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精选完结:娇软表妹vs清冷霸道世家公子,穿越,日久生情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4-06 03:58 3

摘要:简介:女主穿越成了庶女,之后被嫡母算计送去男主家去做媵妾,女主不甘心自己被这样任人摆布,便向男主求助,男主是个冷清冷性的人,但还是一步步在和女主的接触中,渐渐的动了心!

简介:女主穿越成了庶女,之后被嫡母算计送去男主家去做媵妾,女主不甘心自己被这样任人摆布,便向男主求助,男主是个冷清冷性的人,但还是一步步在和女主的接触中,渐渐的动了心!

【文章片段】

林重影一回到寻芳院,米嬷嬷便告诉她,她走后没多久,大夫人那边派了人来,送了两身衣裳。

一套浅红,红线混着金丝的绣花精美无比,领襟袖口处压着穿枝花。另一套淡绿,水烟般的料子华美异常,无需过多的绣花已是极佳。两套衣裳瞧着都是最时新的样式,用的也是上等的料子。

“大夫人说了,这两身衣裳是买的成衣改的。姑娘你先试一试,若有不合身的地方,她再让人去改。”米嬷嬷说着,面有犹豫之色,“奴婢想着不好麻烦她们,便擅作了主张,若真有不合身的地方,奴婢自己改就好。”

“是这个理,我们自己改就行。”

林重影分别试了试,两身衣裳都意外的合身。

米嬷嬷寻了一个借口,将根儿支出去,然后道:“四姑娘,这新衣你先放着,日后有机会再穿。”

“为何?”

“你若穿了新衣,大姑娘瞧见了,必定不会高兴。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且再忍忍。”

穿个新衣服都要看别人的脸上,这样的日子可真够憋屈的。

“衣服是大夫人送的,我若是不穿,大夫人会怎么想?”

“这……”

米嬷嬷为难起来,皱着眉一直叹气。

见她这般模样,林重影心里也不好受。

原主的记忆中,她是唯一的依靠,她们主仆二人相依为命。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四姑娘,你忍忍,等你长大就好了。”“四姑娘,你再忍忍,等你嫁人就好了。”

正是因为这些话,原主艰难地活着,忍到了议亲的年纪,却不想等来的是做妾的命运。若不是所有的信念崩塌,多年忍耐等待全成了空,又怎么会完全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嬷嬷,我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

她答不上来,面容悲苦。

林重影心里更不好受,“嬷嬷,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根本等不到拨云见日的那一天。以大姐的性子,她真的能容我一直在身边吗?她若如愿嫁进谢家,还会留我的性命吗?”

“四姑娘……”

“嬷嬷,我这般今日不知明日事,得过一天是一天的人,为什么还要忍?我想穿新衣裳,我想穿给送我的人看,我想让大夫人知道,她对我的好,我都知道我,我心中很是高兴。”

“四姑娘,你…你别说了,不会的。这是谢家,谢家门风清正,不会由着大姑娘作恶,你不会有事的。”

“万一呢?”林重影也跟着红了眼眶,“嬷嬷,你我都知道,哪怕是谢家,也不可能后宅干干净净。嫡妻想算计一个妾室,有的是见不得人的法子。我想活一天,就是一天,尽量吃好睡好穿好,可以吗?”

一时间,屋子里全是她压抑的哭声。

林重影缓缓坐在妆台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绿色的衣裳,如花似玉的脸,似绿叶衬红花,细看处处好。

但这张脸委实貌美过了头,是福也是祸。林家利用她这张脸,保住了两家的亲事。二夫人想借她这张脸,招来流言蜚语,从而全身而退。

镜子里又照出一人,正是米嬷嬷。

米嬷嬷用袖子擦干眼泪后,替她梳头。

一梳梳到底,二梳还到底,梳着梳着,米嬷嬷再次泪涌,“四姑娘长大了,若是吴姨娘还在……”

这话说到一半,再没有了。

吴姨娘就是原主的生母。

原主的记忆中,生母的名字仿佛是个忌讳,因着赵氏下令不许议论,违者轻则发卖,重则乱棍打死,林家上下几乎无人敢提。

林父那个人风流成性,成日里眠花宿柳,流恋烟花之地。林家的下人们中不时有传言,说是林父还在外面养了好几个外室。

原主的生母进府后不到半年产女,所以她推断吴姨娘极有可能曾是林父的外室。外室这样的存在,养在外面也就算了,一旦接回家中,被人耻笑的往往是正室。所以赵氏不许人传,不让人议论。

从米嬷嬷讳莫如深的言语中,她知道吴姨娘生得极美。或许正是因为太美,才让林父破例接回府中。

她对着镜子抚摸着自己的眉眼,问:“嬷嬷,我和我姨娘像吗?”

米嬷嬷微怔。

过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

“不像。”

卯时还未到,谢府各院灯火渐起。

今天八月十五,正是中秋月最圆之日。人月两团圆时,后人以孝为天,供祭果,行家祭,告慰先祖们。

谢家先祖发迹临安,由城外的谢庄迁入。谢庄如今还住着许多谢氏族人,保有最早的谢氏祠堂。

但逢祭祖日,儒园所有的男丁都要前往谢庄祭祖。小辈们陆续齐聚前院,三房还抱在手上的谢正都到了,唯独迟迟不见谢问的身影。

谢清明眉头皱得老高,刚要吩咐人去叫时,谢问匆匆而来。一看那略带潮红的面色,便知刚从被窝里爬起。

他一走近,谢玄就冷冷地出声,“去换身衣服。”

“二哥,你身上这是什么味啊?”他一母同胞的弟弟谢和以袖掩面,避开了一些。

“我……”他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当下面色更红,低着头不敢看人,匆匆地往回跑。

在场的都是男子,谢家几兄弟也是过来人,哪怕没有闻见他身上的气味,也知他夜里都做了什么。

气氛微妙之时,有人轻笑,“年轻人血气方刚,我们当叔伯的要多体谅才行。”

说这话是的谢四爷谢清华。

谢清华是嫡幼子,自小最是受宠,哪怕是大哥谢清阳,他都敢打趣两句,何况是二哥谢清明。他朝自己的二哥挤眉弄眼,把谢清明臊得老脸通红。

谢清明气得不行,又不好当众说什么,一时气儿子不成器,一时又恼儿子年轻气盛沉迷女色。若是旁的日子也就罢了,祭祖这样的大日子都能不知分寸,简直是丢人现眼。

何况先前还捅出那样的篓子,得亏大哥大嫂帮着遮掩。哪知罚跪一天一夜的祠堂后不知悔改,反倒胡闹成这样。

臊极气极之时,他低低地骂了一句,“混账东西!”

但等到谢问换好衣服回来时,他却是半句教训也没有。一是他护短,二是祭祖是头等大事,不能误了时辰,而教训儿子什么时候都可以。

祭祖之行顺顺利利,一行人午时回到谢家。

一进家门,谢清明立马冷了脸,将谢问叫过去。

父子之间的对话,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见谢问不时看向自己的堂兄弟们,脸色一点点地变得难看。

最后他应是有些不耐烦,出言顶撞,“若我从小知道自己也要出仕,我定会好好读书,未必比他们差。”

谢清明被怼得变了脸色,又骂他“混账东西。”

他并不服气,却也不敢当着叔伯们的面再次顶撞自己的父亲。等和自己的同胞弟弟谢和一道时,他又忍不住表达自己的不忿。

“二哥,你这话是何意?”同为二房嫡子,留守临安的人不是他,那便是谢和。谢和听到他的牢骚,自然要问上一问。

“你们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日后留守临安的人是我,若没有我,你们能安心读书吗?”

其实这话不然。

谢家选择嫡出留守临安,并非一开始就固定是谁,而是观察到十岁,若真不是读书之材,方才选为守业之人。

当初谢问被选中,正是因为他天分不及,并非是因为他是二房嫡长子缘故。所以他说什么若自己好好学,未必会比其他人差的话,实属自己的口舌之快。

这一点,谢和自然知道。

“二哥说这话,敢不敢当着父亲和叔伯们的面再说一次?”

谢问哪里敢当着长辈们的面说,被将住之后,面色越发难看了些。

到底是同胞的兄长,谢和再是有些瞧不上自己亲二哥的某些行事,却也不会真想与他关系闹僵。

“二哥,你方才应该听到大哥与那些族老们说的话,竟是对田地庶务也是事事清楚。父亲说过,若想守住祖宗基业,也得好好读书。你莫要再荒废了,一日难再晨,少年不复来,你当认真学习才是,少将心思用在后宅玩闹上。”

谢问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你知道什么……”

“二郎,你过来一下。”

一听到谢玄的声音,他顿时萎了。

父亲平日里教训他时,他没少左耳进右耳出,听听也就算了,有时候还会顶一两句嘴。但在这位大堂兄面前,他是屁都不敢乱放。

早知如此,他昨晚就不和红袖胡闹了。

但这也不能怪他,谁让影妹妹勾得他难受。他不能一解相思之苦,也只好和红袖闹上一闹,聊以慰藉罢了。

谢玄问他,“二郎,你是否心中不忿?”

“大哥……”

他愕然,难道大哥不是因为之前的事?

可是他明明说的那么小声,大哥居然也听见了!

“我那是和四郎说着玩的。”

是不是说着玩的,谢玄自会分辨。

谢家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荣,他不希望同理连枝的兄弟们,因为什么事和什么人而生出分歧。

“若给你十年时间,你能中举,我愿退守临安。”

“大哥!”

谢问不是激动,而是惊慌。之前他是一时不忿,为过嘴瘾说的那番话,实则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打小他就不爱读书,夫子教的那些东西从来听不进去,成日就想着出去玩。若真是让他重拾学业,莫说是十年,就是二十年他也中不了举。何况以他的天资,就算勉强中举,又如何能和金榜魁首的大堂哥相比。

他要是真应了这话,别说是那些叔伯族老们,便是祖母和父亲,也不会答应。如果真因为他,让大堂哥退守临安,那他就成了谢家的罪人。

“大哥,我…我就是一时脑热,和四郎说笑呢,你别往心里去。”

谢玄从不相信一时糊涂说错话的人,往往脑子一热脱口而出的话,才是一个人真正的想法。朝堂中多的是城府深沉之人,他尚且应对自如,何况是谢问这样的心思浅显之人。

“我们谢家百年积蕴,历经两朝而不衰,其根本有二。一是代代有人立于朝堂之上。二是世世有人守护祖宗基业。立于朝堂者,能者居之。守祖宗基业者,从嫡支择选精通庶务之人。

上一代选中的是二叔,这一代选中的人是你。你学业不如三弟四弟,但庶务一事上却是胜他们许多。你这几年做的事,我都知道。你知变通,识人而用,这些都是你的优点。偶尔看走了眼,用了一两个心术不定之人也无妨,权当是一次磨练。”

这样的肯定,让谢问备受鼓舞,一扫之前的心虚颓丧。他急欲表现自己,立马上赶着说了好些自己如何变通如何识人的事。

说着说着,他不无隐晦而骄傲地提起林重影。

“早在初见时,我就知道她与别的姑娘不一样。她心里有我,却时刻谨守着规矩。这次的事,也是多亏了她。她代我补过,我心中很是欢喜。”

“媵妾一事,暂未过明路,你自己知道就好。”

那林四口口声声说不想给二郎做妾,半点也不像是心里有二郎的样子。这些男女之事,你情我愿,或是你有情我无意的,当真是无聊乏味得紧。

谢玄如是想着,没再说什么。

说话时,一行人到了园子。

谢老夫人被人拥簇着,在欣赏今年的菊花。

几位夫人围在老太太身边,也不知谢四夫人说了什么,引得老太太一阵开怀大笑。后面跟着的谢家姑娘们说说笑笑,林有仪也在其中。

再往后些,林重影落了几步,不受打扰地赏着花。听到谢家男丁归府的动静后,她随着众人的视线朝那边望去,一眼就看到那身着月白色衣袍的男子。

宽衣博带,大袖飘逸,行走间如游云惊风,不减浩然正气。又如玉树独美,难掩清雅风骨,令人一见难忘。

所谓我见君如景,不料旁人见我也如是。她将谢家大公子比作美景而赏时,却不知自己也是别人眼中绝顶的好风光。

百花不及美人面,芙蓉胜过桃李色,抬首间似娇花迎日,端地是瑰丽无双,看人时恰秋水潋滟,仿佛摄人魂。

谢问痴痴地看着,挪不开眼。只怨婚期太过漫长,不能日夜拥美人入怀。初识情滋味的血气涌上头,恨不得昭告天下,此女乃我所有。

长辈们不能说,同辈中唯有大堂哥知晓这事,他胸臆肿胀着,压抑不住显摆炫耀的心思,“世上怎么会有影妹妹这么好看的姑娘。”

绝色天成,一花入眼,世间再无花。

他双目痴痴着,迫不及待地想与人分享这份悸动。

“大哥,你看!影妹妹在看我。”

谢玄漫不经心地看去,正好和林重影的目光对上。

谢家的菊花不仅开得最艳,各种名品也最为齐全,十丈红帘、紫龙卧雪、千山飞鸟、绿牡丹、瑶台玉凤等等,还有民间难得一见的稀世品种,乃是先帝最爱的美人垂泪。

先帝爱菊亦爱美人,美人中的美人指的是他生前最宠爱的延妃娘娘。延妃之貌美,无画作流传,却有诗文传世:玉容凝晴雪,朱唇含羞合,遥知不是仙,却似琼台客。

“当年大盛宫众妃们争相一睹之物,没想到竟然在我们儒园开得如此繁茂。”谢老夫人感慨着,目光望着朝安城的方向。

乍一见儿孙们归来,她瞬间欢喜。

几位爷上了前,与自己的夫人们一起陪着老太太赏花。小辈们各得其乐,或是三两说着话,或是跟着有模有样地点评今年的菊花。

林重影在与谢玄目光对上的那一刹那,立马收了回来,假装欣赏着面前的菊花。但见菊花白玉成丝,日光之下隐有透明之感,花瓣尖勾滴似泪,正是方才谢家人盛赞的美人垂泪。

她赏着花,别人赏着她。

当她无意识用指尖轻触花瓣时,谢问恨不得上前来握住她的柔荑。

“二公子。”羞羞怯怯的声音响起,正是不知何时来到谢问身边的红袖。红袖低着头,生怕被人看见自己的手在自家公子掌中,又沉迷于此时情意,不愿将自己的手抽离。

谢问心荡神驰着,只把她当成不远处那个朝思暮想的美人儿,不由得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影妹妹。”

听到这声低低的呢喃,她满心的欢喜化成嫉妒幽怨。

床笫之间情到深处,她也听到过这声“影妹妹。”甚至是今早她叫醒二公子时,也听到这样的呢喃,然后就被自家公子拖回纱帐内胡闹。

二夫人以为是她不知分寸,为得宠爱痴缠二公子,把她叫过去狠狠敲打一番。她不敢为自己争辩,更不敢提二公子心里惦记着的是林家四姑娘。

林四姑娘若是知道二公子的心意,必定很欢喜吧。

她黯然着,神伤着,身体却下意识靠近谢问。

谢问突然变了脸,因为他看到自己的三堂弟出现在视线中,正朝着他想去的地方走去。他猛地推开靠在自己身边的人,步子刚一迈就被人叫住。

叫住他的人是谢玄。

谢玄制止他后,很快到了谢为面前。

“三郎也喜欢这美人垂泪?”

“大…大哥。”谢为心虚不已,脸也跟着胀得通红。“我…我就是想看看。去年园子里才几株,没想到今年长了这么多。听说这美人垂泪是延妃娘娘眼泪所化,有个同窗向我讨要过,我想摘一朵送他……”

他越说声音越低,也不知怎么的,明明大堂兄没有说破,眼神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他却觉得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看穿,羞愧到无地自容。

若是从前不知也就罢了,如今他已知影妹妹……他还是忍不住想靠近,此等行径卑劣龌龊,大堂兄一定对他很失望吧。

“既是同窗所求,倒是不好拒绝。摘一朵花,不如送一粒种,待到花尽时,你送他些花种,想来比送花更好。”

“大哥言之有理,我…我今日便不采了。”

谢为说着,如释重负般转身往另一边走,至始至终都没有抬头,一不敢看谢玄,二也不敢看不远处的林重影。

林重影心道,这位谢大公子果真说到做到,当真会约束谢三。

为表谢意,她感激一笑。却不想谢玄竟然皱眉,那不悦的态度的仿佛她做了什么烟视媚行之举,污了他的眼睛。

罢了,不让谢就不让谢吧,反正约束自己的堂弟们,也是他应该做的。

她如此想着,继续赏花。

先本她落在后面些,林有仪和谢家的姑娘都有前头,这一转身才发现,谢大姑娘谢舜英不知何时也在。

谢舜英赏的不是开得正艳的花,而是那些开残了开败了的花。那凄怜的神态,伤感的模样,哪里是赏花,分明是哀思。

“无可奈何花落去,为谁娇艳为谁谢。”

听这语气,是为花可怜,也是为自己可怜。

林重影约摸明白她的自艾自怜来自哪里,原因无他,唯姻缘二字。

三房虽是庶出,她却是三房的嫡长女,亦是谢家这一代姑娘中的大姑娘,早年就与谢家的世家叶家定亲。

巧的是,叶家长子非嫡出,同她定亲的正是叶家的庶长子叶庭兰。说到叶家那位大公子,除了老实憨厚外,府里的下人们再也说不出其它的优点。

一个世家子被人称道的优点是老实憨厚,说明一是没有才情能力,二是连五官端正都算不上,或许应该用另外两个字形容,一个是笨,另一个是丑。

她有又笨又丑的未婚夫,确实可以自我可怜。

林重影不无自嘲地想着,自己连又笨又丑的未婚夫都没有的,有的只有满脑子左拥右抱的夫主,比她更可怜。

这样的可怜何以解,唯有金银。

这一日府里所有的下人都有赏钱,小辈们也都从谢老夫人那里得了红封。老太太大方,人人都有份,包括林家姐妹俩。

老太太给红封时还夸了一句,“这孩子瞧着真不错。”

“长得也不错。”陆氏接了一嘴。

四夫人听到这话,微微一笑。

便是魏氏,也说了一句中肯的话,“是个懂事的。”

林重影知道老太太夸她,应该是听说她帮着算账一事,以为她是个不爱张扬,默默干活之人,完全符合妾室的标准。

大夫人喜欢她,她能感觉得到。而四夫人的善意一是源自本身的性子,二是她今日戴了另一朵与衣裳颜色相似的绢花。

至于魏氏,原因和老太太差不多。

她捏着薄薄的红封,猜想里面应是银票。秋水般的眸子四下一扫,见无人注意自己时,赶紧偷偷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张一百两面额的银票。

当下大喜过望,唇角微微扬起。

几乎所有人都朝前走着,却还是有人不经意地回头,那双清冷的眼睛看破她一切小动作,对她的印象又多了一个:爱财。

*

一行人出了园子,落座在戏台下。

这大户人家的规矩多,哪怕是看个戏,什么人坐什么位皆有讲究。但规矩之外是人情世故,长辈们盼着小辈们和睦顺遂,尤其是定了亲的小辈,通常在这样的场合中会被允许坐到一处。

谢问和林有仪便被安排到一起,身边随侍着各自的下人。

林有仪今日穿的也是新衣,水红色的衣裳,并同颜色绣花的面纱。为了掩盖眼角处的细疤,还特意描了花妆。

她满心以为自己这般精心打扮,谢问多少会看自己一两眼,不想谢问一坐下,那双含情的目光追随的却是别人。

很快两边的戏台拉开帷幕,戏子们粉墨登场。

侍候的丫环们穿梭着,不时上点心果盘,以及添着茶水。她死死压抑的嫉恨无处宣泄,当有丫环给她添茶水时,她一个挥手过去。

那丫环不察,险些摔在地上,茶水也洒了一地。

她瞬间换了一副面孔,端着大方得体的样子,道:“我并没有烫到,不打紧的,你再去换一壶茶便是。”

长辈们看过来,见此情景,一目了然,对她的态度都很满意。

这时她身边的易人指了指地上,问:“地上怎么洒了这些果脯?”

众人看去,果真见地上洒了好些上等的果脯,而林有仪桌上的果脯满满当当。很显然这果脯不是从桌上掉落,而是丫环自己掉的。

那丫环已经跪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这些果脯,不会是你偷拿的吧?”易人这一质问,吓得那丫环连连否认。

林重影原本没怎么在意,在听到那丫环的声音后,立马站了起来。明明心里着急,说出来的话却是低低怯怯:“不是她偷拿的,是我赏给她的。”

那丫环抬起头来,正是福儿。

福儿是后院的杂事丫环,平日里负责一些晾晒的活计,不拘是晒花晒菜还是晒果脯都是她的工作,所以这些果脯应是她自己私藏的,今日正好拿出来当零嘴。

有人出了头,说果脯是自己赏的,这事自然揭过。

谢问想讨心上人欢心,随手赏了福儿一盘点心。

福儿千恩万谢,退了下去。

这么点小事没人会在意,除了林有仪。

林有仪死死绞着手里的帕子,嫉妒使她脸部扭曲。幸亏有面纱遮掩,连离她最近的谢问都没有看到。

谢问的心思全在林重影那边,这一点让她更是大恨。

林重影没看他们,也知道他们都在看自己,一个眼神让人觉得腻,另一个让人觉得烦。与此同时,还有人在看自己。不用抬头,她也知道是那位时刻盯紧自己,生怕自己逮着机会败坏谢家门风的谢大公子。

谢玄确实在看她,清冷的目光隐有探究之色。

此女不愿为妾,又曾在二堂弟面前卖弄过美色,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装过可怜,且还是爱财之人。如此品性应当最是满腹算计自私自利之人,又为何会替下人解围?

这林四……

他竟然有些看不透。

两边戏台打擂的戏,还是那出《碧窗记》。随着戏剧发展,小姐与书生情投意合,在碧窗下互诉着衷肠。一个娇娇羞羞地送出自己的定情信物,另一个许下一生一世绝不相负的承诺。那样的情意绵绵,那样的依依不舍,眉目传情你来我往。

林重影听不太懂,难免兴致缺缺。

相比她的无聊,谢家的几位姑娘都很专心,尤其是谢舜英。当小姐的父母发现小姐和书生私会之事,强行将他们拆散时,谢舜英已是一脸戚戚然。

小姐凄凄婉婉的声音令人肝肠寸断,书生悲痛欲绝的离开让人揪心。台上的人演绎着曲中人的悲欢离合,台下的人则各有自己的悲欢。

谢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小声和自己的大哥咬耳朵,“大哥,刚才是那个林家大姐姐推了那丫环,我都看见了。”

小家伙很是替林重影抱不平,“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人,她定然没少欺负林四姐姐。大哥,林四姐姐好可怜哪。”

谢玄若有所思,看了过去。

但见林重影看似懵懂,实则百无聊赖的样子,他好看的眉头下意识皱起。分明是会卖弄美色且有心机的女子,为何对男女之事如此平淡,应不是不懂,而是无一丝向往憧憬。

他一把将弟弟按坐在旁边,道:“事非干己休多管,她未必如你所看到的那般可怜。”

谢及小大人般,叹了一口气,嘟哝着:“卫今哥哥说的没错,大哥你就是不懂什么叫做怜香惜玉。”

兄弟俩说话时,台上已响起了锣鼓声,书生高中探花衣锦还乡,好不风光。

谢家人皆以为寻常,只因家中两代状元郎,也曾打马御街前,荣耀归乡里,自是不觉得台上的假探花有多难得。

一派热闹的气氛中,谁也没怎么注意到大姑娘谢舜英的目光痴痴,更没有注意到戏剧落幕时,她的伤感落泪。

两边的戏子们下了台,向东家还礼。

既然是花儿戏,设了擂台,自是要分出高下。各家生旦上前,以衣摆为兜向东家各主子们讨着赏,最后哪一边得的赏多,便是胜者,再多得一份赏钱。

林重影压根不知有这一出,银子她身上有,还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但她不可能花出去。几乎没有任何思索,她径直找上林有仪。

“大姐,我今日出门急没带银子,你给我些,我也好打个赏。”

“影妹妹,我有。”

“我有。”

原就坐在林有仪旁边的谢问和不知何时貌似恰巧经过的谢为异口同声道,说完之后兄弟二人对视一眼,自有火光在他们之间流转。

林有仪见谢家两兄弟如此,更是妒火中烧,仿佛着了火油般瞬间烧得她五脏六腑都拧成一团,恨不得将庶妹的脸划出十道八道。

林重影怯怯地笑着,眼底却无半分退让。

反正如果林有仪不给她银子,等会儿丢的可不止是她的人。更何况谢二谢三还在旁边看着呢,她不信这个嫡姐会坏了自己贤良的名声。

林有仪险些咬碎牙关,不得不让方嬷嬷取了些碎银给她,她粗略一看,应有七八两的样子。

两边的生旦,生是生,旦是旦,看着都不是反串。她随手一扒拉,将碎银分成几份,分别给了他们。

他们见她,皆是无比惊艳,其中有个小生大受震撼,如木头人般盯着她看,幸好被旁边的同伴推了推,这才回过神来。

谢家的小辈们,大多给的都是差不多的数目。她揣着自己还热乎的银票,心想着哪怕是林有仪不给她银子,她宁愿丢脸也不会把这银票给出去。

谁知除了陆氏外,还真有人一赏就是一百两银票。

那人不是谢老夫人,也不谢家的几位爷和其他几位夫人,而是大姑娘谢舜英。当然谢舜英也不是每个人都给一百两,而是赏给了其中一个小生。毫无意外,那位小生所在的班子是赢家,还额外得到谢老夫人的赏赐。

花儿戏分了高低,这一场擂台戏也近尾声。

谢和同长辈父母们告别,说是自己要回学堂。

因着最近谢家热闹,戏班子日日开唱,他早就搬去学堂那边安心备考。乡试是大事,谢老夫人自是重视,好生叮嘱他一番。

“母亲,四郎一人在学堂难免孤单,不如让三郎也搬过去,一来能做个伴,二来还能讨论功课。”

孟氏这一开口,所有人都看过来。

谢老夫人皱了皱眉,道:“眼瞅着乡试也没几天,没得让三郎跟着折腾。”

“母亲,三郎性子静,有他陪着四郎,再是没几天,或许多少也有些帮助。”

孟氏执意让儿子搬去学堂,当然不是为了帮助谢和,也不单是为了让儿子安心读书,更多的是她希望借此机会让儿子远着府里的有些人。

而这个有些人,正是她以为会影响到自己儿子前程的林重影。

知子莫若母,儿子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她都看在眼底。她对儿子寄予厚望,岂能看着儿子被一个将来要陪嫁到谢家做妾的庶女影响。

她再三请求,态度很是坚定。

谢老夫人心里虽不太乐意,但一想到谢为打小是个老实孩子,从来都不是什么闹腾的性子,便是搬去学堂也不会影响自己的亲孙子,思量一番后勉强同意。

谢为离开时忍不住回头,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得孟氏既心疼又恼怒。她心疼自己的儿子,恼怒的人当然是林重影。

她心气不顺,怎么看林重影怎么不顺眼,凌厉的目光中带出几分刻薄,“我瞧着林家四侄女这衣裳的样式,似乎不像是汉阳那边的,也不像是临安盛行的。”

陆氏正和谢清阳说着什么,乍一听这话,顺嘴就接了过去,“影娘这衣裳是我送的,不是汉阳和临安的款式,是朝安城最新兴的样子。”

“原来是大嫂送的,怪不得。”孟氏不冷不淡地笑了一下,别看她称呼陆氏为大嫂,实则心里并没有多少尊敬。

她自诩书香门第出来的姑娘,自然看不上陆氏的商贾出身,暗想着也唯有商贾之家出来的人不懂礼数规矩,竟然给妾室送东西。

“这朝安城的衣裳样式果真精致,配着四弟妹送的绢花,还真是相得益彰,衬得林家四侄女比花还娇,二嫂,你说是不是?”

这话可不是真的在询问魏氏意见,而是在点魏氏。

林氏两姐妹是二房的客人,将来也都是二房的人。这二房的人身上穿的是大房送的衣裳,头上戴的四房送的饰物,膈应的人是谁?

林重影心下又是一声叹息,这还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三夫人这一手,明显是冲自己来的。

“多谢三夫人夸奖,我也是胡乱搭配的。”她低着头,表现出恰到好处的羞怯,“二夫人送了我一匹上等的浮光锦,我正打算裁一身新衣,到时候再配上四夫人送的颜色相近的绢花,想来应该也是极好的。”

这下轮到孟氏尴尬了。

妯娌四人中,唯有她没送过东西。她还想借机挑拨其他三房,给这个林家庶女长个记性,没想到她才是那个跳梁小丑。

她面色几变时,谢老夫人开了口。

“这姑娘家就该着红着绿的讨人喜,影丫头,你剩下的那几朵绢花,我让人都给你配身衣裳。”

四夫人顾氏送的是九宫盒子装的满盒绢花,共有九朵。除去配好衣裳的三朵,还有六朵。也就是说,还要做六身衣裳。

众人都以为面对这样的意外之喜,一个在家中明显不受宠的庶女多少会些许的失态,但他们很快发现自己错了。

只见林重影宠辱不惊地上前,大大方方地道谢。

“多谢老夫人。”

她抬眸时,正好与谢玄清冷平静的目光对上。

谢玄从她的眼晴里看不到任何的心思,那么的澄澈,那么的干净,如同一汪秋水照人寒。

两人四目相望,一冷一寒,如镜湖相映,映出湖光山色美不胜收。

谢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声嘀咕,“大哥,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林四姐姐?你是不是……”

谢玄面无表情地大掌一横,捂住了他的嘴。

兄弟俩的动静引来长辈们的注意,当他们看到他被捂住嘴,而谢玄正撤掉桌上的点心时,全都以为是当长兄的在控制弟弟的贪嘴而已。

儿孙们相处和睦,最欣慰的人就是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忍俊不禁,慈祥的眉眼带着笑意。再看林重影神情端正,眼神清亮,一副美而不自知的模样,越发多了几分欣赏。

她微微侧过身,同离自己最近的四儿媳妇感慨,“这丫头不错。”

婆媳俩挨得近,有着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亲近。事实也是如此,四个儿媳中,谢老夫人最喜欢的就是小儿媳顾氏。

顾氏出身合州顾家,其母与谢老夫人同出洪阳周氏,是一枝连脉的堂姐妹。早年曾随母亲来谢家小住过,同谢四爷谢清华算得上自小相识的青梅竹马。

她双手放置在自己腹部,含笑回道:“母亲瞧着不错,那自是错不了。”

这话谢老夫人爱听。

人老了,多年的阅历摆在那里,自然是知道如何看人。林家这四丫头一双眼睛生得干净,和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媳倒是有几分像。

说可惜也可惜,可惜是个庶出,在家中应该也不得宠。说不可惜也不可惜,日后入了谢家的门,哪怕是个妾室,凭着那一手算账的本事,在二房也有立足之地。

她精明的目光越过林重影,落在林有仪身上。二房与林家的这门亲事,说到底还是有些不太如意。

“老二家的,仪丫头脸上的伤,可请大夫瞧过,几时能好?”

“回母亲的话,已请好几位大夫瞧过,都说能好,不过是费些时日,少则一两年,多则三五载。”魏氏如实回道。

甫一见未来儿媳脸上的伤,她初时也是吃了一大惊,万没想到被猫挠了而已,那伤疤竟是吓人得紧。当天就请了城里有名的大夫上门,仔仔细细地询问过,得知确实能好,但时日未定后,她又一连请了好几位大夫,说辞都差不多。

这能好和不能好,结果大相径庭。倘若是不能好,哪怕儿子再是看中林家的庶女,这门亲事她也是非退不可。

林有仪适时插话,感谢长辈们对自己的关心,惭愧地表示自己日夜不间断地抹药,盼着能好得更快些。

谢老夫人频频点头,叮嘱了她几句,无非是好好养身体之类的关心话。

她落座时,隐晦地看了林重影一眼,那目光中隐有一丝得意,仿佛在宣告着自己的主权和地位。

林重影没什么情绪,因为有些东西不管你在意或者不在意,它就永远存在那里,且很有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越过去。

戏台落了幕,连着好几天的热闹也跟着散场。

待到夜幕将至,一家人又齐聚一起,祭月之后长辈们喝茶吃饼话着家常,姑娘公子们则早已穿戴打扮好,准备出门赏玩。

林重影原本不想跟着凑热闹,倒不是她不愿出门玩,而是林有仪私下里再三警告。

“你当谨记自己的身份,不管二表哥待你如何,你最终不过是个妾室。妾室要守妾室的本分,主子们的事你少掺和。”

这话倒是没错。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或者说没有奇迹的话,她逃不脱成为谢问妾室的命运。一个妾室,委实没有什么资格和主子们同行。

无奈谢及求着央着,拉着她的手不放,最后还是陆氏发了话,说了一句,“还未出阁的姑娘,该玩就玩,不用在意太多。”

因着陆氏下了话,她不好再推辞。

这样的活动,当然不可能有谢玄。谢和谢为去了学堂,自然也不在其中,还有年纪最小的谢正,早早就被乳母抱回去哄睡。

谢家的姑娘有七,长房无女,二房一嫡两庶,嫡出的三姑娘谢舜宁尚在京中未归。三房两嫡一庶,大姑娘谢舜英牵着一母同胞的妹妹谢舜芳,四姑娘谢舜意则同二房的二姑娘谢舜章和五姑娘谢舜芷一起。至于四房嫡出的六姑娘谢舜云,未在一行人之列,只因四房一家自有去处。

四房的人都不在,六郎谢升当然也不在,于是一众的姑娘中,唯剩谢问和五郎谢亦,并谢及三兄弟。

谢问最是不喜同父所出的庶弟谢亦,谢亦出门没多久便寻了一个借口,说是去找自己的朋友,脱离了大部队。

林重影看着他离开时脸上那压抑不住松口气的表情,突然有些羡慕。

这个时代困住女子的条条框框实在是太多,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几乎不可能有自我。哪怕是出个门,也得循着约定俗成的规矩,不得有任何的出格之举,更不可能随着自己的心意自在玩耍。

“林四姐姐,你是不是也想和五哥一样去找朋友玩?”许是她眼中的羡慕太过明显,引来谢及有此一问。

她摇了摇头,笑了笑,“我不是想像他一样能找朋友玩,我是羡慕他是男子。若是能选择,我也想当男人。”

谢及瞪大了眼,好半天才似懂非懂地表示赞同,“若是林四姐姐是男子就好了,那我们就能结成异姓兄弟。”

这真是孩子才能说出来的孩子话。

但正因为是没有人情世故,没有权衡利弊的孩子话,才显得尤为难得可贵。

说起来,也唯有大夫人母子从一开始就对她表现出善意,不管她的出身,也不管她将来又是什么人。

“七表弟,谢谢你。”她喃喃着。

热闹声越来越近,入目所及尽是灯火繁荣。

临安是江南富庶之地,中秋月圆之夜热闹至极。明湖边十里花灯,文人墨客登高吟诗弹琴,百姓们斗香拜神猜灯谜。

行人重重中,男女老少都有,衣着也是各异,有寻常的百姓,也有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或许也唯有仰望天空时,所有人才能算得上是众生平等。

谢家这一行人本来就多,还有丫环婆子和家丁护院相随,自是浩浩荡荡引人注目。逛至花灯最为繁多之处,走在前头的谢问遇到了朋友。

那几人都是世家公子的打扮,想来也是临安城有些来历的郎君们。他们各个锦衣华服,言语恣意张扬,或是摇着折扇,或是同谢问勾肩搭背,瞧着都是一类人。

林重影不想往前凑,故意停在一处猜谜的花灯前。

“归德兄,难道这位就是你所说的那位貌若天仙的表妹?”有人笑问。

归德是谢问的字。

问话的人是公子摇着折扇,风流多情的眼睛紧紧盯着蒙着面纱的林有仪。林有仪难为情地低着头,避开他的视线。

林重影从这人并不算尊敬的语气中断定,谢问肯定不止提起过自己,且言语中必定传递过自己将是他妾室的信息,所以他的朋友才会如此轻浮相问。

妾者,半奴也,连个人都不是。

谢问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无非是因为自己的美貌。所以这所谓的喜欢不过是以貌取人,类物而已。

垂死挣扎也好,自欺欺人也罢,终归自己现在还不是谁的妾,躲过一时是一时。她这般如是想着,当谢问朝这边看过来时,拉着谢及躲到花灯摊子的后面,并示意跟随自己而来的根儿和谢问的嬷嬷也躲一躲。

“林四姐姐,我们在做什么?”谢及见她蹲在地上,也跟着蹲下,小脸满是兴奋之色,灵动的眼睛璨若星辰。

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走累了,我们歇一歇。”

谢及一听,拼命点头。

他确实走累了。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手里的糖葫芦都快吃完了。林重影咬着糖葫芦的签子往那边看,那边几人还没走,谢问还在同他们说着什么。

“大哥,你怎么来了?”

谢及惊喜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她闻到淡淡的冷冽气息,瞬间头皮一麻。

从她的角度仰头看去,视线之中的男子如芝兰玉树,立于苍穹之间。那清清冷冷的气质,与月光同辉。

谢玄低着眉眼,淡淡地睨着她。

她还蹲在地上,双手揣在一起,嘴里还叼着串糖葫芦的竹签子,半点仪态也无,甚至可称得上是不雅。

“大公子,好巧啊。”

如是说着,她慢慢起身,脸上看不出任何羞愧与难为情。

反正她在这位谢大公子的心目中,人品已是差到不能再差,行为举止出点格什么的,想来对方也不应该意外。

谢玄确实不意外,但却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他以为这样的女子不过寻常,一眼便能看透,没想到越发的难懂。

至少他见过的所有姑娘中,没有哪家的闺秀会蹲在地上吃糖葫芦,更没有哪个千金小姐毫无顾忌地咬着竹签子。

“我来找小七。”

这是在解释他会来的原因。

林重影“哦”了一声,不太能长时间和他对视,眼神不由自主飘远。但见湖中画舫连成片,岸边商户楼顶盘旋着花灯形成的灯龙,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万千人间烟火气息中,她还闻到了其它,犹豫再三,道:“大公子,你有没有闻到火油的气味?”

来源:温月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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