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暴雨砸在青瓦上的声响将我从混沌中惊醒,指尖触到冰凉的金砖地面,祠堂里松油灯明灭不定。隔着雕花木门,我听见苏婉柔刻意压低的啜泣:"姐姐定是又犯癔症了,快把门撞开......"
暴雨砸在青瓦上的声响将我从混沌中惊醒,指尖触到冰凉的金砖地面,祠堂里松油灯明灭不定。隔着雕花木门,我听见苏婉柔刻意压低的啜泣:"姐姐定是又犯癔症了,快把门撞开......"
檀香袅袅中,前世记忆如走马灯掠过。我低头看着自己未染蔻丹的指尖,这是建安十二年的手,还未被炭火灼伤,尚未沾过仇人的血。
"砰"的一声,门闩断裂。苏婉柔提着灯笼冲进来,杏色襦裙上还沾着刻意蹭上的泥点。她身后跟着五六个举着火把的婆子,火光映得她眼中得色无所遁形。
"姐姐!"她扑过来抓我的袖子,指甲掐进我腕间,"你怎可与家丁在此私会?父亲出征前将你托付给我,这让我......"
我甩开她的手,金丝镶玉护甲刮过她脸颊。她踉跄着撞在供桌上,白玉镯磕在香炉边沿,发出清脆声响。
"来人。"我抚平袖口褶皱,望着门外暴雨如注,"去京兆府报官。"
祠堂里霎时死寂。苏婉柔的啜泣卡在喉间,像被掐住脖子的雀儿。她身后婆子们面面相觑,火把哔剥声格外刺耳。
"愣着做什么?"我转身走向佛龛,将母亲留下的翡翠佛珠缠在腕上,"青鸾,锁了院门。今夜擅闯祠堂的,一个都不许放走。"
贴身侍女青鸾利落地应声,铜锁扣上门环的动静惊醒了苏婉柔。她突然扑向角落阴影:"张管事!你快说句话呀!"
蜷缩在供桌下的男人被我扯着衣领拖出来,正是苏婉柔乳母的侄子。我取下烛台抵在他喉间,鎏金鹤首在火光下泛着冷芒:"说,谁许你今夜进内院?"
"是、是二小姐让小的戌时三刻......"话音未落,苏婉柔突然尖叫着扑上来,被我反手一耳光掴在青砖地上。
暴雨声中混入整齐的脚步声,玄铁甲胄碰撞声由远及近。朱漆大门轰然洞开,靖亲王萧珩踏着满地碎雨走进来,墨色大氅上金线蛟龙在火光中游走。
"本王来得不巧。"他扫过瘫软在地的苏婉柔,目光落在我滴血的指尖,"沈姑娘要报的官,可是指这位带着假玉佩的家丁?"
苏婉柔突然疯了一般去抢萧珩手中玉佩,镶银边角划破她掌心:"不可能!我明明让人仿了姐姐的......"
"二小姐!"门外突然冲进个浑身湿透的婆子,"春桃那丫头带着接生嬷嬷往正厅去了,说是要禀报当年夫人难产......"
惊雷炸响,苏婉柔的尖叫混在雨声里。我看着萧珩从怀中取出的账册,那上面墨迹犹新的"砒霜三两"刺痛双目。前世我至死不知,母亲生产时突如其来的血崩,原是有人日日在她安胎药里......
"王爷三年前在报国寺初见姑娘。"萧珩突然开口,修长手指拂去我肩上香灰,"那日也是这般大雨,姑娘为救落难商贩,当街抽断了京兆尹侄子的马鞭。"
我望着地上蜷缩的苏婉柔,她正拼命抓着碎裂的玉佩往嘴里塞。前世她便是这般,在父亲凯旋那日将碎瓷吞入喉中,换得我三年佛堂清修。
"烦请王爷做个见证。"我摘下翡翠佛珠按在账册上,"沈家今日,要清理门户了。"
"且慢!"苏婉柔突然扶着供桌站起来,染血的衣袖扫落烛台。火苗舔上经幡的瞬间,萧珩抬脚碾灭火星,玄色皂靴边缘焦黑卷曲。
她盯着我腕间佛珠吃吃地笑:"姐姐以为,单凭几个奴才的口供就能定我的罪?"暴雨拍打窗棂的声音里,她鬓边珍珠步摇突然断裂,滚落进青砖缝隙,"父亲最重侯府声誉,若知道嫡长女当众受审......"
我俯身捡起那颗珍珠,前世她便是用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父亲在灵堂上当众折断我的玉簪。冰凉的珠光映着窗外闪电,我忽然想起出征前父亲擦拭铠甲时说:"昭华,侯府荣耀比性命重要。"
"侯府声誉?"我将珍珠弹进香炉,看它在灰烬中烧成焦黑,"三日前你往西郊别院送的那对翡翠貔貅,刻的可是前朝宫廷纹样。"
苏婉柔瞳孔骤缩,染着蔻丹的指甲抠进供桌裂缝。门外适时传来青鸾的禀报:"小姐,刑部刘大人到了。"
萧珩突然握住我欲掀帘幔的手,掌心薄茧擦过腕间旧疤:"姑娘可要想清楚,此门一开,就再不能回头。"他呼吸间带着松墨气息,与我记忆中城隍庙那夜的血腥气重叠——前世他率玄甲军破门救我时,说的也是这句。
我望着廊下飘摇的灯笼,刑部官差鱼鳞刀的反光刺痛双目:"三年前王爷在雨中看我打马过长街时,可曾想过回头?"
他低笑一声松开手,鎏金护甲在掌心留下月牙红痕。苏婉柔突然暴起冲向门口,却被萧珩甩出的佛珠击中膝窝。翡翠珠子嵌进青砖的脆响中,她像折断翅膀的蝶扑倒在刘大人官靴前。
"大人!"她拽着绯色官袍哭喊,"家姐癔症发作污蔑亲妹,您看这满室狼藉......"
刘大人却径直绕过她向我行礼:"下官奉旨查办前朝余孽案,请郡主行个方便。"我怔然望着他捧出的明黄卷轴,这才惊觉萧珩何时将御赐玉佩系在了我腰间。
公堂上,当接生嬷嬷抖出沾着褐色药渣的襁褓时,苏婉柔终于露出毒蛇般的狞笑:"姐姐可知为何你出生三日才睁眼?"她染血的指尖划过账册,"因为那剂砒霜本该要你的命啊!"
惊雷劈开公堂匾额,萧珩突然拔剑挑飞暗处射来的弩箭。箭簇上的孔雀蓝尾羽让我浑身发冷——这是南疆死士的标志。
"小心!"我被萧珩揽着腰撞破窗棂滚下石阶,他肩头溅开的血花混着雨水晕染我素白裙裾。厮杀声中,我摸到他腰间冰凉的虎符纹路,突然想起前世他战死时握着的半截玉簪,正是我及笄那年被他亲手折断的......
"别看。"萧珩染血的手掌覆住我眼睛,剑气扫落头顶飞溅的瓦砾。当羽林卫的号角响彻长街时,我咬开他襟前盘扣,将止血药粉洒在狰狞伤口上。
他闷哼一声扣住我手腕,气息拂过我颈侧:"姑娘这利齿,倒比本王的剑更......"
"王爷若死在这里,"我扯断裙摆给他包扎,"昭华怕是又要背上弑君的罪名。"指尖触到他心口旧疤的瞬间,我们同时僵住——那疤痕的形状,竟与我佛堂木鱼上的裂痕别无二致。
暴雨渐歇时,苏婉柔的尖叫刺破晨曦:"你们永远找不到那个孩子!他会在阴影里看着侯府化为灰烬!"我被这话语中的癫狂惊得后退半步,却撞进萧珩温热的怀抱。
"她在说胡话。"他解下大氅裹住我发抖的身子,我却摸到大氅夹层里半块婴孩长命锁。锁片背面"承安"二字,正是我早夭胞弟的乳名。
长命锁的寒意渗进指缝时,萧珩突然握住我的手腕。他掌心血迹在锁面晕开,将"承安"二字染得猩红刺目:"此物从何而来?"
"王爷何必明知故问。"我扯开大氅暗袋金线,夹层里掉出半张泛黄笺纸,上面歪斜字迹竟与父亲笔迹有八分相似——"留子去母,永绝后患"。
院墙外突然响起羽林卫特有的鹧鸪哨,萧珩眼神骤变,揽着我旋身躲过第二波箭雨。孔雀蓝尾羽钉在朱漆廊柱上,箭杆刻着的曼陀罗花纹让我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的帕子。
"抱紧!"萧珩踹开地砖下的暗道,潮湿霉味扑面而来。我被他护在怀中坠落时,听见头顶传来苏婉柔癫狂的笑:"姐姐可知当年产婆为何独活?因为她在等你......"
后背撞上软泥的瞬间,萧珩的唇擦过我耳垂。黑暗中他心跳如擂鼓,却有条不紊地摸出火折子:"姑娘可还记得三年前中秋,户部侍郎书房失窃案?"
我怔然望着石壁上熟悉的飞燕纹,这正是母亲嫁妆箱底的暗记。火光照亮前方岔路口时,他终于松开环在我腰间的铁臂:"令堂生前,可曾提过云州铁矿?"
"王爷究竟想说什么?"我按住狂跳的太阳穴,前世记忆突然翻涌——父亲书房暗格里的边关布防图,苏婉柔乳娘每月初五往城隍庙送的点心匣,还有萧珩战死后从南疆送回的半枚虎符......
萧珩用剑尖挑起我裙裾上沾着的药粉:"姑娘用来毒杀苏婉柔的断肠草,与南疆王庭的'相思烬'同出一源。"他突然逼近,将我困在石壁与他臂弯之间,"三年来姑娘在佛堂抄的往生咒,墨里掺的可是玄武岩粉?"
地道深处传来水声,我袖中暗刃抵住他心口:"王爷既查到我私炼火药,为何不向圣上禀报?"
"因为......"他轻笑一声握住刀刃,鲜血顺着玄铁纹路滴落,"本王需要个能在龙床前炸死太后的疯子。"
震动突然从头顶传来,土石簌簌落下。我被他扑倒在地的瞬间,看见通道尽头闪过杏色裙角——竟是本该在刑部大牢的苏婉柔!她手中的火把照亮怀中襁褓,那绣着金翅鸟的锦缎,与我记忆中胞弟下葬时裹的如出一辙。
"好姐姐。"她将火把扔向浸满火油的引线,"你可要接稳了——"
萧珩的剑比我惊呼更快,寒光斩断襁褓系带时,我看清那不过是个塞满棉絮的傀儡。冲天火光中,苏婉柔的身影被气浪掀飞,她最后的口型分明在说:"青鸾......"
"小心!"萧珩突然旋身替我挡下暗处冷箭。箭头穿透他左肩时,我摸到他怀中冰冷的玉牌——正面刻着玄甲军徽,背面却是我及笄那年丢失的凤纹簪图样!
地道坍塌的轰鸣声中,他染血的手抚上我鬓边:"那年城隍庙......"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婴儿啼哭。那声音穿透滚滚浓烟,与我记忆深处某个血色的黎明重叠。
婴儿哭声刺破烟尘的刹那,萧珩手中长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我认得这异象——前世城破那日,这把玄铁剑也是这样在血雨中嗡鸣。
"是子母蛊。"萧珩撕开染血的衣袖,露出臂上蜿蜒的青痕,"哭声为引,蛊虫为刃。"他剑锋划过我掌心,将我们的血抹在剑刃。血腥气弥漫时,地道尽头亮起幽蓝磷火。
磷火中走出的人影让我呼吸停滞。青鸾抱着襁褓哼着江南小调,发间插着我赠她的碧玉蜻蜓簪,裙摆却绣着南疆巫族的蛇纹。
"小姐请看。"她掀开襁褓一角,婴孩心口赫然是承安的长命锁,"多巧,小世子也爱听这曲《月儿高》。"她哼的调子忽变,竟与母亲难产那夜窗外飘来的笛声一模一样。
萧珩突然将我推向后方石室:"东南角第三块砖!"他旋身斩断袭来的蛊虫,黑血溅在石壁飞燕纹上。我按他指示拍开机关,暗格中竟藏着半卷泛黄的《山河堪舆图》,边角处云州二字被朱砂圈了数重。
"姐姐竟不知?"青鸾的笑声裹在蛊虫振翅声中,"夫人生辰那日,侯爷在云州得了对白玉麒麟......"她话音戛然而止,因我抖开的地图里飘落张泛黑药方——正是母亲每日必服的安胎药剂。
萧珩的剑抵住青鸾咽喉时,襁褓突然爆开漫天毒粉。我挥袖遮挡的瞬间,看见他剑尖挑破的襁褓里窜出条双头蛇,金瞳正与苏婉柔发疯时一般无二。
"小心幻术!"萧珩的喝声惊醒了我。再定睛看时,哪有什么婴孩,青鸾手中分明是盏青铜魂灯。灯芯燃着幽绿火焰,映出灯身上我母亲的生辰八字。
地动山摇间,我摸到地图背面凹凸的纹路。就着残火细看,竟是母亲用簪花小楷写的绝笔:"昭华亲启:麒麟胎中玉,可破凤凰局......"
"拦住她!"青鸾突然厉喝。我本能地扑向萧珩,却见他剑锋已刺穿她肩胛。飞溅的血珠里,我恍惚看见前世城隍庙那夜——他就是这样一剑刺穿黑衣人的咽喉,救下抱着火药匣的我。
青鸾倒地时甩出个鎏金筒,萧珩挥剑劈开的瞬间,筒中飞出十二枚银针。我下意识转身护住他后心,却听见皮肉刺穿的闷响。垂首看去,三枚银针正钉在我当年为救他留下的箭疤上。
"原来如此......"萧珩突然低笑,染血的手掌覆上我腰间玉佩。温润白玉在他掌心碎裂,露出里面血红的内芯——正是云州特产的凤凰血玉。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从头顶传来,我们随着塌陷的地面坠入寒潭。刺骨冰水中,萧珩将我压在潭底石壁,唇齿间渡来的气息带着铁锈味。朦胧间,我看见石壁刻着熟悉的飞燕纹,燕喙正指向潭底某处......
潭底暗流卷起萧珩散开的墨发,缠上我腕间断裂的佛珠。他指尖在石壁飞燕纹上快速敲击七下,潭水突然沸腾般向两侧分开。我们坠入的竟是个青铜密室,四壁刻满南疆祭文。
"这是......"我抚过祭文上熟悉的笔锋,指甲抠下块朱砂——正是母亲抄经时惯用的雪山辰砂。萧珩咳着血点亮墙边鲛灯,火光映出祭台中央的水晶棺,棺中女子眉心朱砂痣艳如滴血。
"阿娘!"我扑到棺前,二十年未变的容颜让我浑身发抖。她手中攥着的金翅鸟玉珏,与苏婉柔烧毁的襁褓纹样严丝合缝。
萧珩突然用剑划开水晶棺底夹层,抽出的羊皮卷上赫然是母亲笔迹:"昭华,当你见此信时,娘亲的离魂蛊该发作第三轮了......"
信纸在手中簌簌作响。原来当年母亲并非病逝,而是为封存云州铁矿密图自愿中蛊。那对白玉麒麟里藏着南疆王庭的龙脉图,而苏婉柔的生母竟是前朝安插在侯府的暗桩!
"王爷早就知道?"我转头看向正在调息的萧珩。他玄甲缝隙渗出紫黑血迹,显是方才中的银针有毒。
他苦笑着扯开衣襟,心口浮现与我腕间佛珠相同的梵文:"三年前报国寺初见,方丈说你我命盘缠着同根煞。"他沾血在祭台画出星图,"你可知承安世子真正的生辰八字?"
密室外突然传来金铁交鸣声,青鸾的冷笑隔着青铜门传来:"小姐不妨看看水晶棺背面。"
我翻转棺盖的瞬间,浑身血液凝固——透明晶石中封着个三岁婴孩,眉间朱砂痣与我如出一辙。他心口插着把鎏金匕首,刀柄刻着父亲的小字:诛妖邪。
"这才是真正的承安。"萧珩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当年侯夫人诞下双生子,男婴天生带有南疆圣印......"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打断了话语,青铜门轰然倒塌。烟尘中走进来的人让我如坠冰窟——本该在北境出征的父亲身着龙鳞甲,手中却提着南疆巫王的头颅!
"昭华,为父教过你。"他剑尖滴着青鸾的血,"麒麟子就该断情绝爱。"
母亲的水晶棺突然迸发红光,棺中女子指尖微微颤动。我腕间佛珠应声而碎,十八颗翡翠珠子悬浮空中,映出父亲骤然变色的脸——每颗珠芯都嵌着微缩的云州矿脉图。
"侯爷可知?"萧珩突然将我拽到身后,剑锋挑起染血的羊皮卷,"你亲手葬送的不是妖邪,而是大梁的龙脉!"
趁父亲分神的刹那,我拔出承安心口匕首划破掌心。血珠滴在祭台凹槽时,整座密室开始震动,母亲棺椁缓缓升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地宫入口。
"拦住他们!"父亲怒吼着掷出长剑。我拉着萧珩跃入地宫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承安苏醒的啼哭,那声音清越如凤鸣,震得洞顶朱砂簌簌而落。
黑暗中萧珩突然吻住我,咸涩的血混着药香渡入口中。当他在我掌心写下"焚心"二字时,我终于想起前世饮下毒酒时,城楼外响起的也是这般决绝的号角声......
地宫石阶在身后次第崩塌,萧珩掌心的血在地面绽成红梅。我拽着他跌进最底层祭坛时,承安的哭声已化作清越凤鸣,震得岩壁朱砂如血雨纷落。
"姐姐看好了!"承安稚嫩的嗓音裹着千年寒冰,他赤足踏过沸腾的岩浆,眉心圣印灼如烈日。假父亲的金鳞甲在热浪中融化,露出下面布满咒文的苍老面容——竟是前朝国师宇文拓!
母亲的水晶棺在祭坛中央迸裂,她指尖最后那点温热渡入我眉心时,十八颗翡翠佛珠突然凌空炸裂。云州矿脉图在穹顶交织成星网,每处标记都渗出黑血——那竟是龙脉被钉死的方位。
"华儿,接剑!"萧珩突然掰断心口梵文锁,抽出的竟是母亲当年所用的冰魄剑。剑身映出他急速衰败的面容,我才惊觉他中的不是焚心毒,而是替我承了离魂蛊的反噬。
宇文拓的玄铁杖已到眼前:"当年没烧死你们母子,今日......"
剑锋穿透他胸膛的瞬间,承安突然抱住我后腰:"阿姐,我怕。"他胸腔里传来机括转动声,我这才看清他心口鎏金匕首竟是封印钥匙——若拔出,南疆十万阴兵现世;若留,萧珩的焚心毒将蔓延九州。
"别听......"萧珩咳着血沫抓住我手腕,他指尖在我掌心画出的,竟是母亲绝笔信的解密口诀。岩浆突然开始倒流,星网矿脉图开始旋转,我望着冰魄剑身上的倒影——那上面根本没有什么矿脉图,而是母亲用朱砂写的"诛"字!
承安突然露出诡笑,他指尖蛊虫直刺萧珩咽喉。我本能地挥剑斩去,却劈开了他眉心圣印。金光四射中,真正的承安魂魄浮现,三岁孩童的虚影握住我持剑的手:"阿姐,山河为重。"
宇文拓的狂笑戛然而止。我握着弟弟的手将冰魄剑插入祭坛中央,剑锋吸收岩浆化为赤红。萧珩用最后力气抱住宇文拓跃入剑阵,他颈间虎符与我腕间佛珠残片碰撞出清越声响。
"昭华,接住!"他在火光中抛来半枚玉簪,正是前世城破时我遗失的那支。簪头凤纹与冰魄剑柄龙纹相扣的瞬间,地宫穹顶轰然洞开,阳光如母亲的手抚过满地狼藉。
三个月后,我站在修复的观星台上,望着工匠们将云州矿脉图刻入浑天仪。青鸾的骨灰洒在母亲栽的梅树下,她临终前塞给我的襁褓碎片上,绣着承安真正的生辰——与我正是阴阳双生。
萧珩的玄铁剑悬在祠堂最高处,剑穗系着那半枚玉簪。每当北疆传来捷报,剑身便会在月光下轻吟,像极了他揶揄人时的轻笑。
昨夜整理母亲妆奁,在夹层发现封未寄出的信:"若华儿与萧家小子......"信纸在这里晕开一滴陈年泪痕,像极了当年地宫里落在我手背的那滴滚烫血珠。
今日收到边关红翎急报,说是在收复的南疆王庭发现眼覆白绫的将领,一人一马独闯敌营,剑法路数像极了......
我合上战报轻笑,腕间新铸的佛珠撞在冰魄剑上。春风拂过祠堂檐角铜铃,恍惚又是那年暴雨初歇,有人踏碎满院火光说:"沈姑娘要报的官,可是指这个?"
来源:非常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