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叫王桂芳，今年60岁，在纺织厂家属院里是出了名的“操心妈”。每天天不亮就睁眼，看着天花板上的裂纹数到第287条时，准能听见隔壁张大姐抱着孙子下楼遛弯的动静。

口述/桂芳姐 整理/头条大叔

我叫王桂芳，今年60岁，在纺织厂家属院里是出了名的“操心妈”。每天天不亮就睁眼，看着天花板上的裂纹数到第287条时，准能听见隔壁张大姐抱着孙子下楼遛弯的动静。

那孩子咯咯的笑声像小针似的往我心里扎，因为我35岁的闺女小敏，到现在连个对象都没处过。

"妈，您又翻我抽屉了？"小敏下班回家，马尾辫上还沾着车间里的棉絮。我赶紧把相亲手写的名单塞到围裙兜里，那上面列着退休办刘主任侄子、街道王书记外甥，还有隔壁楼刚离婚的银行经理。

“没……妈给你熬了银耳汤。”我端着碗的手直哆嗦，汤水晃出来烫红了虎口。闺女接过碗时，我盯着她磨出茧子的手指头——这双手会画精密零件图，能修老式缝纫机，可就是不会给男人打领带。

躺在床上，老伴的呼噜声震得窗玻璃都在颤。我摸出枕头底下泛黄的老相册，1994年扎着红头绳的小丫头，正冲着镜头比剪刀手。那年我咬着牙把女儿从县中学转去市重点，搬家时连暖水瓶都舍不得买新的。

“女孩子读书才是硬道理！”我曾举着鸡毛掸子，把追到家门口的男生吓跑。小敏高三那年，有个骑山地车的男孩天天在路口等，我愣是扛着缝纫机坐垫在传达室蹲了半个月。现在想想，那孩子现在怕是孩子都上初中了。

昨天居委会李阿姨来送体检单，瞅见茶几上堆着的相亲资料直咂嘴：“桂芳啊，不是我说你，当年管得跟劳改犯似的，现在急得跳脚有啥用？”这话像盆冷水浇得我透心凉。

可不是么，闺女上大学那会儿，我每月坐八小时绿皮火车去查岗，宿舍窗帘什么花色、同桌男生姓啥叫啥，记得比工资条还清楚。

今年过年最揪心。年夜饭桌上，小敏表哥带着新媳妇来拜年，小两口黏糊得能扯出丝来。我端着饺子往厨房躲，听见那姑娘脆生生地问：“小敏姐谈过恋爱吗？”当时煤气灶上的水咕嘟咕嘟响，就像我喉咙里憋着的呜咽。

上个月终于说动闺女去相亲。我在人民公园相亲角蹲了整星期，抄回来二十多个“优质男”资料。那天特意给她买了件红毛衣，结果临出门闺女突然说：“妈，我考上了高级工程师，月底要去德国培训。”我手里攥着的相亲地址被汗浸得字都糊了，那纸片上写着的咖啡厅，离机场高速就隔两条街。

现在街坊四邻说什么的都有。楼下车棚看门的赵大爷，见我就念叨：“女大不中留啊”，菜市场卖豆腐的孙婶子，每次称重都要多切块边角料，说是“给老姐姐补补心”。

最难受的是上周在老年大学，书法老师让写“天伦之乐”，我提着毛笔半天落不下，墨汁滴在宣纸上晕成个黑疙瘩。

昨天半夜偷看闺女手机，发现她给闺蜜发消息：“我妈又偷偷哭呢，可我真觉得现在这样挺好”。

凌晨三点我摸黑到阳台上，看着对面楼零星亮着的灯火，突然想起闺女研二那年，有男生抱着玫瑰花在宿舍楼下等，那天我正好去送毛衣，硬是把小伙子说成了“诈骗犯”。

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昨天去庙里烧香，碰见个算命先生扯着我要看相。他说我“子女宫有缺”，我甩下五十块钱就跑，结果在公交站台摔了个大跟头。膝盖上的淤青紫得发亮，可这疼哪比得上心里头的难受？

前天闺女突然递给我个最新款智能手机，说是能视频通话。我摆弄半天，不小心点开直播软件，满屏都是年轻姑娘在唱歌跳舞。有个女主播喊着“感谢大哥送的火箭”，我慌得差点把手机扔鱼缸里。闺女笑得直不起腰，我却躲在厕所抹眼泪——别人家闺女这个岁数，早当妈了。

现在最怕参加红白喜事。上周老同事女儿出嫁，新娘子父亲致辞时说“希望你们相互扶持”，我筷子上的四喜丸子"啪嗒"掉进醋碟。宴席还没散就借口头疼先走，路上看见婚纱店橱窗里的模特，恍惚觉得是闺女在冲我笑。

前些天社区搞“金婚庆典”，看着台上老夫妻们牵着手，我忽然想起闺女幼儿园时，有次把同桌小男孩带回家，两个小豆丁用积木搭了座歪歪扭扭的“城堡”。

当时我慌得把男孩送回家，还叮嘱老师调座位。现在那男孩朋友圈天天晒娃，闺女却连人家微信都没加。

我现在天天盯着新闻看生育政策，听说有的地方做试管婴儿能补贴好几万。夜里做梦都是软乎乎的小婴儿冲我伸手，可一睁眼，只有闺女加班留的夜灯在客厅亮着。

前天偷偷去婚介所交了两千八，红娘说现在流行“高知女性婚恋”，给我推荐个海归博士，结果人家一听35岁就皱眉。

闺女书柜里摆着好多奖杯，最显眼的是“科技创新一等奖”。我每次擦灰都忍不住想，要是这些奖杯能换成结婚照该多好。

昨天发现她把相亲资料折成纸飞机，从阳台往外飞，那架写着"年薪30万"的飞机，正好掉在捡废品的王婆筐里。

现在最愁的是身后事。我和老伴的墓地早买好了，就在西山南坡。上次去扫墓，看见隔壁墓碑上刻着“爱女某某携全家敬立”，我蹲在地上把闺女那份墓志铭改了又改，最后石匠说：“大姨，您闺女不是还没结婚吗？”

这两天总想起闺女小时候的事。五岁那年她发烧说胡话，搂着我脖子喊“妈妈我怕”，现在她半夜咳嗽都怕吵醒我。

昨天发现她网购防狼喷雾，说是下夜班用，我当时心揪得生疼——要是能有个靠谱人接送，哪用遭这个罪？

现在逛超市都不敢往奶粉区走。上周看见个年轻妈妈抱着孩子挑尿不湿，我魔怔似的跟了人家三排货架，最后被保安当小偷盯上。

结账时遇见楼上的刘奶奶，她孙子在购物车里咿呀学语，我付完钱才发现把洗衣粉买成了婴儿米粉。

前天闺女突然说要去冻卵子，我慌得打翻一锅鸡汤。她解释说这是“科技备胎”，我听着比当年她高考填志愿还懵。

现在每天上网查“大龄生育风险”，老花镜上全是手指印，当年要是知道会这样，打死我也不拦着她早恋。

现在最后悔三件事：

第一是大四赶走来表白的男生，

第二是让她读了研究生读博士，

第三是工作后总拿“国企稳定”拴着她。昨天翻出她小学日记，上面写着“长大要当科学家，和妈妈永远在一起”，我抱着本子哭湿了枕巾。

手机里存着八个相亲群，每天消息999+。上周有个男方母亲直接问：“你闺女还是处女吗？”我气得手抖，差点把手机摔了。闺女知道后反而安慰我：“妈，这年头谁还在乎这个”，可我听着比挨骂还难受。

现在最盼着能重活一回。要是能回到二十年前，我一定告诉当时那个攥着成绩单发疯的自己：别把闺女箍得太紧，花开了总要让人看的。闺女不要读太多书，读个本科，选个好点的专业，出来有个朝九晚五的工作就行了。适龄结婚，适龄生娃才是赢家。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就像闺女常说的实验数据——错过了最佳反应时机，结果就再也改不了。

创作声明：故事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部分情节进行艺术加工，请勿对号入座。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侵删。

来源：坡上坎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