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伦:做好文学的生意

360影视 动漫周边 2025-03-23 22:31 2

摘要:《南方人物周刊》上一次采访彭伦是在2021年,那时他离开工作12年的外国文学出版公司九久读书人、创办群岛刚刚3年,是这个品牌的光杆司令,出版了一系列外国小说,包括“90后”作家萨莉·鲁尼精准剖析年轻人精神状态的《聊天记录》《正常人》。

(沈煜/图)

好的作者,“值得隆重地介绍到国内”

过完2024年,彭伦做出版编辑已经整整20年,他独立创办的出版品牌群岛图书活到了第8年。

《南方人物周刊》上一次采访彭伦是在2021年,那时他离开工作12年的外国文学出版公司九久读书人、创办群岛刚刚3年,是这个品牌的光杆司令,出版了一系列外国小说,包括“90后”作家萨莉·鲁尼精准剖析年轻人精神状态的《聊天记录》《正常人》。

2024年11月,彭伦得知群岛图书获得首届LESS新世相出版奖年度品牌奖的那天,群岛刚获得意大利作家娜塔丽亚·金兹伯格两本书的版权,他很开心。金兹伯格是20世纪意大利最重要的女性作家之一,国内以前只出版过她的一部小说《家庭絮语》,彭伦认为她值得被隆重地介绍到国内。群岛陆续签下了金兹伯格的7本书。

“这样的作家我觉得要尽可能多地出版。当然,一开始就把所有作品都签下来,代价比较大嘛;就分批出,先签几本,再继续买。”彭伦认定,出版不是一味追逐获奖、大卖的书,而是“出版一个作者”。

科尔姆·托宾就是这样成了彭伦最紧密合作的作者之一。彭伦在九久读书人任编辑时与托宾建立了良好的工作关系。彭伦自立门户后,托宾将其最新小说《名门》书稿直接发给彭伦,成为群岛的第一位签约作者。2023年,群岛出版了《魔术师》(入围2023豆瓣读书榜单“年度外国文学”);2025年1月,群岛又出版了《长岛》。

彭伦的日常工作包括和同事选书、获取青睐的外国文学作品在中国的版权、找合适的译者、与国内出版社合作,并参与从审读到装帧下印发行营销的过程,等等。

在出版业内,彭伦以选书眼光好、出书质量高闻名。2014年,还在九久读书人工作的彭伦说服老板签下了还没被中国其他出版社注意到的“那不勒斯四部曲”,后来随着HBO《我的天才女友》剧集上线、女性议题在国内网络活跃,“四部曲”相当畅销。

彭伦在LESS新世相首届出版奖上为他创办的群岛图书领取“年度品牌”奖(南方人物周刊记者 张宇欣/图)

2024年12月28日,我在河北秦皇岛市的阿那亚采访彭伦。彭伦的房间面向大海,一本《乔瓦尼的房间》被他翻开扣在脚凳上,冬日的阳光打到书上。詹姆斯·鲍德温的《乔瓦尼的房间》和群岛2024年出版的另一本新书威廉·特雷弗的《生活的囚徒》,一同登上了“豆瓣2024年度读书榜单”。

前一晚,在同样面向大海的阿那亚孤独图书馆,在新世相出版奖颁奖礼上,彭伦上台领奖。颁奖词如此评价群岛图书:“他们一直以来的理念,是把海外那些最前沿的文学作品带到中国,把中国那些特别值得让世界去了解的作家往国外推,这个双向的努力特别宝贵。”

在之后的“新世相出版朋友节”主题论坛上,作家马家辉谈到“碎片”对个体的伤害。“它争夺了你理解完整性的能力。当你多看了所谓的片段化、零碎化、碎片化的知识,当你习惯用那种模式来理解、来摆定你跟资讯或知识的关系时,你回不去了……你不是不想读,你失去了那个能力,包括你的耐心、你的理解、你的逻辑推理能力。”

碎片化的信息生产传播方式冲击了人们的长阅读能力。另外,经过了新冠疫情三年,在经济面临下行压力的时期,人们普遍对消费更加谨慎。在豆瓣小组、在各种论坛,许多人认为,买书是一项能省下来的开支,可以找电子书资源,或者去图书馆借阅,或者不读书。

群岛的书却卖得不错。

《冷到下雪》(2024)这本薄薄的小说,是作者欧健梅的澳大利亚出版人向彭伦推荐的。那时,《冷到下雪》刚刚从三家独立出版社(澳大利亚世界旅行者出版社、英国陆上行舟出版社、美国新方向出版社)共同设立的文学奖杀出重围。彭伦跟这三家出版社都打过交道,相信其品味;故事框架——一对华裔母女从不同城市去东京旅行——他认为也吸引人。彭伦很快买了版权。首印5000册,他们的合作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并没有抱很高的期望,没想到上市后第二周就加印。

“现在阅读外国文学的,20-40岁的城市女性可能是主流。”彭伦认定,要多挖掘年轻的女性作家。两三年前,一位法国文学经纪人向彭伦推荐1990年生的法韩混血作家埃莉萨·秀雅·迪萨潘(简称“埃莉萨”)的《束草的冬天》,这是埃莉萨的第一本小说,获得了美国国家图书奖翻译文学奖,描摹一个女人和一个漫画家在朝韩交界处港口小镇束草发生的复杂情感。群岛年轻的编辑郭歌读了很喜欢,觉得是真正的当下年轻女性的创作。彭伦决定,那就买。《束草的冬天》在2024年秋天出版,两个月后加印了三次(一次加印5000或8000本)。

“今年(2024)这几本书还是卖得蛮好的。”彭伦笑眯眯地说。埃莉萨的第二本小说《弹珠游戏》,群岛也签了下来。

这几本书代表了群岛的发展路径:与优质外国小说家长线合作;辨识、挖掘新作家,帮他们与中国读者建立连接。

彭伦打开手机相册,给我看了两张漂亮的图片,是年轻的爱尔兰女作家露西·考德威尔两本短篇小说《留在这个世界的理由》《所有人都刻薄又邪恶》的封面(2024年底,书正在下印),他从小说西班牙版的封面插画师那儿买了插画授权。考德威尔是作家颜歌向彭伦推荐的。这两本书里,每个故事的主角都是踉跄着寻找自己位置的年轻女性。

长期主义工作

2021年,彭伦曾向《南方人物周刊》谈到自己选书的判断来自三个维度:个人经验、能力、对信息的敏感。

群岛2024年年初出版的李翊云小说《我该走了吗》,也入围了这次新世相出版奖的年度图书提名名单。

故事要讲回21年前。Yiyun Li的短篇小说《不朽》获得了《巴黎评论》新设的普林顿年度新人奖——《文汇读书周报》的年轻记者彭伦在邮件简讯里注意到这个陌生的华裔作者。再一查,彭伦发现美国兰登书屋签了这个作者的长篇和短篇小说集。他搜到作者在艾奥瓦大学的邮箱,发邮件过去,做采访,知道对方叫“李翊云”,北大毕业,到美国深造,从生物学转向英文写作。之后,彭伦把刊发的报道寄给了李翊云在北京的父母。

2005年,刚转行做出版的彭伦问过李翊云是否考虑将短篇集译到中国,对方给了否定的答案。但他们还保持交流。2009年,彭伦第一次出版特雷弗的长篇小说《露西·高特的故事》,想起李翊云说特雷弗对她影响至深,邀请她为这本书写序,李翊云欣然写了一篇文章。2016年,李翊云到上海参加世界英语短篇小说大会,彭伦与她见了一面。2020年,李翊云的经纪人给彭伦发来最新长篇《我该走了吗》的书稿,说李翊云委托探索在中国出版此书的可能性,她希望彭伦先看书稿。李翊云这时已经是在西方用英文写作成就最突出的华人作家之一。

就这样,群岛与译文社合作,出版了李翊云的第一本进入中文世界的书。《我该走了吗》卖得不错。“看来读者是有期待的,很多人听说过她,却从来没看过她的书。她有一定的传奇性。”

维持与作者的良好关系,这点彭伦做得不错。2025年,群岛图书还要出版李翊云获得美国笔会福克纳小说奖的新长篇《鹅之书》。

《南方人物周刊》上次采访彭伦时,群岛图书还只有一个人,六七平方米的工作室朝北。到2025年年初,团队有了6个人,彭伦打算搬到楼下朝南的房间,暖和一点。

他谈起最近几本书卖得不错,账面情况比较好,又与上海译文出版社、译林出版社有更多合作出版项目,新同事的加入可以加快出书速度。

但基本工作节奏没有变化。彭伦说,出版业就是一个长期主义的工作,只不过很多人可能干了几年就离开了。

我又提到他的从业经历,25岁起在《文汇读书周报》工作了三年,干到后来,没那么开心了,转行出版,一做20年,大环境的变化、漫长的工作年限,好像都没有诱发他的职业倦怠。

“是慢慢积累的,一开始也挺难,其他同事有奖金,我没奖金。也犯了很多错,付了学费。”彭伦淡淡地讲。在九久读书人,他试过按照读者的喜好来做书,发现不太成功。迎合中学生的需求,做推理悬疑小说和学习类读物,他也做不好。“所以还是要做你自己真正有感觉的东西。”

《第一财经》2024年对彭伦的报道中,把他做的事总结为“一位文学中间人的生意”,很精当。彭伦把文学的生意做得很漂亮,他说,人总要为自己做一些事情。

我们这次的采访主要围绕以下话题:作为文学中间人,怎么保持选书风格,又怎么说服出版社相信自己的眼光?在做书过程中,怎么借力,找人一起分摊成本?怎么让一本书抵达适合它的读者?中国作家在国外的版权代理又是怎么做的?

它们最后指向的其实是同一个问题:做这行怎么活下来、怎么活得好?

“好是说不上有多好的,”彭伦憨厚地笑笑,“目前的行业结构有问题,出版社的利润被挤压得越来越少。”以前还有宽厚的译者长辈对彭伦说,自己可以借钱给群岛。“到时候再说吧,如果真的实在缺钱了,我再去问你借。”彭伦说。

往外跑,非常重要

南方人物周刊:说说你们的书单——这两年有特雷弗、鲍德温这样的作家,也有欧健梅这样的新作者,书的品质还是维持在高位的。

彭伦:一般独立出版社给人的印象就是出的作家比较另类、小众。其实把我们的书单跟国外出版社同行分享,大家都发现我们的作者非常主流。一般来说这样的作者名单,在国外可能是大出版社出的。但是我们是这么小的一个团队。

南方人物周刊:这得益于你之前强调的良好的人际关系?

彭伦:对,中国的出版业有个问题是出版人在国际出版圈不太活跃。我算是跑国际书展比较勤快的编辑,跑得多,认识的人也就多了。中国有些民营出版大公司,有些书销量非常惊人,但他们的老板可能不跟外国同行交往、不在国际上发声。

南方人物周刊:你是从什么时候意识到出版人往外跑非常重要?有用到可以让一个小的出版品牌签下很大的作家。

彭伦:传统出版社固定去国外书展的是版权部人员,去采购版权。编辑部的编辑不会经常出去,去也是当作福利,今年你去,明年我去。今年来了,明年不来,别人也记不住你这个面孔,过了两年就听不到声音了。但版权部门往往只是做执行,对选题的反馈不会那么快。在书展上一个经纪人向你介绍他们的作者接下来有什么新书,版权部门听一听,回去反馈给编辑部,编辑部根据版权部门提供的信息,再评估、走选题会,确定要出版,再由版权部门去报价。

(别人)这个流程走下来,我可能早就已经买下来了。(笑)我去书展,特别感兴趣的书可能就很快发报价了。

版权输出:继续努力,碰有缘人

南方人物周刊:大概4年前,你开展了为中国作家(包括金宇澄、林白、双雪涛、葛亮、郑执等)做国外版权代理的新业务,摸索过程是怎样的?

彭伦:刚开始代理《繁花》版权的时候,我能想到马上就能联系的外国编辑还不多。一开始是搜一些外国出版社的网站。比如挪威可能有两三家国际上比较有名的文学出版社,我去他们网站上搜,哪个编辑负责外国小说,给他写邮件,说我是谁,我代理的《繁花》是过去十几年来中国影响力最大的一本文学小说,王家卫在拍片。问有没有兴趣?有兴趣就把材料再发给他。也有人不回我。

一开始我是直接找外国出版社,后来发现效率太低了,又找了几家以前打过交道、彼此比较了解的外国经纪公司合作,譬如说在日本找一家、西班牙找一家、英国找一家。外国经纪人不懂中文,不知道中国作家的情况,我把我们准备好的材料发给经纪人讨论。对方觉得哪个作家他们比较有把握,我们就集中精力攻;有的书发了好多出版社,对方都不感兴趣,就暂时搁置,耐心物色新的出版社。

南方人物周刊:这些作家既不是诺奖一类国际奖项的获奖者,作品可能也还没改编成影视剧,那你跟国外的出版社怎么谈?在你看来,小说中的哪些元素会因此而兴奋?

彭伦:比如林棹的《潮汐图》是有希望的,故事的设定比较独特,主人公是一只雌性巨蛙,会说人话,这个事情比较离奇,但整个故事又很精彩。所以要继续努力,碰到有缘的编辑可能就能突破。不能急。要相信好作品值得等待好编辑慧眼识珠,而不能为了卖版权而卖版权,轻易授权。

南方人物周刊:怎么让没合作过的国外出版社了解、信任你?

彭伦:国际出版界的信息传播很快,活跃着不少书探,为世界各国的出版社提供情报服务。书探也会来问我,最近有什么中国作家的书?我把信息发给他们,他们会给他们服务的各国出版社。这个倒不是问题,不是说因为没有人认识我,信息就到达不了。

比如说《繁花》的英文版权售出,我们对外宣布成交以后,各国主流出版社几天内就会知道这件事,对王家卫特别感兴趣的编辑就可能会来找。

外国出版社不太轻易出版短篇小说集,所以双雪涛的中短篇小说我们就通过杂志来突破。《纽约客》在两年间发了他的两个短篇小说和一篇散文,《猎人》的英文版也要出了(双雪涛的短篇小说集《猎人》将于2025年6月由格兰塔出版社出版)。

“读者的精力是有限的”

南方人物周刊:我感觉与欧美国家不太一样,国内严肃的图书评价体系比较薄弱,做书评的媒体少;豆瓣也会有不太理性的五星和一星的评价。

彭伦:现在书评体系已经没有了,崩塌了。也没有几家媒体发书评,发书评的这些媒体读者越来越少,不像国外的报纸还有一定的影响力。豆瓣呢,会看到一些写得蛮好的短评,也有一些会让你看得气死。有的编辑会忍不住跟打差评的读者掐,掐着掐着就变成舆情了,就很傻。(笑)

南方人物周刊:读者会觉得编辑玻璃心,听不得批评。

彭伦:所以这种批评无所谓,有些评论其实是暴露出评论者的认知水平,不用跟这种读者去较劲。但是你总体还是看得出趋势,如果所有的人都打差评,可能这本书是有问题。

南方人物周刊:你很在乎独立书店这个渠道,托宾《长岛》的签名本被投放到了很多独立书店。

彭伦:独立书店本身有些忠实的读者经常去逛,读者跟书店的情感连接比较强烈。可能店主向他们推荐的一些书,他们会认真看,会认真讨论。小书店能够起到像社区的小小文化中心的作用,会凝聚一些读者。

南方人物周刊:你说,出版社也是挑读者的。

彭伦:对,有的出版社恨不得这本书所有人都能买,卖越多越好。营销一本书,如果以非常夸张的、误导性的方式,往往会吸引很多非目标读者,因为出版社的宣传语而对这本书充满了期待,看了以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然后就会在社交媒体上骂、在豆瓣上打一星,会有反作用。

南方人物周刊:所以你是觉得,做出版也要克制,不要以尽可能卖得更多为最大目标?

彭伦:我说的也不一定对。我的看法是,我们这个市场书太多了。读者的精力是有限的。(各个购物节)平台拼命打折,导致读者认为书是个便宜的东西,随便买,导致囤了很多书,但是不看,又有什么用呢?

我觉得这不应该是正常的读书人的习惯,应该是有需求就去买,选对自己真正有用的书,而不是为了书便宜。其实你在各个网站上比价,也是浪费时间,时间也是钱啊。(笑)一个人一个月能读几本书?一星期读一本书已经蛮好了。

南方人物周刊:把作家的作品一本一本地译介过来,让读者更完整地了解一位作家,很有意义,但应该也有风险。作家不会每一本书的销量都那么好,你是否需要说服合作的出版社,相信这件事是有意义的,哪怕可能赚不了那么多钱?

彭伦:出版社出自己的很多书也不赚钱,所以这是很正常的,并不是说不赚钱他们就不出了。他们愿意跟我合作,是信任我们选书的眼光——这是一个基础,随着我们的书出得越来越多,发行部门也比较相信我们。

出版就是团队协作的工作,单兵作战是做不了的啊。我们小品牌跟出版社合作,一个小团队,一个大团队,出版社里也有各种分工,营销、责任编辑、发行。我主要的任务就是协调各个环节上的分工合作,让大家的作用尽可能发挥出来。

我们自己做得不好,我们就检讨;对方不好,我们也尽量体谅。团队合作首先是不要吵架,大家各有各的工作任务,不要急。

电视剧《繁花》剧照

“10年前、20年前,我不会想到这些东西”

南方人物周刊:这几年你感觉国内严肃文学的市场容量发生了什么变化?

彭伦:整体来说阅读人口应该在减少,个人的精力有限,社交媒体占用的时间越来越多。连电影行业都在发生巨变,人们去看短视频,更不要说书了。但书毕竟是一个比较便宜、简单的娱乐方式。看电影比较大动干戈,要去电影院,还要吃饭。书随时都能看。

很多人可能到一定的节点,会想要静下来看一些比较长的东西,我觉得书还是难以替代的。文学作品能让人对人性有更立体、丰富的认识,不会非常粗暴地(对人和事)下非黑即白的判断。出版人还是要尽可能出一些真正好的东西,而不是速朽的东西。如果人只是要爽一把,那打游戏、看短视频就好了,干嘛要看书呢?

南方人物周刊:从你们的图书销量看,你们好像并没有真的流失很多读者。

彭伦:嗯,我觉得这是常态,也不算特别了不起。我们还是在努力地做事情,并且帮助我们的作者找到了他们的中国读者。

那总要想各种各样的办法,来自其他行业的帮助是非常重要的。就像新世相出版奖这样的奖项,既有物质的奖励(注:包括群岛在内,所有获奖者/品牌,都获得了一克拉的天然钻石),也对我们提升品牌知名度有帮助。商业品牌搞读书会活动,跟品牌一起邀请埃莉萨过来,机票、酒店费用,大家各出一半,降低了我们的成本。

比如欧健梅来中国,上海书展承担了作家的往返机票,澳大利亚大使馆也承担了很多费用。成都、北京的使领馆分别组织了澳洲校友会的活动,邀请各个行业在澳大利亚留过学的中国人和作家见面。

连接是很重要的,出版业不能做成小圈子的活动,(而是要)尽可能让作家和书抵达一些原来没有抵达的读者。那就需要联合各种各样的力量一起做事,出版人就是要盘活这些资源。

如果你的社会知名度比较高,大家都知道你,可能找你合作的机构会越来越多。

南方人物周刊:社会支持是很重要的。

彭伦:对,但是如果是在10年前、20年前,我不会想到这些东西,我也不认识那么多人。

南方人物周刊:你和群岛在国内有没有竞争的同行?

彭伦:竞争……就是竞争作者。首先我们不会主动抢别的出版社在做的作者,但是我们在做的作者可能会有别的出版社来抢。核心的作者我们都会尽量争取,比如娜塔丽亚·金兹伯格、普利莫·莱维等等。

一般别的出版社不大会来抢我们的作者,我们签的毕竟不是大卖几十万册的那种作家——比如上野千鹤子的版权就抢得很厉害。目前还没有碰到恶意的竞价。竞争总是有的呀,那只有加倍努力了,还有,维护好与作者的关系。

南方人物周刊:你对群岛的未来也持有比较乐观的态度?

彭伦:反正按部就班,把我们要出的作家都出了。很多年轻作家,我们陪伴着成长。萨莉·鲁尼的新书要出,可能会是2025年群岛最大的项目吧。

我还是有审慎的乐观。谁都不知道经济形势以后会怎么走,如果大家的收入少了,肯定会对出版业有点影响了。我们能稳稳地走下去就行,因为这个行业也发不了什么财,没多少钱可挣啊。(笑)能不断地为喜欢这些作家的读者提供作品就好了。

南方人物周刊记者 张宇欣

责编 周建平

来源:南方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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