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是一九九零年春天,我刚从城里医院辞职回到梨花村,开了这间小诊所。推开门,村里的老张婶满脸焦急地搀扶着一个瘦弱的女人。
"晕倒了!快来人啊,有人晕倒了!"诊所外传来急促的呼喊声,我放下手中的听诊器,连忙迎了出去。
那是一九九零年春天,我刚从城里医院辞职回到梨花村,开了这间小诊所。推开门,村里的老张婶满脸焦急地搀扶着一个瘦弱的女人。
"马大夫,救救她吧,这是李翠花,东头那个寡妇,怕是饿的。"老张婶小声对我说,眼神中带着几分怜悯。
我心里一惊,忙让人把她扶到诊室里。她脸色苍白,两颊凹陷,衣着朴素得近乎寒酸,穿着一件已经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却整整齐齐的,没有一丝褶皱。这种体面的穷苦,比邋遢的穷更让人心疼。
"血压只有八十五,确实低了。"我一边给她扎上针,一边对老张婶说,"去小卖部给她买点吃的来,要热乎的。"
李翠花醒来后,第一句话却是:"大夫,看病要多少钱?"她用干裂的嘴唇艰难地说着,声音虽轻却透着倔强。
"李大姐,你先别管钱的事,把身体养好要紧啊。"我把煮好的红糖水递给她。
"不,得算清楚。"她接过碗,手却因虚弱而颤抖,红糖水洒了一些在她的褂子上,留下点点暗斑。
"两块钱,不贵。"我随口说道,想着这么点钱就不收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她喝完糖水后,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报纸包着的小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几张皱巴巴的一元纸币和几枚硬币。她细瘦的手指拈出两元钱,郑重其事地放在桌上,那神态像是在进行一场庄严的仪式。
"以后的药费,我也会一分不少地付清的。"她说这话时,眼神格外坚定。
这件事过后,村里人告诉我,李翠花的丈夫五年前因公牺牲,留下她和一个女儿相依为命。她家境贫寒,守着那点抚恤金和救济粮,勉强度日。
令我没想到的是,从那以后,李翠花隔三差五就来诊所看病,有时是头痛,有时是腰疼,症状都不严重。每次她都坐在候诊的长凳上,安静地等着,不多话,不插队,等轮到她时,总要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钱。
"老马啊,你看那个李寡妇,自打你开了诊所,她就跑得比兔子还勤快。"一天傍晚,我正收拾药柜,村口卖豆腐的老王挑着担子路过,意味深长地对我说。
"大伯,说啥呢,我是大夫,她是病人,清清白白的关系。"我皱眉斥责道,心里却有些不自在。
"呵呵,我活了六十多年,啥没见过?寡妇门前是非多啊!"老王呵呵笑着走了,临走还冲我挤了挤眼。
那些闲言碎语像春天的野草,疯长起来。"听说了吗?李寡妇看上咱村新来的马大夫了"、"人家马大夫城里下来的,能看得上她一个带拖油瓶的寡妇?"这些话七拐八弯地传到我耳朵里,让我烦躁不安。
春去秋来,我开始有意疏远李翠花。每次她来,我都尽量简短结束诊疗,有时甚至借口忙,让我那刚毕业的小助手王丽去接待她。可李翠花似乎毫无察觉,仍旧按时来看病,每次离开都轻声说一句"谢谢马大夫"。
八月的一个傍晚,天空乌云密布,空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收音机里正播着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大暴雨。我刚准备关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打开门,一个浑身湿透的小姑娘站在那里,她约莫十二三岁,瘦小的身躯被雨水淋得瑟瑟发抖,乌黑的头发紧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眼睛却亮得惊人。
"您是马大夫吧?我妈病了,很严重,能不能请您去看看?"她的声音里带着恳求和倔强。
"你妈是谁啊,小姑娘?"我问道,心里却已有了几分猜测。
"李翠花,村东头的。"
果然是她。我犹豫了一下,雨已经下大了,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屋檐上。村里的泥巴路一下雨就泥泞不堪,这么晚了,去看一个经常无病呻吟的"病人",值得吗?
"马大夫,求求您了。"小姑娘的眼睛里涌出泪水,"我妈从昨晚开始发高烧,今天都站不起来了。我去供销社找了半天,才找到退烧药,可她吃了也不见好......"
我叹了口气,拿了药箱和手电筒,披上雨衣,跟着小姑娘冒雨前行。
"你叫什么名字啊?"路上,我问道。
"我叫小雨,李小雨。"她回答,声音被雨声淹没了一半。
我心里暗笑,这名字倒是应景。雨越下越大,泥泞的路上水坑遍布。小雨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看我,生怕我跟丢了。她的塑料雨鞋已经灌满了水,走路时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可她脚步却一刻不停。
李翠花家在村子东头,是一间低矮的土坯房,门前几棵歪脖子杨树被风雨吹得东倒西歪。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屋内漆黑一片,只有一盏煤油灯发出微弱的光。
"停电了,"小雨解释道,"从下午就停了。"
屋内陈设简陋却干净整洁。一张旧木桌,两把缺了漆的木椅,角落里是一台放了好些年的"红灯"牌收音机,已经掉了一个旋钮。最显眼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张军人照片,用红布细心地裱起来,照片里的军人正气凛然,眉宇间有几分小雨的影子。
李翠花躺在靠墙的一张木板床上,盖着打了好几个补丁的被子,脸色潮红,额头上贴着湿毛巾,嘴唇干裂得起了皮。
"妈,马大夫来了。"小雨轻声说,擦了擦手上的雨水,小心翼翼地换下妈妈额头上的毛巾。
我走过去,掀开被子给李翠花检查。她瘦得厉害,肋骨根根分明,手臂细得像根竹竿。
"高烧38.9度,还有肺部感染的迹象。"我边检查边说,"得打针,吃消炎药。这么严重怎么不早点来找我?"
李翠花睁开混沌的眼睛,艰难地说:"下雨了,怕麻烦你......"
"家里还有钱吗?"她犹豫了一下,又问女儿。
小雨急忙从破旧的柜子里拿出一个蓝布包,倒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和一些硬币,小心翼翼地数着:"有七块八......"
那一刻,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想起这些日子我对她的冷淡和顾虑,一股羞愧感涌上心头。
"李大姐,药钱回头再说,先治病要紧。"我沉声说道,从药箱里拿出青霉素和针筒。
"不行,"她虚弱却坚决地说,"欠债的日子我过够了,宁愿多受一会罪,也不欠人情债。"
我一时语塞,看着她倔强的眼神,又看看一旁忧心忡忡的小雨,心里五味杂陈。
"这些药一共七块钱,不贵。"我撒了谎,实际上光是青霉素就要十多块。
李翠花这才点点头,示意小雨把钱给我。
给李翠花打完针,我留下了药,还从药箱里多拿了几支退烧针和一些消炎药。医院的事情我最清楚,这些是不会算入病人药费的"公用品"。
"小雨,要是你妈再发烧,就按我教你的方法打针,这几支是备用的。"我悄悄把药塞进小雨手里,又从口袋里拿出二十元钱,"这钱先拿着买点吃的,等你妈好了再还我。"
"马大夫,"小雨突然抬头看我,她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倔强的光,"我妈说了,宁可少吃一顿,也不能失了做人的尊严。您以后别再给我们免费了,我妈知道会不高兴的。"
说完,她把钱塞回我手里,固执地摇了摇头。
雨停了,我站在李家的小院子里,望着那个倔强的小身影,一时哑口无言。月亮从云层后探出头来,洒下一片银辉,照在泥泞的小路上,也照在我的心头。
回到诊所,我辗转难眠。那晚,我梦见了已经去世五年的父亲。父亲是老一辈的赤脚医生,穿着打着补丁的白大褂,踩着解放鞋走村串户给人看病,有时一碗粥、两个鸡蛋就把诊费给抵了。他常说:"行医重医德,更重人情。可人情最难拿捏,给多了成了施舍,成了伤人自尊;给少了,又像是不懂人间疾苦。"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村委打听李翠花的情况。村支书老赵叹了口气,告诉我:"那闺女难啊!她男人叫李长河,五年前在执行任务时牺牲了,留下母女俩。政府每月有抚恤金,但就那么点钱,哪够花啊?她宁可自己饿肚子,也要供闺女上学。"
我继续打听,才知道小雨在学校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但因家境贫寒常被同学嘲笑。她的书包是用旧布缝的,冬天穿的棉袄是李翠花把自己的旧棉袄拆了改的,鞋子总是比别人的小一号,用了又用。
李翠花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做零工——到地里帮人收麦子,到镇上帮饭店洗碗,到建筑工地搬砖,能干的活都干。晚上回来,还要在煤油灯下绣花,做些手工活贴补家用,就是为了供女儿读书。
更让我吃惊的是,村东头的张大爷、刘奶奶这些孤寡老人,家里的活计常有人帮忙做——劈柴、挑水、修补漏雨的屋顶......那人正是李翠花。她总是说:"我吃的是国家的抚恤粮,得做点啥回报社会。"
"她啊,就是倔,从不开口向人求助。"老赵拍着烟袋锅子,感叹道,"村里好几次要帮她,她都不肯接受。有一回她生病,村里派人去看她,她硬是把送去的鸡蛋和米面都退了回来,说自己又不是残废,不需要别人同情。"
渐渐地,我明白了她为什么总来看病——那是她能想到的最体面的方式,来维持自己的尊严。在她眼里,看病是一次公平交易,她付钱,我提供服务,清清白白,不欠人情。那些症状或许有些是她硬撑出来的,就为了能够体面地得到一点帮助。
想到这里,我既心疼又敬佩这个倔强的女人。
几天后,李翠花病好了,又来诊所"复诊"。这一次,我没有急着结束,而是留她多聊了几句。
"听说你绣花很好?"我假装不经意地问。
李翠花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腼腆:"农村妇女嘛,总得会几样手艺。"
"我有个想法,"我说,"我在城里的同学想开个手工艺品店,正缺绣花好的人做货源。你要不要试试?"
这当然是我编的,但我想给她一个体面挣钱的机会。
李翠花有些犹豫,但当我提到报酬时,她的眼睛亮了一下。不过很快,那光芒又黯淡下去:"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啊,地里的活、家务活,还有小雨的学习......"
"可以慢慢做,不着急,"我说,"先试试看?"
就这样,李翠花开始为我"朋友的店"绣花。她的手艺确实了得,针脚细密,图案栩栩如生。我悄悄把这些绣品送到县城,找了个手工艺品商店代卖,所得的钱全部给了她,还往上添了一些。
春去秋来,转眼到了夏收时节。我在诊所后院开辟了一块菜地,种了些时令蔬菜和中草药。眼看黄瓜、茄子长得正旺,我提了一篮子去了李翠花家。
"李大姐,这菜我一个人吃不完,你帮我消耗点。"我把篮子递给她,"对了,上次绣的枕套我朋友很满意,还想再要几个,你有时间吗?"
她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在一旁写作业的小雨,终于点头同意了。就这样,我们开始了一种特殊的往来——我需要她的绣活,她则"帮忙"消耗我种的蔬菜。
八月的一天,我路过村小学,正好看到放学的孩子们涌出校门。小雨背着那个自制的布书包,低着头快步走着,几个穿着漂亮裙子的女孩冲她指指点点,发出刺耳的笑声。
"看,寡妇的闺女又穿她妈改的衣服了!"
"听说她妈整天往马大夫那跑,是不是......"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懂什么!"我大声喝止那几个女孩,她们吓得四散而逃。
小雨抬起头,看到是我,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感激。
"马叔叔......"她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眼里含着泪水。
"走,叔叔送你回家。"我说着,接过她的书包。书包很沉,里面塞满了书本和作业本。
"马叔叔,您别理那些人说的闲话,我妈妈是个好人,她就是病多......"路上,小雨突然说道,声音里带着倔强。
"叔叔知道,你妈妈是我见过的最坚强、最有尊严的女人。"我认真地说。
小雨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眼睛亮亮的,像极了天上的星星。
"我以后要考大学,当医生,像您一样给人看病。"她说这话时,脸上满是坚定。
"你一定能行,叔叔相信你。"我拍拍她的肩膀。
时光如水,悄然流逝。小雨初中毕业,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入了市里最好的高中。临走那天,她特意来诊所向我道别。
"马叔叔,谢谢您这些年对我和妈妈的帮助。"她已经长高了不少,眉眼间的稚气渐渐褪去,越发像那张相片里的军人父亲。
"我没帮什么忙,都是你自己争气。"我笑着说,心里却满是欣慰。
"不,我都知道。"小雨认真地说,"这些年,您给我们家送的菜,让我妈绣的花,还有我的作业辅导......您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尊重和关心。"
"傻孩子,这有什么。"我摸摸她的头,递给她一个小包袱,"这是叔叔送你的礼物,到了学校再打开。"
包袱里是一套新的文具和一本医学启蒙书,还有五十元零花钱。这在当时可不是小数目,我犹豫了好久才决定放进去,怕小雨和她妈妈又倔强地拒绝。
送走小雨,李翠花来找我,手里提着一个小布包:"马大夫,这个给你。"
我打开一看,是一条精美的绣花手帕,上面绣着杏林春暖四个字,针脚细密,字体娟秀。
"这是我和小雨一起绣的,一针我,一针她,"李翠花不好意思地说,"这些年谢谢你......"
"客气啥,咱们是邻居,这点小事。"我笑着说,心里却感动得不行。
从那以后,李翠花来诊所的次数少了,但每次来,都会带些自家种的菜或者绣好的小物件。而我,也常去她家,有时带些城里买的书给小雨,有时就是闲坐一会儿,听她讲讲家常。
村里人的闲言碎语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这个坚强家庭的尊重。
"李翠花不容易啊,一个女人撑起一个家,还把闺女教育得这么好。"
"是啊,人家马大夫三十多了还单着,要真看上李翠花,那是人家眼光好!"
高中三年,小雨寒暑假都会回来,有时帮我整理药柜,有时就在诊所里看书。她像海绵一样贪婪地吸收着知识,眼里总是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马叔叔,我想考医学院。"一个夏日的傍晚,我们坐在诊所的后院乘凉,小雨突然说道。
"好啊,你一定能行。"我鼓励她,心里却有些担忧,"不过学医不容易,花钱也多......"
"我知道,但我已经决定了。"小雨坚定地说,"我要像您一样,回来给乡亲们看病。我妈说了,再苦也要供我上完大学。"
我看着这个倔强的女孩,心中既欣慰又心疼。李翠花已经四十多岁了,常年的辛苦劳作让她显得比实际年龄大许多,手上的茧子厚得像树皮,腰也不如从前挺直了。
"小雨,你考上了,学费叔叔帮你出一半。"我说道,"别推辞,就当是借,等你当了医生再还我。"
小雨没有立即回答,她望着远处的夕阳,眼里闪烁着泪光:"马叔叔,您知道吗?我小时候,每次看到妈妈为了几块钱的诊费发愁,我就想,为什么医生要收那么多钱?后来我明白了,那是因为医术值钱。我要成为一个好医生,像您一样,既懂医术,又懂人心。"
那年冬天,我的父亲去世十周年。我回老家扫墓,回来时带了一件父亲当年的宝贝——一个旧医药箱,里面有几本泛黄的医学笔记和一套老式听诊器。
"这个送给你,"我把医药箱交给来诊所帮忙的小雨,"这是我父亲留下的,他是个好医生,希望你也能成为一个好医生。"
小雨接过医药箱,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眼里满是感动和敬意。
一九九七年夏天,小雨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省医科大学。全村人都为她高兴,村委会还专门办了个小型庆祝会,给她颁发了奖状和奖金。
"马大夫,这都是您的功劳啊!"村民们纷纷说道。
我连连摆手:"功劳是小雨自己的,还有她妈妈。李大姐为了供女儿读书,吃了多少苦啊!"
李翠花站在一旁,脸上满是自豪和欣慰。她穿着一件新做的蓝色褂子,头发也仔细地梳了,别了一个小花夹子,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小雨大学四年,我和李翠花一起凑钱供她读书。她很争气,每学期都拿奖学金,还利用假期做家教挣钱,减轻家里的负担。
转眼十年过去,小雨大学毕业,读了硕士,又考了博士。她本可以留在省城的大医院,可她却选择了回来,回到这个她从小长大的村子。
"马叔叔,我想和您一起改建诊所,让更多的村民在家门口就能看上好医生。"她说这话时,眼里闪着和当年那个雨夜一样的光芒,倔强而坚定。
我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瘦小的女孩已经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医生,心中满是骄傲。而此时的李翠花,虽已两鬓微霜,脸上的倔强却化作了一种温和的坚定。
我们用政府的扶持资金和小雨积攒的一点钱,把诊所扩建了一倍,添置了先进的医疗设备。原本简陋的土坯房变成了砖瓦结构的二层小楼,门前还种了一排杨树,清晨的阳光洒在树叶上,折射出生机勃勃的绿意。
那天傍晚,我们三人在诊所后院的菜地边坐着,看夕阳慢慢西沉。这片菜地已经种了十年,从最初的几畦蔬菜,到现在的各种中草药,见证了我们走过的岁月。
小雨接过母亲递来的茶,轻声说:"妈,现在好了,以后您再也不用为了尊严去硬撑着了。"
李翠花摇摇头,眼中含着泪光:"孩子,不是为了尊严,是因为尊严。这么多年,咱们没欠过人情债,没低过头,靠自己的双手活下来,把你培养成了有出息的人。这就是我们的尊严啊!"
我看着母女俩,想起了父亲说过的话——"人这一生,最难能可贵的,不是金钱和地位,而是做人的骨气。"在这个小小的村庄里,一位坚强的母亲和她倔强的女儿,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什么是真正的尊严,什么是值得尊重的坚强。
诊所的牌匾换新了,上面多了小雨的名字——"李小雨医师,医学博士"。乡亲们看到这个牌匾,都会自豪地说:"这是咱们村出去的闺女,从小就聪明,现在成了博士,还回来给咱们看病。"
每当黄昏时分,我总能看到李翠花提着篮子,里面装着她亲手种的蔬菜,走在回家的小路上。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映出一道挺拔的身影。她已不再年轻,但那双曾经绣出精美花朵的手,如今仍然勤劳而有力量。
有时,她会在院子里坐一会儿,望着远处的夕阳,嘴角带着满足的微笑。那一刻,我知道,她的付出和坚持,都得到了最好的回报。
人这一生,不怕跌倒,只怕失去爬起来的勇气;不怕贫穷,只怕失去自尊的底气。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坚强叫做不屈服,有一种尊严叫做自强不息。李翠花和小雨,用她们的生命故事,书写了一部关于尊严与坚强的平凡史诗。
而我,有幸见证这一切,也在这平凡的故事中,重新理解了父亲所说的那句话——行医重医德,更重人情。人情不是施舍,而是平等的尊重;不是居高临下的怜悯,而是心与心之间的真诚相待。这或许就是最珍贵的医者仁心吧。
来源:那一刻旧时光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