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今天，各位教授谈了很多关于低空经济相关产业的内容，我想和大家谈谈在二十届三中全会《决定》中，将通用航空置于低空经济之前，这个细节值得引起我们深度思考。通航是低空经济的基础、先行者和核心驱动力。同时我们需要“知其然，知其所以然”——发展低空经济需要循序渐进。

感谢内蒙古科技大学邀请，很荣幸能参加《低空经济创新发展论坛》，和大家分享关于通用航空和低空经济的内容。

今天，各位教授谈了很多关于低空经济相关产业的内容，我想和大家谈谈在二十届三中全会《决定》中，将通用航空置于低空经济之前，这个细节值得引起我们深度思考。通航是低空经济的基础、先行者和核心驱动力。同时我们需要“知其然，知其所以然”——发展低空经济需要循序渐进。

未来低空低空装备的趋势是无人化、电动化和智能化，尤其是无人载人飞行器，但这些产品从概念到成熟市场化推广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其中通航的有人驾驶飞行器的经验积累不可或缺。

现在400多家公司研发900多种eVTOL，研发这些飞行器的总工程师们，又有多少吃透了这种飞行器的原理，设计出符合适航标准的飞行器呢？

从百年的航空安全史来看，通往航空安全的道路上，每一条捷径下面都布满了“死亡陷阱”。

一架B-29降级降落在苏联后，成为苏联喷气机民机发展的滥觞。苏联工程师在B-29的基础上逆仿出图-4，后来衍生出图-16，并以后者为基础出了图-104，这也是苏联第一代喷气民机。然而，逆仿的飞机解决不掉“根”上的问题，图波列夫客机也陷入“千架机”诅咒，图-104机损率高达18%，一直到图-154，机损率仍高达7.1%。也就是1000架飞机就要因为各种原因摔掉70架。这仿佛让乘客玩俄罗斯轮盘游戏，摔着摔着飞机摔没了，一直到MC-21,17年首飞，到现在还没有正式服役。

低空飞行器的规模化、常态化运营才能加入国民经济主战场，只有这样低空经济才能从一个新兴的、实验性的技术，转变为一个能为国民经济做出实质性贡献的产业。

万亿低空经济产业：需要数以十万计的飞行器、百万计的专业人才和千万计的飞行小时做支撑。我们今天有很多是学经济的同学，我们从经济学角度来看，在制造、飞行、保障和综合服务四大领域，飞行是基石，没有应用（飞行），低空经济其他环节皆为负债和沉没成本。例如航空器贷款、机场租金、设备租赁等产生债务需要偿还。飞行员、维护、管理人员虽然没有作业，但依然需要支付工资。航空器、机场设施等固定资产的折旧费用。过去航空器研发、技术改进的投入无法收回。飞行员、维修人员的高昂培训费用无法收回。

同时企业还会失去机会成本，没有飞行服务，错失潜在的市场收益。航空器、机场等基础设施无法产生收益。

美国是全球通航市场规模唯一达到万亿规模的单一国家。但是这万亿并不是简单的数字叠加，而是建立在1.9万座机场、21万架通航飞机、80万名飞行员和2550万飞行小时上，其中私人飞行和空中的士占据了半壁江山。

制造业在整个通航经济中只占了很小一部分，大约14，而我们正好反过来，通航制造业务收入占到90%，飞行服务和保障只占10%。

中短期我们需要向制造、应用并举的阶段转变，并最终到以飞行应用为主的阶段。重点是培育个人消费和服务。

而激活个人飞行就需要探寻飞行的本质。在座的各位有没有亲自开过小飞机的？

其实建议大家亲身开一次小飞机，感受一下能操控飞行的感觉。飞行之意义不在于目的地，而在于飞行本身。正是对于飞行的追求，让莱特兄弟发明了飞机。莱特兄弟与“飞行之意义”，象征着人类的无限可能，激发了人类的探索精神，丰富了人类的精神和物质世界。

于是我们还看到C919总设计师吴光辉院士，在56岁的时候考取多发商照。大家在投身低空经济浪潮之前一定要亲身体验一次飞行——这是航空最迷人的地方。

通用航空属于资金密集型、技术密集型、人才密集型行业。高端人才也需要有合适的薪金待遇，我们看通航一年为美国创造120万个高薪岗位。都是实打实的高薪岗位。为制造业创造10.55万就业，劳动收入796亿元，平均每人年薪75万，比全美平均水平高57%。运营维护创造16.8万就业，劳动收入1047亿元，平均每人年薪62万，比全美平均水平高36%。为服务业、贸易业、金融等创造59.7万就业，GDP贡献3612亿。

高薪是最好的宣传口号和吸引方式。

低空飞行器的成熟需要大规模的验证飞行来测试可靠性。内蒙需要发挥自身优势，争夺低空应用排头兵。例如内蒙有16个运输机场、25个通航机场，全国排名第二，我们这都能军事演习了，平时也是飞行得天独厚的场所。此外，这里大面积草原、沙漠地带适合飞行器验证飞行。

低空旅游是低空经济最常见的应用场景，内蒙有1处世界文化遗产，7个5A景区。我们看外国人来华旅游每天消费3459元，城镇居民每次旅游消费1112元，农村居民每次消费654元，而我们看某直升机的低空旅游项目每次飞行需要480~1880元，如何有效吸引高净值客户是一个重要命题。

农业也是内蒙低空经济的一个发力点，内蒙还是一个粮食大省，播种面积全国排名第6，总产量也是第6，但是到了亩均就排到了第16。而内蒙的亩产达到上海标准，相当于增产41%。或者节省2万平方公里土地,相当于荷兰国土面积，甚至大于北京市的面积，而这些都是宝贵的耕地面积。

而低空经济中的无人机应用，并不是简单的挂一个农药瓶子，而是真正实现“全要素生产率大幅提升”。通过农作物监测、土壤健康分析、精准灌溉、农作物喷药和播种、产量估算、数据整合，并最终实现粮食高质量生产。

但同时，我们需要看到硬币的另一面。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升，以无人机系统(UAS) 和电动垂直起降飞机 ( eVTOL ) 的业务会越来越频繁但这也带来了融合运营的安全问题。

一架无人机就瘫痪了千万级航空枢纽，如何应对万亿级规模的低空飞行器？

1960年代的纽约已经实现了直升机的摆渡业务航班话。但是这一切在1977年戛然而止。

1977年美国纽约航空971/972号航班导致5人死亡，其中还包括地面1人，这里面凸显出一个问题：社会公众安全。低空经济涉及国防安全、国土安全和航空安全等多个层面，其立足点在于保障公共安全，而非单纯的个体安全。而2005年的上海直升机事故、2016年石家庄航展小鹰500和上海金山208B商业首航撞桥都凸显出其高风险性。

安全其实也是低空经济的生命线。

FAA曾表示：通用航空安全是当今世界范围内尚未解决的重大挑战之一。我们从美国的交通工具万机死亡率来看，汽车是1.5，摩托车是7.12，通航飞机是16.44。通航飞机的死亡风险是汽车的10.96倍。

而美国国防部的信息显示，无人机的失效概率是F-16战斗机的50倍，是通航飞行器的100倍，是商业航班的1万倍。这就需要在无人机广泛应用之前，需要大幅度提升无人机的安全性。

昨天（2024年11月30日）就发生一起通航事故，常州一架直升机落水。

我们需要对航空安全问题予以高度重视，同时还需要科学看待通航事故率，切实提升安全水平。受适航标准、飞行员培训和经验、飞行环境、飞行员失误和决策等因素的影响，导致通用航空的事故率远高于运输航空。2019年，国际定期航班致命事故率为0.018次/10万飞行小时，美国通用航空的致命事故率为0.9次/10万飞行小时（事故率为5次/10万小时），两者相差50倍！

美国用了半个多世纪的时间，将通航事故率从1960年代，每10万小时36.5次锐减至2021年的4.4次，降幅高达87.95%；致命事故率也从3.3次大幅下降至0.8次，降幅约为75.76%。

低空经济的基础是通用航空，同时也拓展了更多应用场景，例如先进空中机动（AAM）的应用可以扩展城市空中交通、空中物流、空中游览、应急救援、农林喷洒等场景；活动空域纳入低空；从偏远郊外转移至人口密集的城市。但这也对运营带来诸多新挑战。

例如无人机驾驶航空器（UAV）的应用依赖自动驾驶技术，但目前自动驾驶技术尚不成熟，容易出现故障导致飞行器失控，同时人为因素不可忽视，在紧急情况下操作员需要及时接管飞行器，此外公众对自动驾驶的接受度也不高。低空飞行器成熟应用需要一个迭代升级过程，大量的飞行需要在低风险环境进行验证。

低空飞行器在人口稠密城市面临的三大潜在安全威胁：电池热失控、空中碰撞、硬着陆。

2020年1月，Eviation Alice 原型机电池系统故障.NASA：35%故障由维护或检查不当导致的。动力电池热失控局部温度高达1000℃，这就需要电池健康监测系统，同时进行热失控紧急降落的模拟机训练，并制定垂直起降场的电气消防标准。

客货飞行、多飞行器融合运营、复杂电磁环境、低空鸟击、超高层建筑都增加空中碰撞概率，空中碰撞会增加乘客和公众的恐慌，这就需要飞行员的初始、改装、复训，并建立起安全信息共享和事故报告程序。

此外，高频次飞行、多飞行器融合运营、低空鸟击、机械故障、低空风切变等增加硬着陆概率，城市硬着陆会对公众安全造成重大威胁！培训飞行员IFR和态势感知能力，提升飞行器抗坠落性并提高公众安全意识。

电动汽车自燃是新闻，飞机事故则是大新闻。热失控产生的自供氧会让水灭火失效，于是我们看到国家消防救援局在新闻发布会中提到：锂电池热失控不可避免，灭火救援的难题还没有有效解决。

波音在研制787的时候，就打算用锂电池替代777镍镉电池。但是在2006年做锂电磁测试的时候，居然把实验室都给烧毁了。而锂电池更是导致787全球停飞，最后的解决方案是装一个83公斤的外壳。而大多数eVTOL的动力电池要比787大得多。

欧阳明高院士在提到电动车自燃率是万分之0.44，而FAA对商业eVTOL运营的标准是10 -8，EASA对商业eVTOL运营的标准是10 -9，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上。航空业能否承受这样的风险率？

低空飞行器高频词飞行也面临三大客观问题：1、飞行区域孤岛化和城市复杂电磁环境，导航失灵、通信中断、电子设备损坏等多种安全风险。2、城市低空风切变。姿态失稳、气流顶升/下沉、气流漂移，低空风切变很难预测。3、无人机在城市运营对公众安全的影响。

这就需要专业主义，耐心资本驱动内蒙低空经济健康发展。航空行业事关生命安全，在各个国家都属于强监管行业。例如许可制度、适航标准和执法力度。航空技术门槛高，从实验室的研发到成熟的市场应用，需要经历漫长而艰难的探索。例如基础研究、工程研制、飞行试验、适航取证、产业化。绝非一日之功！

航空器：单价高、维护保养复杂、生命周期长，美国有1.2万架通航飞机机龄超过77年，平均机龄50年，持续适航和初始适航同样重要，凸显专业人才的价值。通航和低空经济将需要数以百万计的专业人才。这其实对于现在的大学生而言是一个历史契机。

未来低空经济人才需要具备跨学科、系统思维能力和理论知识+实践能力+国际化视野，同时还要将安全的意识牢记心头。

低空飞行器涉及航空、电子、通信、控制等多个学科，需要人才具备跨学科的知识和能力。航空器是一个高度复杂的系统，涉及众多学科的知识，要求人才具备系统思维，能够将各个环节有机地结合起来。低空经济离不开管理学、经济学、金融学等学科的支撑。

需要掌握扎实的航空航天工程、机械工程、电子工程、材料科学等专业知识。涉及大量的工程实践，要求人才具备较强的动手能力和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同时飞行器设计、标准、法规日新月异，我们的知识也需要时代。

航空安全事关生死，我们必须慎重！航空安全是重中之重，航空技术人才必须具备高度的责任心和安全意识。安全：入校第一课！

包头的前世航空情缘，90年前，欧亚航空就开通了飞往包头的航班。低空经济蓬勃发展的今天，多多涌现内蒙古科技大学学子身影！

来源：航空之家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