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直到我胖得走不动路,高血压病发死在镜头前,她才盯着银行账户抱怨:
最强吃播
继母从小变着法我吃饭,人人都夸她贤惠。
直到我胖得走不动路,高血压病发死在镜头前,她才盯着银行账户抱怨:
「我还没翻本呢,真不中用。」
再睁开眼,我回到继母哄着我做吃播的这一天。
「把这盘炸鸡吃掉,阿姨给你买布娃娃好不好?」
我迅速吃完了所有炸鸡,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
继母乐得合不拢嘴。
她不知道,这次我绑定了系统。
所有我吃下去的东西,都会化成肉,加倍长回她的身上。
1、
醒来时,继母张月正举着一盘炸鸡,笑盈盈地塞到我嘴边。
「小宁,把这盘炸鸡吃完,阿姨给你买布娃娃好不好?」
我晃动了一下短小的四肢。
久违的灵活让我心头一喜。
看来,我真的重生了。
不远处直播镜头闪动。
观众们都在留言,夸张月虽然是继母,却对我这么用心。
我心头冷笑,脸上却伪装出天真的模样,眨巴着眼睛仰头问:
「真的吗?这么多好吃的,都给我吃?」
张月慈爱地摸摸我的头发。
「当然,你是我的宝贝女儿啊。」
我迅速吃光所有炸鸡,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
「看我家闺女就是能吃。」
「谢谢打赏,我会拿钱给闺女好好改善伙食,欢迎大家关注哦。」
直播结束,张月的脸迅速垮了下来,拉的比驴都长。
可看见账户余额时,她又乐得合不拢嘴。
「我去趟娘家,你老实呆着,不许跟你爸说。」
她拿起钥匙揣在兜里,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望着她的背影,我缓缓扬起了嘴角。
这次,我可不会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任你摆布。
2、
前世,我是得了严重的高血压病死的。
死的前一刻,我面前摆满各种高热量的薯条、汉堡、蛋糕……
张月盯着手机为我加油鼓劲,劝我把所有东西吃光。
她说只要我做到,就供我艺考。
我已经胖的走不动路。
可我只能一口口吃着。
我暗暗下定决心,拿到艺考的钱就断食减肥,一定要考上大学。
有的观众从小看我吃到大。
他们同情我,劝张月不要给我吃不健康的食物。
却被张月踢出了直播间。
剩下猎奇的观众,只想看我这个胖子胃口究竟有多大。
终于,在吃下最后一根薯条后,我的心里像是有根弦,怦地一声断了。
眼前翻天覆地。
我的头埋在食物堆里,咽气前,只看到张月贪婪地盯着手机屏幕。
「我还没翻本呢,真不中用。」
我在空中飘忽,隐约间,我听到一个声音。
「如果能重来,你想要改变什么?」
「我……」
我的脑海从混沌转为清晰,坚定地说:
「我要把我吃下去的东西化成肉,加倍长到张月身上!」
「如你所愿。」
3、
张月回来时心情极差。
我知道她又赌输了钱,只好默默躲在房间不出声。
现在我只是个小学生,还没有能力与她抗衡。
但张月在客厅摔摔打打半天,仍是不过瘾。
她冲到卧室揪着我的头发,把我拽起来摔在地上。
我疼得惊呼,她却没听见一般,抄起手边的鸡毛掸子,一下下抽打在我的背上。
「都是你这个衰神!」
「肯定是因为你,我手气才这么差!」
「你怎么不早点去死,还跟个拖油瓶似的缠着我!」
钥匙转动声响起。
张月总算停了手。
她给我把衣服打理整齐,指着我的鼻子警告:
「敢多一句嘴,以后都没饭吃!」
爸爸工作忙,顾不上我的吃喝。
没直播的时候,我只能吃剩很多天的饭菜。
我怯怯地点头。
来到客厅,爸爸只抬眼看了我一秒,就扭头回屋里睡大觉。
才刚九点,他呼噜声已经打得震天响。
或许,就算我把真相告诉他也没有用。
他根本不关心我的死活,只在乎张月快点给他生个儿子,好传宗接代。
趁着爸爸睡着,张月又炸了一大包薯条,举起手机打开直播。
「今天把我损失的钱都赚回来,要不给你耳朵揪下来!」
她狠狠拧着我的耳朵。
我配合地吃光了所有薯条。
直播间,她又化身成慈祥的继母,无奈地跟观众说:
「这孩子晚饭没吃饱,还非得要夜宵。」
「我也累,但再苦不能苦孩子不是?」
「小宁要懂得感恩——这位观众说的对,后妈也是妈啊。」
我的背还在剧烈地疼痛。
薯条被我吃的一根不剩,也不知到账了多少钱,张月满意地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屋睡觉。
进门前,她忽然打了个饱嗝。
「奇怪,我连晚饭都没吃啊?」
4、
爸爸最近压力很大。
我记得他很快就要被开除,去外地找工作了。
果然,没过几天,他早早回了家,一屁股坐进沙发里一言不发。
「爸爸怎么了?」我贴心地凑过去,把小手搭在他的手背上。
像是得到了些许安慰,爸爸难得地正眼看着我说:
「小宁长大了,会关心爸爸了。」
爸爸长长叹了口气,说:
「可惜爸爸必须去禹州上班,以后可能每个月才回来一次。」
我记得。
和张月单独在一起的八年,是我人生中最暗淡无光的时间。
她赌得昏天黑地,经常不着家。
我没有零花钱,没人管时只能饿肚子。
等她输光了钱,回来就是一阵打骂。
然后,她又变本加厉地做一桌子吃的,逼我吃播赚钱。
可以说,我是最早进入这条儿童吃播赛道的。
有的家长让孩子吃播,只是单纯分享生活。
张月却会把我往死里喂。
等到我撑大了胃口,长胖了身子,在学校里被同学们嘲笑、霸凌,学习也一落千丈后。
爸爸回来了。
他失望地看着我,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早就说女儿没用。」
「正好你调回来了,咱们抓紧要个儿子吧?」
弟弟出生后,我彻底成了家里的边缘人物。
想起过去的一切,我心中仍是惴惴不安。
但我知道,我没能耐劝爸爸留下。
我给他端茶倒水,说了许多好话后,只提出一个请求:
「爸爸,你不要的手机能不能留给我。」
「这样我想爸爸时,还能给你打个电话。」
爸爸心软地同意了。
我把旧手机藏在枕头底下。
张月回来后,又做了很多饭菜给爸爸践行。
可她几乎没怎么吃就饱了。
爸爸笑着调侃:「吃的这么少,这几天反倒胖了。」
张月慌张地上了秤,又在镜子前左照右照。
她出身不好,家里又有弟弟要帮扶。
自己没学历,没工作,就仗着一副好脸蛋好身材,才哄住了爸爸。
我已经迫不及待看她胖到两百斤后,爸爸会是什么反应。
5、
张月对我有手机的事很戒备。
她天天要翻我的微信聊天记录,害怕我跟爸爸告状。
其实她想多了。
我除了每天跟爸爸问好,汇报学习情况之外,并没和他说什么。
我清楚,就算他知道我被打,也会要求我听话。
他不可能把我接走,也没有心思管我。
我只能靠自己。
每当张月出去赌钱时,我也在家里直播。
当然不是吃播,而是直播画画。
前世自闭的高中岁月里,唯一给过我温暖的,就是美术徐老师。
她不嫌弃我胖。
不会躲我远远的。
更不会像其他老师一样,觉得我是个无药可救的废物。
一堂课上,她讲到素描时,要我们试着画自己的妈妈。
转天,我交了一份白卷。
我以为她会骂我,可她只是耐心地问我为什么。
「我没有妈妈……妈妈生我的时候就去世了。」
如果有,我的人生不会是这个模样。
她心疼地把我搂在怀里。
她身上很香,有向日葵吸满阳光的味道。
我连夜补上了作业,妈妈的脸,我画成了她的样子。
「你画的……真好。」
她很感动,更看出了我在美术上的天赋。
知道我文化课成绩不好,她就利用所有业余时间教我美术,鼓励我艺考。
这是我人生中唯一的目标。
虽然最后没能成功,但我永远感激她。
我的画画直播一开始没有多少观众。
大家都觉得,一个三年级的小孩能画出什么了不起的作品。
可渐渐的,他们震惊于我素描造型的准确。
不论排线、光影、透视……都完美的无可挑剔。
绘画神童的名号一打响,直播间涌入的人也多起来,我的账户上也有了可观的收入。
虽然因为未成年,只能用爸爸的账号运营。
但等我成年后,会第一时间把钱转出来。
小学毕业那天,我和同学玩到很晚。
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友情的快乐。
就算知道张月发现会不高兴,我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回家时,灯还熄着。
也许她打牌还没回来。
我蹑手蹑脚想溜回卧室。
当我走到厅里正中时,灯瞬间亮起。
张月提着鸡毛掸子,从角落一步步朝我逼近。
由于常年强迫我吃播,她的身材已经走了形。
但她力气也大了不少,打在身上比记忆中还要疼。
我叫着,躲着,哀求着……
可她就像一架毫无人性的机器,没有丝毫同情或者怜悯。
打完我后,她又从厨房里端来一盆拌了辣酱的面条。
「吃!」
她不多废一句话。
就连成本高味道好的炸鸡也省了,直接上碳水。
我皱着眉头往嘴里塞。
虽然不长肉,但辣油太多也呛嗓子。
直播间已经有不少观众发觉不对,想让我停下。
我望了望张月板着的脸,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吃。
不一会儿,外面响起警笛声。
警察敲响了我家的房门。
「有人举报你虐待儿童,我们过来调查一下情况。」
6、
早在进门前,我就用爸爸留下的手机,提前拨打了报警电话。
可惜他们来的太晚,没能撞上张月打我的一幕。
「警察同志,我天天给这孩子做好吃的,她亲爸不在,我一个后妈掏心掏肺地照顾,这是谁污蔑我,往我身上泼脏水啊!」
张月在警局撒泼打滚,指天问地地哭嚎。
我流出两行眼泪,也不说话,只在一位女警的陪同下,去暗处掀开衣服。
一道道青紫血痕触目惊心。
女警倒吸了一口凉气。
「证据都摆在面前,你有什么不承认的?」她替我说话。
见抵赖不了,张月又换了说法。
「谁家孩子不听话不打啊?这孩子玩到晚上九点不回家,不打她哪天跑丢了,谁负这个责?」
这话貌似有理,加上是家务事,警察一时也不好处理。
他们只好给我爸爸打去电话,想让他过来一起解决。
可爸爸很忙,听到我没什么大事,也不愿意过来。
「小宁,好好听你阿姨的话,不许调皮捣蛋的。」
这一句话就给我定了性。
我知道,他忙,不想因为我的事耽误工作。
眼下,他更没法把我托付给任何人照顾,只能要求我妥协忍耐。
张月拉着我就要走,劲大的快要把我的手攥碎。
女警阿姨不放心,跟上来喊:
「有事就打电话。」
「我们会定期去回访,不许再打孩子了!」
7、
一整个假期,张月都很少出门打牌。
她整天喊着头晕,全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
她每天唯一热衷的事,就是让我吃播。
而且自从上次翻车,被不少网友指责脱粉后,她也调整了策略。
她尽可能不出镜,用声音扮演一个慈母的形象。
就这样逼着我每天吃成人两三倍的饭量,她赚了不少钱,可身体也越来越糟糕。
终于有一天,她彻底起不来,晕倒在床上。
碰巧爸爸这几天休假在家,赶忙叫救护车送她去了医院。
经过一系列的化验诊断,医生判断她是典型的三高。
而且过多的脂肪压迫到心脏,一旦血管破了,就有可能当场死亡。
「你是不是吃得太多,以后可得多注意。再这么吃,你有生命危险!」
医生叮嘱。
张月皱着眉头,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你这么大人,咋还跟孩子似的贪嘴吃。」爸爸也跟着抱怨。
他娶张月是生儿子来的,现在张月身体这种情况,长得也不好看,他从心底里觉得亏得慌。
自然,他也不像前世对张月百依百顺了。
「说话得讲良心!我每天就吃那么一口口,好吃的都给你闺女吃了!」
张月也不明白,为什么得三高的会是她。
而我却健康地生长着,不仅没有发胖,还因为长个儿褪去了婴儿肥,变得越来越水灵。
等爸爸走后,我问还躺在病床上的张月:
「咱的吃播还播吗?」
她恶狠狠瞪了我一眼:
「当然播,挣的钱都交给我,你可别想偷!」
我无所谓地摊摊手:「播就播吧。」
当晚,我在直播间啃了一整个大肘子。
夜里就收到医生打来的电话:
「张月晕过去了,家里快来个人!」
8、
张月病得不轻。
光是脱离危险期,就花了整整半个月。
由于我还是孩子,爸爸只好白天黑夜在医院陪着,给各项同意书签字。
这番折腾下来,禹州的单位直接辞退了爸爸。
可他一时找不到工作,只能靠送外卖挣钱。
他看张月,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我毫不怀疑,但凡爸爸有了钱换媳妇,第一件事就是离婚。
张月活动不方便,倒也老实了许多。
我平静地度过了初中三年。
这三年里,我玩命地读书,想把上辈子缺失的时光都补回来。
最终,我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县一中——整个县里最好的高中。
爸爸脸上有光,在外卖群里都扬眉吐气。
「你闺女行,等考上个好大学,你就能退休靠女儿了。」
「不像我们,还得卖力气挣钱啊。」
他们夸得爸爸美滋滋的。
眼看就要上高中,我趁爸爸最宠我的时候,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我以后想学美术,艺考……可不可以啊?」
「艺考?」爸爸没明白什么意思。
当他打听到艺考要花高昂的学费去上美术课,还要成千上万的钱买材料,最后也不见得挣多少钱时,他狠狠扇了我一个耳光。
「还以为你大了懂事了,老子天天多累你看不见?告诉你别整没用的,好好给我念书听见没?」
我捂着脸苦笑。
还以为这辈子,我终于能享受到些许父女之情。
但他只在乎我能给他挣多少面子,回报多少钱,完全不在意我的心理和喜好。
他这样,跟张月又有多大的区别。
我没有抱怨,只答应爸爸会好好念书。
爸爸伸手想要摸我的头,才发现我已经长得比他高了。
我继续利用所有课余时间直播画画,还开始接定制头像的活。
多年积攒的收入,足够我支付艺考的学费。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进入了高中。
这里同学友善,老师亲和,所有人关注的只有学习。
和前世我考上的末流高中截然不同。
但那所高中里,却有着我最挂念的人——美术老师,徐熙然。
动身探望她前,我再次画了一幅《母亲》。
9、
徐老师当然不会记得我。
但我拿出那幅以她为原型创作的母亲时,她眼眶还是湿润了。
「孩子……你叫,赵小宁?」
我点了点头,趴在她的肩上,贪婪地嗅着阳光的味道。
她拍拍我的手,温柔地说:
「答应我,你一定要艺考。这样的才华和热爱不该被埋没。要是你经济上有困难,我可以帮你。」
为什么一个陌生人都愿意资助我的梦想,而亲生父亲却连听我说说理由都不耐烦呢?
「不用了,徐老师,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我把买来的果篮放下,正要离开,徐老师喊住我。
「我在县里有一个画室,你愿意跟我学吗?不收你学费。」
我这才想起,上辈子徐老师也提起过这个画室。
当时我已经答应了。
但放假期间,我被逼吃了太多东西,身体机能急剧下降,根本出不了门。
张月擅自给我办了休学,继续把我压在家里搞吃播。
就连徐老师几次三番登门探望,也都被张月挡了出去。
没关系,失去的一切,我会一点一点挣回来。
我回过头,泪流满面地拥抱着她。
「谢谢您,徐老师。」
10、
我谎报了放学时间,每天去徐老师的画室。
沐浴在阳光下的日子,我连走路都带风。
直到高二文理分科,因为事关我以后学什么专业赚多少钱,爸爸破天荒来给我开家长会。
家长们相互攀谈,我站在教室外忐忑不安。
学美术的事老师同学都知道,万一谁说了出来,爸爸肯定要发火。
幸好,直到我填了理科的志愿,和爸爸一起走出校门时,事情仍没有暴露。
我跟爸爸告了别,一路小跑飞奔到画室门口。
没想到,爸爸竟然站在楼门口堵我。
「谁准你学美术的!」
他不由分说就一巴掌扇过来。
「要不是门口保安师傅提醒,说你一个人提前放学注意点安全,你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
徐老师听见动静,到门口查看。
爸爸又指着徐老师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是不是想害我闺女!」
「告诉你,我闺女中考是全县第一,你不过是个垃圾学校的美术老师!」
「要是闺女大学没考上,老子废了你!」
我用力抱住爸爸,生怕他伤到徐老师。
可他野蛮无礼的话,还是让徐老师张口结舌,满眼通红。
「对不起徐老师,是我自己想学画画,我不敢说家里的情况——都是我的错!」
我几乎跪倒在地上。
徐老师对我的恩情,我对徐老师的亏欠,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的完。
爸爸拎着我坐上外卖的摩托,风驰电掣回了家。
一进门,他把我扔在地上,从腰间抽出皮带,高高举着抽了过来。
听明白缘由的张月坐在一边,幸灾乐祸地鼓掌。
「不听话,就该狠狠教训!」
当晚,我被打得皮开肉绽。
也打碎了我对父亲的最后一丝留恋。
从今以后,我就只是我自己。
我要活的好,跟任何人都没关系!
11、
伤痕累累的我,磨破了嘴皮子,又给他写了一份「二十万」的欠条。
说明不管未来我成就如何,都得把这些年欠他的还给他。
从此,他不再管我学什么,怎么学,也不会给我掏一分钱。
「你就这么放过她了?」张月恨不得爸爸直接把我打死。
「我好歹还能挣钱,可是张阿姨,您现在是纯纯的负资产。也就是我爸心善,一直养着你。」
她会添油加醋,我也会挑拨离间。
果然,爸爸皱着眉头看向张月,不知在想什么。
「别——别听那臭丫头的。」
离开我爸,张月根本活不下去。
想起张月赌博的劣迹,我干脆再添一把火:
「爸爸,我看张阿姨行动也不方便,您挣得钱还是自己来管最好,您说呢?」
「不——」
张月话没出口,爸爸已经站到她面前,伸出手说:
「我的卡呢?还给我!」
12、
拿到银行卡后,我立刻帮爸爸办了手机银行,联网一查,卡里竟然只剩下区区五千块。
爸爸急红了眼睛,拍着桌子吼道:
「钱呢?老子辛苦这么多年的钱呢!」
张月被吓得一个激灵,浑身肥肉颤抖着,声音也小了。
「我……我买了理财,暂时……取不出来……」
「什么理财呀,您告诉我,我去取。」
我一看她心虚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没有戒赌。
只是她一直在家待着不出门,是在哪赌博的?
爸爸的皮带也抽到她的身上。
她喊着让我报警。
我学着她的口气说:
「这是家务事。再说不让你学乖了,指不定要闯更大的祸。」
等爸爸发泄完,张月编了个银行和理财的名字。
爸爸拿着银行卡就去查。
留在家的我怎么想怎么不对。
忽然我灵光一闪,窜到卧室翻出她的手机,拿她自己的生日解开了密码。
主页上果然有一个眼生的软件,点开后,就进入了在线麻将。
有一个下注的按钮,一加就是一百块。
张月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逃跑。
可她太胖,动作也慢,还没收拾多少,爸爸已经怒气冲冲地回来了。
他把银行卡往桌上一拍,吼道:
「你还敢骗我!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我象征性地拦了一下,把张月的手机递上去说:
「我知道钱都哪去了!」
就着这个机会,我把张月对我的欺凌和盘托出。
吃播的账号,我也打开给爸爸看了。
里面的收益足足有十多万,却统统被张月提现后挥霍一空。
或许爸爸不会对我多愧疚。
但他一定会更憎恨张月。
沉默了许久,爸爸起身,从柜子里翻出结婚证和身份证,扶着张月坐到轮椅上。
「去哪?」张月把着门不肯走。
爸爸的声音冰冷。
「民政局,离婚!」
13、
从此,我很久没再见到张月。
爸爸也说到做到,不仅不管我的学习,更是连吃喝也不管了。
白天他有时候出去跑外卖,但也不像从前一样勤快。
有时候他就抱着手机在家里发呆。
我不光要学习,还得给他洗衣服做饭,每天几乎只能睡四五个小时。
但我并不觉得累。
因为我看得到,希望就在眼前。
一模考试前,我最后一次去画室。
徐老师帮我们点评完作业,让我们把所有文具都收好。
然后她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讲:
「考试只是你们人生中的一个阶段,但并不能决定你的全部。」
「你们的人生还很长,未来怎么样,掌握在你们自己手里。」
「老师知道你们的原生家庭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既然选择了美术,也希望在今后,你们都能用眼睛发现更多的美好。」
「你们不必与过去和解,只要放过自己。」
我的眼眶湿润了。
所有人齐声鼓起掌来。
我们把徐老师围在中间,谁都不想离开。
回家路上,我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几乎快要忘记曾经经受过的苦难。
可加害者往往比被害者还要委屈。
经过一处暗巷时,一个壮汉钻了出来,捂住我的口鼻,把我塞进面包车里困成了粽子。
车子开得飞快,我根本来不及记得路。
约么半个小时,车停在了一间废弃的仓库。
壮汉狠踹了我几脚,才把藏在屋里的张月推出来。
张月拿脚踢踢我的脸,笑道:
「臭丫头,没想到还有今天吧?」
「你以为我输了,可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她给爸爸打去电话,让他听到我惨痛的叫声。
「拿二十万来,要不我打死她!」
爸爸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
我自嘲地笑笑,抹了抹眼角的泪。
「你想要钱,我可以继续配合你吃播。」
「要是杀了我,你一分钱没有还得坐牢,多亏啊。」
她低头仔细思索着。
我知道她恨我,但她绝不会跟钱过不去。
只是她还是有顾虑。
「你到底为什么愿意配合我?」
「赚钱咯。」
我早就想好了借口。
「你也知道我想艺考,爸爸不给钱,我只能靠自己赚。」
「以后我们继续吃播,你提供素材我负责吃,赚的钱五五分账,怎么样?」
她明显动心了。
和他一起的大汉戳了戳她,低声说:「姐,能榨出多少是多少,咱还欠一屁股账呢。」
她终于下定决心:
「吃!」
14、
我被他们拉到了张月的娘家。
大汉一口一个姐叫着。
开始我以为是什么社会上的关系,现在看来倒像是亲姐弟。
而且两个人都是赌狗,输了不少钱也不知道回头。
徐老师说得好,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一点怨不得别人。
他们架起了一口大锅,可他们买不起高级食材,只能一袋袋往里下方便面。
打开直播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后,大汉盛了满满一大盆就要我吃。
「暴饮暴食对身体不好,你早就知道吧?」
我问张月。
两辈子的苦难,我需要她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
张月无所谓地摊摊手:
「你又不是我亲生的,一个赚钱的工具而已,废这么多话干什么。」
我想,我知道答案了。
见我迟迟不动筷子,张月急了,冲着我低吼道:
「你后悔了?告诉你,今天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好,就如你所愿。
我闷头狂吃,美好的滋味划过我的舌头,掉进张月的胃里。
她身上又开始疼了。
「姐,你是不是病又犯了?」大汉有些着急,可并不打算停下。
观众们发着评论。
有的劝我不要作践自己的身体。
有的劝我不要事后催吐浪费粮食。
也有的羡慕我光吃不长肉,能享用很多美味。
陌生人的关心让我心头暖暖的。
看着张月气都喘不匀的模样,我相信,这是最后一次吃播了。
就在我吃掉最后一根面条时,张月再次晕倒。
大汉不得不叫救护车把她拉走,我也跟了上去。
医生很快下了病危通知书。
作为弟弟,大汉并不怎么关心姐姐的身体。
他忙前跑后的目的,也只是想赚点钱罢了。
「去交住院费,然后盯着病人输液。千万记住,不能再吃高热量食物了。」
护士撕下一张缴费单。
大汉说是要缴费,但我见他头也不回地从医院正门溜走了。
于是张月睁开眼后,面前的人只剩下我。
15、
「弟弟呢?」
张月别过头去,不想看见我。
我却把她的头转过来,逼她和我对视。
如今的我,已经有了和她对视较量的勇气。
她垂下眼,扯了扯嘴角。
「看我这样,你很得意吧?」
张月的声音已经虚弱到没有半分底气。
「有什么好得意的?是你从小到大欺负我,逼我超量吃不健康的食物,一不顺心就打我,赌博也是你自己愿意,和我有什么关系?」
可她仍然执迷不悟,把所有错怪到我的头上。
我忽然笑了。
「笑什么?」
张月不满地低吼,她以为我在嘲笑她。
我凑到她的耳朵边,低语道:
「有一件事你确实应该怪我——你这么胖,一身的病,的确和我有关系。」
她错愕地瞪大眼睛。
但任凭她想破头,也想不明白我是怎么害她的。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嚼,边嚼边说:
「你大概不记得,你已经害死我一次了。」
「当时我被你喂成了一个大胖子,血压血脂都高——就像你一样。」
「你明知道我不能再吃了,可为了赚钱,你还是逼我吃下一盆又一盆饭菜,生生把我逼死。」
「可现在,我又重新活了过来。我向神明许愿,如果你再逼我吃播,那所有我吃下去的东西,都会化成肉,加倍长回你的身上!」
「你现在的模样,你说,是不是报应呢?」
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瞳孔放大,嘴唇也没了血色。
「你你你——你是怪物,是怪物!」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不愿意相信。
只是看到我又拿了巧克力出来时,她急急忙忙地拽住了我的手,连连摇头祈求:
「别吃了,阿姨求你——」
我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头。
「我求你的时候,你心软过吗?」
前世的一幕幕在我眼前闪过。
当我吃下过量的食物,整夜闹胃疼,她只会冷眼旁观。
当我身材发胖失去朋友,被所有人嘲笑,她只会跟着骂我。
当我连最爱的画笔都拿不起来,只能卑微地死在角落,还要被说一句:「贪吃,活该。」
我继续往嘴里塞巧克力。
她的哀嚎响彻整个住院楼。
医生们紧急给她抢救,用上了各种医疗器械和设备。
他们都是好人,不会因为没交住院费而放弃病人。
好人该有好报,坏人也该有恶报才是。
很快,心电监护仪的心跳越来越微弱,终于变成一根直线。
一切都结束了。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祝贺你,海阔天空。」
离开医院时,我并没见到爸爸,倒是徐老师迎了过来。
她一把抱住我,后怕地说着:「幸好你没事。」
「听说你被后妈绑架了,她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幸好你平平安安的!」
我也环住她的腰,怯怯地喊了一句:
「妈妈。」
16、
艺考时,我超常发挥,拿下了第一名的成绩。
几次模拟考试,我的文化课也名列前茅,足以考上大学。
出成绩后,我立刻就要填上美院,又被爸爸拦了下来。
他逼我留在本地念书。
「你明明答应过不管我的!」
「我跟张月离婚了,你再走,谁伺候我?」爸爸说的理所当然。
但我不会为了他的游手好闲,耗尽自己下半辈子。
「不留下也行,反正我没钱给你念书,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往后读!」
他得意地威胁我。
他忘了,我已经十八岁,领取了自己的身份证,具备自己赚钱的能力。
前些天,我骗他查分需要,给他刷了脸。
实际上,我是把他直播账号里的钱,转到了我新办的银行卡。
「爸爸,我有钱,是用你最看不起的画画挣的,整整十万块。」
他先是不信,但看了我手机银行的余额,他彻底愣住了。
他这样只会打人、骂人,从来不学习、不反省的人,已经被社会淘汰。
未来属于我。
「欠条上的钱我会还你,但从此我不会再回家。」
「这里——根本不是我的家。」
17、
大学毕业以后,我进入了当地最大的建筑设计院。
正是房地产火爆的年头,我迅速赚到了爸爸一辈子都没赚回来的钱。
还清欠条后,我把家门钥匙扔进了地沟。
转头,我又拎着精心采购的营养品探望徐老师。
「妈妈,您多歇歇吧,现在眼睛也不舒服,身上到处都疼。」
徐老师摇摇头,怜爱地望着画室里一个个认真的面孔。
「我还想多带几届学生。他们家里贫困,都不容易,能帮就帮一把。」
我想,徐老师可能是上天派来的天使。
专门拯救我们这些被困在地狱的灵魂。
又过了许多年,我在探望徐老师的路上,见到睡在桥洞的爸爸。
他拉着我的裤脚,求我再给他一些钱。
「法院认可的赡养费我都支付了,不够吗?」
他低下头。
顺着他的眼神望去,是一部手机。
点开后,熟悉的网赌界面映入眼帘。
看来自从知道张月赌博后,爸爸也陷了进去。
不光把我给的生活费赔光了,就连房子都赔了进去。
「帮帮爸爸,我一定能翻本!」
可我只能默默离开。
我救不了他。
与其费尽心思救这些人,还不如在徐老师那儿,多救几个像我一样的孩子。
完
来源:冬瓜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