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把癌症报告单放桌上没人看,深夜决定搬进养老院,他们却慌了

360影视 动漫周边 2025-04-07 17:41 4

摘要: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01

我叫李明远,今年六十八岁,是一名退休教师。妻子五年前因病离世后,我就搬到儿子李俊家和他们一起生活。

儿子在一家外企做中层管理,儿媳王丽是私企会计,还有个十岁的小孙子叫豆豆。我们住在城东的一个小区,生活表面看起来还算和谐。

那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早早起床,准备给全家做早餐。系围裙时,一阵剧痛从腹部传来,我不得不扶着厨房的操作台喘气。这样的疼痛最近越来越频繁,但我不想麻烦家里人。

他们每天为工作、为孩子的学习已经够忙的了。

“爸,您怎么了?”儿媳王丽匆匆走进厨房,手里拿着要熨的衬衫。

“没事,可能是昨晚吃坏了肚子。”我站直身体,继续切菜。

“那您少吃点油腻的。”她说完就忙着熨衣服去了,显然没把我的情况放在心上,这样的对话在我们家很平常。

自从我搬来和他们一起住,每个人似乎都在各自的轨道上运转,很少有真正的交流。

我做饭、打扫、接送孙子,成了家里的“免费保姆”,不是说我介意做这些事,只是有时会感到一种无形的距离。

那天上午,趁家里没人,我去了医院。挂号、抽血、拍片,一系列检查后,医生让我下午来拿结果。整个上午,我的心都悬着,但没给任何人打电话,甚至包括我最亲近的老友张大明。

下午三点,我再次坐在了那位中年医生的对面。他摘下眼镜,神情凝重地看着我:“李先生,很遗憾,您的检查结果显示是胰腺癌,而且已经是晚期了。”

我怔住了,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真正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如遭雷击。胰腺癌,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还有多久时间?”我听见自己问。

“按照目前的情况,大约半年到一年。”医生叹了口气,“我们可以通过化疗和一些缓解疼痛的治疗来提高生活质量,但坦白说,治愈的可能性很小。”

走出医院时,天空下起了小雨。我在雨中漫无目的地走着,诊断报告被我紧紧攥在手里。

路过一家咖啡馆,我走进去,点了一杯从未尝试过的黑咖啡。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和我的心情出奇地契合。

半年到一年的时间,我还能做什么?告诉家人真相,让他们为我忙前忙后,看着他们脸上的忧愁和无奈?还是默默承受,不给已经忙碌的他们增添负担?

回到家时,儿子和儿媳都还没下班,孙子在补习班。我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突然有了个想法。

如果把诊断报告放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看看他们是否会注意到,是否会关心我的健康?

我把那份写着“胰腺癌晚期”的诊断报告放在了餐桌正中央,那是全家人每天都会经过的地方。然后我去厨房,像往常一样准备晚餐。

六点半,儿子回来了,脸上带着疲惫。他看了一眼餐桌,拿起报告,但只是随手放到了一旁的矮柜上,连看都没看一眼。

“爸,今天公司有个项目出了问题,累死我了。”他边说边解开领带。

“那你先休息一下,马上就能吃饭了。”我看着那份被随手放置的报告,心里一阵刺痛。

七点,儿媳带着孙子回来了,她匆匆走过餐桌,对那份报告视而不见。只有孙子好奇地拿起来看了一眼,但很快被电视上的动画片吸引了注意力。

晚餐时间,我们围坐在餐桌旁,各自吃着饭。儿子和儿媳讨论着工作上的事情,孙子埋头吃饭,偶尔插一句关于学校的事。

我看着他们,心里有个声音在问:他们是真的没看到那份报告,还是看到了却选择忽视?

吃完饭,我收拾碗筷时,无意中看到儿媳拿起那份报告,皱了皱眉头,然后把它放进了抽屉里,这一刻,我的心彻底凉了。

我的家人,看到了我患有晚期癌症的诊断,却选择装作没看见,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或许他们认为这会打乱他们平静的生活,或许他们只是不想面对即将失去我的事实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我确信了一件事:我不能在最后的日子里成为他们的负担。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我想起了妻子离世前那段艰难的日子,想起了我是如何寸步不离地照顾她。而现在,面对同样的结局,我却找不到能依靠的肩膀。

02

第二天清晨,在确定家人都已出门后,我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那是我前几天在小区门口偶然拿到的一张房产中介的名片。

“您好,我想卖掉我的一套房子。”我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

那是我和妻子年轻时买的一套小房子,这些年一直在出租,是我们夫妻两人的心血。

接下来的几天,我暗中与中介接触,完成了房屋的评估和挂牌。所幸租户的合同刚到期,过户手续也比较顺利。

短短一周内,这套承载了我和妻子无数回忆的房子就易了主。我将大部分钱存入了银行,只留了一小部分现金在身上。

同时,我开始联系各个养老院。经过多次实地考察和比较,我选定了城西的一家条件中等的养老院。

它既不是那种豪华的高级养老机构,也不是设施简陋的普通敬老院,而是一个有基本医疗条件、环境还算不错的地方。

“李先生,您的身体状况需要特别照护,我们这里有专业的医护人员。”养老院的院长是位和蔼的中年女性。

“不过,通常像您这样的情况,家属都会陪同前来了解情况,您的家人呢?”

“他们工作很忙,我不想打扰他们。”我说着,心里一阵苦涩。

办理入住手续那天,是个阴雨绵绵的周六下午。

我知道儿子今天带全家去郊外参加同事的聚会,要到晚上才回来。我趁这个空档,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几本喜欢的书和一些必需品,装进一个不大的行李箱。

临走前,我站在这个住了几年的家里,环顾四周。

客厅的照片墙上,是全家去年春节拍的合影,表面上看其乐融融。

我在餐桌上留下一张纸条:“俊,丽,爸搬去城西的安宁养老院住了。房子的租约和钥匙我都放在抽屉里,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想过自己安静的生活。爸”

我没有提及病情,也没有责备他们的冷漠。有些话,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拖着行李箱走出小区时,我遇到了经常在楼下晨练的张阿姨。她惊讶地看着我:“李老师,您这是要去哪啊?”

“去养老院住几天,散散心。”我勉强笑了笑。

“儿子知道吗?”她追问。

“知道,都安排好了。”我撒了个谎,加快脚步离开了,坐在出租车上,我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渐渐远去。雨水模糊了车窗,也模糊了我的视线。

上一次有这种离别感,是妻子去世那天,我独自从医院回家的时候。

到达养老院时,已是黄昏,工作人员帮我办理了入住手续,领我到了一个双人间。

我的室友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姓王,正在小憩。房间不大,但基本设施齐全:两张单人床,两个衣柜,一个小书桌,还有一个朝南的窗户。

“您先休息一下,六点半有晚餐。”工作人员轻声说完就离开了。

我坐在床边,打开手机,发现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儿子的。看来他们回家了,发现了我的纸条,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回拨了过去。

“爸!您在哪?什么养老院?您怎么能不跟我们商量就自己搬出去?”儿子的声音充满惊慌和责备。

“我在安宁养老院,地址我纸条上写了。我想好了,不想打扰你们的生活。”我尽量平静地说。

“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怎么打扰您了?是不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儿子的语气有些激动。

“没有,只是我想有自己的空间。你们工作忙,我在家也挺无聊的。这里有很多同龄人,可以聊聊天,挺好的。”我避重就轻地解释。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我听到儿媳在背景中说话的声音。

“爸,您先住着,明天我们去看您,有什么事当面说,好吗?”儿子的语气软了下来,但我听得出他的不满和困惑。挂了电话,我长舒一口气。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我从随身带的小包里取出医生开的止痛药,吞了一片。

第一天的晚餐很简单:一碗米饭,两个素菜,一小碟肉丝,还有一碗寡淡的汤。和家里丰盛的晚餐相比,这里的饭菜确实差了不少。

但奇怪的是,我并不感到失落,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至少在这里,我不必装作一切都好,不必担心自己的病痛会成为别人的负担。

饭后,我和室友王老先生聊了几句。他是个退休的工程师,因为儿女都在国外,自己选择住在养老院。他爱下棋,问我会不会,我点点头。于是我们约好明天下午一起下盘象棋。

躺在陌生的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门外偶尔传来护工巡视的脚步声,远处似乎有人在低声呻吟。我想起家里柔软的床铺,想起孙子有时会偷偷溜进我房间讲悄悄话的温馨时刻。

一滴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但我很快擦干了它。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最后的尊严。

03

第二天一早,我被养老院统一的起床铃声吵醒,六点半,比我在家里习惯的时间还要早。

室友王老先生已经穿戴整齐,正在叠被子。

“李老弟,昨晚睡得怎么样?”他热情地问候。

“还行,就是不太习惯。”我撑着床边坐起来,感觉腰背一阵酸痛。

“头几天都这样,慢慢就好了。”他笑着拍拍我的肩,“我先去吃早饭了,你收拾好了过来。”

洗漱时,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蓬乱的白发,凹陷的脸颊,黯淡的眼神。

这是一张典型的老人面孔,带着岁月的沧桑和病痛的折磨,我用冷水拍了拍脸,希望能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

养老院的餐厅很大,能容纳上百人同时用餐。早餐很简单:一碗稀粥,一个馒头,一小碟咸菜。我找了个角落坐下,默默吃着。周围的老人有的在聊天,有的沉默不语,有的需要护工帮助进食。

这些场景让我感到一种奇怪的亲切感——这里的每个人都和我一样,走到了生命的暮年,有着各自的故事和无奈。

吃完早饭,我参加了院里组织的晨练。在一位年轻护工的带领下,几十位老人在院子里做着简单的太极动作。我跟着做了一会儿,就感到胸口发闷,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李先生,您还好吗?”带操的小姑娘关切地问。

“没事,就是有点累。”我勉强笑了笑。

“您刚来不适应,可以先休息,不用硬撑。”她体贴地说。

回到房间后,我从行李中取出一本《红楼梦》,这是我最喜欢的书,已经读过不知多少遍。正当我翻开书页,手机响了起来。是儿子的电话。

“爸,我们到养老院门口了,您在哪个房间?”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我告诉他房间号,不到十分钟,门就被敲响了。

儿子、儿媳和孙子站在门外,表情各异。儿子的脸上写满责备和不解,儿媳显得有些尴尬,只有孙子天真地笑着,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礼物盒。

“爷爷,我给您带了巧克力!”孙子欢快地跑过来,把礼物盒塞到我手里。

“谢谢豆豆,爷爷最喜欢吃巧克力了。”我摸了摸他的头,心里一阵温暖。

儿子环顾四周,皱起了眉头:“爸,这地方条件这么简陋,您为什么要搬来这里住?是不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您生气了?”

“不是,我只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在这里有人照顾,也能认识一些同龄朋友,挺好的。”我解释道。

“您在家里我们不也照顾您吗?您每天做饭、打扫卫生、接送豆豆,哪里像是需要人照顾的样子?”儿媳插话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就是因为我不想总麻烦你们。”我叹了口气,“你们工作那么忙,豆豆学习又那么紧张,我在家反而觉得自己是个负担。”

“爸!”儿子急切地说,但他的眼神却有些闪烁,不敢直视我的眼睛,这时,室友王老先生回来了,看到我有客人,他礼貌地点点头,拿了本书就出去了。

“爸,这位是?”儿子问。

“我的室友,姓王,人挺好的。”我简单介绍。

儿媳的表情更加难看了:“您还要和陌生人住一个房间?万一有什么闪失怎么办?这里的医疗条件也太差了吧?”

“这里有专业的医护人员,每天都有医生查房,比我一个人在家安全多了。”我耐心解释。

“那您为什么不跟我们商量一下?您知道我们昨晚有多担心吗?”儿子的语气严厉起来,“邻居都在问您去哪了,说看见您拖着箱子离开,还以为我们把您赶出去了呢!”

原来他们担心的是邻居的闲话,而不是我的安危。这个认识让我心里一阵刺痛。

“爸,不管怎样,您收拾东西,跟我们回家吧。有什么事我们当面好好谈,不必住在这种地方。”儿子做出了决定。

“我不回去。”我坚定地说,“我已经交了三个月的费用,房子也退了,我就住在这里。”

“什么?您把租来的房子退了?”儿媳惊讶地问。

“不是租的,是我自己的房子,就是和你妈年轻时买的那套。”我解释道。儿子和儿媳交换了一个眼神,明显震惊于这个消息。

“那套房子值不少钱吧,您卖了多少?钱呢?”儿媳直接问道。这个问题让我有些不舒服。我没想到她第一反应竟然是钱的去向。

“钱我自己留着用,养老院的费用也不便宜。”我含糊地回答。

“爸,您不能这样啊。那套房子怎么也得两三百万,您就这么卖了?连商量都不商量一下?”儿子的语气中带着指责,“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

“我又不是老糊涂,怎么会被骗?再说了,那是我和你妈的房子,我有权处置。”我有些生气地说。

“不是这个意思,爸。只是您年纪大了,这么大的事情应该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儿子试图缓和气氛。

“爷爷,您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为什么不住在我们家?”孙子突然问道,眼睛里含着泪水,

这个问题刺痛了我的心。我蹲下来,抱住孙子:“豆豆,爷爷最喜欢你了。爷爷只是想住在这里休息一下,你可以常来看爷爷。”

“我妈说您是嫌弃我们家,想来这里享清福。”孙子天真地重复着大人间的对话。我愣住了,看向儿媳。她的脸立刻红了起来,避开我的目光。

“我没有这么说,豆豆乱说的。”她辩解道。

“您别听孩子瞎说。”儿子也帮腔,“爸,我们就是担心您在这里不习惯,条件也差,还要和陌生人住一起。您考虑一下,还是回家住吧。”

“我的决定已经做好了,就不改了。”我坚持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在这里挺好的。有空就来看看我,今天就先回去吧,我还想休息一下。”

儿子还想说什么,但被儿媳拉住了。她小声说:“算了,让爸自己冷静几天吧,他想通了自然会回来的。”他们离开时,儿子的脸上写满了不解和不满。

儿媳倒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只有孙子依依不舍,一直回头看我。

门关上后,房间又恢复了安静。我疲惫地躺在床上,胸口隐隐作痛。刚才那场对话让我确信,我的决定是正确的。他们关心的不是我的健康和感受,而是房子、钱,以及邻居的闲言碎语。

04

午饭时间,我没有胃口,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王老先生关切地问:“李老弟,家里人来了?看你心情不太好。”

“嗯,他们想让我回去,但我拒绝了。”我简单回答。

“我懂,我儿子女儿也经常劝我搬去和他们住。”他叹了口气,“但我知道,那样只会给他们增添负担。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我们这把年纪,不添麻烦就是最大的孝顺了。”

他的话说到了我心坎上。

是啊,与其让他们在我生命的最后阶段为我操心、为我奔波,不如就这样悄悄地离开,不给任何人增添负担。

下午,我和王老先生在院子里的凉亭下下了一盘象棋。阳光正好,微风拂面,倒有几分闲适自在的味道。正当我陷入残局的思考中,忽然听到一阵嘈杂声。抬头一看,竟是几位邻居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李老师!您果然在这儿啊!”领头的张阿姨快步走近,一脸关切,“昨天看您拖着箱子走了,大家伙都担心得不行,还以为家里人不要您了呢!”

我尴尬地笑了笑:“没有的事,是我自己想住养老院,这里有同龄人,挺好的。”

“您儿子知道吗?他们同意您住这种地方?”另一位老太太追问。

“当然知道,刚才还来看我了。”我有些不耐烦,但还是保持着礼貌。

“这地方条件也太差了,您那么好的退休金,住这种地方干嘛?是不是儿媳妇不孝顺啊?”张阿姨压低声音问。

“真的不是,都是我自己的意愿。”我坚决地说,“谢谢各位关心,我很好。”他们见我不愿多说,又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才离开。这一幕被路过的护工看到了,她过来询问情况。

“李爷爷,那些是您的亲戚吗?”

“不是,是以前的邻居。”我叹了口气。

“哦,下次如果有人来找您,我们会先通知您的。”她体贴地说。

晚上,儿子又打来电话,语气明显不同了。

“爸,我听小区的张阿姨说,她们今天去看您了?”

“嗯,来了几个人,问东问西的。”我不以为然地说。

“她们在小区里传您住的条件有多差,说我们不孝顺,把您赶出去了。”儿子的声音带着愤怒,“您知道这对我们家有多大影响吗?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们!”原来,他担心的还是面子问题。

“那你就告诉他们,是我自己要住养老院的,和你们没关系。”我平静地说。

“谁会相信啊!大家都认为是我们虐待您,才让您离家出走的!”儿子几乎是吼着说,“爸,您必须回来,这事闹得太难看了!”

“我不回去。”我坚定地说,“我在这里很好,你不用管别人怎么说。”

“您到底是怎么了?突然卖房子,突然搬到养老院,您是不是生病了?”儿子终于问到了点子上,我心里一惊,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试探我?

“我能有什么病?就是觉得一个人住养老院更方便。”我回避了直接回答。

“您的病我们都知道,”儿子突然说,“您不用瞒着我们。”

我的心跳加速了:“你知道我什么病?”

“就是...就是您那个...老年病啊!”他含糊其辞,显然是在瞎猜。

我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感到一阵失落。他们果然不知道我的真实病情,那份报告他们要么根本没看,要么看了也没放在心上。

“对,就是老年病,所以我想住在专业的养老机构,有人照顾。”我顺着他的话说。

“那您也不能住这种条件差的地方啊!小区里传得多难听,说我们不孝顺,把您赶出去了。”儿子再次提到面子问题。

“随他们怎么说吧,我自己过得舒服就行。”我疲惫地说,“我要休息了,先挂了。”

挂断电话,我长叹一口气。他们在意的始终是表面的光鲜和别人的眼光,而不是我真实的感受和需要。这再次坚定了我独自面对病痛的决心。

夜深人静,我躺在床上,听着室友均匀的呼吸声,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我想起了妻子,想起了我们年轻时的承诺和美好时光。如果她还在,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我掏出随身带的小本子,借着窗外的月光写下了今天的感受:

“第二天在养老院。家人来访,更关心房子和钱,以及邻居的闲言碎语。他们不知道我真正的病情,或者说,他们选择性地忽视了它。

我不怪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压力。也许这样离开,对他们,对我,都是最好的安排。”

05

一周过去了,我渐渐适应了养老院的生活。每天早起晨练,和室友下棋聊天,偶尔参加院里组织的一些活动。

表面上看,我像是融入了这个新环境,但夜深人静时,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总会提醒我命不久矣的事实。

这天早晨,我刚吃完早饭,就接到了儿媳的电话。

“爸,您好吗?”她的语气出奇地温和。

“挺好的,你们呢?”我有些疑惑她突然来电的目的。

“我们都很好。那个...爸,我想问您一下,您卖房子的钱存在哪里了?”她终于说出了来意。

我心里一沉:“怎么了?”

“最近我们想买个新车,手头有点紧,想和您借点钱。”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等我们发了年终奖就还您。”

我沉默了一会儿。他们家已经有一辆不错的车了,为什么还要买新的?而且,他们明知道我刚刚搬进养老院,需要用钱支付各种费用,竟然还想借钱买车?

“那笔钱我已经用来支付养老院的长期费用了,所剩不多。”我撒了个谎。

“啊?您一下子交了多少钱啊?”她听起来很惊讶。

“交了两年的。”我继续编着谎话。

“两年?您...” 她欲言又止,“好吧,那您留着用吧。”

挂了电话,我的心情很复杂。他们果然对那笔钱动了心思。如果他们知道我只有短短几个月的寿命,不知道会不会更急切地想要那笔钱。

下午,我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突然看到儿子和儿媳走了进来。儿子脸色不太好,儿媳则故作热情地走在前面。

“爸,我们来看您了!”儿媳高声说道,手里提着一个水果篮。

“你们怎么来了?”我有些意外。

“想您了呗,来看看您。”儿子勉强笑了笑。

我们在院子里的凉亭下坐下,儿媳开始削苹果。

“爸,这地方条件真是太差了,您吃得好吗?”她一边削苹果一边问。

“还行,够吃。”我简单回答。

“那钱够用吗?您不是说交了两年的费用?那得多少钱啊?”她试探性地问。

“我自己的事不用你们操心。”我有些不耐烦。

儿子突然插话:“爸,我们问清楚了,这家养老院一个月才五千多,您那套房子卖了至少两百万,怎么可能只够交两年的费用?”我看着他们,突然明白了他们的来意,他们是为钱来的,怀疑我在骗他们。

“钱我自己会处理,不需要你们操心。”我坚定地说。

“爸,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儿媳赶紧缓和气氛,“就是怕您被养老院骗了,毕竟您年纪大了,可能不太懂这些。不如这样,您把钱交给我们保管,需要用的时候跟我们说就行。”

“对,爸,您一个人管理那么多钱不方便,还是交给我们吧。”儿子也附和道。

我冷笑一声:“怎么,你们怕我乱花钱?还是怕我死后钱不归你们?”

“爸!您这话说的!我们怎么会那么想?”儿子装作生气的样子,“我们是担心您的安全!”

“我的钱我自己会处理,不需要你们操心。”我再次强调,“如果你们只是为钱来的,那就请回吧。”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儿媳尴尬地放下水果刀,儿子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爸,您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您不是这么不信任我们的。”儿子责备道。

“是啊,自从您搬来这里,整个人都变了。”儿媳也帮腔。我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是我变了,还是我终于看清了他们的本来面目?

这时,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院门走进来——是我的孙子豆豆。他身后跟着他的补习班老师。

“爷爷!”豆豆看到我,开心地跑了过来。

“豆豆?你怎么来了?”我惊讶地问。

“爸妈说他们要来看您,但不想带我,说我打扰您休息。所以我求补习班老师下课后带我来看您。”豆豆天真地解释。

我看向儿子儿媳,他们的表情有些尴尬。

“豆豆,你怎么这么不听话,爸妈不是说过了吗,爷爷需要休息。”儿媳责备道。

“可是我想爷爷了。”豆豆委屈地说。

我心里一阵温暖,把孙子搂在怀里:“爷爷也想你,你能来爷爷太高兴了。”

补习班老师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说会在门口等豆豆。儿子儿媳的表情更加难看了,显然他们不想让孙子来打扰他们“谈生意”。

“爷爷,您为什么不回家住啊?您不喜欢我们了吗?”豆豆突然问道。

“不是的,豆豆。爷爷只是想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我柔声解释。

“可是妈妈说您是嫌弃我们家,想自己享清福,还说您有钱了不认人了。”豆豆天真地重复着大人的话。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看来在家里,他们是这样评价我的。儿媳的脸立刻涨红了,急忙打断豆豆:“胡说什么呢?妈妈没这么说过!”

“您就是这么说的!就在昨天晚上,您和爸爸说爷爷卖了房子有钱了,现在看不起我们了,还说...”

“够了!”儿媳厉声打断,“豆豆,别胡说八道!”

空气瞬间凝固了。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豆豆,爷爷永远爱你,不管住在哪里。你想爷爷了可以随时来看爷爷,知道吗?”

豆豆点点头,但明显被妈妈的大声呵斥吓到了。儿子趁机说:“时间不早了,豆豆还要去补习,我们就先回去了。”

他们匆匆离开,只留下一篮子水果和尴尬的气氛。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晚上,室友王老先生回来时,看我情绪低落,关切地问:“李老弟,又和家里人吵架了?”

“不算吵架,就是有些不愉快。”我简单地说。

“唉,我们这把年纪,儿女都有自己的生活和打算,不懂我们的心思很正常。”他叹了口气,“我儿子前几天也发微信问我退休金的事,说帮我理财,其实就是想借钱。”

“您给了吗?”我好奇地问。

“当然没有!”他笑了,“那点钱是我看病用的,给了他们,我有什么保障?”我们相视一笑,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06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身体状况明显变差了,胃口越来越差,体重迅速下降,夜里疼痛得几乎无法入睡。医生开的止痛药效果越来越弱,我不得不增加剂量。

王老先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没有直接问我,只是在日常生活中处处照顾我。

一天下午,我正在房间休息,养老院的院长赵女士来访。

“李先生,最近感觉怎么样?”她亲切地问。

“还好,就是有点累。”我勉强笑笑。

“我看您气色不太好,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她关切地说。

“不用了,老毛病了,休息几天就好。”我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我的病情。

“李先生,”她犹豫了一下,“我从事这行多年,看得出来您的情况可能比您说的要严重。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请一定告诉我们。”

我看着她诚恳的眼神,心里一暖:“谢谢您,赵院长。我没事,真的。”她点点头,没有再追问,只是叮嘱我有什么需要随时找她。

我从床头柜里拿出那本《红楼梦》,翻到第一回:“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这段话突然让我感同身受。

我的人生,在旁人看来或许也是荒唐可笑,但只有自己知道其中的苦涩。

周末,儿子一家又来看望我。这次他们带来了更多的水果和补品,孙子豆豆也来了,手里捧着一个自己画的画。

“爷爷,这是我给您画的!”豆豆兴奋地展示他的作品——一幅全家福,我站在画的中间,周围是他和他的父母。

“真漂亮,爷爷很喜欢。”我摸着他的头,感动得几乎要流泪。

“爸,您最近气色不太好啊,吃得不好吗?”儿子关切地问。

“还行,就是年纪大了,容易累。”我敷衍道。

“您看,我们给您带了很多补品,您一定要吃啊。”儿媳殷勤地说。

我注意到他们的态度比上次友善多了,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对了,爸,我们社区最近有个活动,邀请老人家回社区参加。您看明天有空吗?我们来接您。”儿子突然提议。

“什么活动?”我警惕地问。

“就是社区组织的敬老活动,会有记者来拍照,社区领导也会参加。”儿子解释道。

我明白了,他们是怕邻居议论他们把我送到养老院,想借这个活动在公众面前表现孝顺。

“我就不去了,最近身体不太舒服,不想折腾。”我婉拒了。

“爸,就一个上午,很快的,您去了对我们很重要!”儿子几乎是恳求的语气。

“对啊,爸,您不去的话,大家都会以为我们不孝顺,把您扔在养老院不管了。”儿媳也帮腔。

“你们只在乎别人怎么看,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忍不住质问。

儿子愤怒地说:“爸,您这话什么意思?我们特地来看您,给您带这么多东西,还邀请您参加活动,这还不够体现我们的孝心吗?”

“真正的孝顺不是在外人面前做样子,而是真正关心我的健康和感受。”我平静地说。

“我们怎么不关心您的健康了?您不告诉我们您到底什么病,我们怎么关心?”儿子激动地说。

“你们真的不知道我什么病?”我锐利地盯着他们,期待着一个诚实的回答儿子和儿媳面面相觑,明显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我们...我们当然知道您有老年病,但具体是什么病,您不是没说过吗?”儿媳结结巴巴地说。

我心灰意冷,他们至今仍不知道。那份放在家里最显眼位置的癌症诊断报告,他们到底有没有认真看过?

“好吧,既然你们都知道我有'老年病',那就不必再装傻了。”我疲惫地说,“我不会去参加什么社区活动,你们要面子可以去找别人。”

“爸!您怎么能这么说?我们是真心关心您啊!”儿子急了。

“爷爷,您真的不去吗?我还想和您一起拍照呢。”豆豆天真地说。

看着孙子失望的表情,我心软了一些:“豆豆,爷爷真的身体不舒服,不方便出门。下次你来看爷爷,我们可以在这里拍照,好吗?”豆豆点点头,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懂事地接受了。

儿子和儿媳见我态度坚决,也不再坚持。临走时,儿媳突然问:“爸,钱还够用吗?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给您送来。”

“不用,我自己的钱够用。”我冷淡地回答。

他们离开后,我躺在床上,身体和心灵都疲惫不堪。这样的探访,与其说是慰藉,不如说是折磨。他们关心的永远是表面的东西,而不是我真实的感受和需要。

夜深了,疼痛再次袭来,我蜷缩在床上,不敢发出声音惊醒室友。眼泪不知不觉滑落,我想起了妻子离世前的样子,那时我守在她床边,寸步不离,生怕错过她任何需要我的时刻。而现在,我只能独自忍受这一切。

07

第二天清晨,我强撑着起床,参加了院里的晨练。回来时,我在院子里遇到了一位新入住的老太太,她坐在轮椅上,身边是一位中年女子,应该是她女儿。

“妈,我今天不能陪您了,我得去接孩子。”女子歉意地说。

“没事,你去吧,别耽误了接孩子。”老太太慈祥地笑着。

“我明天再来看您,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女子亲吻了老太太的额头才离开。

看着她们母女情深的一幕,我心里既温暖又酸楚,世上还是有真正孝顺的子女的,只是我没有这样的福气。

回到房间,室友王老先生正在收拾东西。

“王大哥,您这是要去哪?”我好奇地问。

“我女儿从国外回来了,要接我去她家住几天。”他笑着说,眼中满是期待。

“那太好了,您女儿一定很想您。”

“是啊,虽然平时联系少,但她知道我生病后,立刻从国外赶回来了。”他感慨道。

“生病?您病了?”我惊讶地问。

“嗯,肺癌晚期,医生说最多半年时间。”他平静地说,仿佛在谈论别人的事情。

我震惊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也和我一样,身患绝症。

“您女儿知道?”

“当然知道,是医生直接告诉她的。她一听就哭了,立刻订了机票回来。”他的眼睛湿润了,“说想多陪陪我,所以要接我去她家住。”

我沉默了。

他有一个真正关心他的女儿,而我,即使把诊断报告放在餐桌上,家人也视而不见。

“李老弟,您别难过。”王老先生拍拍我的肩,“每个家庭情况不同,您的儿子儿媳可能只是太忙了,没空关心这些。”

我勉强点点头,不想让他为我担心。

送走王老先生后,房间显得格外空荡。我拿出日记本,记下今天的感受:

“王大哥的女儿知道他病情后立刻从国外赶回来照顾他。而我的诊断报告就放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却无人在意。也许是我没有教育好儿子,或者是我平时对他们要求太少。不管怎样,生命已经所剩无几,我不想把最后的日子浪费在抱怨和失望上。我想好好规划剩下的时间,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几乎无法下床。

养老院的医生每天都来查房,给我换药,调整止痛药的剂量,赵院长也时常来看我,她的眼神告诉我,她已经猜到了我的病情。

“李先生,您需要去医院进一步检查治疗。”一天早晨,医生严肃地对我说,“您的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严重得多。”

“不用了,医生。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我虚弱地笑了笑。

“您的家人知道您的病情吗?”赵院长关切地问。

我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李先生,我们必须通知您的家人。您这种情况,需要专业的医疗照护。”医生坚持道。

“再等等吧,等我自己告诉他们。”我恳求道。我还不想面对他们知道真相后的反应,或许是责备,或许是假装的关心,或许是对遗产的期待。

但命运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当天下午,我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腹痛,紧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我隐约听到室友惊慌的呼喊,护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08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臂上插着点滴。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仪器运作的微弱声音。

我试着动了动身体,一阵剧痛让我不由得呻吟出声。

“爸?您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转头看去,儿子正从沙发上站起来,快步走到床边。他看起来憔悴不堪,眼睛红肿,像是哭过。

“我...这是在哪?”我虚弱地问。

“市中心医院。您在养老院晕倒了,急救车把您送来的。”儿子的声音有些哽咽,“爸,您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您得了胰腺癌?”

我愣住了。他们终于知道了。

“医生说您已经是晚期了,可能...可能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了。”他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我沉默不语。这一刻我等了很久,但现在它来临时,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爸,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才卖房子搬去养老院?”儿子追问道。

我轻轻点头。

“那您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们是您的家人啊!”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眼泪夺眶而出。

“告诉你们又有什么用呢?”我苦笑道,“诊断报告我放在餐桌上,你们自己不是看见了吗?”

儿子愣住了:“什么诊断报告?”

“就是那天我放在餐桌上的,你随手放到旁边,儿媳后来还收起来了的那份。”我疲惫地说。

儿子的脸色变得惨白:“那...那是您的癌症诊断报告?”

“是啊,写得清清楚楚,'胰腺癌晚期'。你们谁都没仔细看,或者看了也不在意。”

“不...不可能!我根本不记得看到过什么报告!”儿子激动地说,但他的表情告诉我他在回忆,在确认,“我真的不记得了...”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儿媳抱着一束花走了进来,看到我醒了,她惊喜地叫道:“爸,您醒了!感谢老天!”

儿子转向儿媳,激动地问:“丽,你还记得前段时间,爸放在餐桌上的那份文件吗?”

儿媳愣了一下,皱眉思索:“餐桌上的文件?哦,你说那份医院的化验单?我好像记得,但没仔细看...怎么了?”

“那是爸的癌症诊断报告!”儿子几乎是吼出来的。

儿媳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花束从她手中滑落:“什么?不可能...”

“报告上写着'胰腺癌晚期',你们没有一个人认真看过,是吗?”我平静地问。

儿媳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我只是看到是医院的单子,以为是普通的体检报告...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

“爸,您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呢?”儿子悲痛地问。

“我想看看你们是否会关注到。当你们都视而不见后,我就明白了,与其让自己成为你们的负担,不如安安静静地离开。”我说出了埋藏在心底的话。

“负担?爸,您怎么会是负担呢?您是我们的至亲啊!”儿子声音颤抖。

这时,病房门再次被推开,孙子豆豆跑了进来,后面跟着他的补习班老师。

“爷爷!”豆豆看到我,欣喜地叫道,但很快又被病床上我虚弱的样子吓到了,“爷爷,您怎么了?”

“爷爷有点不舒服,很快就会好的。”我勉强笑着对孙子说。

“豆豆,爷爷需要休息,我们先出去吧。”儿媳擦干眼泪,牵起孙子的手。

“可是我想陪着爷爷...”豆豆不情愿地说。

“让他留下吧,我想见见他。”我说道。

儿媳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把豆豆留在了病房里,她和儿子暂时出去了。

孙子坐在我床边的椅子上,好奇地看着周围的医疗设备。

“爷爷,您什么时候能回家啊?”他天真地问。

“爷爷可能要在医院住一段时间。”我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那您好了以后,还回我们家住吗?”

我沉默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我的时间不多了,但我不想在孙子纯洁的心灵中留下阴影。

“豆豆,爷爷很爱你,不管住在哪里,都会一直爱你,知道吗?”我用尽全力保持声音的平稳。

“我也爱爷爷!”豆豆用力点头,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您看,这是我的日记,我写了好多关于您的事情!”

我接过本子,翻开来看。里面全是他用稚嫩的笔触描述的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教他下象棋,我给他讲故事,我陪他去公园...每一页都充满了童真和温暖。

“爷爷,爸爸妈妈不让我说,但我还是要告诉您。”豆豆突然神秘地说,“他们在您搬走后,每天晚上都在讨论您,妈妈翻了好久的抽屉,找到了一张单子,看了好久,然后哭了。爸爸也看了,然后他们两个抱在一起哭。”

我愣住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们说了什么?”我追问道。

“爸爸说他们误会您了,说他们是坏人。妈妈一直说对不起。我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他们很伤心。”豆豆天真地解释。

我的心猛地揪紧了。原来他们后来发现了那份报告,知道了真相。

可是为什么不来问我,不来关心我?

这时,门又开了,儿子和儿媳走了进来。儿媳的眼睛红肿,明显刚刚哭过。

“爸,我们找到了那份报告。”儿子声音颤抖地说,从包里拿出一张已经有些皱了的纸——那份被我放在餐桌上,后来被他们收起来的诊断报告。

“我们那天确实看到了,但只是随手收起来,没有仔细看内容。”儿媳哽咽地说,“直到您搬去养老院后,我们整理东西时才发现这是癌症诊断报告。我们不敢相信,以为是误诊,又去医院核实...”

“我们打电话去问了您的主治医生,他确认了诊断结果。”儿子补充道,“但我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您,怕您责怪我们的疏忽,所以...”

“所以你们就继续装作不知道?”我苦笑道。

“我们错了,爸。”儿子跪在了我的床前,泪流满面,“我们应该第一时间认真看那份报告,应该立刻带您去最好的医院治疗,应该寸步不离地照顾您,而不是让您一个人默默承受这一切。”

“爸,对不起,是我们太自私了。”儿媳也跪了下来,抽泣不已,“您卖房子去养老院,我们只关心钱的去向,却没想过您为什么这么做。您是想保护我们,不想成为我们的负担,对吗?”

看着他们真诚悔恨的样子,我心中的坚冰开始融化。也许他们真的只是太忙,太习惯于我的坚强和独立,才会忽视我的病痛。也许他们发现真相后,确实是害怕和愧疚,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

“都过去了。”我疲惫地说,“我不怪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压力,我理解。”

“不,爸,您不应该原谅我们。”儿子哭着说,“是我们辜负了您的期望。您放下诊断报告是在试探我们,想看看我们是否关心您,而我们却让您失望了。”

“您卖掉房子是为了不连累我们,对吗?”儿媳问道,“您怕治疗费用会给我们带来负担?”

我没有回答,但我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爸,您太小看我们了。”儿子擦干眼泪,坚定地说,“从现在开始,我会请长假,专心照顾您。我已经联系了几家专科医院,明天就开始安排转院,寻找最好的治疗方案。”

“我也会辞掉工作,全心全意照顾您。”儿媳坚决地说,“我们的家永远是您的家,您不需要住在养老院,我们会照顾好您的。”

我看着他们,心里五味杂陈。是悲痛让他们认识到了亲情的珍贵,还是仅仅是一时的愧疚和补偿心理?但无论如何,看到他们此刻的真情流露,我的心里还是涌起一股暖流。

“爷爷,您会回家的,对吗?”豆豆期待地问。

我看着孙子纯真的眼睛,又看了看儿子儿媳真诚悔恨的表情,缓缓点了点头:“好,我回家。”

这一刻,病房里充满了抽泣声和释然的叹息。

也许,生命的最后阶段,我还能体验一下真正的家的温暖。

09

第二天,在儿子的安排下,我转院到了市内最好的肿瘤专科医院。医生再次详细检查后,给出了治疗方案:虽然已经是晚期,但可以通过化疗和靶向药物延长生命,减轻痛苦。

“最乐观估计,还有大约半年时间。”医生私下对儿子说。我假装没听见,但这个时间比我预期的还要短。

儿子变得异常忙碌,四处联系专家,查找医学文献。儿媳也辞掉了工作,每天陪在我身边,细心照料我的饮食起居。孙子放学后也会来医院看我,给我读他自己写的小故事,逗我开心。

有一天,儿子突然神秘兮兮地告诉我,他找到了一位国外回来的专家,对胰腺癌有独特的见解。

“爸,我们不能放弃任何希望。”他坚定地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我没有泼冷水,虽然我知道胰腺癌晚期的治愈几率微乎其微。但看到儿子如此努力,我不忍心打击他的积极性。

那位专家确实来了,对我进行了详细检查,但最终给出的结论和之前的医生差不多:病情已经很严重,能做的只是延长生命,改善生活质量。

儿子失落了一阵子,但很快又振作起来,继续寻找各种可能的治疗方法。一天晚上,当儿媳帮我擦拭身体时,我突然问她:“你们在我的房间里发现了什么?”

她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轻声说:“我们找到了您的日记。”

原来如此。我在养老院写的那些日记,记录了我的心路历程,我对他们的失望,对死亡的恐惧,对孤独的无奈。

“您在日记里写道,您放诊断报告在餐桌上,是想试探我们是否真的关心您。”她哽咽着说,“当我们读到这里时,才真正明白您的心情。您不是嫌弃我们,不是想离开我们,而是不想成为我们的负担。”

“我们感到无地自容。”她继续说,眼泪滴落在我的手背上,“您那么爱我们,却担心自己的病情会影响我们的生活。而我们,只关心表面的东西,甚至怀疑您藏钱不给我们...我们真的太自私了。”

我握住她的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能理解你们的立场。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和压力,不必太自责。”

“不,爸,我们必须自责,必须改变。”她坚定地说,“这次经历让我们明白了什么是真正重要的。不是面子,不是金钱,而是亲情和健康。”

住院期间,邻居们纷纷前来探望。他们中的一些人曾经传播过我与家人不和的流言,但现在看到儿子儿媳的悉心照料,那些闲言碎语自然不攻自破。

张阿姨尴尬地说:“李老师,之前是我们误会了。看到您儿子儿媳这么孝顺,我们才知道自己错怪他们了。”

我微笑着说:“人与人之间多一些理解,少一些猜疑,世界会更美好。”

化疗的副作用很严重,我常常恶心呕吐,头发大把大把地脱落,体重急剧下降。但有家人的陪伴和鼓励,我坚持了下来。虽然知道这不会改变最终的结局,但能多一天与家人在一起,就多一天的温暖和幸福。

一天,儿子在整理我的物品时,发现了我放在钱包里的一张照片——我和妻子年轻时的合影。

“您很想念妈,是吗?”他轻声问。

我点点头,眼眶湿润了:“你妈走得太早了。她要是还在,一定不会让我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爸,对不起,我们让您失望了。”儿子泪流满面,“妈走后,您一个人把我抚养长大,给了我最好的教育和爱。而当您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却没能及时察觉,没能给予您应有的关爱。”

“每个人都会犯错,重要的是能够认识到并改正。”我安慰他,“看到你们现在的样子,我很欣慰。”

“爸,我向您保证,以后我会更加关心家人,珍惜眼前人。不会再让亲情被工作和杂事所掩盖。”儿子握住我的手,郑重承诺。

这段时间,我和家人的关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亲密。我们不再回避死亡这个话题,而是坦然面对,珍惜每一刻在一起的时光。

一天晚上,我对儿子说:“我想回家。”

“爸,您还需要在医院继续治疗...”儿子担忧地说。

“我知道时间不多了,与其在医院里度过最后的日子,不如回家,和你们在一起。”我平静地说。

儿子沉默了许久,最终点头同意了我的请求。医生也支持我的决定,认为此时回家休养,有家人的陪伴,对我的心情和病情都有好处。

回到家的那一刻,我感到无比的温暖和熟悉。儿媳把我的房间收拾得焕然一新,添置了许多舒适的生活用品。孙子豆豆更是高兴得不得了,整天围在我身边,给我讲学校里发生的趣事。

我开始把自己的人生经验和感悟传授给儿子儿媳,告诉他们要珍惜亲情,不要被琐碎的事情所困扰。

“人这一辈子,拼命挣钱,拼命争面子,到头来才发现,最珍贵的是健康和亲情。”我握着儿子的手说,“你妈走得早,我一个人把你拉扯大,不求你们怎么回报,只希望你们能幸福。”

“爸,都是我的错。”儿子哽咽着说,“您生病时,我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还让您一个人默默承受。”

“别自责了。”我安慰他,“每个人都会犯错,重要的是能及时醒悟。看到你们现在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儿媳跪在我床前,泪流满面:“爸,您当初为什么要连夜卖房搬去养老院?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您的病情?”

“我不想成为你们的负担。”我坦言道,“看到你们忙碌的生活,我不忍心再给你们增添压力。我想,也许默默离开,对大家都好。”

“您怎么会是负担呢?”儿媳抽泣着说,“您是我们的至亲啊!我们应该相互扶持,共度难关。”

“是啊,我现在明白了。”我微笑着说,“家人之间,不需要隐藏和逃避,坦诚相待才是最好的方式。”

10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的身体状况持续恶化,但心情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平静。家人的关爱和陪伴,让我感到无比温暖和满足。

儿子请了长假,整天陪在我身边。

他常常扶我到院子里晒太阳,给我读报纸,和我聊天。儿媳则负责我的饮食起居,精心准备适合我的餐点,帮我洗漱更衣。孙子豆豆放学后就立刻回家,给我讲学校里发生的趣事,或者坐在我身边认真地写作业。

一天下午,儿子突然问我:“爸,您有什么心愿还没实现吗?告诉我,我一定尽力完成。”

我沉思片刻,说:“我想再去一次老家,看看我和你妈年轻时生活过的地方。”

儿子二话不说,立刻开始安排。考虑到我的身体状况,他租了一辆医疗护理车,联系了专业的医护人员全程陪同,儿媳则准备了各种可能需要的药品和生活用品。

出发那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我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心中满是感慨。曾几何时,我和妻子也是这样并肩而坐,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如今,她先我一步离开了这个世界,而我也即将踏上同样的旅程。

到达老家时,已是黄昏。那座曾经住过的小院子已经换了主人,但院门口的那棵老槐树依然挺立。我们在树下停留了许久,我给儿子讲述了我和他母亲年轻时的故事,讲述了我们是如何在这个小院子里度过了最美好的岁月。

“你妈当年就是喜欢在这棵树下看书,我们的定情之物也是在这里交换的。”我回忆道,眼中含着泪水。儿子听得入神,不时问一些细节。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详细地向他讲述我和妻子的往事。以前,这些回忆总是让我感到痛苦,但现在,我能够平静地面对,甚至从中感受到一丝甜蜜。

回家的路上,我感到无比的满足和平静。这次旅行,不仅圆了我的心愿,也让儿子更加了解了他的父母,了解了他的根源。

回到家后,我的病情急剧恶化。医生说我可能只剩下几周的时间了。面对这个消息,我出奇地平静,但家人却无法接受。

“爸,我们再去找其他专家看看,一定还有治疗方法的!”儿子焦急地说。

我握住他的手:“别再折腾了,儿子。我已经活够了,也圆满了。能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得到你们的悉心照顾,我已经别无所求。”

一天晚上,我叫来了儿子儿媳,交代后事。

“我的养老金和卖房的钱已经存入银行,存折在我的抽屉里。密码是你妈的生日。”我平静地说,“这些钱,一部分用于我的后事,其余的给豆豆做教育基金。”

“爸,别说这些...”儿子哽咽道。

“必须说。”我坚持道,“人生在世,来是偶然,走是必然。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你们也要坦然面对。”

我又拿出一个U盘:“这里面是我录给豆豆的视频,有我对他的寄语,也有我给他讲的一些故事。等他长大后,在特殊的日子里,比如生日,毕业,结婚,让他看看,就当是爷爷在陪伴他成长。”

儿媳接过U盘,泪如雨下:“爸,您想得太周到了...”

“这是我能为孙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我微笑着说,“我希望他能记住他的爷爷,记住我们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

接下来的日子,我的身体每况愈下,但心情却异常平静。我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但我不再恐惧,不再遗憾。我已经完成了该完成的事情,说了该说的话,最重要的是,我感受到了家人真挚的爱和关怀。

一天清晨,我在半梦半醒间看到了妻子的身影。她站在窗边,对我微笑,向我伸出手。我知道,这是我的时间到了。

“李俊...丽...”我虚弱地呼唤儿子儿媳的名字,他们立刻从沙发上惊醒,快步走到床前。

“爸?您需要什么吗?”儿子紧张地问。

“没事...只是想看看你们...”我微笑着说,“我很幸福,有你们这样的儿子儿媳,有豆豆这么可爱的孙子。”

“爸,您别说这些,您会好起来的。”儿子握住我的手,声音颤抖。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平静地说,“这段时间,你们的照顾和陪伴,已经让我无比满足。我没有遗憾了。”

“爸...”儿媳趴在床边,泣不成声。

“记住,健康和亲情才是最珍贵的。以后好好生活,好好照顾豆豆,别辜负了生命给予的每一天。”我用尽全力说出这最后的嘱咐。

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床前,温暖而明亮。我感到一阵轻松,仿佛所有的痛苦和负担都离我而去,妻子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她的笑容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我来了,老伴...”我在心里默默地说,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一刻,我感到无比的平静和安宁。一切痛苦、挣扎、误解都已经过去,留下的只有宽容、理解和爱。

我仿佛看到妻子向我伸出手,带我走向那片光明。我们年轻时的模样,我们共同的记忆,我们彼此的承诺,全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爸?爸!”儿子的呼喊声从远处传来,但我已经听不真切了。我只能感受到他紧握着我的手,感受到他的泪水滴落在我的手背上。

我想告诉他,不要悲伤,不要自责,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短,而在于如何度过。

我们终究会面对离别,但重要的是在离别之前,我们是否真正理解了彼此,是否珍惜了共处的每一刻。

葬礼那天,天空湛蓝,阳光明媚。我从另一个世界看着亲朋好友们为我送行,看着儿子儿媳含泪致辞,看着孙子豆豆懵懂地问为什么大家都哭泣。

“爷爷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但他永远爱着我们。”儿媳抱着豆豆,轻声解释。

“那他会回来吗?”豆豆天真地问。

“他的身体不会回来,但他的爱和精神会一直陪伴着我们。”儿子接过话题,声音哽咽,“就像爷爷给你录的那些视频,那些故事,那些教导,都是他留给我们最珍贵的礼物。”

豆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紧紧抓着那个装有我录制视频的U盘,仿佛那是与我之间的唯一联系。

来源:不易一字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