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傅修鞋40余载不涨价,城管曾驱赶无情,如今被评为非遗传承人

360影视 动漫周边 2025-03-28 03:37 3

摘要:县城西边的老街口,有个不起眼的修鞋摊,就一块木板架在两个砖头上,再加一把旧雨伞、一张发黄的塑料凳。这就是王师傅的全部家当。

县城西边的老街口,有个不起眼的修鞋摊,就一块木板架在两个砖头上,再加一把旧雨伞、一张发黄的塑料凳。这就是王师傅的全部家当。

他今年68岁,腰已经驼了,左耳有点聋,但手艺还稳得很。一把小刀在他指间翻飞,好像跟皮革有种默契,能把开裂的鞋帮缝得比原来还结实。

我认识王师傅快30年了。那时候我刚来县城,在供销社当营业员,每天经过他摊子都能看到排队的人。有次我穿的新皮鞋鞋底开胶,他三下五除二就修好了,只收了我8毛钱。

“这么便宜?”我问。

王师傅把钱揣兜里,手上活计没停:“挣钱嘛,够花就行。”

他手边放着个褪色的搪瓷缸,里面插着几根被雨水泡软的棒棒糖。那是给来修鞋的孩子的小玩意儿。

修鞋这活儿,在县城属于最不起眼的营生。可王师傅修了一辈子的鞋,就像城里的那棵老槐树一样,成了路口的标志。

2008年那会儿,城管开始规范街面,说是要整治市容。王师傅那小摊被划进了”清理范围”。

那天我正好路过,看见两个城管拎着王师傅的工具箱往车上搬。王师傅站在一边,手里攥着张罚单,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睛里闪着点潮气。

“搬就搬呗,我换个地方。”王师傅轻声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身后站着几个常客,都在替他说话。王师傅摆摆手:“别跟人家争,做生意的,讲和气。”

修鞋摊搬走那天,他给城管倒了杯水,说句”辛苦”。城管小伙子愣了一下,脸上有点挂不住。

我知道王师傅其实有苦说不出。他老伴病了好几年,每月药费就得七八百,全靠他这修鞋摊子供着。

那阵子没见着王师傅,听说他到建材市场附近摆摊去了。过了大半年,我去市场买东西,远远看见一把熟悉的旧伞。走近一看,是王师傅,胡子白了不少。

“生意还行吗?”我问。

“凑合。”他手底下的锥子扎进皮革,停顿了一下,“这边人生面孔多,不太习惯。”

我注意到他工具箱上贴了张纸,写着”修鞋十元起”。

“涨价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材料贵了。”看我脸色,又赶紧补充,“老主顾还是老价钱。”

就在城管清理那阵子,王师傅老伴的病加重了,医生说得换肾,要十几万。他卖了老家宅子,又借了一圈,勉强凑够了手术费。

“没啥,人还在就好。”他一边缝着鞋底一边说,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我想起他那双手粗糙得像树皮,听说是年轻时在皮革厂被药水烧的。王师傅从不戴手套,说影响手感,摸不准该用多大力道。

2012年,县里搞了个”百业升级”活动,说是要提升各行各业的档次。我负责采购的超市也换了崭新的货架和收银系统。

王师傅被划在”引导转型”一栏,意思是让他进市场或换行业。

有天下午,我看见王师傅蹲在老街的墙根下抽烟,修鞋的木箱放在一边。那天风大,他缩在墙角,手里那支烟闪明灭暗的,烟灰掉在衣襟上也不拂。

“这烟怎么这么冲?”我问他。

“十块钱一包那种。”他咳嗽了两声,捏灭了烟,“先不抽了,省着点。”

过年那会儿,听说王师傅老伴去世了。手术做完没两年,并发症太多,抢救无效。

我去他家里吊唁,发现他租的是单位大院里一间杂物房改的小屋,不到十平米,天花板上还挂着蜘蛛网。屋里唯一值钱的是一台旧电视,还是黑白的那种,上面摆着老伴的遗像。

王师傅就坐在那里,一口酒也没喝,手里捧着个塑料袋,里头装着老伴用过的梳子、口红和一块手表。

“这表还走得挺准。”他突然对我说,眼里是说不出的认真。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陪他坐着。屋里冷得要命,他连火都舍不得生。

“下礼拜我还去修鞋。”他说,“有人穿坏鞋呢。”

2015年,县里拆了一片老房子,我们超市也搬了新址。新超市进驻步行街,旁边开了家肯德基,人流量大了不少。

有次晚上我加班,回去路过老街,发现王师傅还在路灯下修鞋。已经快十点了,他戴着老花镜,低着头缝一双旧皮鞋。

我走过去,问他:“这么晚了还修?”

“大学生的鞋子,明天要穿。”他抬头笑了笑,额头上的皱纹堆成一团。

我站在那看了会儿,发现王师傅装工具的木箱用铁链子锁在了路灯杆上。问起来才知道,他晚上睡超市后面的小板房,怕工具箱被偷就锁在这儿。

“你这么大年纪了,还睡板房?”

他笑着说:“习惯了,那小屋冬天还挺暖和。”

我注意到他穿的布鞋鞋尖磨破了,里面露出一截灰色的棉袜。

“你自己的鞋怎么不修?”

王师傅摸摸鞋尖,漫不经心地说:“还行,冬天快完了。”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我:“你说,这手艺以后还有没有人学?”

我一时答不上来。现在谁还修鞋啊,坏了就扔呗,新鞋才几十块钱。

他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看那些大学生穿的运动鞋,做工一塌糊涂,胶水都没粘严实。”

修完那双鞋,王师傅点了根烟,眯着眼睛吐出一口烟圈:“其实有人找过我,想让我去他鞋厂当师傅。”

“那你怎么没去?”

他把烟灰弹在地上,轻轻踩了一脚:“厂子里全是机器,我这手不灵光了。”

我觉得不只是这个原因。王师傅这辈子就是个自由人,给他个班上,大概比杀了他还难受。

2018年,县里搞”非物质文化遗产”评选,有人推荐了王师傅。

有天我在超市看见一帮人围着王师傅拍照,还有记者采访。他穿着件有点旧的衬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点拘谨的笑。

“王师傅,您40多年不涨价的初心是什么?”记者问他。

他挠挠头,不知道该说啥:“穷人的鞋也得修啊。”

后来县电视台播了专题片,说王师傅是”工匠精神的代表”,说他几十年如一日,坚守手艺,传承传统,为民服务。

我在电视上看到的王师傅,比平时精神多了。他面对镜头说:“修鞋是个细活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站在电视机前笑了。这话肯定是记者教他说的,平时王师傅最常说的是”凑合着穿呗”。

评选结果出来了,王师傅的”传统手工修鞋技艺”被列入县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文化局的人来给他拍照,说要做个展板放在文化馆。

我去他摊子上恭喜他,顺便带了两瓶白酒和一条烟。

“这些年苦日子算是熬出头了。”我说。

王师傅笑笑,从我手里接过礼物,一样一样摆在工具箱旁边:“哪有什么苦不苦,人活着,总得做点事。”

2020年,疫情那会儿,街上没什么人,王师傅的摊子也没开。我打电话问他情况,他说没事,就是腿脚有点不利索。

等疫情缓了,我特意去看他,发现他摊子换了个新位置,就在步行街入口处。那地方可是黄金位置,平时市场部一个小广告位都要收几千块。

“这位置怎么来的?”我问。

王师傅笑着指指墙上的牌子:“文化局给安排的,说是’非遗传承展示点’。”

他摊子也焕然一新,有了个像样的棚子,还配了张小桌子。桌子上摆着他的荣誉证书,旁边是一本厚厚的记事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这是啥?”

“来修鞋的人,让他们写点感想。”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文化局的意思。”

我翻了翻,发现里面不少熟人的名字。有评论写道:“王师傅的手艺,比我小时候记忆里的还好。”

有个孩子画了幅画,是王师傅蹲在那里修鞋的样子,旁边写着:“谢谢王爷爷修好我的鞋子!”

我注意到工具箱旁边多了个学徒模样的年轻人,二十出头的样子,正笨手笨脚地给双球鞋上胶。

“你收徒弟了?”

王师傅点点头:“文化局派来学艺的,说是要把手艺传下去。”

年轻人抬头冲我笑笑:“王师傅手艺好着呢,我学了仨月还不会缝鞋帮。”

王师傅摆摆手:“这孩子手笨,我教了好几遍了。”

他说这话时,眼睛里却带着点得意。

去年夏天,我接到王师傅的电话,说让我去他那拿双鞋子。

到了他摊子,却没见到人,只有那个学徒在忙活。

“王师傅今儿休息,让我给您修的。”学徒递给我一个纸包,“师傅说您这鞋底该换了,他已经给您换好了。”

我一愣:“我什么时候送的鞋子?”

学徒说:“师傅说您那双皮鞋他记得,穿好几年了。”

我拆开纸包,是我那双棕色的旧皮鞋,鞋底已经换成了新的,连鞋带都是新的。

“多少钱?”我问。

“师傅说老主顾不收钱。”学徒笑着说,“他让我告诉您,这是他的手艺,比那些工厂的强多了。”

我笑了:“那我改天请他喝酒。”

前天早上,我在朋友圈看到王师傅的照片,穿着一身新中装,站在县文化馆门口,身后是个大展板,上面全是他修鞋的老照片。

文化局办了个”守艺人生”主题展,王师傅是主角之一。照片上,他正在给小学生们讲解手工修鞋的程序,孩子们围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我赶紧买了点水果去看他。进展厅时,看见他正在现场展示缝鞋底的技艺,手法娴熟,一针一线,慢条斯理。围观的人纷纷拍照,好像在看什么稀罕物件。

等人群散了,我走过去,王师傅认出我,咧嘴笑了:“老李啊,今天不上班?”

“特意来看你的。”我说,“想不到你现在这么出名。”

他不好意思地抓抓头:“瞎闹呢,拍了好几天照片了,累死我了。”

我递给他一根烟,他接过去,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还是这个味儿。”

“现在好多了吧?”我问他。

王师傅点点头:“托福托福,现在吃饭有人叫,看病有人管,手艺还有人学,挺好。”

我们沿着展厅慢慢走,墙上挂满了老物件。有农具、木雕、泥塑,还有张王师傅年轻时的照片,那时他头发浓密,站在一家皮革厂门口,手里举着个奖状。

“那是我刚进厂那会儿。”他指着照片说,“皮革厂倒闭都30年了。”

“你怎么从厂里出来单干的?”我好奇地问。

王师傅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了下去:“那时候厂子不行了,我老伴得了病,医药费跟不上。厂里发不出工资,我就自己出来修鞋。”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什么:“一开始也不好意思,就躲在街角,做得不太敢声张。”

我拍拍他的肩膀:“命运待你不薄啊。”

他咧嘴笑了,露出几颗泛黄的牙:“可不是,老天爷待我不薄。”

我们走到展厅尽头,那里摆着个玻璃柜,里面是王师傅用了几十年的工具:小锥子、剪刀、锤子、针线,还有那个木头工具箱,上面全是岁月的痕迹。

“这些还用吗?”我问。

“不用了,文化局给我配了一套新的。”他指指玻璃柜旁边的说明牌,“他们说这是’历史见证’。”

说明牌上写着:“王明富,古法修鞋技艺传承人,40余载坚守传统手艺,被誉为’最后的鞋匠’。”

王师傅看着牌子,忽然笑了:“什么’最后的鞋匠’,现在我那徒弟手艺都快赶上我了。”

展厅里的人越来越多,有工作人员过来,说要请王师傅参加个小型座谈会。

临走前,王师傅从口袋里掏出个小东西塞给我:“送你的。”

我摊开手掌,是个皮质的钥匙扣,手工缝制的,线脚细密,中间压了朵小花。

“自己做的?”

“嗯,闲着没事做着玩。”他有点不好意思,“不值钱。”

我把钥匙扣挂在了钥匙上:“挺好的,比那些塑料的结实。”

王师傅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那是,能用一辈子。”

说完,他朝座谈会的方向走去,背影挺得笔直,一点都不像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昨天,我又去看了王师傅。

他已经不在步行街修鞋了,听说县里给了他个固定摊位,就在文化馆旁边,还配了块牌子:“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示点”。

修鞋的活儿少了,但总有人慕名而来,让他修修鞋,有的甚至只是为了看他修鞋的过程。

他现在有三个徒弟了,都是文化局选派的年轻人。每周二、四、六,他在那里”授艺”,就像个真正的师傅。

等客人都走了,我问他:“现在这样,比以前好吗?”

王师傅笑了笑,掸了掸身上的灰:“各有各的好处吧。以前自由,想开摊就开,不想开就歇着。现在……”

他顿了顿,指指那块牌子:“现在是’传承人’了,得有点样子。”

我注意到他说这话时,眼睛里带着点自豪。

有个小孩跑过来,扯着他的袖子:“王爷爷,我的小熊布偶坏了,你能修吗?”

王师傅笑着接过布偶,熟练地找出针线:“没问题,小事一桩。”

我看着他认真缝补的样子,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些小伙子愿意来跟他学手艺了。

不是因为”非遗”的光环,也不是因为文化局的安排,而是因为他骨子里那种一针一线的踏实,那种把简单的事情做到极致的坚持。

王师傅修完了布偶,还在破洞处缝了朵小花。小孩高兴得蹦起来,抱着布偶跑开了。

“收多少钱?”我问。

“小孩子的东西,不收钱。”他笑着说,“以前给来修鞋的孩子发棒棒糖,现在不让了,说不卫生。”

天色渐晚,他开始收拾工具。动作很慢,但每样东西都有固定的位置,像是某种仪式。

“怎么样,退休的感觉?”我半开玩笑地问。

王师傅顿了顿,手上的动作没停:“谁说我退休了?只要有人需要,我就在这儿。”

街灯亮了,照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我忽然发现,比起四十年前,他好像一点都没变。

来源:魔法师戴利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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