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然而,尽管皇帝长期缺席朝会,明朝却未立即崩溃,甚至完成了“万历三大征”等重大军事行动。这一看似矛盾的现象背后,既有张居正改革的深远影响,也暗藏明朝特殊的政治运作机制。
明神宗朱翊钧长达28年的“怠政”行为,常被视为明朝由盛转衰的关键节点。
然而,尽管皇帝长期缺席朝会,明朝却未立即崩溃,甚至完成了“万历三大征”等重大军事行动。这一看似矛盾的现象背后,既有张居正改革的深远影响,也暗藏明朝特殊的政治运作机制。
一、张居正改革的制度遗产
1. 财政体系的重构
张居正推行的“一条鞭法”将赋役货币化,简化税收流程,极大提升了财政效率。至万历十年(1582年),太仓银库存银达800万两,粮食可支十年。
这一改革为后续国家运转提供了坚实的经济基础,即便万历后期财政恶化,仍能支撑军事行动。
2. 考成法与官僚体系重塑
张居正创设的“考成法”以“六科控制六部,内阁控制六科”为原则,强化中央集权。通过定期考核官员政绩,裁撤庸吏,明朝官僚体系的执行力显著提升。即便万历后期疏于朝政,这套制度仍能维持基础政务运转。
3. 边防与军事改革
张居正任内重用戚继光、李成梁等将领,整顿九边防御体系。戚继光在蓟州修建空心敌台、李成梁在辽东建立的骑兵部队,为万历中后期的抗倭、援朝、平叛等军事行动埋下伏笔。
二、文官系统的自我运转
1. 内阁制度的成熟
明朝内阁在万历时期已形成“票拟—批红”的成熟决策机制。申时行、王锡爵等首辅虽无张居正之威权,但通过协调六部与司礼监,仍能处理日常政务。万历虽不上朝,却通过批阅奏折保留最终决策权,形成“垂拱而治”的隐性统治。
2. 科道言官的制衡作用
明朝言官系统发达,御史、给事中群体通过弹劾、谏议形成权力制衡。即便皇帝怠政,官员间的监督与博弈仍能防止权臣或宦官专权。万历朝未出现严嵩、魏忠贤式的人物,与此制度设计密切相关。
3. 地方行政的惯性延续
张居正改革后,地方官员考核与赋税征收均实现标准化。万历虽疏于理政,但各省布政使司、府县仍按既有章程运作,基层治理未完全瘫痪。
三、万历的隐性控权策略
1. “奏折治国”的权术
万历虽不临朝,但通过批阅奏折掌握核心政务。据《明神宗实录》统计,万历二十年至四十年间,他平均每日批阅奏章20余份,重点过问军事、财政及官员任免。
2. 权力平衡术的运用
万历通过扶植申时行、沈一贯等温和派首辅,既避免权臣再现,又防止宦官干政。对矿税太监的纵容,实为以宦官制衡文官集团的权谋手段。
3. 军事行动的精准介入
在“万历三大征”(宁夏之役、播州之役、抗倭援朝)中,万历亲自调遣将领、拨付军饷,展现对军权的绝对掌控。抗倭援朝期间,他力排众议坚持跨海作战,最终击退丰臣秀吉,巩固东亚霸权。
四、改革暗藏的危机与矛盾
1. 财政透支的隐患
张居正的财政改革依赖土地清丈与税收强化,但万历后期土地兼并加剧,税基萎缩。三大征耗银超2000万两,太仓存银至万历末年仅剩150万两,埋下财政崩溃伏笔。
2. 党争的萌芽
张居正死后遭清算,导致官员对改革的信任危机。万历为压制言官而长期空缺内阁职位,至万历四十五年,六部尚书空缺率超60%,催生东林党与浙党、楚党的对立。
3. 皇权与制度的冲突
张居正改革本质是“以相权强化皇权”,但万历废除首辅实权后,制度性权力出现真空。其“怠政”实为对文官集团的消极对抗,最终导致行政效率断崖式下降。
五、历史启示:制度惯性与人治局限
张居正改革的“制度红利”让明朝在皇帝缺位时仍能惯性运转数十年,但过度依赖个人权威的顶层设计,终难抵御系统性腐败与权力失衡。
万历的怠政并非全然“懒惰”,而是皇权与文官集团博弈的极端表现。正如黄仁宇在《万历十五年》中所言:“当一个人口众多的国家,各人行动全凭儒家简单粗浅而又无法固定的原则所限制,而法律又缺乏创造性,则其社会发展的程度,必然受到限制。”
结语
万历朝的“稳定”实为改革遗产与制度惯性的短暂平衡。张居正的玄机,在于用十年强权为明朝续命五十年,却也因未能触及根本矛盾,终将帝国推向“其亡也忽焉”的深渊。
来源:眾說烽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