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穿过那个之前吞噬了人类平民的洞口后，三十单位的时间过去了，提尔’瓦达姆和他的登陆小队已经深入遗迹内部，正试图追上那些撤退的居民，同时避免遭到伏击。如果运气好的话，对方会愿意和他们谈谈。要是运气不好…… 他手下还有三十名忠诚的战士可供调遣。

第十二章

在穿过那个之前吞噬了人类平民的洞口后，三十单位的时间过去了，提尔’瓦达姆和他的登陆小队已经深入遗迹内部，正试图追上那些撤退的居民，同时避免遭到伏击。如果运气好的话，对方会愿意和他们谈谈。要是运气不好…… 他手下还有三十名忠诚的战士可供调遣。

隧道里的空气弥漫着金属和酸的臭味，这气味让他想起自己在桑赫利奥斯和苏邦掌控的采矿作业时闻到过的味道，而且这并非唯一能表明遗迹下方掩埋的不只是古代废墟的迹象。他们沿着通道前进时，墙壁上会飘出一缕缕奇怪的灰色粉末，这些粉末附着在他们的盔甲上，就像电镀一样。当他试图擦掉护目镜镜片上的粉末以便能看清东西时，这些物质却粘在了他的指尖，堆积成硬壳状的一层，得用刀才能刮掉。但要是不管它，这涂层就会变得很厚，要不是护目镜里有热成像显示功能，他连自己的手都看不见 —— 更别说发现是否有埋伏的人了。

一名女性战士的身影从前方的墙壁边分离出来，站在那儿等着瓦达姆和走在他身旁的瓦罗’戴。她头盔上圆润的前额和超大的颚部护板表明她是瓦罗游骑兵中的一员，是瓦罗’戴派去侦察遗迹居民位置的。

“比我担心的用时要短啊，” 瓦罗戴说。在这狭窄的隧道里，她和瓦达姆的肩膀都碰到一起了，“也许你和斯巴达战士达成的协议最终会对我们有利呢。”

“我没和薇儿达成什么协议。守誓者当时没给你和塔洛特领主翻译吗，还是我们超出了他监听设备的范围？”

“你在的。他说你同意不干涉斯巴达战士寻找那件武器。”

“而她也同意不干涉我们的行动。”

“这怎么就不算协议了呢？” 克里’阿约穆问道。他和盖’塔洛特紧跟在他们后面，“你们交换了承诺。在桑赫利人的世界里，任何守誓者都会为此签订一份执行契约的。”

“我们只是确认了我们现有联盟的条款而已。” 瓦达姆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生硬起来，“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之间不会发生战斗的。这才是关键所在。”

“那你指望斯巴达战士会遵守她的诺言吗？” 瓦罗戴问道。

“那是当然。她和我一样重视我们之间的联盟。”

“可你却命令我们保持通讯静默，” 瓦罗戴说，“因为你担心斯巴达战士和她的地狱伞兵会通过监听我们的通讯来追踪我们的进展。”

“斯巴达战士薇儿可是很足智多谋的。”

“但可不怎么讲信誉，” 瓦罗戴说，“请原谅我的说辞，神风烈士。她想为UNSC拿到那件武器的急切程度和你想为我们拿到它是一样的，而人类的奸诈可是没有底线的。你确定信任她是明智之举吗？”

“我确定你觉得这不明智。” 瓦达姆小心翼翼地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因为他能理解瓦罗戴为何会对人类怀有这种难以消除的怀疑。要是UNSC那颗毁灭星球的炸弹炸的是桑赫利奥斯而不是塞蓬’卡尔，他可能也会有同样的感受，“但就算这真是个错误，那也是我犯的错。咱们别再讨论这个了。”

瓦罗戴低下了头盔，“谨遵您的命令，我的神风烈士。”

他们来到那名游骑兵跟前，她双臂交叉在胸前，向瓦达姆敬了个礼，然后转身向瓦罗戴汇报情况，“敌人在前方一百步远的地方停住了。隧道向右转弯，然后坡度变得更陡，向下延伸。他们就藏在拐角处。”

“我们追踪的是桑赫利流亡者，不是敌人。” 瓦达姆擦了擦护目镜上的粉末，好能看清她，可那粉末几乎立刻又开始重新附着了，“在他们配得上‘敌人’这个称呼之前，咱们别这么称呼他们。”

“也许这比你想的来得更快呢，神风烈士。” 那名游骑兵转身指向隧道下方一百步远的地方，在那儿瓦达姆勉强能分辨出几名她的瓦罗游骑兵同伴正蹲伏在墙边的热成像轮廓，“他们正埋伏在那儿呢。”

“有多少人？”

“七名桑赫利人和一名人类俘虏。是个女性平民。”

“他们在埋伏地点还带着个俘虏？” 瓦罗’戴问道，“为什么？”

“情况不明。起初，我们认为他们以为自己被人类追赶，打算利用她作为人质。但也可能是他们根本就跑不快，无法摆脱我们。”

“怎么会呢？” 瓦达姆问道，“我们进入遗迹时，至少比他们晚了四分之一单位的路程啊。”

“那些敌 —— 我们的桑赫利同胞 —— 看起来状态不佳。我们发现有好几个地方，从他们的足迹来看，他们停下来轮流扛着俘虏，而且即便如此，在过去几百步的路程中，他们的踪迹都显示出疲惫的迹象 —— 脚步踉跄，步子也变小了。”

瓦达姆不明白这些流亡者为什么要把俘虏留在埋伏地点。如果他们知道有人在追，那大概率也能意识到追他们的是桑赫利人的部队，而桑赫利人可不会因为有人质就被胁迫 —— 尤其是那个人质还是个人类。所以如果他们准备战斗的话，带着她根本没意义，她只会碍事，而且他们还冒着她被杀或者被救走的风险。

“他们不是在埋伏等待，” 瓦达姆说，“他们只是在休息。”

“休息？” 塔洛特的语气充满怀疑…… 而且近乎嘲讽了，“我们才进来不到两千步，而且大部分路程都是下坡。他们为什么需要休息呢？”

“因为他们被困在这片荒地里已经超过二十个厄尔斯年了，” 瓦达姆说，“他们要是状态良好那才是怪事。”

“彼得罗夫指挥官不是说遗迹里能让他们吃得很好吗？” 瓦罗戴问道，“他们不该这么虚弱呀。”

“可事实就是如此，” 瓦达姆说，“至少如果你的瓦罗游骑兵汇报属实的话。”

瓦罗戴看向那名正在汇报的游骑兵，她看了看瓦达姆，然后低下了头盔。

“他们看起来确实吃得挺好的。好像有点好过头了。”

“那他们要是知道没必要战斗，应该会松口气的，” 瓦达姆说。彼得罗夫指挥官曾暗示过他们纪律性很差，纪律性差意味着训练制度也不怎么样。他开始沿着隧道向前走去，“我去和他们谈谈。让其余的人在这儿等着。”

几位氏族首领已经知道反对他冒险没什么用了，只是传达了命令，然后陪着他沿着隧道走去。阿约穆当然也跟了上来。

当他们接近守在拐角处的游骑兵时，瓦达姆又擦干净了护目镜，然后打开头盔上的灯，示意其他人躲在看不见的地方。

“别紧张，” 他用桑赫利语喊道，“我是神风烈士提尔・瓦达姆，我想和你们谈谈。”

“神风烈士？” 一个傲慢的男性声音回应道，“你在这儿可找不到救赎，神风烈士…… 只有死亡。”

“我来这儿既不是为了找救赎，也不是来寻死的。”

瓦达姆继续往前走。这名流亡者的警告反映了星盟高层那种过时的传统，过去 “神风烈士” 这个头衔是作为一种耻辱的标志被授予的。瓦达姆是在灭绝战争后期被任命为神风烈士的，当时他没能阻止04特区的毁灭，星盟高层派他去执行一项自杀式任务，作为他自我救赎的方式。但他没有死，反而发现高层们对他们所信奉宗教的本质一直在撒谎，随后便发起了一场叛乱，推翻了整个星盟。他的胜利让桑赫利人摆脱了长达三千年的蒙蔽…… 也让他所背负的这个古老头衔重获了荣耀。

当然，这些流亡者的认知中， “神风烈士” 还是个遭人唾弃的头衔。

瓦达姆在离拐角还有一步远的地方停下，喊道：“别发动攻击，听我说。你们已经在这儿与世隔绝几十年了。有些消息你们应该听听。”

“我唯一想听的就是，为什么一个声名狼藉的战士会出现在我的圣地内部，而不是在外面去杀人类。”

“咱们谈谈，我会解释的。要是你拒绝 —— 那你就永远被困在这儿吧。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要是真无所谓，你就不会来这儿了。”

“那你们乐意留在恩巴吗？” 瓦达姆不明白自己遇到的这种抵触情绪是怎么回事。不管他们信不信任自己，这些流亡者应该都绝望到至少愿意听听自己说什么，“你们所有人都乐意如此？”

“这是我们的宿命。是众神选定的 ——”

“咱们听听神风烈士的解释吧，” 一个更深沉、更坚定，但没那么傲慢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你可以现身了，提尔’瓦达姆。谁要是对你拔刀相向，就得跟我交代。”

最后这部分声音有点模糊，好像说话的人转身把这个警告传达给了他身后的某个人。显然，这些流亡者对于留在恩巴这件事并不是完全齐心的。瓦达姆又擦了擦护目镜上的粉末 —— 这已经是第几次擦了 —— 然后绕过拐角。

他看到面前站着三名身着紧身、珠光色盔甲的桑赫利人，那盔甲是他从没见过的样式。他们的头部防护看起来更像是透明面罩而不是头盔，颚部有着贴合的闪亮护板。离他最近的那名战士壮实得都有点胖了，腰部以下的躯干很厚实，大腿也圆滚滚的，显得很松软。另外两名则相对苗条，其中一个用胳膊肘夹着那名人质，另一个身形消瘦，姿态高傲。

瓦达姆护目镜镜片里的显示屏显示出还有四名战士跪在右侧墙壁的壁龛里的热成像轮廓。他们处于埋伏状态，间隔不规则，而且伪装得很好，在他头盔灯的光亮下都几乎看不出来。他走到同一侧墙壁边，站好位置，这样他们要是想攻击他，就不得不朝自己的首领开枪了，然后他转身面向前面那个壮实的战士。

“我是提尔・瓦达姆。”

“我是梅杜兹・拉’阿沙伊。” 那名战士说话时，他和瓦达姆之间的隧道里充满了柔和的环境光，“沉寂之影部队的剑术大师。”

“真的吗？” 瓦达姆紧盯着拉’阿沙伊，故意不给那个消瘦的战士 —— 估计是他们的首领 —— 自我介绍的机会，“那我很高兴咱们没必要打起来。那可会是一场激烈的较量。”

“也许吧。” 拉’阿沙伊微微张开颚部，流露出一丝笑意，“不过我也挺高兴的。我可不觉得杀死桑赫利同胞有什么乐趣。”

这次轮到瓦达姆张开颚部了，“有些时候我倒是挺享受的。但那得是对方罪有应得的时候。”

拉阿沙伊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疑似首领的人，“我赞同。杀死罪有应得的人的时候确实会让人有种满足感。”

那个首领抓住机会开口了，他走进光亮中，“你说有消息要讲。那就说来听听，然后赶紧离开。”

瓦达姆短暂地朝说话的人看了一眼，然后又转回头看向拉阿沙伊 —— 这是故意的挑衅，他希望能在这两名流亡者之间制造更大的嫌隙，“我还以为你是这儿的首领呢。”

拉阿沙伊垂下了目光，速度很快，这表明不管他有多讨厌那个消瘦的桑赫利人，他都不太愿意篡夺对方的权威。这些流亡者之间可能存在矛盾，但还没到叛乱的程度 —— 这意味着他们的首领对他们仍有掌控力。在情况改变之前，瓦达姆得更加谨慎才行。

他朝那个首领低下了头盔 —— 这时他发现从墙壁上飘落、附着在他盔甲上的粉末不再往护目镜上堆积了。也许这和照亮前方隧道的环境光有关 —— 也可能无关。这奇怪的粉末对他来说依然是个谜。

“抱歉，” 他对那个首领说，“我没在你的盔甲上看到能表明军衔的标识。正如我所说，我是神风烈士提尔・瓦达姆。”

瓦达姆沉默了，希望那个首领也能介绍一下自己。在旧的星盟军队里，不知道上级军官的身份可能会被视为一种微妙的侮辱 —— 随着这种习俗在指挥链中往下传递，变得越来越麻烦。为了避免因强迫陌生人猜测自己的重要性而引发不可避免的决斗，优秀的军官们在初次见面时都会主动介绍自己。

但这个流亡者首领并没有做自我介绍，这种傲慢的行为表明他曾经在星盟中担任过高位 —— 而且鉴于他被困在恩巴这么长时间了，还对自己的名声抱有这种荒谬的自负想法。

“恩巴上的战斗肯定比世界记录里记载的影响更大啊，” 瓦达姆说，“你作为指挥官，居然没在报告里被提及，这可真是严重的疏漏啊。”

“这不是疏漏，” 那个首领说，拒绝顺着这个暗示往下说，“这是惩罚，要是你的到来是高阶祭司安排的，你就会明白这一点了。”

“也许我们的到来是命运的安排。也许我们是被派来结束你们漫长的守望的。”

“我可不这么想。是众神指引着命运。要是他们把你们带到恩巴来，那应该是来赶走人类…… 而不是来和他们谈判的。”

“这正是我要解释的事情之一。” 瓦达姆得知自己和薇儿交谈被对方观察到了也并不惊讶 —— 秘密监视本来就是很好的战术手段 —— 但这会让他更难赢得这些桑赫利流亡者的信任，这让他挺不高兴的，“灭绝战争已经结束了。”

“怎么可能？” 那个首领质问道，“我亲眼看到至少还有一些人类活着呢。”

“数十亿人都还活着呢。他们拥有的星球数量和桑赫利人一样多，而且我们已经学会和平共处了。”

“不可能。这违背了众神的意志。”

“然而，你们的探子看到我们在你们的圣地表面交谈了。双方都没有拔枪相向。”

“是的。我们看到了。” 那个首领的下巴微微向左耷拉了一点，幅度刚好能让人察觉到，不是他的探子看到了那次交谈，而是他本人…… 无疑是通过某种监视设备看到的，“而现在你公然证实了 —— 你是个叛徒，是个亵渎者。”

瓦达姆加重了语气，“如果你想侮辱我，好歹报上自己的名号吧。只有懦夫才会躲在匿名的盾牌后面攻击别人。”

拉’阿沙伊沮丧地垂下了目光，但他的手不自觉地朝能量剑的剑柄挪了挪。在剑圣拔剑之前，那个挟持着人类人质的战士走到了他的两个同伴和瓦达姆中间。

“如果你不知道尼扎特・克瓦罗西，这位无情服从舰队的舰队指挥官以及卓伊斯的拯救者，那是你失礼了。”

“尼扎特・克瓦罗西…… 我确实听说过这个名字。”

在战争初期，当瓦达姆还只是一名普通战士的时候，尼扎特’克瓦罗西就已经是一位知名的舰队指挥官了，有着能干甚至可以说是狡猾的战略家的名声。他受命去回收先行者的文物并摧毁人类殖民地，是最早遭遇斯巴达战士主力部队的星盟指挥官之一。但在他 —— 或者说任何其他星盟军官 —— 还没弄清楚斯巴达战士的能力之前，这些超级战士就重创了他的舰队，然后带着一支战舰编队潜入了星盟的领地。克瓦罗西在卓伊斯追上了他们，在那儿斯巴达战士摧毁了一座轨道造船厂以及传说中的十座启迪之城中的两座，然后撤回了UNSC的领地。

随着他的舰队被打得七零八落，名声也毁了，克瓦罗西被召回博爱之城等待重新分配任务 —— 这其实就是惩罚的委婉说法，这让瓦达姆不禁怀疑自己会不会就是因此才被任命为神风烈士的。显然，这位舰队指挥官拒绝接受自己的命运，逃到了恩巴 —— 这大概也解释了他现在为什么不愿意离开这个星球。瓦达姆唯一不明白的是，克瓦罗西为什么还活着，因为拉’阿沙伊出现在这个星球上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他是被沉寂之影派来惩罚这个拒不服从命令的舰队指挥官的。

瓦达姆把目光从那个消瘦的战士身上移回到拉’阿沙伊身上，“我最后一次听到关于舰队指挥官克瓦罗西的消息，是在高阶祭司下达的一份总命令里。命令说见到他就格杀勿论。”

“那个命令改了。” 拉’阿沙伊的语气里透着失望，好像这个改动让他个人觉得很吃亏似的，“当我们在这里找到他的时候，决定把他流放到恩巴比杀了他更合适，算是一种惩罚。”

“可以理解的误判，” 克瓦罗西说着，又走回了视线中，“众神很少向凡人透露他们的计划。”

瓦达姆察觉到这是个机会，说道：“尤其是不会向那些高阶祭司透露。他们的谎言给我们所有人 —— 给桑赫利人和星盟里的每个种族 —— 都带来了无尽的伤害。”

克瓦罗西从拉阿’沙伊身边走过，来到瓦达姆面前，与他在隧道里面对面站着。就在这时，周围区域被环境光照亮了，瓦罗’戴和塔洛特的身影也显现了出来。这是个奇怪的现象，仿佛墙壁本身在对这位舰队指挥官的出现 —— 或者说是他的意志 —— 做出反应，两位氏族首领开始向身后通道里那排紧张不安的战士们急切地低声下达命令。

克瓦罗西对这一切毫不在意，追问道：“什么谎言？”

“发生的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瓦达姆从自己的觉醒经历中知道，克瓦罗西不可能一下子就接受真相。得让他有个心理准备，要给他一些支撑，好让他能承受得起为星盟所犯下那些暴行带来的沉重负担，“你是被那些擅长此道的家伙给骗了。”

“什么…… 谎言？” 克瓦罗西执拗地追问。

“关于人类的谎言。人类根本就没有破坏丰饶星上的圣物库。是那些高阶祭司编造了这个谎言，以此为灭绝战争找借口。然后他们发动了战争来巩固自己的权力。”

克瓦罗西的颚部开始时而绷紧时而放松，瓦达姆希望，鉴于这位舰队指挥官自己有过被高层背叛的经历，他或许会愿意接受这个真相。

但当克瓦罗西开口时，语气中满是尖刻与怀疑，“你从哪儿听来这些亵渎之词的，神风烈士？”

“从好几位圣迹环带的神使口中听来的，其中有一位还是我亲自找到的。我亲耳听到他们这么说的。”

克瓦罗西眼中燃起怒火…… 又或许只是震惊。他把目光移开了，瓦达姆决定不再详细解释了。在克瓦罗西和他的流亡者们被困在恩巴的这几十年里，银河系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瓦达姆只需要这位虔诚的指挥官能把他当作盟友和拯救者接受 —— 要是暴露自己在摧毁星盟中所扮演的角色，或者透露先行者从一开始就不是神这件事，可对他没什么好处。

当克瓦罗西终于又看向他时，瓦达姆从他眼中看到了怀疑。

“那些高阶祭司已经被推翻了，” 瓦达姆说，“你没必要再留在恩巴了。”

“没必要？” 克瓦罗西似乎被冒犯了，“你竟敢妄言告诉世界主宰他需要什么？”

瓦达姆觉得克瓦罗西指的就是他自己，便问道：“世界主宰？到底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权威呢？”

“这个。” 克瓦罗西挥了挥手，划了个圈，“这座远古圣殿。”

瓦达姆的目光扫过隧道那布满粉末的墙壁。薇儿提供的情报以及那泛着金光的空气都暗示着遗迹远不止表面看到的那样，但在他看来，这儿就像一座普通的尘土堆成的山。

他还在思考该怎么回应时，克里・阿约穆走上前来，站到他身边说道：“请原谅神风烈士的冒昧，世界主宰。作为桑赫利世界联盟事实上的领袖，他常常会擅作主张，其实有时候直接询问会更好些。”

“神风烈士领导桑赫利人？” 克瓦罗西说，“那高级议会呢？”

“自你流亡后的这几十年里，发生了很多变化，” 阿约穆说，“但你放心，走还是留，选择权在你。”

克瓦罗西立刻回应道：“那我们要留下。”

“你们所有人都留下？” 阿约穆把注意力转向拉’阿沙伊，“沉寂之影的人也是？”

“我们所有人都留下，” 克瓦罗西坚决地说，“你们根本不知道众神把什么托付给了我们，放在这座圣殿里。”

“我们大概知道一些，” 瓦达姆说。尽管他很不信任克雷伊・阿约穆，但对于守誓者的策略，他也没法反对。克瓦罗西看起来有点精神不太稳定，而且还很伪善，所以他们要是能想办法在他和他的追随者之间制造隔阂，只会增加他们在薇儿和她的地狱伞兵之前夺得那件武器的机会，“我们看到了你们对人类渗透部队做的事 —— 我们自己也差点丧命。我们损失了很多优秀的战士。”

“这就是和那些害虫勾结的下场，” 克瓦罗西说。

“我们不是在和他们勾结，” 瓦达姆说，“我们是在和他们竞速。”

“为了什么？我的圣殿吗？”

“去争夺你用来对付他们的那件武器，” 阿约穆说，“他们是来从你这儿夺走它的。”

“那就让他们试试好了。” 克瓦罗西用力咬紧颚部，瓦达姆都能听到牙齿摩擦的声音了，“在恩巴，我们不打算和人类讲和。”

“那你会失去它的，” 阿约穆向他保证道，“人类由他们的一个恶魔带领着，是个斯巴达战士。”

“那个穿着红色盔甲的？” 克瓦罗西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也许是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和斯巴达战士交锋时舰队的遭遇，“我就担心是这样。”

“你以前和他们交过手，” 瓦达姆继续劝说道，“你很清楚要是在这儿和他们战斗，背后只有这么点战士支持，会是什么下场。”

“我现在有了当时没有的武器。而且你有战士。我需要利用他们。”

“那我们能得到什么回报呢？” 阿约穆问道。

“众神的眷顾。一个战士还能奢求什么别的呢？”

“那件武器，” 阿约穆说，“我们需要那件武器。”

“什么？！” 克瓦罗西惊叫道，“你胆敢和众神讨价还价？！”

“守誓者可不是在和谁讨价还价，” 瓦达姆说。鉴于阿约穆试图强迫他结成对抗人类的联盟，是时候让这位世界主宰清楚自己在和谁打交道了，“那些战士只听从我一个人的命令。”

克瓦罗西盯着阿约穆看了好一会儿，足以表明他对守誓者和瓦达姆一样不屑，然后又把注意力转回到神风烈士身上，再也没朝阿约穆那边看一眼。

“那你需要什么呢？”

“那件武器，” 瓦达姆说，“但我们不会为你去和人类战斗。那样会挑起一场桑赫利人永远赢不了的战争。”

“难道星盟没打赢人类？”

“已经没有星盟了，” 阿约穆说，“再也没有了。是人类把它摧毁了。”

克瓦罗西没朝阿约穆那边看，但他的颚部惊讶地张开了，“这是真的？”

“人类得到了帮助，” 瓦达姆说，“但没错，是真的。星盟已经不复存在了，桑赫利人可不能再和人类为敌了。我们和基拉哈尼之间的麻烦就够多了。”

“所以这就是你们想要神之手的原因？为了去消灭我们那些有共同信仰的同伴？”

“真正的同胞可不会像基拉哈尼人在战争末期那样背叛我们，而且他们已经失去信仰了。” 瓦达姆很清楚，绝不能承认桑赫利人自己也失去了信仰，因为很明显，没什么比这更能让克瓦罗西迅速与他为敌了，“但我们想打败基拉哈尼人并不需要神之手。”

“还有个更大的威胁，” 阿约穆补充道，“是人类制造出来，然后释放到我们所有人身上的。那个幽灵。”

克瓦罗西继续无视阿约穆，只是期待地看向瓦达姆。

“一个人类制造的人工智能，” 瓦达姆解释道，“她在战争结束前一直为他们最伟大的斯巴达战士效力。然后她发疯了，开始与她的创造者为敌。现在她已经掌控了一些先行者最强大的武器，并且正利用它们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整个银河系。”

“一个人类的人工智能取代了众神的统治？！” 克瓦罗西惊恐万分，“然而你却拒绝用你的战士去保护神之手，不让那些制造出这种可憎之物的人类夺走它？！”

“人类和我们一样急切地想要阻止她，” 瓦达姆说，“但要是由我们来掌控 ——”

“不。” 克瓦罗西转身朝拐角处走去，“你们不配。”

来源：小瑞爱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