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小满攥着成人高考报名表冲进城中村时,太阳正毒得能把柏油马路晒化。她在电子厂值完夜班,工作服后背结着盐霜,怀里揣着张老师给的存折,像揣着块烧红的炭。
小满攥着成人高考报名表冲进城中村时,太阳正毒得能把柏油马路晒化。她在电子厂值完夜班,工作服后背结着盐霜,怀里揣着张老师给的存折,像揣着块烧红的炭。
"证件不齐不能报名!"教育局窗口里的眼镜男把资料甩出来,"暂住证、工作证明、高中毕业证,少一样都不行。"
"我高中辍学了..."小满的声音被空调声吞掉半截,"但我自学完了全部课程,求您..."
"求也没用。"男人低头玩手机,"政策规定必须有高中同等学力证明,你这种情况根本不符合条件。"
走出教育局大楼时,蝉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小满蹲在马路牙子上,指甲在报名表边缘掐出月牙形的褶皱。她想起张老师咳血时的模样,想起直播间里那些"山沟沟野鸡也想飞"的弹幕,突然起身撞进旁边的打印店。
"能做假毕业证吗?"她压低声音,打印机的嗡鸣让后颈发麻。
老板上下打量她:"五百块,三天取货。"
深夜的出租屋亮着台灯,小满对着伪造的高中毕业证反复比对。泛黄的纸张,钢印的位置,校长签名的笔锋...突然听见窗棂轻响,陈立明翻进来时,手里还攥着半朵白兰花。
"听说你要参加高考?"他把花别在她发间,"需要帮忙吗?"
小满躲开他灼热的视线,低头收拾书包:"不用。"她知道这个总在流水线旁转悠的富家子弟,根本不懂什么叫"需要帮忙"。上周他说要送她新手机,被她用焊枪烫坏了袖口。
周三的补课取消了。张老师的病床前围着白大褂,心电图仪发出单调的滴响。师母把铁盒塞给她:"老头子说你该去更大的世界。"盒底躺着枚银戒,内侧刻着"致未完成的诗"。
小满在医院走廊哭到天亮,突然收到条匿名短信:"假毕业证的事,我知道。"
成人高考考场设在市三中,小满在警戒线外被保安拦下。"准考证和身份证对不上!"保安的对讲机沙沙作响,"查清楚,这个考生涉嫌伪造证件!"
她攥着断簪的手沁出汗来,人群开始指指点点。突然有人拨开众人,陈立明举着手机冲过来:"直播证据!教育局已经同意特批!"
暴雨在交卷铃声响起时倾盆而下。小满站在考场外,雨水顺着睫毛滴进衣领。陈立明撑着伞靠近,她却转身冲进雨幕——城中村的银匠铺亮着灯,阿木师傅正在修复断簪。
"这錾刻的山茶花,是我们彝族的迎客花。"阿木用鹿皮擦拭焊点,"姑娘,你知道银匠为什么要在深夜工作吗?"
小满摇摇头,看他把孔雀石嵌入裂痕:"月光会让银子更温润。"老人突然剧烈咳嗽,手帕上洇开血迹,"我女儿也爱写诗,可惜..."
直播间的粉丝数突破十万那天,小满在银匠铺开了首场文化直播。镜头扫过阿木修复银器的过程,弹幕突然炸锅:"骗子!彝族根本没有这种工艺!"
她握紧断簪,对着镜头唱起外婆教的《指路经》。当银匠铺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脸上时,打赏特效如流星雨般坠落。陈立明在弹幕里发:"这才是真正的非遗传承。"
高考放榜前夜,小满在电子厂上夜班。焊枪的蓝光突然熄灭,流水线陷入黑暗。主管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林小满,有人找!"
陈立明站在车间门口,西装笔挺,手里捧着鲜花。"我爸同意资助你上大学。"他身后跟着扛摄像机的团队,"但你要签约成为我们公司的文化代言人。"
小满看着他胸前的工牌——昌隆集团执行董事,突然想起张老师存折上的签名。她摸出断簪,簪头的山茶花在应急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我需要三天时间。"
回到出租屋,她收到条陌生短信:"想知道张老师女儿的死因吗?"
来源:刚哥聊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