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爸,村里那口老井到底有啥故事?你和妈为啥总提起它?"我放下书包,直愣愣地盯着父亲,他手里的烟一顿,眼神落在远方,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夏天。
一场因水而生的缘分
"爸,村里那口老井到底有啥故事?你和妈为啥总提起它?"我放下书包,直愣愣地盯着父亲,他手里的烟一顿,眼神落在远方,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夏天。
那是八三年夏天,北方少有的大旱年,老天爷跟人过不去似的,足足三个月没下一滴像样的雨。
天像块烧红的铁板,把庄稼都晒焦了,玉米叶子卷得跟筷子似的,高粱也耷拉着脑袋,一副快活不成了的样子。
我爹赵德山,那会儿刚从部队转业回来没多久,身上还带着军人那股子倔劲儿,成了周家村青年队的领头人。
村里老少爷们天不亮就扛着锄头,顶着朝阳去挖渠引水,生产队长老周头天晚上在大队部的院子里,点着旱烟袋,拍着发青的大腿保证:"咱们这回非把上游那股水引过来不可!不然今年连口粮都保不住!"
队里人听了都直点头,抹把脸上的汗,眼里透着对明天的盼头。
可天还没亮透,村口的大喇叭就炸开了:"紧急通知!刘家庄那帮人半夜三更把咱们挖的渠给堵了,还架起了石头坝,把水全截走了!劳动力都到大队部集合!快点!"
我爹正端着玉米粥碗往嘴里扒拉,听见这话,饭碗一摔,抹把嘴就往外冲,连脚上的泥都顾不上掸。
奶奶在后头喊:"德山,可别惹事啊!你刚回来,别又整出啥乱子!"
我爹头也不回,只留下一句:"娘,这水要是引不来,咱家那三亩玉米就得干死,到时候咱吃啥?你让我爹怎么过冬?"
奶奶叹了口气,望着儿子的背影,手里还攥着准备给他带上的咸菜包子。
到了现场,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
两村人剑拔弩张地对峙着,中间只隔着一道临时搭建的石坝。
刘家庄的后生们一个个拿着锄头铁锹,堵在新修的石坝前头,脸上都是倔强,眼神里带着狠劲。
我爹带着周家村的几个小伙子,穿过晨雾,气势汹汹地走过去,喊道:"把水放开!这是公社分给咱两村共用的!"
对面一个赤膊壮汉冷笑一声:"你周家村年年都占着上游的便宜,今年凭啥还这么理直气壮?你家玉米值钱,我家的就不值钱?"
话音刚落,两拨人就掐了起来,推推搡搡中,一场架眼看就要打起来。
这时候,人群里突然站出来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瘦瘦小小的,晒得黝黑,但腰板挺得笔直,眼睛亮得吓人。
她叫林巧梅,是刘家庄的知青,听口音是城里来的,但一点城里姑娘的娇气都没有。
"吵什么吵!打什么打!水是公社的,又不是哪个村的私产!"她站在两拨人中间,声音不大,却很有力度,像刀子一样切进了嘈杂的空气中,"都是一个公社的乡亲,争这一口水,像什么话!"
我爹不服气,挺胸抬头道:"你刘家庄半夜三更偷偷把水坝修起来,截了水,还好意思说?讲不讲理了?"
林巧梅看着我爹,眼睛一眨不眨,也不示弱:"你们周家村仗着地势高,年年都霸着上游水,今年也不想想低处的庄稼,凭啥年年都独占?这水谁的?老天爷的!"
两人对视着,谁也不肯后退一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到最后,还是公社派人来协调,李书记骑着自行车气喘吁吁赶来,看了看两边的阵势,摇摇头:"你们这是要上演'武松打虎'呢?还是省省力气,把心思用在生产上!"
最终定下了分时段用水的方案——上午刘家庄用水浇地,下午周家村用,谁也别耽误谁的农时。
这事看似完了,实际上才刚开头。
为了看着水流不被对方多占,我爹每天下午都守在分水口,背靠一棵老槐树,手里摆弄着从部队带回来的军用水壶。
林巧梅也是,一到交接时间就准时出现,带着个旧书包,里面总是装着几本农业科技小册子。
俩人一开始总是互相挑刺,但日子久了,也没那么大火气了,话题慢慢从水渠延伸到了别的事上。
"你这嗓门,当过大喇叭吧?"林巧梅有一次打趣道。
我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在部队当过文工团的报幕员,演出前喊'节目开始'那种。"
"怪不得,一张嘴就能吓退一群麻雀。"林巧梅笑了,"不过部队里一定也教了你规矩,比如尊重女同志。"
我爹才知道,这个倔强的姑娘竟是从城里下乡的工农兵大学生,学的是农业科学,不是来镀金的,是真心想为农村建设出力。
她不光懂理论,还真去弄过农活,手上全是老茧,一点不像城里姑娘那么金贵。
有次聊天,林巧梅说起在学校学过的节水灌溉法,我爹听得两眼发亮,像个好奇的孩子。
"说实在的,咱们这样争来争去,再多的水也不够用啊。"林巧梅叹了口气,手指轻轻划过水面,激起一圈涟漪,"水就这么多,得想个长久办法才是。"
那年七月底,老天爷突然变了脸,下了场大雨,山洪爆发,冲毁了临时水坝。
我爹正好在那守水,眼见林巧梅被湍急的水流冲走,二话不说就跳了下去,军人的本能让他在危急时刻毫不犹豫。
两人被湍急的水流冲到下游一个偏僻的山坳里,周围全是乱石和荆棘,天黑透了,四下无人,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寻找的村民们找到。
那一晚上,他俩被困在半山腰的一个废弃小土窑里,浑身湿透,冷得直哆嗦,就靠着几根干柴和我爹从部队带回来的火柴,才算没挨冻。
我爹脱下刚能拧出水的军绿色上衣,非要给林巧梅披上:"你穿着吧,我当兵那会儿,比这更恶劣的环境都待过。"
林巧梅没推辞,但默默分给他半个干面饼:"别逞强,一起熬到天亮。"
黑暗中,他们聊起了各自的村子,聊起了老百姓的困难,聊起了没完没了的水争端,话题越来越深。
"咱们老这么争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巧梅。"我爹看着窑外的雨幕,轻声说。
林巧梅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决定:"德山,我跟你说个事。其实我在学校学过,咱们这一带的地下水资源挺丰富,要能打口机井,两村的水问题就都解决了。"
"打井?那得多少钱啊!咱村里连买化肥的钱都要记在账上,年底才能还清。"
"可以申请公社支持,再组织两村的劳力一起干。"林巧梅眼睛亮起来,"你不是当过兵吗?带着大伙儿一鼓作气,准能成!比起年年争水,这才是治本的法子!"
就这样,在那个山洪之夜,在废弃的土窑里,点着摇曳的火光,一个改变两村命运的想法诞生了。
回村后,我爹和林巧梅分别在各自村里提议合作打井,没想到这比争水还难。
"跟刘家庄合作?门儿都没有!"我爷爷一听就拍桌子,"他们年年截咱们的水,害得你奶奶的菜园子都旱死了,咱们能跟他们一伙?你小子脑子让驴踢了吧!"
"爹,这不是记仇的时候,咱们得想长远的。"我爹耐心解释。
"什么长远不长远的,你懂个屁!"爷爷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不知道刘家庄的老刘头前年还想着霸占咱们的那块坡地?要不是公社出面,他们早就把界碑给推了!"
林巧梅那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刘家庄的老支书直接把她叫到家里训了一顿:"小林啊,你是城里来的知识分子,咱们尊重你,可这农村的事,你还是不懂。跟周家村合作,那不是引狼入室吗?"
眼看着庄稼一天天蔫黄,眼看着村民们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我爹心急如焚。
一天半夜,他骑着自行车去了县城,硬是在林巧梅住的知青点外头等到天亮,把她从知青宿舍里叫出来,两人直奔水文地质队。
"你们俩小年轻想法是好的,"地质队的老技术员听了情况,摸着花白的胡子,"你们那一带地下水确实不浅,打井能成,就是得有钻机和水泵啊,这些东西不是一般队能买得起的。"
林巧梅掰着手指头算:"两个村一共三百多户,每户出点,再跟公社申请补助..."
"哪有那么容易?"老技术员叹气,"不过,正好县里有支援农村的指标,如果你们能证明两村真心合作,我可以帮忙争取。关键是两村必须真心实意,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回村后,我爹和林巧梅开始了艰难的说服工作。
林巧梅白天在村小学教书,晚上就挨家挨户做思想工作,那段日子她瘦了一大圈,黑瘦的脸上总带着倦意,但眼神依然明亮;我爹组织村里的青年突击队,先修好了两村之间的道路,为以后合作打基础,每天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手上的血泡破了结痂,痂又破。
"德山,你这是何苦呢?"我奶奶心疼地给儿子涂着药膏,"就不能消停过日子?"
"娘,我就是想消停啊。"我爹咧嘴笑笑,"这辈子不把水的事解决了,咱村年年遭罪,哪来的消停日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公社终于被两个年轻人的诚意打动,批准了他们的申请,水文队也派来了技术员给两村做水文勘测。
就在两村人欢欣鼓舞准备开工时,问题又来了——钻井的地点选在哪个村?
两村相距只有一里多地,但谁都希望井建在自己村近一点的地方,一次大队会上,两村的代表又吵了起来。
"井凭啥建在你们村?水源明明在我们村地界内!"
"胡说!那地方祖辈就是我们周家村的!"
争端再起,眼看着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合作又要破裂,我爹急得满村转圈,林巧梅也红了眼眶。
一天傍晚,我爹在村口的老槐树下见到了独自坐着的林巧梅。
她脸色苍白,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
"怎么了?"我爹在她旁边坐下,看着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市里来信了,让我回城。"林巧梅眼睛望着远处,声音有点哑,"我爸找了关系,说是城里教师紧缺,要我回去教初中语文..."
我爹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像是有人往心口插了把刀子:"你...要走?"
"德山,你说我们费这么大劲,到头来两村还是不能好好合作,值当吗?"林巧梅低头摆弄着衣角,"农村改变不容易,我有时候真的很累..."
"你别走。"我爹突然抓住她的手,惊讶于自己的冲动,但没放开,"咱们这么多天的心血,不能白费,再说..."
他本想说"再说我离不开你",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林巧梅轻轻抽回手:"井打在哪儿都成,可人心这道坎儿过不去,再好的水源也是枉然。过两天县里拨的钻机就到了,你接手吧,我...我可能等不到看见出水了。"
第二天一早,我爹叫上村里的几个年轻人,连夜做了个木牌,上面端端正正写着"共富井"三个大字,笔画有力,像是下了很大决心。
天不亮,他们就把木牌插在了两村交界的那片无人区——那里既不属于周家村,也不属于刘家庄,是一片被两村遗忘的荒坡,长满了野草和灌木。
"井就打在这!谁有意见?"我爹站在空地中央,声音传得老远,回荡在晨曦中。
刘家庄和周家村的人闻讯赶来,看到那块木牌,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林巧梅站在刘家庄人群里,惊讶地看着我爹,眼里闪过一丝光。
"这些天我想明白了,"我爹声音有些哽咽,却依然洪亮,像是在军营里训话,"咱们争来争去,不就为了活得好一些吗?这水又不是谁的,是老天爷给咱的恩惠。井打在交界处,两边都方便取水,谁也不吃亏,谁也不用记仇。"
他转向林巧梅,目光灼灼:"巧梅教过我,一个人富不算富,大家一起富才是真的富。咱们这两个村,祖上是一家分出来的,何必老这么闹别扭?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我赵德山第一个支持在这打井!谁跟我干?"
话音刚落,林巧梅走出人群:"我林巧梅第二个支持!"
接着是越来越多的声音:"我支持!""算我一个!""我家出五十块钱!""我能出三个劳力!"......
就这样,在那片曾经无人问津的交界地上,两村人终于拧成一股绳,开始了打井的艰苦奋战。
钻机轰鸣,震得地面发颤,两村的年轻人轮流操作,老人们负责做饭送水,妇女们纺线做棉被,准备入冬后保暖用的东西。
我爹和林巧梅每天天不亮就到工地,摸黑才回家,皮肤晒得黝黑发亮,但眼睛里总有光。
可老天爷好像非要考验他们的决心,钻到七十多米时,钻头突然卡住了,怎么也转不动。
技术员说这一带地层复杂,有硬石头层,可能需要更专业的设备,不然很难继续钻下去。
眼看着到嘴的鸭子要飞,村民们又陷入了沮丧。
一天晚上,林巧梅急匆匆地跑来找我爹,雨刚停,她踩着泥泞的道,裤腿上全是泥点子,但脸上带着兴奋:"德山,我想到办法了!与其在这死磕,不如改变思路!"
我爹从车棚下抬起头,满脸疑惑:"啥意思?"
"井可以慢慢打,但咱们不能把希望全放在井上。"林巧梅拿出一沓资料,上面记录着各种耐旱作物和节水技术。"这是我托城里的同学寄来的,这些技术在西北早就成熟了,咱们为啥不试试?改良土壤,种植耐旱的作物,同时发展小型水利工程,多管齐下!"
她的眼睛在油灯下闪闪发亮,像是燃着火焰:"德山,井打通了当然好,打不通,咱们还有别的路可走!你不是怕我走吗?只要两村真心合作,我就留下来,我得看着咱们的计划开花结果。"
我爹愣了一下,随即咧开嘴笑了:"好!这就去找两村的队长商量!"
就这样,井没打成,却催生了两村的第一次农业革命。
在林巧梅的指导下,村民们开始种植耐旱的谷子和豆类,还尝试了覆膜保墒技术;同时,我爹和几个年轻人修建了小型水坝和储水池,把雨季的水存起来,干旱时再用。
两村的合作出乎所有人意料地顺畅,像是多年的仇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
队里人开会时,常有人念叨:"还是年轻人有办法,这回可省心了。"
这样折腾了大半年,日子虽然艰苦,但总算有了盼头。
同时,大家没放弃打井的努力,筹钱请来了更专业的队伍。
日子如流水,不知不觉到了八四年春。
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钻机忽然发出一阵不寻常的轰鸣,跟着是工人们的欢呼声:"出水啦!出水啦!"
机井终于出水了!
清冽的井水奔涌而出,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宛如一条生命的长河。
两村的人们欢呼着抱在一起,有老人激动得直掉泪,摸着枯槁的脸颊说:"老天开眼了,咱们熬出头了!"
我爹在人群中找到林巧梅,两人的目光在喷涌的水柱中相遇,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拉她到一旁,声音有些发颤:"巧梅,留下来吧。"
"为了这口井?"她笑着问,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我爹摇摇头:"为了我。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乡。这些日子你跟我一块奔波,吃了不少苦,但我从没见你抱怨过。你心里装着大伙,我心里装着你,咱俩在一起,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没人知道那一刻林巧梅想了什么,只知道她看了看那口奔涌的井,又看了看我爹写满期待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八四年秋天,我爹和林巧梅结婚了,两个村的人都来喝了喜酒,连一直反对合作的老人们也都举杯相庆。
婚礼上,公社的李书记感慨地说:"德山和巧梅这两个年轻人,给咱们做出了榜样,不是靠蛮力争,而是靠智慧合,这就是新时代的新风尚啊!"
婚后,我爹在村里当了农技员,带着大伙学习新技术;林巧梅则在村小学教书,一心要把知识的种子播撒在这片土地上。
他们带领村民修建了水渠网络,把"共富井"的水引向两村的田地,还在井边建了个小亭子,供人纳凉歇脚。
渐渐地,周家村和刘家庄的界限模糊了,人们常说:"咱们是喝一口井水长大的。"
时光飞逝,转眼十年过去。
十年后的一个夏天,我考上了北京的水利学院,全家人都为我高兴。
临行前,爹妈带我去看了那口老井。
井台上的"共富井"三个字已经褪色,但井水依然清冽,亭子下坐满了乘凉的老人,小孩子在井边嬉戏,景象和谐安宁。
"儿子,你爹和我就是因为这口井认识的。"妈笑着说,一边轻轻抚摸着水泵旁的石碑,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岁月的痕迹和往事的温柔。
"那会儿他可倔了,非要跟我们刘家庄争个高低,后来要不是那场山洪..."
爹在一旁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往事就别提了,都过去了。"
"我觉得挺好,要不是那场争水,我现在可能还在城里当老师,哪会嫁给你这个满身泥土味的庄稼汉。"妈看着爹,眼里满是笑意。
爹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儿子,你学的是水利,将来要记住,水能淹人,也能救人;能让人争得头破血流,也能让人亲如一家。"
"干旱的时候争水,洪涝的时候抗洪,人跟天斗,其实不如人跟人好好商量。这是我和你妈用大半辈子悟出来的道理,你可得记住。"
我望着那口老井,那汩汩的井水仿佛讲述着一个关于争斗与和解、坚持与妥协、爱与成长的故事。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水不仅关乎生存,更承载着人与人之间最朴素的情感。
一场始于争水的相遇,最终变成了两个村子的共同记忆,也成就了我的父母,更孕育了今天和平共处的乡村景象。
爹转身往家走去,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肩膀依然挺拔,像是依然扛着责任和希望:"走吧,娘做了你最爱吃的饺子,馅儿是你妈亲手摘的韭菜,沾点儿咱们井里的水和的面,比城里饭馆的都香!"
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还没答:"爸,当年你是怎么说服妈留下来的?就凭一句'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乡'?"
爹回头冲我眨眨眼,脸上有藏不住的笑意:"问你妈去,有些事儿,只有亲历其中的人才懂。这井里的水,看着清澈,可里头装着多少故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来源:如意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