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的先人们,世世代代以“地”为生。他们信奉“地生万物”,认定“地是人类生存的根基”,觉得“土里刨食”是自己的宿命。他们说:“有钱没地,饿断喉咙系”“地是黄金版,人勤地不懒”“黄土能变金”。“地”对农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我的先人们,世世代代以“地”为生。他们信奉“地生万物”,认定“地是人类生存的根基”,觉得“土里刨食”是自己的宿命。他们说:“有钱没地,饿断喉咙系”“地是黄金版,人勤地不懒”“黄土能变金”。“地”对农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视地如命”这是家乡人的天性。许多人因“地”而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许多人因“地”而前途未卜。有人因“地”而丧尽天良,灭门霸产;有人因一犁地,打得头破血流,对簿公堂,甚至锒铛入狱,此类事例,不胜枚举。
解放初期,国家大力兴办教育,招考教师。父亲高小毕业,算是个文化人,在招教范围。一天,有位本族大叔与父亲商量,劝他去参加考试。父亲脑筋死板,认定种地才是唯一出路。他说:“啥都不如种地实在,我不去。”结果,去参加考试的人,都成了人民教师。
书归正传。故乡在宛东平原,田畴相连,阡陌如网。俺村规模不算大,设有两个生产队,约四百口人。刚土改时,人均耕地三四亩;现在,人均不足两亩地。
我对俺村的地再熟悉不过了。两个队的地大多在村西,与刘营、施河、卜罗章、范营的地毗邻接壤。我记事儿起,这些地没有规整方正之形,多被或直或斜、或宽或窄的小路、河沟自然分割成纵的、横的、三角的、不方不圆等各种各样的形状。地块有大有小,像拼图一样,错落有致地铺展着。如同每个人的名字一样,每块地都拥有独属于自己的称谓。
农村的地,块块都有名。有的是按地亩数取名,如“八亩田”“九十六漖”;有的按坟地姓氏取名,如“西老坟”“杨德坟”“小坟地”;有的按地形取名,如“捞耙石”“楔子地”“老鳖盖儿”;有的按地面积大小取名,如“大块地”“下尺儿”;有的按原来地上附属物取名,如“小庙前”“老学场儿”“电线杆”;有的是根据位置取名,如“洗澡坑北”“洗澡坑南”“渠道西”“渠道东”,五花八门。不同的地名,展示着不同的地貌与人文景观,甚至还牵扯出不同的地方掌故,很有地域文化价值。
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故乡“农业学大寨”,修“大方田”,旧日的土地格局才被破坏。社员们热火朝天地平整土地、截湾取直,大搞农田基本建设,沟沟壑壑、高高低低的土地被平整,路也修直了,但地名仍没变。
分地到户单干时,为了保证农户没有意见,生产队按地质优劣,划分了六个等级。下尺儿、老学场儿为一等;西老坟、杨德坟、渠道西、渠道东为二等;九十六漖、八亩田为三等;洗澡坑南为四等;洗澡坑北、老鳖盖儿为五等;其它为六等。也就是说,每一户至少要分六块地,所谓的“面条田”便自然形成了。国家政策“土地三十年不变”“三十年到期再延长三十年”,直到现在,一家仍种几块地。
故乡的地,是黑土,土头厚,肥实,种啥长啥,产量高。小麦收割期,比周边的村要晚收十来天。乡亲们自豪地说,俺村的麦子“霸籽”“千粒重”高,成色好,出面率高,蒸出的“好面馍”也更有咬劲儿。长辈们还说,每早,别的村种小麦一亩地能打一布袋,俺村的地能打一布袋半;别村的芝麻换油,一斤芝麻四两油,俺村的芝麻一斤能换四两半油。
黑土地,也有缺点。土头紧,难收拾。一下雨就粘脚,很烦人。大人们也常说,俺这儿的地,土质黏重,不如沙土地,土头松散,好耕种。老百姓调侃道:“湿了黏,干了硬,半干不湿弄不动。”又说:“旱了像把刀,涝了一团糟。”仔细想来,这话真总结得好,点中了要害。犁耙地要看天、趁墒,每年“打坷垃”是一项重要的农活。
早年,故乡的地,种植小麦、玉米、高粱、红薯、芝麻、黄豆、绿豆、蚕豆、豌豆、扁豆、谷子等,啥都种;后来,除了小麦、玉米外,还种棉花、水稻、油菜、小辣椒等;现在,主要种植小麦、玉米,有的也种花生,这些都省事,好出售。
村里的人到地里干活,叫“上地”。每年从暮春开始,我跟着社员们一起去锄地,先锄麦地,后锄棉花、红薯地,麦罢锄玉米、芝麻、豆子地。后来,我成为劳动力,啥农活都会干。是地里的红薯、苞谷糁,强健了我的体魄,也让我学到了许多农业知识和种田技能。是家乡的地,成就了我这个农业技术员,进而让我晋升为高级农艺师。
肥沃的黑土地,撒什么种子结什么果,滋养了一代又一代。乡亲们在这片大地上,长年累月“春不得避风尘,夏不得避暑热,秋不得避阴雨,冬不得避寒冻”。四时之间,他们用勤劳耕耘播种,用汗水浇灌培育,先人的脚印重叠了一层又一层,让黑土地愈发黝黑,隐隐地透出咸味。每一寸土地,都饱含着祖先的艰辛。
我钟情于故乡的黑土地,无论四季如何更替,都有着独特的魅力。它是我心灵的栖息地,或许是多年受这里农耕文化的熏陶,我对这片阡陌纵横的土地有着深深地眷恋。
故乡的地,是我难以割舍的乡情。
来源:荣荣旅游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