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恐怖的八十度高温,烤焦了大地,也烤干了人心。整整三个月,太阳恶毒地悬在天上,不见一丝云彩,城市停摆,秩序崩溃。一开始还限水限电,后来,河道龟裂,水龙头里连铁锈都流不出来了。地下水?早就被抽空了。世界按下暂停键。
窒息感。灼热。
林婉猛地弹坐起来,额头上全是冷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梦魇的余威还在。
那恐怖的八十度高温,烤焦了大地,也烤干了人心。整整三个月,太阳恶毒地悬在天上,不见一丝云彩,城市停摆,秩序崩溃。一开始还限水限电,后来,河道龟裂,水龙头里连铁锈都流不出来了。地下水?早就被抽空了。世界按下暂停键。
为了活下去,人们像疯狗一样争抢着任何能入口的液体。她记得自己拼了命抢回来的半瓶浑浊的水,转眼就被养父母拿去讨好了邻居。为什么?就因为邻居家里有个在供水站当差的远房亲戚。而她,林婉,只是个没人要的拖油瓶。
梦里,她每天都在酷热里奔波,像条狗一样替孙家四处找水。稍有不顺,就会被刘芬指着鼻子骂:
“白眼狼!”
“自私鬼!”
“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还不如当初直接扔了!” 那些刻薄恶毒的话,一遍遍在梦里回响,比高温更灼人。
可是谁能想到最后的结局竟然是?两瓶水,她就被孙正明和刘芬,她那对名义上的养父母,打包卖给了一个以折磨人为乐的变态。永无止境的痛苦。不见天日的囚禁。
嗡嗡嗡 —— 尖锐持续的噪音刺破了梦境的残影,林婉大口喘着气,环顾四周,还是那个狭小、堆满杂物的房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霉味和灰尘味,这里是孙家的杂物间,也是她的 “卧室”。
窗外老旧空调外机不遗余力地制造着噪音,隔壁房间隐约传来孙正明看电视的吆喝声,混杂着刘芬尖利的抱怨。嘈杂,压抑,这才是现实。
林婉抹了把脸上的汗,手心湿腻,梦太真实了,真实得让她脊背发凉,尤其是最近这天气……
林婉走到窗边,费力推开一条缝,一股热浪立刻扑面而来,带着街道上被暴晒后的柏油味。已经连续一个星期了,天气预报天天高温预警,温度计上的数字就没低过三十八度,这鬼天气,热得太不正常,就像梦里末日降临前的预兆,林婉甩甩头,试图驱散那不祥的念头,梦都是反的,对吧?可心底深处的不安,却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
她需要喝水,喉咙干得冒烟,林婉拉开杂物间的门,走了出去,客厅不大,光线昏暗,东西摆放得乱七八糟。孙正明瘫在沙发上,一边抠脚一边对着电视里的球赛大吼大叫。刘芬在厨房里忙活,锅碗瓢盆叮当作响,伴随着她永恒的抱怨,没有人看林婉一眼,她早就习惯了这种彻底的无视。
她径直走向厨房,想倒杯水,目光扫过客厅那张油腻腻的旧木桌时,停住了,桌角放着一张揉得皱巴巴的彩票,红色的纸,印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很眼熟。
林婉的呼吸瞬间停滞。脑子里 “嗡” 的一下,炸开了。
梦里!那个噩梦里!孙正明手里就捏着这么一张彩票!他当时正因为没中大奖而破口大骂,随手把彩票揉成一团扔在地上。林婉记得清清楚楚,梦里的孙正明捶胸顿足地哀嚎,就差一个号!就差最后一个尾数!就能中那个让人眼红到发疯的三千万一等奖!
一模一样!和桌上这张彩票的购买日期、投注号码的排列方式,几乎…… 不,是完全一致!除了那个决定命运的尾数。
林婉站在原地,手脚冰凉。后背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梦怎么会预示现实?还是这种离谱的细节?巧合?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她死死盯着那张彩票,心脏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如果…… 如果梦是真的呢?那高温,那缺水,那混乱…… 还有她自己那悲惨的结局…… 不!她绝不能重蹈覆辙!
林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她悄悄环顾四周。孙正明还在对着电视骂骂咧咧。刘芬在厨房里摔打着什么东西。没人注意到她。
她快速掏出自己那台屏幕碎裂、用了好几年的旧手机。对着桌上的彩票,调整好角度。咔嚓!清晰的照片存进了手机相册。
“死丫头!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把垃圾倒了!没看见都快堆满了吗?!” 刘芬尖锐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打断了林婉的思绪。
林婉没吭声,默默收起手机,塞回裤子口袋。照片存好了。梦是真是假,很快就能知道了。
她提起墙角的垃圾袋,低着头,走出了家门。
傍晚。
林婉躺在杂物间那张硬板床上,窄得翻个身都难。手里死死捏着九张彩票。纸张边缘都被手心的汗浸得有些软了。九张,尾数从 0 到 9,排列组合,只为了那个梦里该死的、差了一位的号码。
这九张纸片,现在是她全部的希望。
客厅里电视的声音开得震天响。孙正明又在对着球赛骂娘,唾沫星子估计喷了一地。刘芬在厨房叮叮当当地不知道在砸什么,间或夹杂着对电视里某个球员或者对孙正明的不满抱怨。
这个家里,没人拿她当人。她是那个可以随意使唤、任意打骂、甚至可以拿去换两瓶水的物件。
林婉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心跳得厉害,咚咚咚,撞得胸口发疼。额头脖颈全是汗,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她不敢出去,也不想出去。孙家不会允许她这个 “拖油瓶” 占用看电视的宝贵时间。她只能在这里等。像等待判决的囚徒。
时间一分一秒地爬。热。空气凝滞。窗外老空调外机的嗡嗡嗡 —— 噪音像是催命符。
林婉闭上眼,梦里那八十度的高温,那干裂的土地,那浑浊的水,还有孙正明和刘芬把她推出去换水的狰狞面孔,又一次浮现。
不!那不是她的结局!绝不是!她用力攥紧了彩票。指甲掐进了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让她保持清醒。
“…… 下面公布本期‘好运来’彩票一等奖中奖号码……” 电视里,主持人的声音透过薄薄的门板传进来。
林婉猛地睁开眼,屏住了呼吸。来了!
“红色球号码是……07……12……18……23……29……31……” 一个一个数字蹦出来。林婉的眼睛死死盯着手里的彩票。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对!都对!梦里的号码,孙正明那个没中奖的号码,前面六个红球,一模一样!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几乎要喘不过气。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
“…… 蓝色球号码是……” 主持人故意拖长了音调。林婉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是哪个?梦里孙正明骂骂咧咧扔掉的那张,尾数是 5。而她手里,有 0 到 9。只要不是 5…… 不,只要是她手里这九个数字中的任何一个……
“…… 是……8!”
8!林婉手一抖,目光迅速锁定在其中一张彩票上。最后那个蓝色的数字,赫然印着 ——08!
中了!真的是 8!她手里的这张,尾数是 8 的彩票,中了!三千万!税后,两千四百万!
嗡 —— 大脑一片空白。几秒钟后,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不是梦!那个该死的噩梦,竟然真的预示了未来!但这一次,她抓住了机会!
林婉几乎要跳起来,但残存的理智死死按住了她。不能让他们知道!绝对不能!
她深深吸了好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心脏还在狂跳,几乎要撞碎胸骨。
林婉死死捏着那张尾数是 08 的彩票,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三千万!扣掉税,还有两千四百万!这笔钱,足够她彻底摆脱这个令人窒息的家,摆脱孙正明和刘芬这两个吸血鬼!
客厅里,孙正明还在为他那张差了 5 的彩票捶胸顿足,骂骂咧咧,声音大得像是要掀翻屋顶。
“操!就差一个!就他妈差一个!老子的三千万啊!”
刘芬的声音也跟着掺和进来:“嚷嚷什么!嚎丧呢!没那个命就别做发财梦!吵死了!”
争吵声,咒骂声,电视里主持人的聒噪声,混杂在一起。
林婉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试图平复那几乎要炸裂的情绪。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流进眼睛里,涩涩的疼。但这点疼,跟心底翻涌上来的那些陈年旧伤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她闭上眼,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回了很久很久以前。
小小的她,怯生生地站在饭桌旁,看着桌上香喷喷的红烧肉,还有那盘金黄的炸鸡腿。弟弟妹妹吃得满嘴流油,孙正明和刘芬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唯独没有她的份。一次也没有。
她饿得肚子咕咕叫,忍不住小声问:“爸,妈,我…… 我也想吃肉。”
刘芬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哦,对了。
刘芬眼皮都没抬,夹了一块最大的鸡腿塞到儿子碗里,不耐烦地说:“吃什么吃?弟弟妹妹还小,正长身体呢!你都多大了?吃点青菜就行了!饿不死你!”
孙正明在一旁帮腔:“就是!女孩子家家的,少吃点肉,免得长胖了没人要!你看你弟弟妹妹,多需要营养!”
弟弟妹妹比她小。这个理由,她听了二十年。从记事起,家里但凡有点好吃的,好玩的,新衣服,新鞋子,永远都轮不到她。永远都是弟弟妹妹优先。
理由永远是:他们小,她大。她得让着。
凭什么?就因为她是 “捡来的”?
小时候不懂,只觉得委屈,偷偷躲在杂物间里哭。长大了才渐渐明白,那根本不是什么 “弟弟妹妹小” 的借口,那就是赤裸裸的不待见,是刻在骨子里的偏心和嫌恶。甚至,连一点点的怜悯都没有。
林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从回忆的泥沼中挣扎出来。
她想起更早的时候,那些模糊的片段,那些邻居们窃窃私语时投来的异样目光。
“听说啊,孙家这大女儿,不是亲生的。”
“是啊是啊,好像是当年他们两口子生不出,从外地抱来的。”
“后来不是生了龙凤胎吗?啧啧,这下这大女儿可就碍眼喽……”
原来,所谓的收养,背后是这样不堪的真相。孙正明和刘芬当年一直生不出孩子,急得到处求神拜佛,最后不知道从哪个天杀的人贩子手里,买来了她。
可笑的是,就在他们把她买回来没几个月,刘芬的肚子竟然争气地有了动静。而且一来就是一对龙凤胎。
这下好了,亲生的宝贝疙瘩降临,她这个 “买来的”、“占了名额” 的丫头,瞬间就变成了多余的、碍眼的、可以随意丢弃的垃圾。
二十年。她在这个所谓的家里,活得像个透明的影子,像个免费的保姆。做最多的活,挨最多的骂,受最冷的眼。
直到那个噩梦…… 直到梦里,末日降临,秩序崩坏,他们为了两瓶水,毫不犹豫地把她推出去,卖给那些面目狰狞的陌生人…… 那一刻,所有的感激都变成了彻骨的冰寒和无法遏制的恨意!
收养之恩?狗屁!那是交易!是买卖!他们从人贩子手里买了她,又在危难关头把她当成货物卖掉!从始至终,她都只是他们手里的一件东西!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用她换来的生存资源?凭什么她就要被牺牲,被抛弃,落得那样悲惨的下场?
不!绝不!
林婉猛地睁开眼,眼底翻腾着浓烈的恨意和不甘。胸腔剧烈起伏,那股被压抑了太久的愤怒和委屈,如同火山喷发般汹涌而出。
两千四百万!
她不会再像梦里那样,傻傻地等待,被动地接受那悲惨的命运。她要拿着这笔钱,立刻,马上,逃离这个地狱!
林婉小心翼翼地将那张中奖彩票,连同其他八张废票,仔细地折叠好,塞进了贴身的内衣口袋里。
她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板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孙正明的咒骂还在继续,刘芬的抱怨也未停止。
第二天一大早,林婉刚准备出门,就被堵在了门口。
刘芳双手叉腰,唾沫横飞:“我说你个死丫头!一天到晚就知道瞎溜达!工作找了吗?啊?老大不小了,还赖在家里吃白食,你还要不要脸!”
林婉垂着眼,面无表情地听着。要不是为了不引起怀疑,她早就摔门走了。
耳朵里是刘芳尖酸刻薄的数落,脑子里却在飞速盘算着今天的计划。
“…… 养你这么大,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连个工作都找不到,废物点心!你看人家小强和小莉,哪个不比你强?你就是个扫把星,占着茅坑不拉屎……”
一个多小时。整整一个多小时的单方面输出。直到刘芳骂累了,喝水去了,林婉才找到机会,像条泥鳅一样溜出了那个令人窒息的 “家”。
站在灼热的阳光下,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养育之恩?呵,她在这个家里做牛做马二十年,早就还清了!现在,她只想着怎么尽快脱离这对吸血鬼!
打车直奔城郊的别墅区售楼处。中介小哥热情得过分,嘴皮子溜得飞起:“美女,您看我们这儿的别墅,环境好,安保严,绝对是您身份的象征!这几套都是新出的,户型方正,采光一流……”
林婉没什么耐心听他吹嘘,目光扫过那一排排看起来差不多的双层小楼,直接指向最里面,位置最偏僻的那一座:“就那个吧。”
“啊?那个?” 中介愣了一下,“那个位置稍微有点偏,不过胜在安静,而且…… 里面的家电家具都是前任房主留下的,保养得还不错,您要是租的话,拎包入住绝对没问题!”
“就要那个,租一年。” 林婉干脆利落。
看她如此爽快,中介也不再多话,立刻拿出合同。签合同,付款,拿钥匙,一气呵成。
中介把她送到别墅门口,客气了几句就识趣地离开了。
林婉站在空旷的别墅里,环顾四周。装修风格有些老旧,但还算干净整洁。家电家具确实齐全,省了她不少事。
她没有耽搁,立刻掏出手机联系装修队。
“喂,师傅吗?我这有个别墅,想在墙面刷一层隔热漆,对,就是那种最厚的。另外,屋顶和院子空地,能装多少太阳能板就装多少。”
末日高温,电力系统迟早瘫痪,太阳能是必须的储备。
装修师傅很快带着人来了。测量,报价,开工。林婉的要求简单粗暴,给钱也痛快,工人们干活自然卖力。
就在工头带着人在地下室检查线路,准备规划隔热漆涂刷范围时,他突然 “咦” 了一声。
“老板,你这地下室…… 好像有点名堂啊?”
林婉心头一跳,面上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怎么了?”
工头指着楼梯下方,一块被挪开的地毯下露出的地板:“这下面好像是空的,敲着声音不对。您知道这下面有东西吗?”
林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块地板与其他地方颜色略有不同,边缘似乎有缝隙。
“不知道,我也是刚租的房子。” 她平静地回答。
工头是个热心肠的中年人,见她一个年轻姑娘,主动道:“这看着像个入口,说不定是以前留下的防空洞什么的。这年头,那些开发商为了省事,有时候都不填。要不,我带人下去帮您看看?”
林婉心跳骤然加速,一股狂喜几乎要冲破胸膛!防空洞!梦里求之不得的东西!
她强压下激动,点了点头:“麻烦师傅了。”
几个工人合力撬开了那块沉重的木质地板,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赫然出现!一股阴凉的、带着泥土气息的冷风 “嗖嗖” 地往上冒。
“嚯!还真是个洞!” 工头探头往下看了看,“挺深啊,老板,您要不要下去看看?我陪您。”
“好。”
打开手机手电筒,跟着工头顺着简陋的台阶往下走。越往下,温度越低。等到了底部,林婉借着手电光打量四周,整个人都傻了!
这哪里是什么普通的防空洞?这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天然的地下堡垒!目测至少有几百平米!空旷,干燥,最重要的是 —— 凉快!外面气温直逼四十度,这里却跟开了空调一样,体感最多二十几度!
这简直是末日里的天堂!唯一的问题是,部分墙壁似乎有些水渍,摸上去有点潮。
“老板,您是担心这个潮气?” 工头看出了她的疑虑,拍着胸脯保证,“小问题!这种老防空洞常见得很,回头用石灰水整个刷一遍,再放点干燥剂,保证干干爽爽,绝对不会渗水!”
“那就麻烦师傅了,费用不是问题。” 林婉立刻拍板。
工头得了准话,办事效率极高。当天下午,几个工人就买来了石灰、干燥剂等材料,仔仔细细地将整个防空洞的墙壁、地面都粉刷了一遍,角落里还堆放了不少干燥剂包。
看着焕然一新、散发着石灰味道的防空洞,林婉满意得不能再满意。她当场给工头和几个卖力的工人一人发了一个大红包。
工头乐得合不拢嘴:“老板您太客气了!以后有活儿您再找我!”
送走装修队,天色已经擦黑。林婉锁好别墅大门,匆匆往 “家” 赶。
路上,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两千四百万,除去租房和装修还剩下很多。这笔钱,要怎么花,才能在即将到来的末日里,活下去,活得更好?
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屋子,忍着刘芳的白眼和抱怨,机械地做完晚饭,伺候那一家三口吃完,林婉才得以回到自己那个狭小闷热的房间。
她躺在硬板床上,汗水很快浸湿了后背。外面知了不知疲倦地嘶鸣着,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手机天气预报显示,明天最高气温 38 度。
38 度。往年夏天偶尔也有这么热的时候,所以,没有人意识到危险正在逼近。只有林婉知道。经历过一次末日的她,刻骨铭心地记得。再过最多一周,气温就会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疯狂飙升!白天最高 50 度!甚至更高!
她必须尽快囤积物资!但是,别墅区人多眼杂,这么大的动静,想完全瞒住是不可能的。一旦被人发现她有大量物资…… 梦里被抢夺、被出卖的场景就会重演!
必须想办法!林婉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她需要一个更周密的计划。
以装修为掩护,把大部分物资偷偷运进防空洞。同时,在别墅的地上部分,也摆放一部分物资。不需要太多,但要足够显眼。
这样,等末日降临,秩序混乱时,那些冲进来的人抢走明面上的东西,就会以为她已经被洗劫一空,防空洞里的物资才能得以保全!
林婉翻身坐起,拿起纸笔,开始列清单。
食物:不能只囤米面,那玩意儿费水费燃料,还容易生虫。免淘洗大米 500 斤,面粉 200 斤。龙须面、米线、土豆粉各 200 斤。方便面、自热火锅、自热米饭各 200 箱!必须是不同口味!
火腿肠、牛肉干、巧克力、饼干、八宝粥、各种坚果,有多少要多少!午餐肉罐头、压缩饼干、牛肉罐头、水果罐头,保质期越长越好,先来个几百罐!腊肠、腊肉,也得备上!各种饮料,可乐雪碧果汁,必须有!生鲜少买点,其他的,至少要囤够两年的量!
水:矿泉水 500 箱!桶装水 500 桶!再订购 100 个大容量蓄水桶,到时候提前接满自来水!
生活物资:衣服四季的都要,尤其是耐磨的。床单被套多备几套。一次性内裤、洗漱用品、卫生巾、卫生纸,按箱囤!湿巾!这个太重要了,高温天没水洗澡,全靠它!先来 100 箱!
写着写着,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凌晨四点多,该死的太阳就迫不及待地爬了上来。明晃晃的光线刺得人眼睛疼。
林婉叹了口气,房间里像个蒸笼,身上的睡衣早就被汗水粘住了,难受得要命。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41 度!又升高了!这该死的高温,让她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刘芳也醒了,看到林婉已经起床走向厨房,哼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林婉面无表情地做着早饭,心里却在盘算着今天要买的东西。
吃过早饭,她立刻出门。太阳能板虽然装了,但极端高温下,谁知道会不会出故障?必须有备用电源!
她先去买了两台静音柴油发电机,配套的柴油直接买了 100 桶!然后是空调和冰柜,各买两个,一个放地上,一个放防空洞!做饭用的卡式炉、罐装丁烷气、固体酒精块,各买了 50 箱!
防身用的棒球棍、消防斧、羊角锤,必须要有!最后,去药店扫荡。感冒药、消炎药、肠胃药、创可贴、碘伏、纱布…… 特别是藿香正气水、风油精、清凉贴,这三样,每样直接囤了 100 盒!
下午,各种订单开始陆续送达别墅。林婉打发走所有送货员,独自一人面对堆满客厅的物资。
防空洞的入口就在楼梯下方的小储物间里,上面盖着厚厚的地毯,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她掀开地毯,打开入口,开始蚂蚁搬家。
一箱箱水,一袋袋米,沉重得要命。汗水顺着她的额头、脖颈往下淌,很快湿透了衣服。她咬着牙,一趟又一趟地往下搬。
东西实在太多了。直到天彻底黑透,她也才搬了不到五分之一。
手机嗡嗡震动,屏幕上全是刘芳发来的信息,全是质问她为什么还不回去做饭的咆哮。林婉看都没看,随手找了个加班的借口发过去,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关好防空洞入口,铺好地毯,她打开新装的空调,调到最低温度。
冰凉的空气吹拂在身上,驱散了疲惫和燥热。这一晚,伴随着空调的嗡鸣,林婉难得睡了个好觉。
再次醒来,是被刺眼的阳光晃醒的。外面已经是中午,光线最毒辣的时候。她走到窗边,猛地拉开窗帘。眼睛被骤然增强的光线刺得生疼。
拿起手机一看 ——43 度!比昨天又高了两度!
她打开别墅大门,一股恐怖的热浪瞬间扑面而来,几乎要将她吞噬!前世被活活热死的恐惧再次袭上心头,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不行!别墅的防空洞虽然隐蔽,但万一呢?万一被发现了呢?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她立刻打开手机,搜索附近的出租房信息。一边继续往防空洞搬运物资,一边筛选房源。
运气不错!就在孙家那栋楼对面的单元,有个一楼带地下室的房子正在出租!林婉毫不犹豫,立刻联系房东,当天就签了一年的合同,付清了房租。
晚上,夜深人静。林婉又花了十万块,网购了一批新的物资,分批、悄悄地运进了这个新租的地下室里。
食物、水、药品、生活用品…… 虽然量不如别墅防空洞多,但也足够应急。她小心翼翼地将所有东西归置好,反复检查,确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转天早上,林婉以公司过节发了过节奖为由,网购了一大批米面油。正在往孙家搬东西的时候。碰到了住在孙家楼下的王奶奶。
王奶奶眼神好,一眼就看到林婉身后跟着几个超市配送员,搬着好几箱的米面粮油。
“哎哟,婉丫头!” 王奶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这是干啥呀?买这么多东西?超市搞大促销啦?”
林婉脸上挂着标准的假笑:“王奶奶早啊!没呢,这不是天越来越热了嘛,我看新闻说后面还可能停水停电,就想着多囤点东西,心里踏实。”
她指挥着配送员往单元楼里搬东西,路上又遇到了几个早起买菜或者遛弯的邻居。
面对他们好奇或探究的目光,林婉都是同样的解释。
邻居们听了,大多撇撇嘴,脸上露出几分看傻子似的嘲讽表情。
“就因为天热就囤这么多?这姑娘脑子没问题吧?”
“是啊,停水停电?哪年的新闻啊?瞎操心!”
“年轻人就是容易被骗,我看八成是被什么谣言给忽悠了……”
林婉听着那些若有若无的议论,心里毫无波澜。她特意挑了这个大部分人还没下班回家的时间点,就是为了减少麻烦。
让他们笑吧。笑吧。很快,等到断水断电,酷热难耐的时候,看他们还笑不笑得出来!到时候,别哭着喊着上门求她就行!
林婉指挥工人把东西搬进孙家。为此,刘芳和孙证明难得夸了林婉几句。但更多的还是对林婉的斥责,“挣钱了不知道交上来,白养你这么多年。”,但好在这些米面油也是刚需两人也没在多说什么?
第二天,天刚亮,孙浩的鬼哭狼嚎就钻进了林婉耳朵里。
“热死了!热死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光着膀子,只穿条大裤衩,在客厅里烦躁地走来走去,身上的肥肉随着动作一颤一颤,黏腻的汗水让他整个人油光发亮。
就在这时,业主群里弹出一条新消息,是物业转发的气象通知:据市气象台预报,未来一周我市将持续受强热带高压控制,气温将进一步升高,最高气温可能突破 50 摄氏度!请广大市民务必做好防暑降温准备,尽量减少午间户外活动。
50 度!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我的天!50 度?那不是要把人烤熟了?”
“40 多度我就快不行了,50 度怎么活啊!”
“完了完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紧接着,物业又发了一条通知:紧急通知:受极端高温天气影响,为保障员工安全,小区内便民超市决定自明日起暂停营业,恢复时间另行通知。请各位业主提前做好生活物资储备。
“什么?超市也要关门?” 刘芬瞪大了眼睛,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她下意识地看向厨房的方向,那里堆放的物资让她稍稍定心,随即又把目光转向林婉。
孙正明清了清嗓子,脸上竟然难得地对林婉挤出一个可以称之为 “和善” 的表情:“咳,还好…… 还好婉婉有先见之明,提前买了这么多东西。要不然,咱们家这次恐怕也要抓瞎了。”
林婉低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没接话。
她可记得清楚,上一世,气温飙到 45 度那天,家里断水,她就是顶着毒日头跑了好几家超市,才抢到两箱矿泉水。可孙正明是怎么说的?他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自私,骂她只顾自己,不知道分点水给楼上楼下的邻居。
呵,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疼。
这一世,她不仅囤了远超需求的物资,还故意让左邻右舍都知道她家 “囤货充足”。她倒要看看,等真正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这一家子伪善的 “老好人”,还能不能像上辈子要求她那样,“无私” 地把救命的物资分给别人!
温度计上的数字还在缓慢但坚定地爬升。
中午十一点刚过,窗外的阳光白得刺眼,楼下小区的水泥地被炙烤得泛起一层扭曲的热浪,仿佛随时会融化。室内的温度也达到了骇人的 46 度。家里的老旧空调早就罢工了,呼哧呼哧地吹着热风,聊胜于无。
林婉正在厨房准备午饭,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突然,“嗡” 的一下,头顶的抽油烟机停止了转动。
停电了!闷热的空气瞬间变得更加凝滞。
“操!搞什么飞机!停电了?!” 客厅里立刻传来孙浩暴躁的怒吼,“热死老子了!这他妈还怎么活!” 他一脚踹在茶几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酷热本就让人心烦意乱,停电更是点燃了所有人的负面情绪。
“呜 —— 哇 —— 呜 —— 哇 ——”
楼下传来了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单元楼门口。
林婉走到窗边往下看。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匆匆跑进楼道,没一会儿,又抬着一个面色赤红、昏迷不醒的老人出来,迅速上了车。
又一个中暑的。
自从停电后,业主群里的抱怨和求助信息就没停过,一条接着一条往上刷。
“谁家还有电?借个充电宝给手机充电啊!”
“热得喘不过气了,孩子一直哭怎么办?”
“物业!物业出来!什么时候来电啊?!”
“@物业管理处,我家老人快不行了,赶紧想想办法!”
林婉甚至看到楼下一个穿着物业制服的年轻保安,大概是巡逻时中暑了,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毒辣的阳光下,滚烫的水泥地瞬间就把他裸露的胳膊烫出了一片水泡。几个业主手忙脚乱地想把他拖到阴凉处,场面一片混乱。
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
气温没有最高,只有更高。几天后,白天的最高气温达到了恐怖的 55 度,就连夜晚,最低温度也徘徊在 42 度以上。空气是烫的,吸进肺里的每一口气息都带着灼人的热度,仿佛能点燃喉咙。
这天下午,门铃响了。
孙浩不耐烦地去开门,门被打开,门口站了几个人,其中就有那天见到的王奶奶,刘芬和孙正明也来到了门口,王奶奶几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说孙家小子,你看这天太热了又停水停电,那天看见你家大闺女买了不少水和吃食,超市也不开门,能不能卖我们一些。
刘芬脸上露出几分得意,因为抱养来的大女儿,和当年自己两口子不生养,这群邻居背后没少议论,现在怎么样求到自己了吧。
这时林婉拿着一桶水,和几包方便面走了出来。对着几人说道:“王奶奶,都是邻里街坊,这是妈让我给你们准备的,你们有需要再来,我妈总说,这大热天的邻里之间就要互相照顾,”
刘芬被林婉带的高帽子,笑的合不拢嘴,“对呀我说王奶奶,都是邻里街坊的,买什么买呀……”
最后几个邻居夸着大女儿懂事,家教好,刘芬怎么教育出来的孩子这么好的孩子,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可林婉没注意,角落里的妹妹,孙佳怡正用一双冰冷的眼睛看着她……
第二天一早,林婉是被客厅里刘芬的尖叫声吵醒的。
“啊 ——!你们干什么!快给我放下!”
林婉皱着眉推开卧室门,客厅里果然又挤进来一群陌生面孔。
孙佳怡正站在那群人中间,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油头粉面,眼神里透着一股猥琐。
程勇!林婉瞳孔缩紧。就是他,前世那个只用了两瓶矿泉水,就把她从孙家 “买” 走的变态!
他怎么会跟孙佳怡站在一起?看他们熟稔的样子,难道早就勾搭上了?
林婉心头窜起一股寒意。所以,她上辈子被卖掉,被折磨致死,根本就是孙佳怡这个小可爱在背后一手策划的?!
好,好得很!林婉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起来,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这群不速之客显然是孙佳怡效仿她昨天搞出来的。看见别人夸她林婉,孙佳怡这虚荣心爆棚的蠢货也想跟着学样,拉拢人心。
可惜,只学了个皮毛。这些人可不像昨天来的邻居,他们毫不客气,在孙家翻箱倒柜,吃的喝的,但凡能拿走的,一点没留。
等这群蝗虫过境般的人呼啸而去,客厅里只剩下狼藉一片,还有孙佳怡脚边孤零零的几瓶水和两包泡面。
“你个败家玩意儿!!” 孙正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孙佳怡的鼻子破口大骂,“谁让你把人领回来的?啊?!家底都快被你败光了!”
孙佳怡被骂得缩了缩脖子,随即梗着脖子反驳:“凭什么只骂我?昨天林婉不也带人回来了吗?爸你怎么不说她?”
她还挺会转移矛盾。
刘芬也跟着帮腔:“就是啊,正明,你别光骂佳怡,昨天婉婉带人回来,你不也挺高兴的吗?”
林婉在心里冷笑。高兴?那是演给外人看的。
她懒得跟这家人掰扯,直接开口:“爸,妈,家里东西不多了,我出去看看能不能再找点物资。”
孙佳怡立刻扭头,眼神阴恻恻地剜着林婉,那里面翻涌着浓重的恨意,毫不掩饰。
林婉觉得莫名其妙。她凭什么恨自己?
从小到大,在这个家里受宠的是孙佳怡,被当成公主一样养着。而她林婉,任劳任怨,当牛做马,最后换来了什么?被卖掉,被虐待,惨死。
这一世,她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顺便让这家人尝尝她上辈子受过的苦,孙佳怡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她?
林婉懒得理会这疯女人的情绪,转身就走。
找物资不过是个借口。家里的东西被孙佳怡那群 “朋友” 消耗得七七八八,正好给了她离开的理由。
别墅现在还不能回去。大白天的,人多眼杂,万一被人盯上,暴露了防空洞,得不偿失。
外面的太阳毒得吓人,空气扭曲着,热浪一波波袭来,拍打在身上。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立刻传来灼烧般的刺痛。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叫嚣着,拼命想要呼吸,却只能吸进滚烫的空气。
等走到对面单元楼的入口阴影下时,林婉已经浑身湿透,汗水顺着头发梢往下滴。
回到自己租的那个小单间,她反锁上门,脱力般倒在沙发上,好半天才缓过那股濒临中暑的眩晕感。
傍晚时分,手机响了。是刘芬打来的。
“喂?婉婉啊,你跑哪儿去了?怎么还不回来?天都快黑了!” 刘芬的语气带着惯常的颐指气使。
林婉扯了扯嘴角,声音带笑:“妈,你猜我在哪儿呢?”
说完,不等刘芬反应,直接挂断,想知道?自己猜去吧!
为了随时掌握孙家的动态,林婉特意在离开前,趁他们不注意,在客厅隐蔽的角落安装了微型摄像头。
此刻,她打开手机上的监控 APP。画面里,孙正明、刘芬、孙浩、孙佳怡四个人正围着仅剩的那几瓶水和泡面争吵。
孙浩想抢走一整瓶水,被孙佳怡死死抱住,两人撕打起来。刘芬在一旁尖叫着拉偏架,明显护着儿子。孙正明则暴躁地踱来踱去,时不时吼两句。
一家人为了活命的资源,彻底撕破了脸皮,场面难看至极。
林婉看着监控里这出闹剧,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真好。现在食物和水都成了最稀缺的资源。
她倒要看看,面对同样 “疼爱” 的一双儿女,孙正明和刘芬这对偏心眼的父母,最终会做出什么样的取舍。
屋里的空调卖力地吹着冷气,但效果甚微。手机天气预报显示,室外实时温度,78 度。
楼下小区的水泥地在视野里都泛着一层油光,像是被烤化了。
微信提示音又响了。是刘芬发来的照片,拍的是那几瓶水和泡面,配文是:“死丫头!看见没?我们家还有吃的!你就在外面饿死吧!永远别回来!”
幼稚又恶毒。林婉嗤笑,随手关掉了对话框。
第二天中午,外面突然传来 “砰” 的一声巨响!
林婉被惊得站起身,走到窗边。对面单元楼顶楼的一户人家,窗户玻璃被高温整个热炸了,碎片稀里哗啦往下掉。
林婉心里一紧。高温还在持续,低楼层的玻璃也撑不了多久。看来,必须尽快搬到别墅区的防空洞去。
她又看了一眼别墅那边的监控。大门敞开着,里面空空荡荡,显然已经被不止一波人进去搜刮过了,现在大概没人觉得那空壳子别墅里还有什么油水。
这样正好,方便她回去。
下午,刘芬又发来一条微信语音,语气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婉婉啊,你在外面怎么样啊?现在天这么热,我跟你爸实在担心你。要不…… 你还是回来住吧?家里总归安全点。”
这老妖婆态度变得也太快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林婉点开客厅的监控。画面里,昨天刘芬还用来炫耀物资的厨房角落,此刻已经空空如也。
刘芬正盯着手机屏幕,脸上带着焦虑。旁边的沙发上,孙正明鼻青脸肿地靠着,嘴角还有血迹。
而地上…… 躺着一动不动的孙浩,脸色青紫,不知死活。
仅剩的那点物资又被抢了。林婉拖动监控回放。
很快,她就明白了。自从昨天那群人走后,孙佳怡在这个家里的地位直线下降,成了食物链最底层。
每次分水和食物,她都只能拿到最少的那份,甚至有时候什么都没有。
今天下午,积怨爆发。孙佳怡居然带着程勇,还有昨天那几个小混混,再次回到了家里。
他们抢走了孙家仅剩的所有物资,还把试图反抗的孙正明和孙浩打了一顿。
孙浩伤得最重,看样子是凶多吉少了。
林婉靠在沙发上,慢慢地笑了。报应。这对夫妻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是自作自受。
当年他们为了儿子,牺牲女儿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刘芬还在锲而不舍地给她发消息。
“婉婉,你快回来吧,妈知道以前对你不够好,以后一定改!”
“你弟弟…… 你弟弟他……”
“我们才是一家人啊,婉婉!妈保证,以后一定对你和佳怡一视同仁!”
“一视同仁”…… 这四个字从刘芬嘴里说出来,真是讽刺到了极点。
林婉忍不住笑出声。原来她也知道自己偏心啊。
可笑的是,偏了那么多年,现在走投无路了,才想起来假惺惺地说要 “一视同仁”。晚了!
林婉随手拿起手边的一袋牛肉干和一瓶可乐,拍了张照片,给刘芬发了过去。
“不用了,我这里有吃有喝,挺好的。就不回去了。”
这场复仇的游戏,还得继续玩下去。
气温还在升高,窗外如同火焰山一般。连出租屋里那个二手小冰箱,也终于在今天下午停止了最后的嗡鸣,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搬到防空洞去。否则,真等哪天自己也扛不住中暑晕倒,那就什么都完了。
傍晚,小区广场上传来凄厉的惨叫和咒骂声,林婉走到窗边,看到楼下空地上,孙正明正发疯似的踩着一个倒在地上的女人,那女人浑身脏污,头发凌乱,但林婉还是一眼认出来了。是孙佳怡!
她连忙点开家里的监控。客厅里,孙浩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胸口没有任何起伏,显然已经死透了。
没过多久,孙正明和刘芬互相搀扶着回来了,两人身上都带着伤。
近距离看,孙佳怡被两人夹着走回了屋,孙佳怡的情况更糟,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可怕的烫伤,有些地方甚至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孙正明一言不发地走进厨房,再出来时,手里赫然多了一把菜刀!
他脸上挂着一种诡异的、混杂着绝望和疯狂的笑容,一步步走向蜷缩在角落里的孙佳怡。
“佳怡…… 别怪爸…… 太渴了…… 爸太渴了……”
他居然想杀了孙佳怡,用她的血肉来解渴!
就在这时,瘫在地上的孙佳怡突然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居然透过摄像头,直勾勾地看向了屏幕前的林婉!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嘶哑如同破锣。
“林婉…… 你现在…… 很得意吧?”
“呵……”
“放心…… 我很快…… 很快就会来找你的……”
林婉后背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下一秒,监控画面里,一直沉默的刘芬突然爆发,抄起旁边的一把椅子,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在了孙正明的后脑勺上!
“砰!”
孙正明哼都没哼一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刘芬丢掉椅子,扑到孙佳怡身边,抱住她痛哭起来。
太阳已经落山,但空气中的热度并未消散多少。
孙佳怡…… 疯了。
而且,她居然知道摄像头的存在!甚至,她还知道自己就躲在附近!
不能再待下去了。你永远无法预料一个疯子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林婉立刻开始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她最重要的物资都在防空洞里。
夜幕彻底降临。对面的单元楼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喧哗声、砸门声、女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林婉看了一眼业主群,有人在惊恐地发问。
“谁在砸门?!”
“救命啊!有人闯进来了!”
“是孙佳怡!还有那个程勇!他们在找人!”
“他们在找林婉!挨家挨户地问林婉住在哪!”
果然是冲着她来的!
林婉不再犹豫,背上早就准备好的背包,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临时的避难所,迅速开门,闪身进入楼道。
一路小心翼翼,避开可能存在的人,她用最快的速度穿过小区,来到了别墅区。
推开别墅虚掩的大门,迅速反锁。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层厚厚的灰尘。
她走到客厅中央,掀开那块厚重的地毯,露出下面隐藏的入口。
一股凉飕飕的空气立刻从下面涌了上来,带着泥土和金属的气息。
林婉深吸一口气,顺着梯子爬了下去,然后从里面将入口重新盖好,伪装起来。
防空洞里,应急灯散发着柔和的光。
直到身体陷进柔软的沙发里,林婉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一种劫后余生的不真实感包裹着她。
旁边的小夜灯幽幽地亮着,驱散了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
“入侵者已击退。另外,感谢你的物资。”
林婉愣了一下,才想起这个号码。是她之前租住的那栋楼的邻居,就是那个在她刚搬来时,递给她一瓶水的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她囤积的物资还没怎么动用,当然不甘心白白便宜了程勇和孙佳怡那群疯子。
所以在离开小区的时候,她冒险用微信联系了那个男人,告诉他自己把租屋里剩下的所有食物和水都留给了他,就当是报答他当初那一水之恩,也算是给孙佳怡他们添点堵。
没想到,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更聪明。他很清楚,单凭自己一个人,根本守不住那么多东西。
于是,他果断地联合了那栋楼里所有还活着的幸存者,利用林婉留下的物资作为筹码和补给,成功组织起了一道防线,对抗住了程勇和孙佳怡那群人的冲击。
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是那个男人发来的第二条消息。
“末日高温总会结束的。好好活下去。”
林婉看着眼前占地几百平米、堆积如山的物资,心情彻底放松下来。
她回复:“你也是。”
时间在防空洞里失去了意义。
两个月后,末日般的高温依旧炙烤着大地,丝毫没有退去的迹象。
半个月前,偶尔还能看到政府空投的物资箱,每一次空投,都会在幸存者之间引发一场血腥的争抢。
广场上总会留下几具无人问津的尸体,然后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夜里,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样活下来的人,还能被称之为 “人类” 吗?但她没有资格去评判。
如果不是重生一次,提前知道了末日的降临,她现在的下场,恐怕比那些人还要凄惨。
日子一天天过去。
直到某一天,林婉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场恐怖的高温末日,竟然已经持续了整整半年。
半年来,一滴雨都未曾落下。网络早已彻底中断,电力也成了奢望。
如今唯一能接收到外界信息的,只有桌上那台老式的收音机,每天断断续续地播放着官方通报和寻人启事。
这天,林婉正在整理物资,防空洞的外部监控突然发出了警报。
有人闯入了别墅!
林婉立刻切换到别墅内部的监控画面。
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出现在客厅里,他捂着胳膊,步履蹒跚,鲜红的血液浸透了他手臂上的破布,正往下滴落。
居然是程勇!他还活着。
林婉看着屏幕里那张因失血和剧痛而扭曲的脸,心里居然生出一点讽刺。
她没有立刻出去,又耐心地等了半个多小时,仔细通过各个角度的监控和潜望镜侦查了别墅周围的情况,确认只有程勇一个人,并且没有埋伏之后,她才缓缓打开了防空洞的入口。
程勇听到动静,猛地抬起头。
当他看清从地底入口爬出来的人是林婉时,眼睛里爆发出一种濒死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光。
他的嘴唇干裂,蠕动着,发出微弱的求救声。
“水…… 给我…… 水……”
林婉站在阴影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前世被他囚禁、折磨、像玩物一样对待的日日夜夜,那些屈辱和痛苦,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强压下心头的滔天恨意,声音听不出情绪。
“孙佳怡呢?她最后怎么样了?”
程勇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死死盯着林婉可能藏着水的地方,喘着粗气问:“我…… 我说了…… 你能给我口水喝吗?”
林婉点了点头。
“她……” 程勇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她死了…… 烫伤太严重…… 后来全身都烂了…… 感染死的……”
“刘芬呢?”
程勇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甚至带着点恐惧。
“刘芬…… 被我们…… 吃了……”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补充道:“是…… 是孙佳怡…… 是她先动的手……”
林婉心头巨震。孙佳怡…… 竟然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下得去手?!
这个女人,已经彻底沦为了野兽。
程勇艰难地抬头,再次乞求:“我…… 我都说了…… 现在…… 可以把水给我了吗?”
林婉看着他这副可怜又可鄙的样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从身后的背包里,缓缓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程勇脸上的希冀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恐惧。
“不…… 不要杀我!” 他挣扎着往后缩,“婉婉!林婉!之前的事情…… 都是孙佳怡指使我的!真的!不关我的事!是她让我找你,是她要报复你……”
林婉看着程勇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的身体,突然改变了主意。
为了这样的人弄脏自己的手,不值得。
此时的程勇因为失血和脱水,已经虚弱到了极点,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
林婉走过去,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抓着他的脚踝,把他拖到了别墅外面,暴露在灼热的阳光之下。
水泥地滚烫得能煎熟鸡蛋。
程勇发出痛苦的呻吟,皮肤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就发出了 “滋啦” 的声响,迅速变红、起泡。
林婉退回到别墅门口的阴影里,冷漠地看着他在地上翻滚、抽搐,呼吸越来越微弱,直至最后彻底没了声息。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具尸体。
几个月悄然溜走,外面的世界,那曾经能把人活活烤干、让大地龟裂的高温,总算是有了偃旗息鼓的迹象。
气温,居然跌跌撞撞地降到了 50 度以下。虽然天上依旧吝啬得很,连一丝云彩都难得一见,更别提下雨了。
但这无疑是个好现象。只要这该死的高温能持续下降,总有一天,人们能走出这些防空洞、地堡,重新回到地面上,过上正常日子。
林婉的日子,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她的防空洞里物资堆积如山,足够她一个人挥霍很久。
空气循环系统嗡嗡作响,维持着洞内二十多度的凉爽。和外面那炼狱般的景象比起来,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唯一的缺点,就是深入骨髓的无聊。时间在这里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天都像是前一天的复制粘贴。
她尝试过看书,但那些末日前留下的文字,现在读起来总觉得隔着一层。
她也尝试过锻炼,但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活动范围实在有限。
更多的时候,她只是坐着,或者躺着,任由思绪飘散。
此刻,她正叼着一根从冰箱里翻出来的冰糕,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那台老旧的收音机的旋钮。
“滋…… 滋啦……” 电流的杂音断断续续,像是垂死之人的喘息。
这几个月,除了偶尔能接收到一些模糊不清的信号,大部分时间,这台收音机就是个摆设。
她都快放弃了。就在她准备关掉它的时候,一阵相对清晰的声音,艰难地穿透了杂音。
“……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 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一丝沙哑。
“就在…… 半个小时前…… 本市上空…… 监测到…… 罕见的厚云层!”
林婉叼着冰糕的动作顿住了。云?
“…… 气象部门确认…… 时隔近一年…… 我市…… 降下大雨!重复!本市…… 降下大雨!”
播报员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甚至有些破音。“雨量…… 中到大…… 目前仍在持续……”
雨?下雨了?!林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猛地起身,快步走到潜望镜旁边,眯起眼睛朝外面望去。
视野里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灼热的空气扭曲着光线,看不清太远的地方。
但收音机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 根据国家气象中心通报…… 随着…… 全国范围内气温…… 出现普遍下降趋势…… 北方…… 华中…… 西南…… 多个地区…… 均传来…… 降雨…… 或降雪的好消息……”
“…… 专家预测…… 极端高温天气…… 有望…… 在未来几个月内…… 逐步结束……”
播报员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流畅,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亢奋。
林婉放下冰糕,那冰凉的甜意似乎都无法让她此刻翻腾的内心平静下来。
结束了?
这持续了一年多,几乎将整个世界拖入地狱的高温末日,真的要结束了?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听着收音机里不断重复的捷报,心情复杂。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反而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她已经习惯了躲藏,习惯了与世隔绝,习惯了时刻警惕。外面的世界恢复正常…… 那然后呢?她不知道。
日子在一种微妙的等待中继续流淌。气温一天比一天低,虽然距离末日前的宜人气候还差得远,但至少,白天的地表不再是能直接煎熟鸡蛋的铁板了。
收音机里的好消息也越来越多,各地秩序在缓慢恢复,一些基础的通讯设施似乎也开始重建。
就在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一阵突兀的、几乎被林婉遗忘的铃声,在寂静的防空洞里响了起来。
林婉循声望去,是角落里那台一直插着充电线的卫星电话。这玩意儿是她当初为了以防万一准备的,没想到在这末日里居然真的还能接收到信号。
她走过去,拿起电话,屏幕上显示着一串陌生的号码。谁?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
“喂?您好,请问是林婉女士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又透着点公事公办的刻板。
“我是。” 林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哎,您好您好!” 对方似乎松了口气,“我是原来绿园小区的物业经理,我姓张。您…… 还记得我吗?”
绿园小区?物业经理?林婉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那是她养父母住的地方,也是她重生前,那个噩梦开始的地方。
“有事?” 她的语气冷淡下来。
张经理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疏远,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林女士。您也知道,之前那场可怕的高温灾难…… 我们小区损毁非常严重,特别是您家…… 呃,我是说您养父母之前住的那栋单元楼,楼体结构出了大问题,经过专家鉴定,已经成了危楼,需要整体拆除重建。”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谨慎:“我们查了档案,您是您养父母唯一的法定继承人。所以…… 关于这个房产的后续赔偿,还有可能的安置问题,按照规定,需要您本人过来和相关部门进行协商处理……”
继承人?赔偿?林婉握着卫星电话,感觉有些讽刺。那个所谓的 “家”?
她脑海里瞬间闪过养母刘芬那张总是充满算计和刻薄的脸,还有养父那永远置身事外、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的沉默。
现在,人死了,房子塌了,他们倒是想起她这个 “唯一法定继承人” 了?孙家的那群幸存下来的亲戚,应该是惦记着那点可能存在的赔偿款吧?
让她回去?去面对那些可能闻风而来的、八竿子打不着的所谓 “亲戚”?去处理那些她早已不愿沾染的破事?
呵。林婉心里冷笑。钱?她不缺。当初中奖的那笔巨款,足够她安安稳稳地活到老死。关系?她更不需要。她只想和那个所谓的 “家”,和那些人,彻底割裂。
“林女士?您…… 还在听吗?” 张经理没听到回音,试探着问了一句。
“在听。” 林婉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那套房子,我放弃继承。”
“…… 啊?” 张经理显然愣住了,似乎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个回答。“林女士,您…… 您不再考虑一下?虽然房子没了,但这赔偿款……”
“不用了。” 林婉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不带丝毫犹豫。“我说得很清楚,我放弃继承。后续所有问题,无论是赔偿、安置还是拆迁,你们物业也好,相关部门也好,自行处理。不需要再联系我,也不必通知我任何结果。”
“我跟那个地方,跟那些人,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句话,她说得异常清晰。
电话那头沉默了。长久的沉默。
张经理大概是被这干脆利落的拒绝给噎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干巴巴地挤出一句:“…… 呃,好的,林女士。我…… 我们知道了。那…… 打扰您了。”
林婉没再说什么,直接按下了挂断键。
“嘟……” 忙音传来,防空洞里再次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她随手将卫星电话扔回原来的角落。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来自过去世界的气息,让她感到些微的不适。
她缓缓走到储藏食物的区域,弯腰,从冷冻柜里又拿出了一根新的冰糕。
撕开包装纸,浓郁的奶香混合着冰冷的甜意散发出来。她咬了一小口,冰凉的触感瞬间驱散了心头那一点点因为通话而泛起的波澜。
高温末日即将落幕。她的人生,才刚刚揭开新的篇章。
林婉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来源:驸马爷pl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