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工”到“匠”精准记录“中国时间”

摘要:头戴放大镜、手持尖镊子,制表技师们夹起一个个比小拇指指甲盖还小上很多倍的零件,轻车熟路地组装着工艺复杂的手表。天津海鸥表业集团有限公司(下称海鸥表业集团)的生产车间里,回荡着钟表轮转的滴答声,让人如同置身时光隧道。耳边仿佛回荡着新中国前进的铿锵步伐,伴随着时间

从“工”到“匠”精准记录“中国时间”(主题)

今晚报记者 史莺文并摄

头戴放大镜、手持尖镊子,制表技师们夹起一个个比小拇指指甲盖还小上很多倍的零件,轻车熟路地组装着工艺复杂的手表。天津海鸥表业集团有限公司(下称海鸥表业集团)的生产车间里,回荡着钟表轮转的滴答声,让人如同置身时光隧道。耳边仿佛回荡着新中国前进的铿锵步伐,伴随着时间飞驰的节奏,讲述着光阴的故事。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今年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5周年。七十五载,在时间长河中不过弹指一挥间,但对中华民族来说,却是历经沧桑巨变、换了人间。岁月如梭中,制造出新中国第一只手表的“海鸥”,于改革发展的时代浪潮中几经沉浮,却始终如一在破浪前行中精准、专业地记录“中国时间”。

“看似不起眼的手表,其实代表着国家科技进步与工业制造水平。从1969年我20岁进厂至今,半个多世纪以来,我国的钟表工业从设计到加工再到制造等方方面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见证中国工业的突飞猛进。”十数年如一日间,海鸥表业集团培养和造就出无数擅长设计和制造精密仪器设备的工匠,与新中国同龄的杨作斌便是其中之一。如今,这位从“工”到“匠”的中国机械表机芯制表大师依然退而不休,继续专注于高端手表的难题攻关,诠释着“执著专注、精益求精、一丝不苟、追求卓越”的人生注脚。

工作苦脏累?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从天津机械工业学校毕业后,有一定技术基础的我被分配到原天津钟表厂的电镀车间。”杨作斌回忆,那时车间环境不好,粉尘、噪音、刺鼻气味……但在他心里,电镀作为手表制造的最后一道工序,稍有差池便会前功尽弃,可以说是举足轻重,“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努力做工匠,修匠心,平凡岗位一样造就不平凡。”格外勤学苦练的杨作斌,每每把师傅教的经验写在纸上并熟记于心,正是这些别人看不上、懒得做的“细枝末节”为他日后成长为享誉国内外的制表大师夯实基础。

杨作斌精益求精、一丝不苟地完成工作中的每一个环节,践行工匠精神。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推动制造业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发展’,制造业是立国之本、强国之基,作为在一线摸爬滚打了50多年的技术人员,我感触颇深。我记得刚工作时,自动化程度不高,多靠人力。‘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就先从设备改起。”杨作斌回忆,进厂一年后,厂里开始进行工艺升级改造,勤奋好学的他被调到新成立设备改造小组,主攻抛光机自动化提升改造。

抛光工艺是项极为精细的技术活,若能让依靠人工的抛光过程变成自动化,无异于让整个行业“翻天覆地”。可当时根本买不到国外先进设备,也没有可参照的经验,怎么办?杨作斌和同事们就借鉴其他行业的自动化设备,没日没夜查看相关材料,在无数次失败中摸索设计出自动抛光机,也开启了厂里推动设备向自动化改进的新篇章。紧接着,电镀生产线自动化改造提上日程,他完成了多项急难险重的创新改造。随着电镀工序自动化程度提升,常年在环境危险、劳动繁重中工作的工人们渐渐被“解放双手”,生产质量、效率也稳步提升。“接触的岗位越多,能学到的技术就越多,我也越发爱上了制表工作。”他说。

技术有瓶颈?

没有创新,就没有进步

1978年,杨作斌被调入原天津手表厂,在零件车间负责维修和技改工作,这让酷爱钻研的他更加如鱼得水。彼时,正值海鸥表的“高光时刻”,和自行车、缝纫机一起并称“三大件”。一只国产手表120元,相当于普通人4个月的工资,在当年属于高档消费品,大家都以拥有一只海鸥表为傲。

没多久,改革开放的大幕拉开,振翅翱翔的“海鸥”乘风而上,投入大量资金进行技术升级改造,还引进了国际先进的设备装备,使当时的手表机芯制造水平大幅提升。彼时,以“海鸥”为代表的一批精密加工领域企业茁壮成长,不断缩小着与世界先进水平的距离。“没有创新,就没有进步。正因各行各业都在持续创新中完善、改进、提升着工业制造水平和工艺,我国工业才不断向前发展。”杨作斌说。

杨作斌精益求精、一丝不苟地完成工作中的每一个环节,践行工匠精神。

“如何通过技术改造,解决日常发现的问题,提高生产效率和质量,是我们每天思考的问题。我刚到车间时,用于镶嵌手表表盘上宝石的机床——石眼机偶尔出现不稳定,镶嵌有深有浅,一时找不到原因。因为熟悉各工种,领导就让我试试。”几经调试后他发现,问题出在机器冲压的冲头上。“冲头和石眼平行时,宝石就完美镶嵌,但平行若有超过5微米的偏差便不精准。为此我利用磨床制作了一块可调节的研磨板,用来研磨冲头的工作面,以简单操作控制偏差,受到操作工的一致好评。”他因此“一战成名”,此后车间里哪台机器出了问题,同事们总是拉他来看看。

风光到衰落?

直面“阵痛”,技术是“底气”

就在杨作斌以为日子会和手表永远不变的“滴答”声一样岁月静好时,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价格实惠、使用方便、款式多样的石英电子表仿佛一夜间席卷全球市场,这无疑给全世界机械表行业以迎头一击。

“那时‘海鸥’为了迎合市场对石英电子表的爆发式需求,不得不放弃已经干了45年的机械表,开始批量生产电子表。但卖得并不好。”他回忆,由于不具备电子表的生产技术,厂里曾一度从日本采购关键元器件,以组装电子表,这无异于买别人的东西再和别人竞争。“从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到乏人问津,那种低落和沉重是无法形容的。”杨作斌说。

“大家不愿意看到奋斗了几十年的厂就这样消沉。”杨作斌想到自己不仅会修设备、改设备甚至造设备,制表、修表等技术也熟练掌握,且当时海鸥集团还坐落在居民区密集的南开区八里台附近,便主动提出在厂门口开个维修部,对外修表,机械表、电子表、大座钟等“无所不修”,“那时我和其他两个同事,每天干完本职工作就去修表,六日无休。还经常到社区、学校甚至是农村,力争为企业创收。”

时间来到1998年,“海鸥”再次走到转折点,决定“杀”回熟悉的机械表领域,并返聘一众已经退休的制表老师傅,开始研发高端机械手表,重塑品牌。“陀飞轮技术代表机械表制造工艺的最高水平,可以说谁掌握陀飞轮制造技术,就拥有问鼎世界名表的实力。”杨作斌说,在海鸥没有研发出陀飞轮前,仅有瑞士两家制表名企拥有此项技术,直到今天,全世界也没有几家企业能造出陀飞轮,它的价格可想而知,当年一只进口陀飞轮手表一般不低于30万元。

“自主研发的路肯定不好走,但精湛、雄厚的技术正是我们的底气。”让杨作斌印象深刻的是,在研发过程中,摆轮的摆幅怎么也提不上来。经过废寝忘食、近乎“偏执”的研究,他终于解决了这一难题,也让陀飞轮技术向国际接轨更进一步。

2004年,55岁的杨作斌本可以从特岗退休、颐养天年,但热爱工作的他选择留下来,为高端机械表的研发贡献力量。

老国货“翻红”?

任时光流逝,初心仍不改

“同样的工艺,我们的一只陀飞轮手表售价当时3万元起步。这意味着,中国人第一次可以花约十分之一的价格,享受世界顶级的机械表。”杨作斌的笑容里充满着自豪,他说的正是2005年“海鸥”第一块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陀飞轮手表问世。因其技术和工艺均处国内领先水平且物有所值,立刻获得市场好评。

自此,海鸥表正式开启了陀飞轮表、问表和万年历表三大世界制表行业经典复杂机构的攻坚战,每当各种大小状况出现,作为首席技师的杨作斌就凭借丰富经验精准找出问题所在,让一个又一个不可能的任务圆满完成。海鸥也逐渐打破高端复杂腕表被瑞士、德国企业品牌包揽的格局,并逐渐开始盈利,销售额逐年翻番。

在杨作斌看来,一个企业是否有发展“后劲”,在于能否掌握核心技术,并不断对产品推陈出新。那如何为企业充实创新力量?国内手表行业首家国家级企业技术中心——天津海鸥表业集团有限公司技术中心于2009年成立。彼时已退休的杨作斌果断加入,继续在创新的路上攻克技术难关,“正是因为有了技术中心聚合创新力量,在2010年我们研发制造出集‘陀飞轮、万年历、问表’三种功能于一身的陀飞轮万年历三问打簧表,彻底结束了中国不能制造高端复杂表的历史。”他还利用“业余时间”,自己摸索设计并成功制造出国内首支“动偶三问表”。

从最初的手表试制组到手表厂,壮大为表业集团,如今,海鸥的机芯出口份额已占据全球机芯四分之一。杨作斌也感受到企业的生产环境、加工设备、制造工艺水平等方方面面迎来质的飞跃。“从高端加工设备就能看出来。以前几乎全靠国外进口,现在我们更新设备,越来越多购买中国制造。”

“作为新中国的同龄人,我感触最深的是,在党的领导下,咱们用几十年时间走完了西方发达国家几百年走过的工业化历程,每个人都发自内心地为之自豪和骄傲。”眼下,这位古稀老人依然坚持学习,特别是对人工智能、电脑制图等新技术有着浓厚兴趣,他拿出自己最新设计的“国潮”手表笑着说:“我还开通了短视频号,这就是在直播间了解消费者喜好后,设计的‘熊猫踩球’陀飞轮手表样机。只要还能干一天,我就会坚持以研发创新来推动行业发展,精准记录下日新月异的‘中国时间’。”

来源:中工网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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