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故事:麦场守夜里的爱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3-23 00:48 3

摘要:1958年小满,十六岁的林月娥在麦场守夜。露水打湿的麦秸垛像头庞大的牲畜,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她蜷缩在垛顶,怀里抱着半本《毛泽东选集》,书页间夹着陈默送的玻璃弹珠。那是他用半块粮票从供销社换来的,在煤油灯下折射出细碎的彩虹。

1958年小满,十六岁的林月娥在麦场守夜。露水打湿的麦秸垛像头庞大的牲畜,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她蜷缩在垛顶,怀里抱着半本《毛泽东选集》,书页间夹着陈默送的玻璃弹珠。那是他用半块粮票从供销社换来的,在煤油灯下折射出细碎的彩虹。

"月娥,该换岗了。"民兵队长赵铁柱的手电筒光扫过垛顶,惊飞了歇脚的猫头鹰。林月娥慌忙把弹珠塞进裤腰,起身时麦秸刺啦作响,像在替她心跳打拍子。下到地面时,她的蓝布衫下摆沾了层银霜,裤脚还粘着几粒未脱净的麦穗。

陈默正蹲在石磙旁补麻袋,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林月娥故意踢飞块土坷垃,惊起满地蟋蟀。陈默抬头冲她笑,露出整齐的白牙——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趁赵铁柱转身的工夫,她把夹着《草叶集》的粪箕子推过去,指尖在麻袋上轻敲三下,那是《诗经》里"既见君子"的节奏。

麦场东北角的老槐树传来猫头鹰的叫声。林月娥摸黑钻进槐树洞,陈默已经等在那里。煤油灯芯噗嗤一声爆亮,照见他膝盖上摊开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页间夹着片枫叶。"今天教你认'爱'字。"陈默的钢笔尖悬在她掌心,蓝墨水的气味混着槐花香。

林月娥的手心沁出汗来,"爱"字的撇捺在她掌纹里蜿蜒。陈默的指尖轻轻擦过她手背,惊得她缩手时打翻了煤油灯。火苗窜上陈默的裤脚,他慌忙用麻袋扑打,灰烬里露出半块焦黑的窝头——这是林月娥用陪嫁银镯换来的。

后半夜民兵突击检查。赵铁柱的手电筒光扫过麦秸垛时,林月娥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她滚下垛顶,压碎了藏在裤腰的玻璃弹珠。碎片扎进大腿时,她咬住舌尖才没叫出声,咸腥的血味混着麦秸的甜香在口腔里蔓延。

"月娥咋了?"赵铁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林月娥蜷在草堆里,看着陈默的身影消失在月光里。她摸出裤兜里的碎玻璃,其中一片映着残月,像极了陈默教她写的"月"字。

次日黎明,林月娥在井台边洗衣服。陈默挑着水桶经过,扁担吱呀声里藏着《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旋律。他的裤脚沾着麦秸屑,正是昨夜槐树洞落下的那种。林月娥故意把肥皂泡溅到他布鞋上,看见他鞋帮内侧用红漆写着"默"字——那是她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

"月娥,你男人来信了!"保管员媳妇举着信封从场院跑来。林月娥的手抖得厉害,信封上的邮戳是黑龙江建设兵团。拆开信时,张照片滑落出来:穿着军装的未婚夫站在拖拉机前,背后是望不到边的荒原。

陈默的影子突然笼罩过来。他弯腰捡起照片,指节擦过她手背:"这地方,我去过。"林月娥抬头看他,发现他的蓝布衫领口磨得发白,补丁的针脚正是自己去年教他的。远处传来打谷机的轰鸣,惊飞了槐树上的乌鸦。

入伏那天,林月娥在麦场捡到张字条。泛黄的信纸上写着:"月娥,我要调去北大荒了。"字迹被雨水洇得模糊,像团化开的墨梅。她攥着字条往公社跑,赤脚踩过滚烫的晒谷场,脚底的水泡破了又起。

陈默的知青点已经空了。土墙上留着他用炭笔画的素描:扎羊角辫的姑娘坐在麦秸垛上,怀里抱着半块玻璃弹珠。林月娥伸手去摸,指尖触到画纸下凸起的刻痕——是首未写完的诗,最后一句是"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1978年平反大会上,林月娥在档案馆查到陈默的档案。死亡证明上写着:1969年冬,北大荒暴风雪中为抢救粮种牺牲。遗物清单里有个铁盒,装着半块玻璃弹珠和本《诗经》,扉页上写着:"赠月娥,愿我们的爱情如麦芒般倔强生长。"

2015年麦收时节,林月娥在老屋翻出个樟木箱。褪色的蓝布衫里裹着块红布,包着半块玻璃弹珠和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的陈默站在麦秸垛前,背后的蓝天像极了他们守夜时的那片星空。她摸出放大镜凑近弹珠,发现里面凝固着极小的气泡,像封存了半个世纪的月光。

暮色漫过晒谷场时,林月娥把弹珠埋进麦秸垛。晚风拂过,麦秸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念诵着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诗句。远处传来收割机的轰鸣,惊起满地蟋蟀,它们蹦跳的轨迹,恰似那年麦场守夜时,陈默教她写的"爱"字的撇捺。

林月娥攥着陈默的档案复印件,指甲在"烈士"二字上抠出月牙形的凹痕。窗外的蝉鸣突然尖锐起来,混着档案室霉味的空气压得她喘不过气。1969年冬的暴风雪,该是怎样的铺天盖地?她想起陈默总说北大荒的雪能没过膝盖,像麦秸垛倒扣过来。

回家的路上,牛车碾过碎石子发出咯吱声。林月娥摸出藏在衣襟里的玻璃弹珠,对着夕阳看。弹珠里的气泡像粒未熟的麦子,在金色光芒里轻轻摇晃。突然有片梧桐叶落在她膝头,叶脉纹路竟与陈默的掌纹惊人相似——那是她偷偷用麦秸灰拓下的。

"月娥婶,你哭了?"赶牛车的虎娃好奇地歪头。林月娥慌忙用袖口抹脸,咸涩的泪混着麦秸灰,在胳膊上画出条黑色溪流。她望着远处的麦场,新收的麦子堆成小山,拖拉机突突作响,惊起满地麻雀,它们扑棱翅膀的声音,多像那年陈默教她认"飞"字时的语调。

秋收大忙时,林月娥被调到粮站称粮食。磅秤的铁砣在她掌心压出红印,让她想起陈默的钢笔尖。某天她在麻袋缝里发现粒玻璃渣,形状和弹珠碎片严丝合缝。保管员说是城里拉来的救济物资,她却在深夜把碎片埋进槐树洞,洞里还残留着当年的煤油灯味。

1980年联产承包责任制推行,林月娥分到五亩麦地。播种那天,她把陈默的《诗经》埋在田头。当第一茬麦苗破土时,她发现嫩芽上凝着露珠,像极了陈默教她写的"晨"字。拖拉机耕地的轰鸣声中,她仿佛又听见陈默说:"月娥,等麦子熟了,我们就..."

儿子考上大学那年,林月娥在整理行李时发现本旧日记。泛黄的纸页上写着:"1958年小满,月娥教我辨认麦种。她的指甲缝里嵌着泥土,像春天最早的嫩芽。"字迹是陈默的,却从未见过。她颤抖着翻到最后一页,日期是1969年12月31日:"北大荒的雪真大,我梦见月娥在麦场等我,怀里抱着我们的孩子..."

2018年麦收,林月娥的曾孙在老槐树洞里发现个铁盒。生了锈的盒盖上刻着"1958",里面装着半块玻璃弹珠、本缺页的《诗经》和张褪色的照片。照片里的陈默穿着知青服,背后是北大荒的雪景,雪地上隐约有串脚印,朝着南方蜿蜒。

晒谷场上,联合收割机的轰鸣取代了当年的打谷机。林月娥坐在轮椅上,看着麦粒从机器里喷涌而出,像金色的瀑布。她摸出玻璃弹珠,让曾孙对着太阳看。阳光穿过弹珠,在地上投下小小的彩虹,曾孙惊喜地喊:"太姥姥,有星星!"

暮色中的麦场,林月娥仿佛又看见十六岁的自己,蹲在麦秸垛旁,用玉米粒摆北斗七星。陈默的影子从背后笼罩过来,他的手指在月光里轻轻一划:"月娥,这是'星'字,你看像不像麦穗?"

晚风拂过麦浪,带来阵阵麦香。林月娥闭上眼,听见远处传来牛车的咯吱声、打谷机的轰鸣、陈默的笑声,还有麦秸燃烧时噼啪作响的声音。这些声音交织成河,载着她的记忆流向远方,流向那个麦场守夜的夜晚,流向那些未曾说出口的誓言。

月光爬上麦秸垛时,林月娥的手垂落在轮椅扶手上。玻璃弹珠从她掌心滚落,在水泥地上滚出个优美的弧线,最终停在当年陈默教她写"爱"字的位置。弹珠里的气泡微微颤动,像是封存了六十年的月光,终于在这个夜晚,化作了天上的一颗星。

来源:小蔚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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