慢拼凑出个大概——2018年年尾我和骆云分了,我颓废了半年,然后遇到了邓姗姗,我们相爱了。
邓姗姗不愿提我的过去,所以我不清楚我和骆云为啥分手,但从她的话里我能感觉到,到了2019年的现在,我们曾经说要一起到老的誓言已经成了泡影,我们各自开始了新生活。
这事实我几乎接受不了。
怎么可能?我和骆云那么相爱,那么和谐,是别人眼里的模范情侣,什么理由能让我们俩分手呢?
虽然骆云不在家,但我还是决定和邓姗姗保持距离,不管将来怎样,现在我心里面只有骆云,虽然我承认邓姗姗挺漂亮可爱的,但我并不想离开骆云。
对!我不能离开骆云,既然我知道有事情会导致我们分手,那我就必须找出这件事,阻止它发生。
只要阻止了这件事,明年我就能和骆云继续在一起,邓姗姗就不会成为我的女朋友——那么现在房间里的邓姗姗,应该就会消失。
我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的逻辑,确定没问题后,我在心里定了计划——如果直接逼问邓姗姗,她可能会生气得什么都不说,我得先和她和平相处,然后慢慢从她那里探听骆云的消息。
可能在某个平行世界里,这样做对邓姗姗不公平,但在这个世界,她对我来说还是个陌生人,我不会因为她背叛骆云。
我在心中叹了口气,站起来对邓姗姗说:“我今天得赶一篇稿子,估计要忙到凌晨。
我就在书房睡了。”
这事儿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作为一个社交焦虑的人,对我来说,聊天简直是个挑战。
小蕾那边不知道又怎么了,搞得骆云一刻也不敢离开,连着在她那边住了两天,中间只给我打了个电话。
在这短短两天里,我绝望地意识到,难怪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我会爱上邓姗姗,她对我来说,确实算得上是个完美的另一半——和骆云比起来,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完美。
骆云温柔内向,我们常常是在家里各忙各的,屋子里静悄悄的,只能感受到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的宁静。
而邓姗姗是个充满活力的女孩,好像肚子里装满了全世界的笑话,连做家务时也不停地和我聊天,她的到来让原本安静的出租屋仿佛被赋予了新的活力。
很久以前,我在书上看到,这世上有两万人适合你,只是有些人非常不幸,一个也遇不到;而有些人却幸运得过分,他们会遇到两个。
此刻我意识到,我就是后者,无缘无故地承受了一份难以消受的好运。
但我已经有了骆云,两个人的相伴或许确实需要依赖于“爱情”,但“责任”同样不可或缺,在这两万人中,你只能与第一个相遇的人相爱,其他的只能成为朋友。
可能是最近天气有些潮湿,我骨折的地方疼得厉害,几乎在睡觉时都会被疼醒好几次,尽管我一直找借口睡在书房,但邓姗姗仍然会在半夜来看我,温柔地问我要不要喝水之类的。
我一边带着愧疚感回应她,一边在心里祈祷小蕾能快点走出失恋的阴影,让骆云快点回家。
而上天似乎听到了我的祈祷,在我和邓姗姗共度了两天两夜后的傍晚,骆云发来了信息,说她要回来了,让我去接她。
我当时正忍受着腿上的剧痛,一边在编辑的紧急催稿连环call中手忙脚乱地打开电脑开始敲字,看到消息后回复道:“我得赶一个超级急的稿,你自己回来吧。”
几乎是几秒钟后,骆云的消息就回了过来:“你要让我一个人大晚上走那条小胡同吗?就不怕我出事?”
我拿着手机愣了两秒,那条小胡同虽然没有路灯,黑漆漆的,看起来很吓人,但只有不到一百米,旁边就是正在月光下洗脸刷牙的胡同居民们,坏人怎么也不会选那里去。
何况骆云之前也一个人走过很多次,从没听她抱怨过什么。
今天这是怎么了?
手机再次响了一声,骆云似乎又恢复了正常,“没事,我随口说说,你在家里等就行。”
不知道为什么,一丝非常不好的预感掠过我的心头。
那晚,我拿着手机,心中犹豫不决,最终还是决定忍着不适,不顾邓姗姗的再三劝阻,告诉她“我出去透透气”,然后拄着拐杖站在了胡同口。
骆云看到我,眼中流露出一丝心疼,但心疼中也夹杂着惊喜。
我们虽然只分开了两天,却感觉像是隔了两年,手牵手依依不舍地走回家。
邓姗姗和骆云依旧看不见对方,她们也看不见我与另一个人的互动——我和邓姗姗说“我回来了”时,骆云似乎以为我只是在换鞋子;当我和骆云在沙发上亲昵时,邓姗姗似乎以为我只是在写稿。
邓姗姗对我说了句“你先写稿,有事叫我”,然后回到卧室看起了韩剧,完全没注意到我和骆云在客厅的亲昵。
尽管如此,我还是陷入了烦恼——晚上该如何是好?
我还没来得及烦恼完,骆云就拿着手机给小蕾发了些什么,突然变得异常。
她开始莫名其妙地发火,从我家务做得不好到上次七夕礼物不够用心,把陈年旧事都翻了出来,语气非常不悦。
我一开始莫名其妙地忍受她的脾气,但最后我也生气了,和她大吵一架,吵到最后,骆云突然大哭起来。
“都是骗子!你们男人全都是骗子!”她哭得满脸泪水,“说什么‘一辈子爱你’,全都是谎言!变心的速度一个比一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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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看她哭了,还想上去安慰一下,但她最后一句话也让我生气了。
什么叫变心一个比一个快?她不在家的这两天,我和一个漂亮女孩独处了两天,对方还把我当成她的男朋友,我要是真想变心,何必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真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我和骆云爆发了我们在一起之后最大的一次争吵,最后骆云哭着摔门而去。
我拖着伤腿,坐在沙发上,痛苦地把手插进了头发里。
这时,我闻到了一股属于女孩的淡淡香味——邓姗姗坐到了我旁边。
“怎么了?”
我坐了一会儿,突然低声说:“姗姗,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邓姗姗的声音像一股平静而温暖的溪流,冲刷着我耳朵里的伤痕。
“我爱骆云。”我低声说,“对不起。”
邓姗姗愣了一会儿,才慢慢说:“是我不够好吗?”
“不是。”我摇摇头,“你是个好女孩,但爱情就是这样……我不能背叛她。”
我说完才意识到,在邓姗姗的时空里,我并没有背叛骆云,而是背叛了她,心里又累又痛的我只好低声说:“所以说真的对不起……你就当你遇到了一个极品渣男吧。”
邓姗姗沉默了很久,最后说:“你真的那么爱她吗?”
我也跟着沉默。
我和骆云在研究生快毕业那年在一起,那时我们都是在异乡无依无靠的小年轻,对方对我们来说就是最重要的温暖。
我们一起在学校旁边租了个破旧的小房子,骆云实习的单位在郊区,但因为我实习的单位在市内,她坚持在市内花两倍的租金租房,自己每天早上坐两个小时的地铁去上班。
冬天里,那个房子的暖气似乎永远是凉的,骆云体质偏寒,于是我整夜整夜把她的手脚都焐在怀里。
她背的包是假货,被一个家境很好的女同事当着众人的面嘲笑了,这事还是小蕾告诉我的。
于是我攒了半年的钱,去专柜给她买了一个真的,尽管我也不明白真的到底比假的实用在哪,但我希望骆云不要因为这个受任何苦。
后来我有了稳定的稿费收入,辞掉了工作;骆云也换了市区的单位,我们的生活终于一点一点地好了起来。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最艰难的时候我们相濡以沫地度过,境况好了起来之后,我们却开始无缘无故地面临感情的危机?
我想起了生活里一点一滴和骆云的不愉快:路上看了一眼打扮时髦的女郎,她也不会发脾气,但是会一直不理我到第二天;她会偷偷看我的手机,悄悄把我那些美女同学的页面调出来,设成“不看她的朋友圈”,被我发现以后就说“都是整的,有什么好看的,整一整我也能长成那样”。
这个夜晚,也许我应该出去找骆云。
感觉就像被云朵包围,但我突然间累得动弹不得,瘫坐在沙发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就在这时,我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邓姗姗从旁边抱住了我,她洗过的头发轻轻拂过我的肩膀,散发出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尹寻。”她轻声说道,“我爱你。”
我呆坐在那儿,一种奇怪的感觉冲上脑门,仿佛把我的理智冲刷得一干二净。
我伸出手,紧紧回抱住了邓姗姗。
我意识到自己犯了错,我背叛了骆云。
我不想对她撒谎,骆云总是不接电话,所以我联系了小蕾。
“我让骆云失望了。”我在电话里低声对小蕾说,“我变心了,我爱上了别人,就在骆云去你家的那两天。”
小蕾拿着电话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她轻声说:“我明白了,我会告诉骆云的。”
接着她挂断了电话,没有再多说什么。
我把骆云在出租屋里的东西都整理好了,还有我们共同的银行卡——我打算把这两年攒的钱都给她。
骆云回来拿走了她的东西,她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最后,她轻声说了一句“是我错了”,就拉着箱子离开了。
直到最后我也不知道她所说的“错了”是什么意思,也许是她觉得自己乱发脾气不对,也许是她觉得自己当初选择和我在一起是个错误。
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2018年就这样过去了,但我并没有迎来新的爱情。
一天清晨醒来,邓姗姗不见了,就像她突然出现时一样突然。
直到2019年结束,我也没再见过她。
人们说在时间的长河里,存在着“蝴蝶效应”,一个小小的动作可能会引发未来的巨大变化。
我想可能是我在不经意间改变了什么,导致了巨大的变化,让邓姗姗就这样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我试图查找她的信息,但一无所获。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故事在我心中渐渐淡去,久而久之,我甚至开始怀疑这是否只是一个荒诞的梦。
和我同住的那两个女孩,最终都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骆云的故事
尹寻和我,是我们朋友圈里的模范情侣。
早在学生时代我们就在一起了,尹寻是个真正的才子,有着一张极其英俊的脸,举止间流露出温文尔雅的气质,他有点害羞,平时话不多,不熟悉他的人会认为这是男神的高冷气质,所以校园里暗恋他的女孩总是源源不断。
在这些女孩中,我并不出众,毕竟在我们这样的学校,喜欢尹寻的漂亮女孩比比皆是,当我和尹寻手牵手走在街上时,人们总会小声叹息:那个帅哥怎么会找了这样一个平凡的女朋友呢。
我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我经常感到莫名的自卑,看到美女接近尹寻,我就像炸毛一样;另一方面我又经常感到莫名的自信,经常对小蕾说:“好看的外表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我就是尹寻眼中最有趣的灵魂。”
我们都是这样认为的,未出校门的女孩总是对爱情抱有美好的幻想,我们心中的理想恋爱对象就是言情小说中描述的那种完美男主——无数女人爱着他,但他经历了种种诱惑和考验,只爱我一个。
尹寻就是这样一个完美的男主,即使我偶尔小心眼,非要拉黑他手机里的女性联系人,他也总是好脾气地笑着,一边解释一边哄我。
我的闺蜜小蕾毕业后进了电视台做编导助理,她第一个跟进的项目是一档真人秀。
“发财的机会!发财的机会!”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接到小蕾的电话,“你快点过来,你们家尹寻要帮你发大财了!”
我一头雾水地赶过去,在咖啡厅里听她给我讲这个真人秀的规则。
“你听说过鉴情师吗?”小蕾问我。
“奸情师?”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一种最近才兴起的业务。”小蕾解释,“就是一些女孩和男朋友谈恋爱,但又无法确定男朋友的人品,就会雇佣鉴情师。
“鉴情师一般都是很漂亮也很有魅力的女孩,她们会以陌生人的身份加女孩男朋友的微信,然后各种表达好感——其实就是勾引。
“如果男朋友说‘我有女朋友’,然后果断拒绝,那就是人品好的表现;如果和美女聊得很欢甚至背地里出轨,那就是帮女孩鉴定出这个男朋友是不忠诚的渣男,要不得的,得赶紧分手。
“我们的节目,创意其实就来源于这里,只是玩得更大。”小蕾用叉子戳着拿破仑蛋糕,对我说,“这个真人秀的名字叫《超时空考验》,节目组会请专业的女演员住到你家里,对你的男朋友说她是你一年后的女朋友,然后和你们一起住五天,如果你的男朋友没有变心,那么就是通过了考验,会得到节目组一百万的奖金。”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太玄幻了吧,谁会信啊。”
“就是说啊,没几个正常男人会信的,导演一开始热血上头,后来才发现人选根本选不出,项目很难推进。”小蕾叉起一角蛋糕放入口中,“但我觉得尹寻是会信的人诶,比起普通人,小说家更容易相信离奇的事情吧。”
我沉默了下来,但我知道她说得对,尹寻男神归男神,在某些方面确实有孩子的天真气,他搞不好真的会信。
“你要不要试试?”小蕾建议,“一百万诶,要不是阿超那个家伙肯定不信这种事,我都想让女演员来我们家拍了。”
我心动了。
小蕾以为我心动的原因是那一百万的巨款,然而只有我自己知道,真正的原因是,那种自卑又自信的奇怪心态,让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证明尹寻对自己的爱。
直到很久之后,我才明白当初自己的幼稚,但当年,我们真的相信,爱情就是小说里写的那样,命中注定的两个人相逢,然后旁人都变成了过眼云烟,他们非彼此不可,至死不渝。
过了很久,我才明白那种绝对的唯一性并不存在,现实的世界中,没有谁离了谁是活不下去的。
然而那时我们已经错过了太多东西。
我报名参加了《超时空考验》。
一切都很顺利,尹寻完美地符合节目所需的一切条件——他本身就是个自由职业者,出门的机会很少,最近又恰好骨折了,与外界的接触就更加可以忽略不计,这样让这档节目穿帮的概率大大降低。
我学生时代就是话剧社的台柱子,时隔多年再次发挥演技,表现得竟然出乎意料地好。
我把隐形摄像头悄悄安装在了指定位置,将钥匙给了女演员,又提供了一张尹寻的照片供他们合成与女演员的合照,然后便按照节目编排的剧本进行表演,尹寻很快就相信了。
按照规则,也为了不穿帮,我需要找借口出来,给女演员和尹寻足够的相处空间。
出来的两天里,我一直住在小蕾家。
我表面上表现得很平静,内心却焦灼不堪。
好在尹寻的表现一直是极好的,我们可以通过监控看到他的一举一动,可以说,他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举动。
小蕾高兴地对我说:“这一百万肯定是你的啦。”
然而我的指甲却无声地陷进了手心,我咬着牙对小蕾说:“我看得出来,尹寻对这个女孩很有好感。”
我不断地告诉自己:女演员选的都是极其漂亮的年轻女孩,一举一动都非常讨人喜欢,是个男人都不会讨厌她们,尹寻这个反应是正常的。
然而我的心却似乎已经听不进任何劝说,它敏感地蜷缩成了坚硬的一团,硌得我彻夜难眠。
我整夜不睡地盯着屏幕,总是怀疑尹寻已经移情别恋。
两天结束后,我终于获得节目组批准,可以回家一次。
此时此刻的我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我拿着手机思索片刻,突然下定决心——我要让尹寻来接我。
“别吧姐姐。”小蕾在一边劝,“尹寻看着脸色不太好呢。”
我用指甲掐着掌心,低声道:“连接我都不愿意,怎么证明爱我?”
那一刻我仍然没有意识到,事情已经在往错误的方向发展了。
尹寻出乎意料地来接了我,在看到他站在胡同外温柔地冲我微笑时,一股狂喜涌上了我的心头,然而下一秒,女人的直觉像一盆冷水,兜头泼了过来。
“小蕾。”我给小蕾发着短信,每个字都透着一股无可救药的多疑和绝望,“他不该来接我的。”
“怎么?”小蕾大惊。
“我们俩在一起了两年,已经不是男孩追求女孩、花式讨女孩子欢心的时候了。
“而尹寻也确实很久都没有做过这种无谓的妥协了。
他总是跟我讲大道理,然后还是按照自己的方式行事。
“他这次怎么就妥协了呢?明明不想出来,怎么还是出来了?
“他在试图取悦我。”
“因为他心里有鬼。”
小蕾在劝我,但我啥也听不进去。
我确信尹寻已经不爱我了,他爱上了那个在卧室里比我漂亮得多的年轻女演员。
他对她动了心,又觉得对我有愧疚,才会这样来讨好我。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是说过只爱我一个人的吗?他怎么可以对别的女孩动心?!
骗子,男人都是骗子!
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变得无法控制,我哭着跑回了小蕾家,她安慰了我好久,我才稍微平静了一些。
“如果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通过考验,我就相信他还爱我。”我哽咽着说。
然而紧接着我们就看到了女演员和尹寻拥抱在一起。
这一刻我才明白,这个真人秀的结果是多么残酷——赢了,赚一大笔;输了,一无所有。
事后小蕾让我去跟尹寻解释,我犹豫着去了,但最后除了拿走行李,什么也没跟尹寻说。
“没用了。”我疲惫地对小蕾说,“就算知道这一切只是个考验又怎样呢?考验结束后,我们还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在一起吗?”
破碎的信任再也粘不上,逝去的爱情再也追不回。
我在小蕾愧疚的道歉声中提起箱子,回到了我家乡的小城,再也没有和尹寻联系过。
一个人的时候,我会寂寞地想:是我错了,现实中的爱情本来就没那么伟大,我还人为地给它增加了太多的压力。
邓姗姗的故事
邓姗姗不是我的真名,但在这个故事里,我的真名并不重要。
我只是一个刚从电影学院毕业的大学生,开始了我的第一份工作——参加一个真人秀。
我清楚地知道,这样的角色可能会被人讨厌,但演员的工作就是这样,我只是完成节目组交给我的任务。
直到我遇到了尹寻。
我见过很多帅气的男孩子,但没有一个能给我带来尹寻这样的感觉。
他是那种读过很多书的男孩,手指修长漂亮,说话非常温和,但他的眼睛里又带着一点孩子气,像是男人和少年的混合体。
我心动了。
但我知道,尽管名义上我是他一年后的“女朋友”,但在现实世界里他并不属于我,所以我也只是按照剧本完成我的任务,然后根据他的反应做出合理的现场发挥。
节目组给我的剧本非常专业,详细说明了各种情况下我应该做出的反应。
但当他给我讲述他和骆云的故事时,剧本上的字在我脑海里变成了一片混乱。
我入戏了。
在我见过的帅气男孩中,他们中有太多人仗着自己的外表,肆无忌惮地伤害一个又一个女孩的心。
而尹寻,他有着极好的条件,就像漫画里温柔帅气的学长一样,但他爱着一个平凡的女孩,将他们经历过的点点滴滴都珍藏在心里。
为了演得真实,节目前骆云把关于尹寻的所有资料都给了我,所以我了解眼前这个人的点点滴滴,这种感觉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误以为我和这个男孩已经认识了很久。
甚至误以为我们在某一个时空真的相爱过。
那句话完全是我真心的——“尹寻,我爱你。”
这是错误的时间和地点,我经历了一场错误的一见钟情。
导演给我发来消息:“节目结束后,所有规则都作废了,如果你们两个人都愿意,当然可以在一起,节目组无权干涉。”
但我能留在他身边吗?
尹寻睡着的时候,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静静地思考着一个问题——
如果尹寻和骆云那样真挚的爱情没能经受住考验,那么我又凭什么认为我和他的爱情就能完好地走下去?经受不住考验的到底是只有尹寻,还是全天下的男人女人其实都是如此?
我拆掉了节目组留下的摄像头,然后悄悄地离开了。
我没有答案,所以我不敢贸然地冲进这个我不熟悉的世界,去面对未来可能要遭受的遍体鳞伤的结局。
后来,我听说节目组又跟进了一对情侣,这一对的女生远没有骆云那么失态,她控制情绪做得很好,五天后,男孩安然通过了考验。
然而当节目组带着奖金出现,兴奋地向男孩解释这一切时,男孩却勃然变色,拂袖而去。
一对通过了节目的艰难考验的情侣,却在节目后分手了。
男孩头也不回地离开,任凭女孩怎么哭诉挽留都没有用。
而这档真人秀最终因为资金不足而流产了,没能成功播出。
导演和我们吃饭的时候,举着酒杯颇为惆怅地说:“我一开始就想错了,考验和信任,是两个不能并存的东西。”
“这是个悖论——在你考验对方的时候,信任就已经不存在了,即使对方通过了考验,两个人之间没有怀疑的爱其实也早就破碎了。”
我仍然生活在这个城市,闲暇时我会坐在咖啡厅里,透过玻璃窗看着窗外一对对情侣,他们有的如胶似漆,有的争执不下,有的各怀心事,有的如同陌路。
我祝福他们,也祝福自己。
愿上天不要给人间的感情太多戏剧性的考验。
来源:融合观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