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苏州的时光褶皱里,书店曾是苔痕斑驳的灯塔。钮家巷的青石板上,文学山房的线装书与隔壁的油条铺共享晨烟,山塘街琴川书店的旧木柜散发着桐油香,像是宣纸上滴落的墨晕,清清淡淡。店主们蜷在榻椅里打盹,任时间从泛黄纸页间漏下来,一旁沉默的书客翻动出清脆的书页声,会惊起细
在苏州的时光褶皱里,书店曾是苔痕斑驳的灯塔。钮家巷的青石板上,文学山房的线装书与隔壁的油条铺共享晨烟,山塘街琴川书店的旧木柜散发着桐油香,像是宣纸上滴落的墨晕,清清淡淡。店主们蜷在榻椅里打盹,任时间从泛黄纸页间漏下来,一旁沉默的书客翻动出清脆的书页声,会惊起细小的尘埃,如同触碰蝴蝶翅膀抖落的磷粉。
如果说24小时便利店的霓虹灯是疲惫都市人夜幕下的安全出口,那么散落在城市里大大小小的书店一定是某类人存放记忆的避难所。
小学在一条叫剪金桥巷的破旧弄堂里,窄窄的放学路总会被两侧的地摊夹道欢迎,小伙伴们游走在各种吃的玩的摊头上,我的心思总停在那摞名叫《画王》的大开本杂志上。要价五块,这可不是小数目,攒齐得一周,好在它是半月刊,看来双方都留下了诚意。从此北条司、车田正美、《龙珠》、《灌篮高手》这些名词收入进了我的词典里。直到20年后才知道,这就是中国的《jump》啊。
资料图,模仿当年的图书地摊
那些如今看来18线小县城打印店都嫌弃的封面设计,在当时如龟派气功一样轰击着小学生们的神经,也正因为这种五彩斑斓的封面实在不利于藏匿,我不得不对封面下手。撕书可是门手艺活。铅笔刀得顺着书脊蚯蚓似的线头游走,稍不留神就把赛亚人的尾巴切了。裸奔的内页往《自然》课本里一夹,雪白雪白的,比青蛙解剖图还人畜无害。某天母上大人扫出一张断臂的紫龙,我梗着脖子狡辩:"这是美术课剪贴画!"后来就没有后来了,这个杂志后来就断更了,成为中国漫画前浪下的沙粒。
如果非要杠地摊不是书店,我认输。初中时候彩香二村的市场里躲着一家书店,但人家不卖只租。这个秘密是Q同学告诉我的,当时他嘴里老冒出一些乔峰怎么样、金蛇郎君怎么样、小龙女如何如何,这样莫名其妙的词汇,差点要传授我一本叫《葵花宝典》的课外书。后来有一天,Q同学在课堂上被教导主任当场拿下。据路边社报道,Q同学借书的店被查出禁忌小说,带点颜色的,Q同学借书的时候压了学生证,哎。于是那家店成了当年的禁忌之地,哪怕已经关门大吉,招牌上XX书店四个大字仍然像是悬着的倚天剑。
那家书店大概就在上图的右侧位置
少年时代的荒唐史要是拍成电影,当年的南门文化市场是绕不开的。这栋灰扑扑的三层楼是“文化市场”这四个字最早的记忆。一楼卖教辅书的阿姨能把《五年高考》吹成《如来神掌》就等你这个骨骼清奇的有缘人,二楼音像店永远循环播放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三楼游戏光盘老板看谁都像扫黄打非办的便衣。
司前街老文化市场资料图,模仿南门文化市场
就在此地,十六岁的我完成了人生第一次知识越狱——把家教老师鸽在自己家里,揣着省下的补课费直扑一楼电脑报专区。2002年的《Dreamweaver从入门到精通》比《九阴真经》还金贵。我蹲在书架旁啃书的样子,活像偷袈裟的黑熊精,发誓要成为赛博空间的泥瓦匠,在01代码里盖巴比伦塔。
揣着满脑子代码回家一看好家伙!年轻的女班主任正坐在我家沙发上啃西瓜。老师可能看过《麻辣教师GTO》,满怀干劲要当我们知心大姐。当她说出"给我看看你建的网站"时,我脑子里的代码突然集体跳了广场舞,连个“hello world”都拼不全。
07年的新华书店资料图
其实书店一直是一个特别让人放心的地方,特别让家长放心的地方,去书店一定比去同学家里玩更能批到假,比扶了老奶奶过马路更让人信服,也更能批到经费。书店在没有手机的年代甚至是一个城市坐标,约在新华书店见面绝对不会走差。那些年我们在书店演练的恋爱兵法,堪称金庸琼瑶混合双打,讨论杨过怎么单手解蒙眼布,研究轻舞飞扬的香水雨,装模作样翻尼采时,余光全在瞟对方颤抖的睫毛。毕竟书店里不能大声说话,再糙的男生此时也安静了,每个心跳声都放大成了战鼓。最妙的是书店里支持零成本约会。蹭着不要钱的冷气,连情话都自带加密。唯一要躲避的是教辅区雷池,那里可能潜伏着同学,甚至是老师。离开书店的时候,手里没有带走一片书页,而是汗津津地握着对方的手,身后阿姨狮吼一声,“两毛钱停车费付一下!”还是当年好啊,停(自行)车也如此便宜。
一些陈年旧事,我随便一说,你随便一笑,马上又要到阅读节了,有哪些关于书店的趣事也不妨留言让大家开心开心,如果你有幸在古吴轩书店里轧到了女朋友,请务必来还愿。
来源:引力播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