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关于儒家,自民国以后,就出现太多的误解、曲解,甚至污化、谩骂。其根源在于,自民国始,中国的主流知识分子,开始信奉和崇拜西方文化,然后以其为正确标准、价值标准,去评判儒家,凡是不符合其标准者,都视作落后。这样就形成了这样一种普遍认知:西方文化先进,是人类的必然发
关于儒家,自民国以后,就出现太多的误解、曲解,甚至污化、谩骂。其根源在于,自民国始,中国的主流知识分子,开始信奉和崇拜西方文化,然后以其为正确标准、价值标准,去评判儒家,凡是不符合其标准者,都视作落后。这样就形成了这样一种普遍认知:西方文化先进,是人类的必然发展方向,中国文化落后,必然被淘汰。
也就是说,自民国以后,尤其是新文化运动之后,中国的知识界,在思维和认知上,开始以西方文化为参照系,去认知世界,认知中国,认知儒家。这实际上就是韩愈所说的“入主出奴”。崇拜自外部进入中国的西方文化,将其视作主人;然后将中国固有的儒家赶出去,蔑视她,以她为奴才。
当然,韩愈说的是佛家传入中国时的情况:佛入为主,儒出为奴。民国以来则是:西入为主,儒出为奴。
这种入主出奴的典型事件、典型过程就是新文化运动:打倒孔家店,全盘西化。还有上世纪60年代的“批林批孔”。
现在主流的观点是,儒家在新文化运动中已经被彻底打倒了,儒家是封建糟粕和皇帝帮凶也已经成为定论。
这样的认知,也是基于西方文明标准的。西方文化是自上而下的,其社会的知识都是上层的精英所创造、发明,或者从上帝那里首先获得(先知),然后再向下层的人民传播。因此,上层的知识体系,是整个文化的决定因素,把他们打倒了,也就把整个文化打倒了,
但是中国文化恰恰相反,是自下而上的。中国的知识不是由上层的知识精英所发明,更非从神灵获得,而是由基层的广大人民群众,在生活生产的实践中所创造。儒家作为中国历史的核心知识精英,他们的任务和贡献,不是发明新思想,然后再向人民传播,而是相反,对在人民中已经根深蒂固的义理文化,进行提炼和总结,让人们更好地认知和理解义理文化。
或者说,中国文化的传承有两条线,一条是实践线,一条是学术线,实践线是基础和始源,学术线是扩展和后起。从实践线,开中国文化肇始于三皇时代之初,即伏羲时代,所产生的最重要文化要素就是易经,即所谓的伏羲画卦。而学术线的出现则要晚至春秋时期,从孔子删六经,创建儒家开始。
实践线,就是中国文化通过人民的生活、生产实践而存在和传承。即便在学术线产生之后,实践线依然是中国文化的基石性的存在和传承方式。
学术线,就是通过读书、做学问,去学习和传承中国文化。
实践线和学术线的关系是,实践线是主体、实体,学术线是对主体、实体的描述和概括。
同时,从中国的历史看,学术线易变而实践线坚固永恒。
譬如在汉唐以来,有些儒家屈从权力,谄媚皇帝,导致出现儒家的法家化,让本来是捍卫人民和义理的儒家,变成封建统治的帮凶。
再譬如,魏晋以来随着佛教的兴盛,很多儒家被迷惑,认为佛教是比儒家更优秀先进的学问,贬抑和污蔑儒家,尊崇和讴歌佛教。
民国时期的学者们,否定儒家,高倡西学,也是如此。
在学术线上屡屡波动和变迁之际,实践线则稳如泰山,不为所动。也就是说,无论是内部的权势斗争,还是外来的文化入侵,都只能影响中国的学术线,而无法触达和撼动中国的实践线;只能蛊惑上层精英,而无法说服中国的基础民众。
再次重复一遍,中国文化和西方相仿,是自下而上的文化,基层的人民决定上层的精英,从而决定整个文化。
这就是中国古语说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人民是水,是汪洋大海,上层精英是船,尽管船在水上,但具备决定作用是水,而非船。如果船顺应水,水就可承载船;如果船背离水,水也会将船沉没。
“得民心者得天下”、“得中原者得天下”也是这个道理。“民心”就是人民的判断力,人民的评判。上层精英和上层建筑,必须接受人民的评判,通过评判者,被人民接受着,方能存在。“中原”在这里不是中原的土地,而是中原的民心,通过中原民心的审判,就等于通过天下民心的审判。中原民心可以代表天下民心。因为中原是中国文化的发源地和核心区。
所以,在民国时期,西方文化仅仅能迷惑、误导民国大师而已,无法打动中国人民,无法赢得中国民心,无法通过中国人民的评判。
也就是说,民国时期,只是在学术线上打倒了儒家,而在实践上则没有。义理-心性文化依然是中国文化的内核,支撑着中国的革命实践,已经经济建设实践,最终让中国成功实现崛起。
在实践上,尤其是支撑实践的文化内核上,辛亥之后的中国,依然是义理-心性的,也依然是儒家的,或者说,也依然是四书五经的。
因此,民国后,中国对西方元素的学习和引入,绝非被动地跟随,更非被动地屈从、服从,而是基于义理-心性,对所有的西方元素都进行着独立评判和修改。这就是伟大的教员所说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联系实际”。
也正是因为,中国共产党是以中国人民为中心,以中国人民的实践为中心,实质上也是以中国文化为中心,以义理-心性文化为中心,以儒家为中心,同时把外来的西方文化元素视作服务于人民实践的工具,所以赢得中国民心,通过了人民的评判,最终“得天下”。
所以,唯有明白中国文虎传承的实践线和学术线之区分,才能真正看懂当下之中国。才能看清中国历史中常见的名实之辨。看不到名实之别,就很容易流于机械和肤浅,被表面的名所障目误导,而无知于深层的实。
譬如,民国以来,中国在名上打倒了儒家,而在实上,则完美地继承,并且作为文化内核支撑了中国对西方的赶超。
同时,中国的崛起过程,在名上是学习和引入西方元素的结果,即不多西化的结果,但是在实上,则是继承、运用和发扬中国固有的义理-心性文化的结果,义理-心性文化就是儒家文虎。
也可以用传统的“体用”框架,来描述这一点:儒体西用,或者中体西用。
还可以用“心物”框架来说明。心依然是中国心、儒家心,用这个心去思考和判断西方元素。西方元素不过是中国心的思考、判断对象,也是外物、物。
因此,在中国历史所发生的周期性的对儒家的偏离、衰落和回归、复兴,仅仅是在学术线上,仅仅是在上层精英,仅仅是在名上、用上、物上,在实践线上,在基层人民上,在实上、体上、心上,中国一直是儒家的,坚若磐石、固若金汤。
是实践线上基层人民,拉着背离中国固有文化的上层精英,向固有传统回归,向儒家回归,向义理-心性文化回归。
作为对实践上的中国文化总结最到位的学派,儒家当然是中国正统,这是人民的选择,是得民心的结果,和汉武帝无关。恰恰相反,汉武帝之所以要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也是顺应民心的结果,不得不然。
秦始皇无视民心,自负地让人民“以吏为师”,大搞焚书坑儒,想去自上而下地决定人民,结果导致人民揭竿而起,貌似强大的秦朝,仅仅维持14年便土崩瓦解。
今日之国人,自民国大师的误导下,只是秦始皇统一中国,却不知他也是“得民心者得天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最大反例。汉武帝与秦始皇截然相反,以儒家为正统,也是秦灭之后,中国对秦朝失败原因进行大反思的结果。
表面上看,秦朝是因反儒而亡,汉则因尊儒而兴,实则还是民心定律在起作用。秦背离义理文化,因而大失民心,所以亡;汉重拾义理文化,因而大得民心,所以兴。
国共的成败也是如此。
来源:甲骨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