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忆儿时,晒场上的稻种集体暴动,胚芽顶破麻袋的裂帛声惊飞了麻雀。货郎担子摇摇晃晃穿过石桥,竹篾筐里,往年的干艾与新采的鼠曲草正在密谋青团的馅料。穿蓝布衫的妈妈把被褥晾在电线上,云絮与棉絮在风里跳起双人舞,惹得祠堂屋脊的嘲风兽瞪圆了琉璃眼。
时光不知觉,转眼又逢春。檐角的冰棱终于松了口,将最后几滴冬日遗言归还给大地。
邮差的车铃惊醒了桃枝,那些裹着绸衣的骨朵儿正对着溪水试妆,胭脂色洇透薄雾,把天色染成少女腮边的羞赧。
晨起泡杯茶,发现茶盅里的晨露正与节气对表。此时北国的冻土刚学会翻身,江南的蚕蚁已咬破宣纸般的卵壳。
玄鸟掠过晾衣绳,翅尖抖落的音符在青石板上滚成珠串——那是陶渊明庐前坠落的平仄,也是杜甫草堂梁间的长短句。
走过田间地头,麦苗在墒情里拔节的声响,比祠堂更夫的梆子还准。戴笠的老农弯腰点豆,每个土坑都埋着句农谚。
田垄尽头的黄雀忽然噤声,原来春风正在给柳条编辫子,缠进去的蒲公英絮,是天空提前支付的雪季借条。
忆儿时,晒场上的稻种集体暴动,胚芽顶破麻袋的裂帛声惊飞了麻雀。货郎担子摇摇晃晃穿过石桥,竹篾筐里,往年的干艾与新采的鼠曲草正在密谋青团的馅料。穿蓝布衫的妈妈把被褥晾在电线上,云絮与棉絮在风里跳起双人舞,惹得祠堂屋脊的嘲风兽瞪圆了琉璃眼。
傍晚,当夕阳在秧田里淬火,我总爱蹲在沟渠旁观测时令。蝌蚪驮着墨色逗号游向倒映的银河,而岸边的邻居婆婆纳举起蓝旗,宣布占领整个春天的标点符号系。
暮色漫过晒谷场时,炊烟与流岚在瓦檐上交颈,酿出醺然的米酒香。
虽随年龄渐长,时间就像古槐树洞里的更漏突然加速,昼夜在天平上达成微妙契约。
但愿你我都能如所有含苞的、抽穗的、苏醒的一样。当那声破晓的裂帛——当光刃剖开云茧,会看见年轮深处,冬与春正在交换信物:冰碴化作桃汛,雪粒转世为蝶。
图文:笔耕不辍的小匠
来源:笔耕不辍的小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