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安稳度日,去趟医院,他16年平静婚姻被彻底打破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3-25 14:12 2

摘要:八月底了,赖城下了好几场大雨,雨后的湿热有如一只巨大的蒸笼罩在了赖城的上空。空气中一丝风也没有,街上的每个人都懒洋洋地。白棠躲在路旁小店的冷柜后面,眼神却从未离开马路对面的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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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底了,赖城下了好几场大雨,雨后的湿热有如一只巨大的蒸笼罩在了赖城的上空。空气中一丝风也没有,街上的每个人都懒洋洋地。白棠躲在路旁小店的冷柜后面,眼神却从未离开马路对面的那个男人。

那个人看起来还算年轻,只是背稍微有些驼,走路也有点慢,一举一动都透露出一些与眼前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什么。他进了一家小卖铺,正和店主说话。

白棠紧紧地盯着他的脸,他迟疑的表情,不对,唯唯诺诺的表情,也不对,这样,那样,好像都差了一点点。直到那个男人走出店外,对着炙热的空气露出一丝微笑,白棠才终于醍醐灌顶。这个笑容和她记忆里的一个画面重合了。

画面里,白棠还是个六岁的女童,她在冬天的一个早晨,被自己的班主任从课堂里叫了出来。父母面色严峻地等在门外,接到了她,一家三口就径直去了火车站。火车从南到北呼啸奔驰,到了屈姨家已经是傍晚。

一楼楼道里已经聚了不少人,他们拨开人群进门,屋里面的人更多,这其中的大部分人白棠每年都会在新年的时候见上一两回,而今年的家族聚会提前了,每个人脸上却都没有任何快要过年的喜色。

母亲把白棠交给家族里几个大一点的孩子,就和父亲一起去了里屋。里屋里都是大人,屈姨坐在床边,低着头,不发一言。家中的女眷们围坐在屈姨身边,有的还抹着眼泪,男人们抽着烟,没人说话。

门被虚掩着,几个大一点的孩子偷偷地跑过去想要偷听,可都被大人们训斥了出来。

白棠也偷偷地顺着门缝往里瞅,她看到几张照片在大人们的手里传递着,每个看到的女人都会发出更剧烈骇人的哭声,男人们也会爆出狠狠的咒骂,整间屋子被烟雾缭绕着,气氛里泛着不祥。

这一切都让白棠实在好奇。她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问几个表哥表姐,却没人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只隐隐地明白好像和芬芬姐姐有关。

芬芬姐姐是家族这一辈的孩子里年纪最大的,白棠最小,而白棠上一次见到她,还是一年前的春节。

白棠猫着身子,从门缝里滑了进去,大人们刚要喝她出去,她却乖巧地走上前去,双手端住了堆满烟蒂的烟灰缸。

“我去把它倒干净。”白棠说。

她慢悠悠地朝门口走,路过一个正在看照片的长辈时,她忍不住瞟了照片一眼,照片里是一个微笑的年轻男人,剑眉星目,风华正茂的模样。等她去厨房清完了烟灰缸,回到里屋的时候,余光所及之处,还有别的照片在大人们的指尖流传。

直到几年之后,白棠的父亲在一次喝醉后又提起芬芬姐姐,白棠这才意识到,自己六岁那年无意看到的,是芬芬姐姐被杀的现场照片。

这个领悟让关于那天的一切都几乎灰暗了起来。但那其中唯一的亮色,就是照片里那个微笑的男人。六岁的白棠还无法描述自己心中的感觉,可她也知道,那是个漂亮的男人,他的笑容是多么的好看啊。

而那笑容现在就在马路对面,它穿过赖城八月的热浪直直地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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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亚妮不喜欢自己的名字。

据说这个名字是祖父取的。后来她觉得太女气,提出想让父亲帮她改掉。而且她是个好强的人,“亚”是亚军,屈于冠军,落人之后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后来父亲解释说,她的这个“亚”,是亚洲的亚。屈亚妮的祖父是个留过洋看过世界的人,他给孩子取名亚妮,是希望她能长成可以代表亚洲女性的杰出人物。

祖父作为长辈自然站得高看得远,屈亚妮也不是不珍惜老人家的这份心思。只是亚妮这两个字太女里女气,什么妮啊,凤啊,珍啊,玲啊的,都太女气。

屈亚妮在大院里长大。小的时候,大院里的人都叫她妮妮,人人都对她笑,人人都喜欢她,她的内心也有过粉红色的泡泡,那是蝴蝶结,发卡,花边,背带裙,漂亮糖纸,一切柔情,一切甜蜜。

后来,她有了些她尚不知该如何描述却能让她脸红心跳全身上下泛起温柔的思绪。她被这种情绪鼓动着,推进着,不可救药地陷入对一个人的爱情里。如此勇敢,如此炽热,可那个人却不爱她。自此她的心里就结了一块冰,无论如何也化不开。

再后来,岁数到了,她胡乱地嫁了人,婚后和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吃喝拉撒生活起居都在一起,让她觉得一切都恶心透了,她想过离婚,可实在找不出由头。

在旁人眼睛里,老温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男人。他是父亲的同事给介绍的,知根知底,在事业单位有份不错的工作。两个人见了三四面后就把婚事订了下来。

从结婚的第一天开始,老温就对屈亚妮很好,可屈亚妮觉得老温对她的好是本该如此,谁让他爱自己呢。在婚姻里,谁更爱,谁就是卑微的那一个。

可没想到,他却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屈亚妮一路跟着他,在城东边的胡同里七拐八拐,眼瞅着他急不可耐地进了那女人的门。

后来屈亚妮了解到,那个女人在书店里当售货员。而老温,是个喜欢看书的人。有一次,老温骗她说家里的三姨母生了病,得去看看,屈亚妮却跟着他又到了女售货员家的胡同。

屈亚妮靠在胡同的墙上冷静地吸完了一支烟,掐灭烟头的时候她下了决心,她要离婚。

可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现自己怀了孕。她自始至终没有拆穿过老温,安稳地度过孕期,她在心中暗暗期盼肚子里的能是个儿子,阳刚的,正直的,英勇的,铁一般的意志的,海一样的心胸的,他会继承自己所有的优点,成为一棵顶天立地的树。

这样的幻想让屈亚妮柔情似水,看见老温也没有那么厌恶了。可生出来的却是个女儿,屈亚妮当时就哭了出来。老温以为她另有心事,不识趣地拽着自己的老母亲一起凑上来说,我们都不是老封建,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生了女儿也没有关系的。

屈亚妮痛苦地把脸扫到一边,眼泪汩汩而出,那个女婴似乎睁开眼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让她想到了那个新华书店的女售货员,怀上这个孩子的前后,丈夫已经和那个女人有染,也许这孩子的生命和灵魂从一开始就是被污染了的。

她躺在医院的床上,感到如此脆弱无助又如此卑微可怜。这让她记起了那个她曾经爱过的人。她去他的大学里找他,向他表白自己的心意,却被他一脸的震惊和嫌弃伤透了心。

她失魂落魄地从他的大学里出来,等红灯过马路的时候,她看到了迎面而来的一个女军人,英姿飒装,器宇轩昂,屈亚妮觉得,那才是自己应该追求的东西。坚强的,独立的,脱俗的,不需要任何男人的。所有柔弱的,娇媚的,女里女气的东西都让她感到恶心。

她想起自己的名字,想起自己对那个男人不被回应的爱意,觉得自己当真卑贱。她从那一刻开始,深深厌恶起了自己的名字。

老温生病以前,芬芬的事情她几乎没有操过心。都是老温在管。老温对女儿很上心,名字靖芬也是她取的。温靖芬两岁那年,那个书店的女售货员嫁人了,屈亚妮不知道他们之间后来发生了些什么,老温也表现的一副收了心要好好过日子的样子。

屈亚妮望着温靖芬,觉得这孩子真的是一点也不像自己。孩子和自己也不亲,她对孩子太严格,她没给孩子买过裙子,芬芬仅有的几条也是孩子姑姑给买的,芬芬长到七岁,都还留着男孩子一样的头发,后来老温说,小姑娘怎么留着小小子的头型,屈亚妮说,这样看着才利索。

老温执意让芬芬留起了辫子,还专门去和邻居学怎么编辫子。可是有一次阶段测验芬芬没有考好,作为惩罚,屈亚妮领着孩子去了理发店,把过肩的头发又剪成了小子头。后来直到孩子上了中学,头发才留成了过肩的马尾辫。

温靖芬十四岁那年,老温开始说自己肚子不舒服,后来吃了好几年的中药,也总是不见好,每年都得去医院住上两个礼拜。老温生病的那几年温靖芬一下子抽条了,细胳膊细腿的,吃完晚饭陪着老温去遛弯的路上,已经有半大小子回头看她了。

后来温靖芬高一那年,老温被确诊为胃癌。快不行的时候,老温问屈亚妮,你还恨我吗?屈亚妮说,恨。老温说,那就好。有恨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老温没给她留下什么东西。倒是老温走后,温靖芬的话更少了。屈亚妮觉得自己虽然对芬芬没怎么上过心,但自己生的孩子自己还是了解的。

这了解不是世人理解的,表面的了解。不是她最喜欢吃什么,崇拜哪个电影明星,在读哪些课外书,如此这般的了解,而是她了解芬芬的本性,她知道这小姑娘表面看起来波澜不惊,其实心里是很有主意的。她的自我被她掩藏得很深。

平日在屈亚妮的面前,温靖芬总是一幅谨小慎微的模样,低调到像是个没有思想,没有性格,一个刚从流水线上制造出来的活的雕塑。可有一次,温靖芬的高中放假,屈亚妮去学校里参加教师会议,后来会中她有些不舒服,就提前回了家。

一开门,温靖芬没在书桌前学习,而是一个人在厕所里洗澡。哗哗的水声盖住了屈亚妮进门的声音。厕所的门没关严,屈亚妮顺着那个缝隙朝里看——那是个她从未见过的温靖芬——如此青春,如此朝气,也如此自信。

厕所的洗手台那里挂着一面小镜子,芬芬站在水柱下,手里捧着那片镜子,照着自己已经绽放的身体,上上下下,不同角度。

目光追随着那镜子,眼神里流露出欣赏。她的有如花蕾般的胸,光滑平坦的小腹,鹿一般修长又饱满的腿。屈亚妮默默地退了出来,浴室里湿热的水蒸气很快冷却在外面的时空里。她什么也没有说,坐在沙发里,打开电视,把声音开到常人可以接受的最大声。

很快的,洗澡水的声音停止了。温靖芬安静地从厕所里出来,她没和屈亚妮说话,湿着头发就跑去写字台那里学习了。她的眼神黯了下去,她又成了那个谨言慎行的温靖芬。

屈亚妮关了电视,去厨房里做饭。

吃饭的时候,她专门拿了三个碗。温靖芬碗里的米饭快吃完的时候,她把那第三只碗盛满,把米饭压实,然后把它推到温靖芬的面前。

“把这个也吃了。”

“可是我已经吃饱了。”

“吃!”屈亚妮的声音不大,可那个字中传达出来的力量足以穿透一切。

温靖芬脸上半点委屈的神情也无,她没怎么犹豫就把那碗端起来,大口大口地把米饭吃完,一粒都没有剩下。

那天夜里,半梦半醒之间,屈亚妮似乎听到厕所里有人呕吐的声音。

她的梦里突然闪出那条胡同,那个女售货员的脸。屈亚妮想,吐吧吐吧,这本来就是个恶心的世界。

那之后没过多久,屈亚妮检查温靖芬书包的时候,在书包的最底层里找到了一小盒胃药。她把胃药拿出来,专门摆在桌子上显眼的地方。

“你病了吗?”屈亚妮问温靖芬。

“没有。”

“那这药是从哪里来的?你自己买的?”

“不知道,不是。”

那就是别人送的了,屈亚妮闭上眼睛,想象着温靖芬是怎么样在同学们面前柔弱地说自己不舒服,吃不下东西,男同学们顿时在那一刻开始怜香惜玉,然后有人把一盒胃药悄悄地塞进她的书包里。

两个人对峙着,温靖芬不看屈亚妮,也不说话。屈亚妮盯了她几秒钟后,慢悠悠地站起来,把那盒胃药扔进了厕所的纸篓里。

温靖芬有个朋友叫庆欢,是个大方的女孩子,屈亚妮虽然也不喜欢那个孩子,可是最起码庆欢诚实,庆欢喜欢班里的男同学,她写情书,传纸条,还给那男孩子买早点,送酸奶,被班主任抓住后送到她的教导主任室,屈亚妮问她,你知道为什么到这里来吗。

庆欢居然笑了,她大大咧咧好无所谓地说,因为爱情啊。后来高中毕业庆欢毫无意外地落榜,她去市场里帮人卖水果,很快就和一个批发水果的商贩的儿子好上了。芬芬出事那一年,庆欢已经怀上了第二个孩子。

庆欢至少诚实,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有欲望就直面欲望,芬芬一副内心有欲望却不得不隐忍的样子让屈亚妮见了就来气。她去买了很多米和面粉,每次她只要不高兴,就会在吃饭的时候,拿出第三只碗。

温靖芬师专毕业后,去赖城第二小学里当了一名老师。参加工作刚一年,小学校长的老婆就找到了她。拐弯抹角地说了好半天屈亚妮才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她说自己丈夫家有一个丧偶的表弟,正值壮年,一表人才。

屈亚妮有些吃惊。谁都知道校长家是赖城有名的大家族,几乎每个正值壮年的男性成员都是在赖城里身居要位,非官即富的。

屈亚妮眼前浮起温靖芬那一副总是带着提防的脸。她没有给校长夫人回话,表现出的样子更像是默许。

也许甚至在某一刻,屈亚妮的心里是闪过了一秒钟的高兴的。她知道那个男人,是个头脑灵活,品行端正的生意人。他青梅竹马的妻子三年前因为车祸离世。祖上留下的产业不少,到了他这一辈,更是被他发扬光大,衣食无忧的,但她却没有生意人的狡猾油腻之气,说话和打扮让不认识他的人还以为他是个大学教授。

屈亚妮望着温靖芬,这丫头哪点好?她实在是看不出来。一股无名之火又蹿了上来,如果不是她的狐媚之气,怎又会引得一个已经成为父亲的中年男人追在屁股后面?那一秒钟的欣喜很快变成了恶心,屈亚妮闭上眼睛,又想起年少的芬芬独自站在镜子前,在哗哗的水声和腾升起的水蒸气里欣赏自己裸体的样子。

芬芬出事以前,屈亚妮对凌滔这个人是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的。唯一的一次是她的一个在师专当老师的熟人在她问起温靖芬表现的时候提到的。

说师专组织学生春游的时候,温靖芬和一个叫凌滔的男生一起从爬山的大部队里走失,后来回到大部队的时候,温靖芬脚崴了,是凌滔一路连背带搀过来的。他们俩解释说温靖芬一脚踏空,凌滔和她正好是走在最后面的两个人。凌滔帮助了她,他们两个人迷路了很久,最后才一起找到了方向。

屈亚妮去师专里看温靖芬的时候,见过那个小伙子的照片,长得倒是挺顺眼的。后来温靖芬出事以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这个凌滔高中的时候就和温靖芬一个班。

她在心底怪自己对温靖芬的管束不够。这应该是段隐晦的恋爱,两个人是高中同学,后来又相约一起考上了师专。温靖芬却什么都没对她说。屈亚妮在心里骂温靖芬是个蠢货,如果她告诉自己关于凌滔的事,还有那段恋爱,也许她也就不会死。

屈亚妮已经记不太清自己最后一次见到芬芬的情景了。那应该就是个普通的周日,芬芬在家吃了晚饭,洗好碗筷,然后对她说自己第二天一大早有课,所以就回教工宿舍了。临出门的时候,芬芬说,妈,我走了啊。

她嗯了一声,没有看她。电视剧正播到精彩处,等她回过神来,温靖芬已经走了。

第二天的下午,独自在家的赖城中学前教导主任屈亚妮从两个一脸沉重的民警同志那里收到了噩耗,当天早上十点半左右,小学教师温靖芬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宿舍里。凶手已经被抓住,他是同为赖城二小的教师——凌滔。

后来,屈亚妮要求见凌滔。看守所里,他们见了面。他被理成了平头,脸上的神情也是寡淡如水。似乎没有希望,也看不出绝望。屈亚妮问他,温靖芬哭了吗?哀求你住手了吗?

凌滔低着头说,她只问我为什么。

屈亚妮没有再追问,默然地坐了一会,然后走了。

那天天很蓝,云很高,大街洒满了阳光,而她看见的却是皑皑白雪。她觉得自己是明白那八刀是为何而来的。这世上的感情都是廉价之物,得不到就毁掉,这是肮脏的,低贱的,充满了凡人意味的想法,凌滔是凡人,温靖芬也是凡人,而自己,也本该是凡人的。

屈亚妮抱住自己,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这世间,从来没有人懂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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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文城还是结婚了,在那件事后的第五年。

来源:仲夏育儿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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