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华昌:亳县闫集白门暴动歼灭记

360影视 动漫周边 2025-03-28 10:52 2

摘要:迷信会道门古往今来多与兵灾、匪乱、苛征相附相随。假若在太平盛世,即便文盲小农民估计也不会信那些忽悠人的鬼把戏。除了别有用心之人,多数人为求生存、为自保,被蛊惑、胁迫才加入会道门,乱世之下,人若蝼蚁。

引子

#本文摘自《亳县文史资料》第一辑(1984年7月),作者钟华昌,原标题《亳县闫集白门暴动歼灭记》

迷信会道门古往今来多与兵灾、匪乱、苛征相附相随。假若在太平盛世,即便文盲小农民估计也不会信那些忽悠人的鬼把戏。除了别有用心之人,多数人为求生存、为自保,被蛊惑、胁迫才加入会道门,乱世之下,人若蝼蚁。

正文

一九五二年亳县北部闫集区、张阁区发生了一次反动会道门——白门的暴动。砸毁闫集区公所,杀害我干部战士二十多人,最后被我军镇压下去。我当时任闫集区区委副书记,现将尚能记忆的情况写出来,供参考。

白门在亳县境内活动时间很长。它开始反对国民党的苛政,后来为国民党拉拢利用,逐步走向反动。

白门是在一九二三年传到亳县来的。那时从山东来了两个点传师,一个叫孙由基,一个姓高。他们以闫集的王桥、张大庄和张阁区的鲁大楼、李大楼为据点,进行传道,发展会众。当时政治腐败,军阀混战,民不聊生。亳县地处安徽、河南两省交界,比较其他地方混乱尤甚,官紳盘剥,土匪抢掠,农民的生命财产毫无保障。因而许多人都有联合起来防官、防匪的愿望。白门就针对这种心理,大肆宣传:“参加白门,练功烧香,刀枪不入,看家兴邦。”那时农村文化落后,许多农民受骗上当。两三年间,发展一百多个村庄,一千多个会众。为反对国民党苛政及地主阶级的残酷剥削,一九二七年,白门打黄口、齐门口、白庙集、观音堂等地,在战斗中点传师孙由基被击毙,胡金山带领会众逃回。

土匪出身的胡金山,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一九三一年,自动组织民团武装,自任团长。民团成员大部为白门会众。他与地方民团头子,如韩胫清、贾巡礼等人结拜弟兄,互相勾结。一九三九年我军在涡亳一带开始活动,并建立政权时,胡金山采取两面手法,接受我统战政策,派遣赵传军等人参加我区队活动。

一九四〇年,胡金山与亳县地主武装头子苗致荣勾结。当我军镇压黄会反革命活动时,胡金山就开始散布反对共产党的言论。同年十二月,他伙同国民党地方部队,采取内外夹攻的办法,一面策动赵传军等人叛变,一面对我进行突然袭击,打死我区长刘文灿、区委书记马文干等同志八人,使我二区政权遭受严重损失。

后来,胡金山又投降日伪,任日区队副。我新四军于一九四一年、一九四四年两次打击胡金山的反动武装,同时包围张大庄,提住白门会众三十多人,经教育后释放。胡金山虽然逃脱人民法网,但后来被驻闫集伪军綽号黑老包的张齐明所诱杀。

胡金山死后,白门中的骨干分子仍在活动,一九五一年挖明河时又有发展。

这次反动会道门的暴动是有计划有预谋的。在暴动前,他们做了许多准备工作:

1、散布封建迷信,大造反革命舆论。

在暴动前夕,白门头子任建奎、任焕书大造谣言,盅惑群众。胡说什么:“时机到了三期末节,红阳已尽,白阳到来。换世界要刮七七四十九天干风,平地起火,井水向上喷三尺,天塌地陷,人死大半。只要入白门,就可以登云城避难。”还编了这样的歌谣:“白门,白门真是沾,打过亳州向台湾;帮台湾,打朝鲜。”“白门白门真是能,小旗一摆,飞机汽车都不行,剩下一人也得坐北京。”他们野心很大,计划先打集,后打余集,由阜阳向山东,再向全国发展。

2、积极发展白门组织。

为了增暴动力量,他们运用种种骗手法,迷惑群众,发展会众。如有人害了病,他们说:“入了白门,闭目打座,十六天就会好。”张康氏的丈夫死了,他们说:“入了白门,丈夫还会和你见面。”政府号召缴公粮,他们说:“公粮交上吃啥?”政府动员挖鲍河,他们说:“挖鲍河扯吊蛋,先打区,后打县,六天就过太平年。”他们还串亲访友,拉他们加入白门。当时受骗加入白门的不少,如张大庄参加白门的,由原来的二十三户,发展到一百一十五户,二百二十三人。

3、伪装积极,打入我基层干部队伍。

他们伪装积极,打入我基层组织,掌握我基层政权。如张大庄的会众中,有七人入了共青团,二十七人当了民兵,十一人当了贫协会代表。村长、财委、民兵队长都是会众。

白门骨干分子张兴黑,当了乡团支部书记,首要分子任建奎当了乡农协会副主任。

4、搜集武器,控制群众。

白门借看家为名,公开召集会众大会,布置搜集武器。白门首要分子任得金说:“政府下命令看家放哨,都要准备武器,有枪拿枪,有刀拿刀,没枪刀的拿棍。自家没有,到外村去借。”他们还以维持治安为名,要积极服从他们的指挥,威吓群众晚上不能外出;随意外出的,按小偷或搞破鞋处理。

5、大吃大喝,准备动手。

暴动前夕,他们杀猪宰羊,大吃大喝,有的人把烟土、银元等物带在身上。充当我乡、村干部的人也不到我区乡政府开会了,他们叫会众喝朱砂等物配制的药汤,使神志模糊,便于驱使。

6、计划劫犯人。

亳县处在皖豫交界,解放前会道门很多。有大红门、小红门、黑门、白门、黄门、天门道、如意门、黑杀道,一心龙华圣教会等十余种。会门暴动时有发生。从一九二三年到一九五二年,光白门就暴动了三次。

解放后,县人民政府组织退道工作组,先在闫集区搞退道工作。县退道工作组,对白门情况不了解,没有把白门作为退道对象。一九五二年,同集退道工作结束,计划在张大庄东边岳楼乡,召开群众大会,总结退道成绩,安排生产工作。还准备在这个大会上,枪决两个判处死刑的犯人。

这件事区乡干部向群众作了传达。这两个犯人都与白门有关系。张大庄的白门准备在开大会那天,组织会众,假装抬粪,劫走犯人。后来我政府改变计划,才未发生意外。

一九五二年旧历腊月十六日夜里,反动白门从张阁区开始暴动了。

县退道工作组,认为闫集区退道工作可以结束了,开始到张阁区去退道。张阁区的白门就在工作组刚刚到来之际,开始暴动。为首分子是鲁守政、徐广训,会众主要是鲁大楼、徐洼两个村庄的,其他庄也有人参加,约四百五十人。

当时退道工作组住在泥店集上,负责人是县公安局副局长刘杰同志。那天夜里,有位小学教师向他报告白门要暴动的消息,刘杰同志看他是地主成份,就不大相信。他当夜带着公安区员李殿臣和三十个多个民兵,以抓赌为名上徐洼去了解情况。但一进庄就被白门包围。李殿臣同志当场被砍死。民兵一看公安区员被杀,大部分跑了。刘杰同志用加拿大手枪打了一梭子子弹,第二枪子弹还未押上,也被砍倒。

县公安局知道以后,立即报县委,决定连夜调一排公安队,由韩队长指挥,火速到张阁区去镇压。这时,鲁大楼、徐洼等庄的白门到张大庄去了,公安队扑了空。第二天早晨,公安队来到张大庄附近。张大庄、鲁大楼的白门出动二百多人,向我公安队猛扑。韩队长看到都是群众,不叫开枪,只是高声宣传党的政策,劝白门会众放下武器,做好老百姓。

直到白门扑到战士面前,举刀就砍时,韩队长才下令开枪。这时公安队已被包围,尽管公安队战士勇敢作战,但寡不敌众,两挺机枪被夺走一挺,战士被砍伤十几个,韩队长当场牺牲。

农历腊月十六日夜晚,县公安局通知闰集区注意张大庄,集中力量镇压会门暴动。闫集区委书记马朝军派区委组织干事何景才,通讯员支验喜到张大庄了解情况。何景才带六五步枪一枝,子弹五十多发,支验喜带美造冲锋枪一枝,子弹一百多发,到赵庄寺乡,和乡主任丁克法、乡长董某一同到张大庄,找乡团支书张兴黑了解情况。张兴黑是会门骨干分子,假称无人暴动。何景才等四人到庄里搜查,发现有三十多人聚集在一处。丁、董两同志把他们带到场里进行教育,由何、支二人继续搜查。当查到任焕书家,何景才一推门,就被砍伤。支验喜打了一枪跑出庄去。何景才强打精神扑过海子,爬到张大庄北地里,被民兵救出,抬到赵庄寺乡公所,因伤重牺牲。庄里枪声一响,场里的白门立即动手,把丁克法、老董两同志抓起来,用石头压着手脚,用刀活剥,然后拖到大坑里淹死。

腊月十六日,我和文教区员隋景堂在吴小阁小学召开全区教师会议。当天夜间,一位老人送来副区长李先初写的一封信,说是公安局来电话,张阁区白门暴动,我区张大庄也可能暴动,叫我去找区委书记马朝军,他集中民兵在马村桥等候。我和隋景堂来到马桥村,马朝军不在那里。我又和隋景堂到张大庄,一面找马朝军,一面看看情况。我们都未带武器,一个人拿两块砖头。到张大庄,只见庄里灯都亮着。我们没有进庄,从庄南迂迴到庄西,探听庄里的动静。“谁?”突然树林里传出问话。我一听是闫集乡乡主任段新德。我们见面后,他说:“发现六个人在老坟头上放哨。我面向坟地,大声问:“什么人?”这六个人一齐往庄里跑。我命令打了一枪,活捉一个女人。再三审问,她什么都不说,我派一个民兵把她押送到闫集乡公所,留一个民兵和段新德继续监视,就和老隋一起到闰集乡公所去了。乡长马照良正在办公,我问他可见马书记没有,他说可能到张大庄去了。马照良在张大庄搞过工作,对情况很熟悉。我同隋、马二同志又去张大庄,并带了两枝枪。我们在树林里找段新德,四人一道摸到张大庄南边老坟地里,监视庄里的活功。我和隋景堂站在一个坟头上,段、马二人站在另一个坟头上。这时我们不知道刘杰同志的牺牲。天快亮了,突然涌出四十多个白门,向我们扑来。我叫隋景堂冲出去,好叫庄外的民兵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免得打错了枪。(因为我们是夜间移动,他们不知道。)一会儿,庄里又涌出几十个人,用红樱枪向段新德、马照良乱刺,同时也向我冲来。这里南面是大沟,北边是大坑,水都有两米多深,西面是敌人,我只有向东冲去。我大呵一声:“谁来打死谁!”随即打了两枪,打死一人,突出重围。我的大衣被敌人扎了一个大窟窿,段新德同志壮烈牺牲。我找到隋景堂和乡干民兵,在张大庄南边开会,研究如何打会门。刚开会,看见马照良同志艰难地向我们走来。看样子是受了伤,我命令四个民兵去抢救,但马照良同志的肠子已经流了出来。他对民兵说:“我不行了,他们人多,你们快走吧!”白门发现我们的民兵,又涌出一百人。双方都开了枪。七个民兵一见敌人来的多,都跑了。我和隋景堂、吴乡长坚持战斗,边打边退。敌人赶到区公所,把电话机、文件、自行车都砸坏,才退回张大庄。有个白门闫景增(地主分子)牵走区公所一头驴,骑在背上,手里拿着烟土和大烟枪,嘴里不断说着:“这回,可把均走的东西弄回来了。”我民兵发现以后,开枪将他击毙。

十七号上午,河南省谷熟县一位区长带着民兵前来镇压,一进张大庄就被白门包围,牺牲一名民兵,区长率其余民兵冲出重围。这一天,县人武部孙股长带二百多民兵和干部到闫集去,我向他们介绍了情况,提醒他们,勿打交手仗,防止被包围。中午十二点到县委会,见到了县委书记韩吉祥。这时华东局书记谭震林正打电话询问白门暴动的情况。韩书记叫我汇报,我将白门暴动的时间、地点,人数和我们伤亡的情况,以及白门的动向,都作了汇报。当天县委决定,派李光远县长赴商丘,请商丘部队;派县委宣传部长汪承秀带几个干部,同我一道上闫集镇压白门。当时我们找私商的一辆汽车,开到闫集街上。这时,一些干部和民兵,才从张大庄退下来,我们收留也收留不住,就和汪承秀同志坐车到四合寺乡公所去。在那里收了许多退下来的人员,孙股长负重伤也被抬到这里。

原来孙股长于十七日上午,带领干部和民兵二百多人到张大庄,十一点左右向白门发动攻击,但准备工作做得不够,枪未检查,两挺机枪各打一颗子弹,都卡壳了。这一情况的出现影响了战斗。白门说是他们的法术有效,欺骗会众,向我猛打猛冲。我指挥员孙股长负伤,民兵都退了下来。

我们决定汪承秀带一部分人员住城北区丁大庄,坚持工作,我同周茂新进城向县委汇报。县委听了我们汇报,布置全城布防,连干部家属也武装起来,防止白门攻城。

县委一面向上级党委汇报,一面组织本县的武装镇压,一面又请商丘部队支援,撒下了天罗地网。

十七日夜间,地委书记任松筠、军分区司令胡守富来到亳县。韩书记叫我向首长汇报情况,并叫我带路,随同军分区部队去镇压白门。军分区来了一营部队,两部小汽车、四辆大卡车,携带九挺机枪。我们夜晚三点钟出发,天明到张大庄。发现张大庄已住有部队,岗哨林立,阵容严整。

原来,李光远县长从商丘请来了装甲兵团,他们未经县城,就直接开到张大庄。但张大庄白门己经撤走,他们正在侦察故情。胡守富司令员和装甲兵团参谋长,研究了作战方案,由军分区留守张大庄,装甲兵团寻踪追击。装甲兵团带六挺机枪,战士全是自动冲锋枪,火力配备很强。我同李光远县长带路去追击敌人。根据侦察的情况判断,敌人是向东南方向逃跑,脚印、血迹都很清楚,说明跑得不远。广大群众也积极协助,每到一个村庄,群众就报告白门逃跑的方向。

不久,我们发现白门会众正在崔庄集中。装甲车开到崔庄附近,把机枪架好,参谋长命令几个战士向崔庄进攻,打了几枪又叫他们后撤。敌人一看,认为这次来的部队和民兵差不多,就全部出动,企图包围我军。并大声喊叫:“枪打不响了,汽车开不动了,快攻呀!”当他们向前冲时,看我们没打枪,就更加嚣张起来。敌人离我军还有三十米的时候,我军开始还击,两挺重机枪一齐射击,敌人成排死去。敌人看火力猛,就跪在地上磕头,企图用魔法取胜。“魔法”是点传师骗人的把戏,在机枪面前露了馅,一个也不灵,死的会门许多人是击中头部被打死的。约有十五分钟,出来的白门会众,绝大多数被打死,少数退回庄去。部队冲进庄里,余下的白门,一部分被活捉,顽抗的被击毙。有一个白门藏在一家群众屋里梁头上,也被搜出。叫他下来他不下来,只好把他打死。

十八号,省委又调一个团到闰集,帮助镇压残匪,恢复秩序。

这次白门参加暴动的共四百五十余人,在战斗中被打死九十五人,被活捉三十人,逃跑十人,下落不明者者五人,其余都投降了,经教育后释放。几个为首分子徐广训、鲁守正、任焕书、任占奎、任得金都被打死,张兴黑被活捉,判处无期徒刑。

这次白门暴动,我县干部民兵伤亡很大,县公安局副局长刘杰、公安队韩队长、区委组织干事何景才、公安区员李殿臣、闫集乡主任段新德、乡长马照良、赵庄寺主任丁克法、乡长董某,都在这次镇压暴动中牺牲了。在这次战斗中牺牲的还有十几位战士。这些同志为党牺牲,为国献身,为毫县人民流了鲜血,值得我们永远纪念。

资料来源:

《亳县文史资料》第一辑(1984年7月)

来源:自然与社会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