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是一个系统，我的最后一个任务是辅助男主谢辞成为天墉大陆第一人。
我是一个系统，我的最后一个任务是辅助男主谢辞成为天墉大陆第一人。
但是我的宿主好像有点奇怪，他总是……调戏我。
这是病！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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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连接上谢辞的时候，他正面临同门的孤立和排斥，一个人躲着黯然伤神，十分的可怜。
我清了清嗓子，在谢辞识海里正襟危坐，熟练地拿出最亲和且如沐春风的态度安抚落魄的主角，「没关系，你以后也能吃上豪猪肉的。」
系统大屏幕清晰的投射着谢辞的反应，他仿佛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神色愣了一下，「你是谁？」
对于这个问题，我驾轻就熟地回答，「我是系统凌凌柒，我是来帮你的，我不仅可以让你吃上豪猪肉，还能让你成为天墉大陆第一人！」
「天墉第一人？」
谢辞笑了一下，「你要怎么帮我？」
我十分自信地开口，「我可以给你提供天品丹药和天级功法，还能带你去寻各种天材地宝，有我在，天墉第一人不是梦！」
「哦？有意思。」
见谢辞有了兴趣，我趁热打铁发布了第一个任务：【夺得宗门大比魁首，积分奖励 50。】
「宗门……魁首？」
谢辞的神情有些耐人寻味，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
我来之前复盘了剧情，此时的谢辞刚刚经历了谢家灭门，好不容易拜入的宗门也对他不冷不热，还因为自身的人妖混血的血脉而修炼缓慢……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小可怜！
我瞬间就心软了，语气愈发温和，「你别怕，虽然宗门大比上高手如云，但你有我，我定会保你夺下魁首的！」
屏幕里的人挑了下眉，俊美的脸上浮起淡笑，轻轻点了点头，「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
放心！有我系统凌凌柒在，没意外！
02
宗门大比在演武场举行，谢辞到的时候，大比已经开始了有一会儿了。
我数了数手头剩的积分，换了件适合的法器给谢辞送了出去，「这是天栖镯，可以帮你挡住金丹期修士的致命一击。」
宗门大比上修为最高的弟子也就是金丹初期。
谢辞没有说话，低着头盯着手上的镯子看。
我想着他这段时间应该过得极其困难，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这种珍贵的法器了。
我温声安慰他，「快戴上吧，你以后还会有比这更珍贵更厉害的法器的！」
「嗯。」
谢辞戴上了镯子，低着头鼓捣了一阵，再抬头时，脸已经换了一张。
没等我问，谢辞先一步开口解释，「残害谢家的人还在暗处，我不能暴露。」
「是我疏忽了。」
不愧是主角，智商永远在线。
03
谢辞一路连胜，最后对上的对手果然是宗门的天才大师兄，金丹初期。
「你是谁？我怎么没在宗内见过你？」
「无名小卒罢了，大师兄不记得我很正常。」
对面宗门天才的疑问，谢辞处变不惊，易了容的脸很普通，但配上他的气质，却依旧独特，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这场全是最后一场决胜局，台下围了一圈又一圈观看的弟子。
裁判长老一声令下，魁首之争正式开始！
我在识海里观战，谢辞有天栖镯，我知道他肯定会赢。
但……赢得并不容易。
谢辞一剑把大师兄劈下了擂台，自己也浑身是血的单膝跪地，只靠拄着的势坤剑支撑着身体不倒下。
「胜者……谢辞。」
台下的大师兄被一众师弟师妹众星捧月般护着离开。
台上的谢辞却无一人问津，只有长老过来礼貌性的问了两句。
谢辞拖着一身伤口踉跄着走下台，他的身体虽然在摇晃，但每一步却都走得很稳。
【夺得宗门大比魁首，任务完成，奖励 50 积分、上品清芝丹一瓶。】
我把丹药送出去给谢辞，催促他快吃，「清芝丹可以治你身上的伤，快吃。」
谢辞拿着瓶子，却没有吃，转过一个路口后，易容的脸恢复正常，一刹那的变幻，有种惊心动魄的惊艳。
「我不记得之前有说任务完成会有丹药奖励。」
「……有的。」
「是你给我的吧？」
我叹了口气，这主角果真不好糊弄，「我俩现在绑定了，是一体的，不用分这么清楚。」
谢辞笑了一下，倒出一颗丹药吃下，苍白的脸色恢复了几分血色，「你叫……凌凌柒？」
我这代号也不是第一次听别人叫了，可都没有谢辞叫的这么好听。
我摸了摸耳朵，有些不自在，「嗯。」
「以后我叫你柒柒吧。」
我吸口气，镇定地点点头，「宿主决定就好。」
柒柒……
好像人类的名字啊。
04
次日，谢辞去领了宗门大比魁首的奖励。
是一株天息花，六品灵草，在整个天墉大陆内都能称得上珍贵。
我让谢辞把花收好，然后发布了第二个任务：
【前往噬魂林，取得蛟龙内丹，任务奖励 100 积分。】
怕谢辞不懂，我特意给他解释，「你一直受体内人妖血脉侵扰，只要拿到蛟龙内丹，再加上天息花，就可以给你洗精伐髓，提纯血脉，你大概率会返祖，觉醒五爪金龙的血脉。」
五爪金龙是上古神兽，是主角的金手指之一。
谢辞没有说话，垂眸把天息花收了起来。
……
噬魂林里妖兽遍地，危机四伏。
我划拉着地图给谢辞指路，让他避开那些厉害的妖兽地盘，花了半天的时间，有惊无险的找到了蛟龙栖息的黑水湖。
「看见右边那棵树没有？树底下那些是蛟龙喜欢吃的羽草，你去把我刚才给你的药洒在羽草上面，等蛟龙吃了药以后我们再出手。」
这蛟龙修为已经到了元婴期，谢辞才筑基期，要想顺利取得蛟龙内丹，必须智取！
谢辞笑了一下，乖乖地去下药。
我还是不放心，又自掏腰包换了好几件法器给谢辞送了出去，「蓝色的防御，红色的攻击，别用错了。」
谢辞拿着满手的法器，挑了挑好看的眉，「这样一来，我欠你的越来越多了，都要还不清了。」
我不是一个会心疼自己积分的系统，既然接了任务，那就要尽力帮宿主完成任务。
旁边平静的湖面泛起一圈圈水波，片刻后，一条黑色的巨蟒破水而出，直奔这一片羽草而来。
谢辞把几件法器往怀里一揣，并没有用，而是召出势坤剑拿在手里，等蛟龙吃完下了药的草晃着大脑袋躺下，拎着剑掠了出去。
我没忍住骂了一声，「笨蛋，你不是它的对手！用法器！」
谢辞已经和蛟龙打了起来，剑光黑雾混杂在一起，看不清楚战况。
可没过去几分钟，蛟龙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谢辞一手拿剑，另一只手里握着一颗偌大的白色珠子从半空中落下。
我看看已经死去的蛟龙，又看看完好无损的谢辞，有点疑惑，「你……」
他的修为怎么好像挺高的？
谢辞好像愣了一下，然后踉跄着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看着无比虚弱。
「嘶……好疼，我这是要死了吗？」
我惊了一下，赶紧兑换了一瓶清芝丹给他送了出去，「快吃，吃了就不疼了！」
谢辞吃了丹药，看着好了一点，挪去了旁边靠着树干坐着，举着手里的蛟龙内丹问道：「你不是说可以洗精伐髓？怎么弄？」
「离这里不远处有一汪寒潭， 你吃下蛟龙内丹和天息花，再借助寒潭的特殊灵力，便可洗精伐髓。」
「洗精伐髓之后，我就能觉醒返祖血脉？」
我嗯了一声，「对。」
谢辞忽然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原来……这么简单呀。」
「不简单，会很疼。」
我语气严肃地嘱咐主角，「洗精伐髓相当于把你全身的经脉骨血打碎了重建，这些必须靠你自己熬过去。」
「不过你别怕，我会给你止疼药。」
末世位面的止疼药，绝对管用！
「柒柒，你是在担心我吗？」
我愣了一下，看着屏幕上谢辞笑意盎然的脸，由数据构成的躯体紊乱了一秒。
「我是系统，不是人，不会担心，也不会有其他别的情绪。」
「是吗？」
我坚定地回答，「是！」
系统怎么会有人类的情绪呢？
不可能的。
05
谢辞在寒潭里待了五天，本来清澈的水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我时不时看一眼情况，然后接着警惕四周。
这都五天了，按理来说早该醒了的……
随着外面的日头偏移，我有些坐不住，起身在识海里走了起来。
谢辞的识海里一片漆黑，只有一块系统大屏幕在散发着亮光。
我走了一会，正打算转身回去，忽然眼前划过了一道白光。
就像是黎明前的破晓，微弱的曙光划破了黑暗，明明是暗无天日的识海，竟然……出现了一抹光。
我转身跑回去，果然看见谢辞已经醒了。
他人已经爬上了岸，一身湿漉漉的衣袍裹着精瘦有力的身躯，正笑吟吟地开口，「多谢柒柒，我已经顺利觉醒了五爪金龙血脉。」
我也替他高兴，毕竟系统和宿主是一体的，「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柒柒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吗？」
嗯？
「什么意思？」
谢辞捏了个诀，吹干了衣服和头发，「没什么，有点冷。」
「旁边有个山洞，我给你指路。」
「那有没有兔子野鸡什么的？我还有点饿了。」
闻言，我划着地图去看周围，「有，离这里不远，你可以先……」
我还没说完，就听见谢辞轻笑了一声。
笑声很好听，或者说很悦耳，我感觉耳朵麻了一下，然后就恢复成数据散开了。
「……」
我的耳朵！
06
我修复好耳朵以后，谢辞也回到了宗门里。
我看着谢辞住的破旧的屋子，叹了口气，「别担心，以后你会住上气派的宫殿的。」
落魄只是暂时的，你以后，会是天墉第一人！
「我觉得这屋子挺不错的，清净。」
这是在苦中作乐吗？
我了然地点点头，没去戳破谢辞的谎话，给他发布了任务：【在莲华秘境试炼中斩杀妖兽天灵鳄，保护试炼弟子，提升声望，任务奖励 500 积分。】
「你已经觉醒了五爪金龙血脉，对妖兽有天然的压制，这次的任务不难，主要是提升你在宗内的声望。」
一个合格的主角，名声必定冠绝天下。
澜沧宗是正道第一宗门，在宗门内出名，只是走向大陆的第一步。
谢辞点点头，从芥子袋里掏出来一张软塌放在了窗边，姿态慵懒地躺下，沐浴在窗外洒进来的阳光下，看着无比的惬意。
我想了想，没忍住出声问他，「你不修炼吗？」
谢辞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这大好的天气，用来修炼岂不是暴殄天物？」
我被这番言论惊到了。
你身为一个主角不努力修炼……你怎么当天墉第一人？！
谢辞仿佛能知道我的想法，笑吟吟地回，「天墉第一人也不急于这一时不是？」
「随你。」
谢辞说不修炼就真的一点也不修炼，一直到掌门召集弟子去大殿说秘境试炼的事，他都没有修炼过哪怕一秒！
「生气了？」
我冷漠地回答，「我是系统，不会生气。」
谢辞站在队伍的最末尾，斜靠着柱子，跟前面那些挺直背脊站得笔直的弟子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既然没有生气，那为何柒柒这几日以来都不理我？」
看着谢辞苦恼的神色，我愣怔了一下，我这是……生气？
07
试炼队伍由大师兄领队，这人之前在宗门大会上败给了谢辞，如今却没有对谢辞表现出冷脸，反而有几分过分的热情。
「谢师弟，此次试炼你就很紧要，师尊给了我许多法宝，我定能护你周全。」
谢辞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从芥子袋里掏出来一件东西，展示给大师兄看，「不劳师兄费心，有人也给我准备了法宝。」
「师弟，你这莫非是……千机箭！」
「嗯，就是千机箭。」
我看着谢辞笑吟吟的脸，有些不能理解，「之前你为何冒着被蛟龙重伤的危险而不愿意用我给你的法器？」
谢辞拍开大师兄摸向法器的手，轻哼了一声，「那蛇也配？」
……配什么？
很快，试炼的队伍便踏进了天灵鳄的栖息地。
天灵鳄虽只是筑基期灵兽，但它是群居妖兽，一只天灵鳄或许好对付，但一群……对这帮试炼的弟子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是天灵鳄群！」
「快跑！」
「啊——」
站得离水边近的弟子，转瞬间就被天灵鳄拖进了水里，几秒不到水面就泛起了红色。
大师兄掏出了掌门给的法器挡在了最前面，掩护其他人撤退。
我看着地图上的红点，给谢辞报点，「天灵鳄王在右边的腐木下面。」
谢辞召出势坤剑，一跃而起，直冲右侧而去。
「谢师弟！」
大师兄这一嗓子，把所有弟子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谢辞在众目睽睽之下斩杀了天灵鳄王，其余天灵鳄被震慑住，成群的沉入了水底，不再出来袭击弟子。
我注意到谢辞流血的手臂，麻利地给他送了瓶清芝丹出去。
「谢师弟！」
大师兄跑到谢辞面前，激动极了，「谢师弟你救了大家！」
其他弟子也陆陆续续围了过来，对着谢辞嘘寒问暖。
谢辞虽然脸色不太好，但却没有推开大师兄伸过来的手。
「谢师弟你受伤了？」
「我这里有丹药，谢师弟你快吃！」
「我有干净的白布条，可以给师弟包扎！」
「……」
我站在识海里，抬手遮了遮头顶刺目的阳光，眼睁睁的看着贫瘠的土地上正飞速的冒起绿芽。
看来同门的接纳让谢辞解开了心结，识海里不仅出现了阳光，还长出了活物。
「谢辞，你会越来越好的。」
过了许久，我才听见谢辞轻轻嗯了一声。
08
秘境试炼结束后，谢辞名声大噪，几乎成了宗门里的名人。
宗门给谢辞换了新的住处，是一处环境清幽的小院，搬到新地方以后，几乎天天都有弟子上门来拜访。
「谢师弟，明日清晨，可以一起去长风林练剑吗？」
我看着谢辞面前站着的娇俏美人，把美人的资料念给他听，「三长老的爱女，单系木灵根的天才少女沈月桃，你快答应她！」
这配置不就是主角的红颜知己吗？
机不可失呀！
「抱歉师姐，我没有早起的习惯，可能没办法跟你一起练剑了。」
嗯？
我看着红着眼眶跑出门的美人，十分不理解，「你干吗拒绝她？」
「柒柒就这么想让我答应她？」
「对呀，一起练剑很容易促进感情的。」
谢辞脸上的笑容一寸一寸的消失，眼底多了几分冷意，「那怎么办呢？太早了，我起不来呀。」
「……你就不能勤奋一点？」
「不能。」
此后几天，谢辞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也不见他修炼，练剑也没有。
我看着几乎称得上懒惰的主角，陷入了沉思。
还是太闲了！
我抬手就给他发了好几个修炼任务。
没有懒惰的宿主，只有不称职的系统！
09
一路督促着谢辞升上了金丹期，我第一次感觉到了累为何物。
我刚幻化出个数据床，打算睡一觉休息下，忽然识海里就下起了小雨，淋了我一脸。
「……」
罪魁祸首刚练完剑，像没骨头似的一头栽倒在软塌上。
我抬手发了个任务：【完成打坐修炼两个时辰。】
谢辞一言不发的从软塌上爬起来，拉过来蒲团盘腿坐下，开始打坐修炼。
大约过去半个时辰，谢辞睁开眼问道：「柒柒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我是系统，不会心情不好。」
谢辞就又闭上了眼睛。
我躺在数据床上，裹着被子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睡觉。
恍惚间，我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摸了摸我的脸，耳畔也略过一声轻笑。
睡醒后，我看见了一片阳光明媚的天空，耳畔有清风略过，带起了阵阵凉意。
我看了一会，起身下床坐到了屏幕前，外面，谢辞依旧在打坐修炼。
我忽然就有点于心不忍了，「时辰到了，你去吃饭吧。」
谢辞睁开眼，唇角微扬，「我这么努力修炼，有奖励吗？」
「你要什么？」
「柒柒可以出来陪我吃顿饭吗？」
这……
看着谢辞期待的神情，我感觉胸口的数据一下子就乱了。
「可以……是可以，但是要花积分。」
谢辞抬手一挥，「花！」
几分钟后，我和谢辞面对面坐在了宗门膳堂里。
我第一次这样看谢辞，发现现实的他比屏幕里要好看很多倍。
谢辞端来了丰盛的吃食，依次摆放在桌上，眉间一直浮着淡淡的笑意，「这是柒柒第一次吃这些食物吧？」
我点点头，以前的宿主从来不会把积分花在这么无聊的地方上。
谢辞笑意更甚，递给我一双筷子，「来，尝尝看。」
我接过筷子，夹了最近的菜送进嘴里。
「怎么样？」
我抬眸去看谢辞，「很好。」
原来，这就是食物的味道吗？
当人类果然很有趣！
「这些都是给你的，你每样少吃一点，都尝尝。」
一顿饭吃完，几乎谢辞都在给我夹菜，反观他自己却没有吃多少。
我给他夹了块排骨过去，学着他的样子弯了弯唇角，「你也吃。」
谢辞像是呆住了一样，愣愣地看着我。
我有些不明所以，「你怎么了？」
「我……」
「谢师弟！你也来吃饭呀！」
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沈月桃端着碗跑了过来，在看见我的时候皱了皱眉，「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在宗门内见过你？」
我正想随便胡诌个身份，反正不会在外面待很久。
「我是……」
「她是我家里给我订下的未婚妻，今天专门来看望我的。」
「未婚妻？！」
沈月桃蓦地红了眼眶。
我也瞪大了眼眸，什么未婚妻？
谢辞起身走到我身旁，朝我伸出了手，眼底被笑意覆盖，「柒柒，走吧，这里无关的人太多，我们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叙旧。」
「……」
我鬼使神差地搭上了谢辞的手，回过神时，我们已经不在膳堂里了。
我转头看了看周围，见没人，直接回了识海。
识海内，我背对着屏幕站着，没去看谢辞，抬手发布了任务：【前往妖族皇城华觞，救出前妖主，积分奖励 800。】
任务发布以后，我想了想，转过了身，「前妖主白渊是你外公，他被现任妖主墨离关在禁地里，已经失了神智退化成了一条黑龙。」
谢辞本来在笑着，听我说完后，脸上的笑一下子凝住，然后缓缓消失。
我看着谢辞的模样，轻声道：「别担心，我们一起去把他救出来。」
10
一路上，谢辞表现的很平静。
我不擅长安慰人，只能把手上现有的积分利用好，给谢辞多换几件法器。
这次要面对的敌人，是妖主，还有整个妖族皇城的妖。
「你说他是我外公？那为什么谢家被灭门的时候，他却连面都没有露？」
我查了下资料，给谢辞解释，「他那时已经被你舅舅用禁术打败关了起来，无能为力。」
「呵……无能为力？」
我抬头看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叹了口气，「一切等你把他救出来再说。」
虽然……一条黑龙能不能记得自己有个外孙还得另说。
11
华觞城内繁华又热闹，街上来往的都是长着耳朵或者尾巴的妖族，谢辞行走在最边缘，漫不经心地避开密集的妖群。
禁地在妖族皇宫里，我本来以为想要进去可能得费一番功夫，可没想到却很顺利，只碰见了极少几队妖族守卫，谢辞很轻松的就蒙混了进去。
「禁地入口在月极泉，就是正殿前的那处石雕喷泉。」
喷泉很美，第一代妖主的雕像巍然矗立在其中，透着几分肃杀之气。
谢辞站在雕像前，眸色不悲不喜，显得有些淡漠，「怎么进去？」
「在雕像手上滴一滴你的血。」
谢辞照做，很快水面上浮现出一个阵法，谢辞一言不发地跳了进去。
禁地里，一条巨大的黑龙被无数铁锁牢牢固定在石壁上，只有大脑袋还能抬起来。
「吼——」
我见谢辞想直接过去，赶紧提醒他，「你外公已经没有神智了，他现在更像一只野兽。」
「呵……」
谢辞没有停，径直走到了黑龙面前。
而原本正暴躁咆哮个不停的黑龙，竟然奇迹般的安静了下来。
我惊叹于这奇妙的亲情感应，把兑换来各种药送出去给谢辞，「这些都是恢复的药，但我不确定有没有用。」
谢辞看了一眼我送出去的瓶瓶罐罐，手一翻把它们收进了芥子袋里，并没有给大黑龙吃。
我表示不理解，刚想问他，就见他割破了自己的手掌，然后开始……揍黑龙。
很快，神奇的一幕发生了，被谢辞揍了十几分钟后，黑龙身上泛起白光，片刻后变成了一个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
外公龇牙咧嘴的瞅着谢辞，一脸欣喜地开口，「小婉？你回来了？！」
谢辞淡漠的和外公对视，「我娘已经死了，我是谢辞。」
外公猛地瞪大了双眼，踉跄着差点摔倒。
谢辞冷眼看着，「我有话问你，白封屠戮谢家满门，你知不知情？」
「你是说……是封儿杀了小婉？」
谢辞定定地盯着外公看了一会，接着转开了头，「是，你的儿子杀了你的女儿，还把你关在这禁地里三百年。」
我正安静的旁观，听见这话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三百年？
「柒柒，有没有迷药？」
嗯？
我抬头去看外面，见外公已经再度发了狂。
「……有。」
几分钟后，谢辞带着昏迷的外公离开了禁地，外面的守卫依旧很空，谢辞很容易就出了皇宫。
12
客栈里，谢辞安置好昏迷的外公，安静地关上门离开。
「以前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娘口中亲近的家人，会对谢家赶尽杀绝，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就算是隔着屏幕，我也能感觉到谢辞快要溢出来的伤感，我不懂他的感觉，只能客观的评价，「对谢家下杀手的是白封，不是你外公。」
谢辞站在敞开的窗口处，看着外面黑夜中星星点点亮着的灯火，淡淡地笑了起来，「是啊，现在我明白了。」
我正看着屏幕，忽然感觉脚踝处被什么东西给蹭了蹭。
我低头去看，入目的是一棵稚嫩的树苗，只有我膝盖的一半高，正伸着嫩枝往我腿上蹭。
它仿佛察觉到了我在看它，欢快的抖了抖叶子，几乎整棵树都趴在了我的腿上。
这……莫非是谢辞的心树？
为什么忽然长出来了？
我蹲下去摸了摸小树嫩嫩的叶子，软乎乎的，还会自己往我手里钻。
我摸着叶子，抬头去看屏幕上的谢辞，没忍住笑了一下。
没想到这人看着矜贵又高傲，长出来的心树却这么粘人。
「谢辞。」
「嗯？」
我捏了捏手里软乎乎的叶子，「你为什么不喜欢修炼？」
谢辞斜靠着墙，慵懒地笑着，「麻烦。」
我看着几乎跟谢辞同款姿势往我腿上靠的小树，啧了一声，简直一模一样。
13
外公养了几天，神智渐渐恢复了正常。
他平静地接受了女儿已经不在了的事实，在屋里里鼓捣了半天，然后给了谢辞一个鼓囊囊的芥子袋。
「这里面是外公这千年以来的积蓄存货，都给你，你这些年……受苦了。」
谢辞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你要回妖族？」
外公点点头，脸色坚毅，「我养出来的白眼狼，我要自己动手解决，那不是他的位置。」
「嗯，小心。」
一直到外公离开了，谢辞依旧显得很平静。
我拍开想往我袖子里钻的树枝，告诉谢辞，「妖族现在被白封控制，你外公就这么回去，多半是凶多吉少。」
谢辞挑了挑眉，慢悠悠地下楼，「随便。」
我没再说什么，一个合格的系统，会尊重宿主的选择。
14
谢辞回到了宗门里，恢复了每天怠于修炼的日子。
我只能盯着给他发修炼任务，不让他彻底长毛。
识海里的心树越长越大，已经长成了一棵大树，却依旧很粘人。
我每天睡醒，都会被密密麻麻的绿叶糊一脸，如果不是系统不需要呼吸，我可能会在梦里被捂死。
不仅如此，谢辞总会时不时地就花积分让我出去陪他，有时候是吃饭，有时候是练剑，还有时候是去山顶看风景。
随着我在外面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宗门里关于谢辞和他的未婚妻的传言也渐渐坐实。
某次我坐着等谢辞练剑，竟然被几个女弟子给堵进了角落里。
「……」
这种类似的场景我见过无数次，但却万万不该出现在我一个系统身上。
谢辞找来的时候，我正在跟几个小姑娘讲道理，「我跟谢辞是不可能的，你们……」
「什么不可能？」
我一抬头，就对上了谢辞冰冷的眸子。
几个女弟子如鸟兽般散开，我刚想解释，就被谢辞抓住了手腕拎起来，按着抵在了树干上。
谢辞的身体几乎和我贴在了一起，我看着他近在迟尺的脸，系统程序几乎乱成了一团乱码。
「你……」
「我们为什么不可能？」
嗯？
我感觉我快要炸开了，这种感觉十分陌生，我不由得有些慌，「我是系统，你是我的宿主，等任务完成，我就会离开。」
谢辞静静地看着我，眸底的神色仿佛爆风雨欲来的天空，乌云密布，氤氲着电闪雷鸣。
「不走好不好？留下来，陪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散开躯体，回到了识海里。
我刚坐下，就被几条粗壮的枝条给牢牢捆住，仿佛怕我跑了一般。
「……」
烦死了！
15
我觉得我跟谢辞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安全了。
我是系统，他是宿主，我们不应该产生除了这之外的感情。
我开始频繁发布修炼任务，加快任务进度。
谢辞可能也感觉到了，但并没有说什么，很乖的执行着我发布的任务。
这天，一个弟子忽然来找了谢辞，说是掌门有请。
天极殿里，掌门背对着门站着，一身白袍，极具仙风道骨之风。
带路的弟子退出去时还关上了门，我正觉得奇怪，忽然见谢辞褪去了易容的脸，恢复了原貌。
掌门也转过了身，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朝着谢辞叫道：「师弟。」
嗯？
师什么？
什么弟？
师弟？！
谢辞怎么会是掌门的师弟？
谢辞慢悠悠地走上前去，「师兄，好久不见了。」
我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撞掉了旁边树枝上的几片叶子。
那枝条委委屈屈地蹭过来，我摸摸它，刚才还乱糟糟的数据忽然一下就平静了下来。
外面，谢辞和掌门聊了起来。
只见掌门说了句什么，谢辞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蓦的一愣。
「你说什么？」
掌门笑着，眼眶却有些红，「当初莲华秘境结束，你暴露了妖族血脉，师尊自知保不住你，这才狠心把你逐出宗门，你可知清风道上，师尊把你赶走后，以自己一人之身，替你挡住了其余几大门派的追杀？」
谢辞猛地挥袖，强劲的灵力掀翻了半个大殿的摆设，「不可能！你说他是故意逐我出师门，那为何后来他从未来找过我。」
「你以为几大门派的追杀是儿戏吗？师尊跟他们鏖战了一天一夜，修为几乎尽废！我赶到时……师尊已经不行了！」
「我不信！」
「……不管你信不信，这几百年来，我一直在殚精竭虑做大门派，现在澜沧宗已经成了修真界第一大派，其余那些门派已经不成气候，三百年前被他们逼迫的惨剧绝不会再出现！」
「师弟，现在你可以回来了，这是师尊的遗愿，也是我的愿望。」
谢辞没有动。
我听完后，身体已经乱成了一团乱码，人形都维持不住，变成了一团数据。
心树在旁边急的枝条乱飞。
到底怎么回事？
莲华秘境……不是刚过吗？
谢辞早已觉醒了血脉，根本不会暴露的！
可掌门言之凿凿，看着也不像是假的……
16
谢辞离开了天极殿，他一路走着下山，我有许多问题想问，但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我又忍住了。
外面的景色看着有些眼熟，我好一会才想起来，这是我第一次连接上谢辞的时候，他就是站在这棵树后面。
我记得当时就在前面的空地上，几个弟子在生火烤肉，而谢辞却躲在旁边看着，让我以为他被同门孤立了……
「其实那时，我是来杀人的。」
谢辞缓缓笑了起来，「那天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会血洗整个澜沧宗，报自己被抛弃践踏之仇。」
我努力压下乱码，重新构建出躯体，把伸过来的枝条抓在手里，安静地看着面前的系统大屏，「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你的修为？」
谢辞撇开了头，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
我气笑了，此时此刻，我已经清楚的知道这就是生气的情绪，「天墉大陆第一人，你恐怕早就是了吧！」
都能随随便便血洗修真界第一宗门了，你不是第一谁是第一？
谢辞半晌没有言语，突然笑了。
「谁让你晚来了三百年呢？」
「……你还委屈了？你有什么脸委屈！」
谢辞叹了口气，然后我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人消失在了原地，几秒后，我在识海里看见了他。
「……」
谢辞笑吟吟地弯腰，轻松把我抱了起来，然后自己坐下，再把我放在了他腿上，手臂环着我的腰，我整个躯体都被他圈在了怀里。
他对着面前的大屏幕露出惊奇的表情，「原来柒柒平时都是这么看我的！」
我咬紧牙，「你应该不是第一次进来了吧。」
谢辞沉默了。
我冷哼一声，散开躯体，恢复成数据形态。
谢辞终于露出惊讶的神色，还有几分着急，「我错了，柒柒你别生气！」
我暂时不想理他，飞去了别的地方。
我在思考，既然谢辞已经是天墉第一人了，那为什么我的任务却没有显示完成呢？
17
我飞回去时，谢辞已经不在了。
我恢复躯体，坐在屏幕前看着外面，谢辞刚从天极殿出来，脸上带着笑，转身对送他出来的掌门道：「师兄别送了，等我事成，还得让师兄帮我主持合籍大典。」
掌门看着有些无奈，「你……确定不是在做梦？」
「是不是梦，得试过了才知道，但有一点，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掌门叹了口气，「这世间果然玄妙，有时间替我谢谢她。」
谢辞摇了摇头，「谢我就行了，我们是一体的。」
「没个正形！滚吧。」
我看着谢辞笑吟吟地转身离开，行走间仿佛脚底都带上了风。
什么事这么高兴？
一连几天，谢辞都在到处跑，有时候在宗门里，有时候又会去山下的城里，买了许多东西。
我看着他跑上忙下，就问他，「你这是在干什么？」
谢辞只是笑笑，「秘密。」
几天后的傍晚，谢辞忽然又进来了识海里。
他牵着我走到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的心树下，抬手打了个响指，然后……心树忽然就开了花。
我没见过那种花，白中透着淡淡的金色，很好看，一阵风吹过，花瓣洋洋洒洒的从树上落下，成了漫天的花雨。
我抬头去看谢辞，却撞进了他笑意盎然的眸子里，「你……」
谢辞抬手一挥，四周便凭空出现了许多盒子，那些盒子里有各种吃食，有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的衣裙，还有许许多多的各种首饰和小玩意……都是他这几天买的。
「以前我总觉得这个世界是黑暗的，肮脏的，亲人，师傅，同门……都是假的，这样的世界，不如毁了干净！」
「是你的出现，让我感受到了暖，那些以往的记忆，每每想起，都是噩梦，但和你再经历了一遍以后，我每次回想起来，都是和你的记忆。」
「你说你不是人，没有人的感情，但我觉得不是这样的，你喜欢吃美味的食物，看见美丽的风景也会开心，你不是没有感情，你只是不懂而已。」
「柒柒，我想带你去看那些你有没见过的景色，想让你吃你没有吃过的食物，想和你一起体验这世间种种……所以，你留下来，好吗？」
我愣了愣，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快要炸开了一样，撞得我生疼。
我余光扫过堆了满地的盒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话。
谢辞笑了笑，伸手把我轻柔地搂进了怀里，他说，「不急，有我呢，我们慢慢来。」
我感觉胸口暖暖的，那感觉逐渐蔓延到了四肢百骸，这感觉极其陌生，我却并不讨厌。
我缓缓抬手，搂住了谢辞的腰，「好。」
我当了系统几百年，见过无数人类，我看过他们笑，也看过他们哭，我其实很想自己体验当一次人类。
所以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我推开了谢辞，抬头看着他，「我这次的任务奖励是一具人类的身体，你已经是天墉第一人了，但我却并没有收到任务完成的通知，也没有收到我的奖励。」
谢辞捏着我的手指玩了一会，看着像是在思考，没过一会，他忽然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谢辞牵着我的手举了起来，「你的手是暖的。」
嗯？
谢辞又道：「你摸摸你的胸口，有什么什么不同？」
我抬手按在了胸口上，掌心下的动静让我瞪大了双眼，在……动？
谢辞倾身靠过来，「那是心脏，你已经是人啦。」
我也反应了过来，感受着这奇妙的心跳，我又摸了摸自己的手和脚，都是暖的！
「谢辞，我是人啦！」
「嗯，那什么时候是我的人呢？」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看你表现。」
谢辞笑着点头，「遵命。」
浮世万千，我愿与你携手，一起去看。
-完-
来源：诺诺儿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