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贞观二十三年冬,长安西市的胡饼摊腾起白雾,十五岁的李焕之攥着半块青铜鱼符,在雪地上踩出深浅不定的脚印。当他驻足在波斯商人兜售的琉璃镜前时,忽然听见清越的鹿鸣穿透风雪。
贞观二十三年冬,长安西市的胡饼摊腾起白雾,十五岁的李焕之攥着半块青铜鱼符,在雪地上踩出深浅不定的脚印。当他驻足在波斯商人兜售的琉璃镜前时,忽然听见清越的鹿鸣穿透风雪。
“小郎君且留步。”街角茶肆的布幌下,白衣老者怀中蜷着团雪色幼兽,珊瑚状的双角正泛着琥珀光晕,“此物与你有缘。”
幼兽忽然扬起头颅,金瞳倒映着李焕之腰间的鱼符:“李淳风的后人,竟带着《白泽图》的钥匙?”少年踉跄后退,狐裘扫落檐角冰棱,碎玉声中惊起寒鸦蔽空。远处传来父亲李延陵的呼喊,他官袍上的银鱼袋在风雪中若隐若现。
半月后,终南山麓的清虚观已成断壁残垣。李焕之跪在焦黑的梁柱间,指尖抚过刻着“白泽现世”的残碑。怀中的半块鱼符突然发烫,白泽幼兽化作流光钻入碑文,青铜纹路竟与鱼符上的云纹严丝合缝。
“快合符!”父亲突然暴喝,咽喉已被青铜门环上的饕餮纹咬住。李焕之颤抖着将两半鱼符合并,山体轰鸣间露出三丈高的青铜巨门。饕餮纹活转成赤目獠牙的怪物,涎水腐蚀着李延陵的官袍。
“穷奇食蛊,饕餮食财!”少年翻开染血的《白泽图》残卷,白泽幼兽凌空跃起,鹿角抵住上古凶兽的獠牙。刹那间星斗移位,李焕之的瞳孔倒映出饕餮额间若隐若现的“贪”字咒文。
石室内的竹简突然悬浮半空,褪色朱绦化作赤蛇游走。当李焕之展开第三卷时,壁画上的飞天仙女眼角落下珍珠,落地即成冰晶。她们的披帛缠住少年脚踝,绢鞋陷入青砖三寸。
“她们不是仙女!”白泽的鳞甲迸出火星,鹿角划破壁画表层。剥落的金粉下露出狰狞骨相——那些所谓仙女竟长着鸟爪与蛇尾。李焕之忽然瞥见竹简上“天女魃”三字正在渗血,耳边炸响父亲临终遗言:“旱魃现,赤地千里……”
凯旋路上途经郑州,白泽突然咬住李焕之的衣袖。月光下的乱葬岗腾起绿磷火,枯井深处传来孩童嬉笑。红衣小童啃食腐鼠的画面让随行士兵呕吐不止,井壁咒文在月光下扭动如活物。
“颛顼之子,寒热之源。”白泽的尾巴扫过井沿黑冰,每根毛发都竖起金芒。当李焕之念出“虐鬼”真名时,红衣童子突然膨胀成三丈巨人,腐烂皮肉间钻出千万只黑鸦。白泽纵身跃入鸦群,鹿角绽放的圣光中,隐约可见上古黄帝封印疫鬼的符咒。
十年后的大明宫,李焕之在青瓷烛台前蹙眉。窗外老槐突然探进枝丫,露水在《白泽图》空白竹简上洇出“青蚨”二字。已化为人形的白泽执起狼毫,蘸取叶片上的晨露书写:“此精爱听银钱相触之声,当以铜磬镇之。”
少年尚书抬头望去,月光穿透白泽的虚影,这位总以青年文士形象示人的神兽,衣袂间永远飘着昆仑山的雪气。它教李焕之用朱砂混合鲛人泪誊写“烛阴”篇,用雷击木镇压“山魈”章,偶尔也会望着宫墙外的流云出神。
贞元元年秋,吐蕃妖僧驱使的沙暴吞噬了整个河西走廊。当李焕之展开《白泽图》迎战,风沙中显现八十一具青铜面具,每个都刻着不同的恶鬼相。白泽现出真身踏云而起,鹿角引下北斗七星,却在第七颗星辰亮起时突然黯淡。
“它们不是魑魅魍魉!”李焕之撕开染血的衣袖,用指尖血在黄沙上画出炎帝图腾:“是蚩尤被分尸的八十一个部将!”艾草燃烧的烟雾中,《白泽图》自动翻到“兵主”篇,那些青铜面具突然发出悲鸣,化作铜水渗入大漠。
元和七年的春分夜,终南山小庙的铜铃无风自鸣。李焕之抚摸着供桌上的鱼符,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三声鹿鸣。月光穿透窗棂,竹简上的“白泽”二字泛起微光,空中响起熟悉的清冷声音:“该给青蚨换铜钱了。”
当晨光染白窗纸时,供桌上多了枚昆仑玉珏。前来上香的樵夫啧啧称奇,却不知庙后古松下,有位白衣文士正在轻抚石碑。碑文记载着《白泽图》最后一个秘密:所有被封印的妖怪,最终都化作了山川星辰。
据《新唐书》记载,李焕之活到一百零三岁无疾而终。下葬当日,有白鹿群自终南山来,绕棺三周方散。现代考古队在终南山北麓发现的唐代地宫,壁画上绘制的神怪与《山海经》记载惊人吻合,其中主室穹顶的星图,竟与哈雷彗星公元760年的回归轨迹完全一致。
来源:艺术生文化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