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如今是探花郎,怎还会想起我这个糟糠妻?」我眉眼低垂,以袖掩面,眼泪说来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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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今是探花郎,怎还会想起我这个糟糠妻?」我眉眼低垂,以袖掩面,眼泪说来就来。
一方面是演的,另一方面,虽然我不大愿意承认,但是大概心里还是有些委屈的吧。
距离徐易轩高中探花郎已经五日过去了,而京城距此不过两三日行程,即便有什么事绊住了脚,寄封家书回来又有何难呢?
家书没有等到,等来了当朝公主纡尊降贵跑到我们这个小镇,让我这个原配麻溜滚蛋。
没错,此刻我正坐在茶楼雅间里,对面是美丽尊贵的当朝公主樊清。她想让我知道,我一介平民,如今是配不上徐易轩的,最好识相点自请下堂——好给她这个金尊玉贵的公主让路。
她涂着殷红蔻丹的手指轻抚过桌上的茶杯,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他如今是探花郎,怎还会想起我这个糟糠妻?」我抽抽噎噎,泪水鼻涕糊了一袖子。
对面的樊清公主见此嫌弃得直皱眉,「你……」
我一个箭步起身用手拽住她的衣袖,而我蹭了鼻涕的袖子正正好铺在她的腿上,「公主,我也是命苦啊……」
「啊,你快滚开!」她被我唬了一跳,情急之下一巴掌直直往我脸上甩来,我脑袋稍微后仰顺势就着她的力道转开,转了两转趴在窗边,「啪」一下子将窗户推开,用手迅速撑上窗台,从二楼雅间一跃而下。
「快追!别让她跑了!」身后传来公主气急败坏的声音。
而我落地后就势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很快消失在转角的小巷子里。
她扇了我之后,那会她的两个贴身婢女都忙着给她擦衣服,侍卫守在外面,这是我逃离的最好时机。
少时学过些拳脚,运用技巧从二楼跳下我有把握全身而退。
但是在那个雅间再待下去,我可能会悄无声息死在那里。我对危险的直觉向来精准得惊人。
樊清公主大概是私自出宫,因此带的人不多,到门口那两个侍卫呼吸和脚步都与常人不同,想来应该身手一绝,弄死我跟玩儿似的。
幸亏我把家里的钱都揣身上了,当时想的是万一要我付钱,我不至于囧在那里,如今真正好,家都不必回了。
樊清公主此时说不定正在我家里守株待兔呢。
我才不会让她如愿。
就算徐易轩不要我了,也是我俩面对面将话说清楚,该去官府办手续就办手续,有她这个外人什么事?
插手别人夫妻家事还这么理直气壮,真不要脸!我呸!
我心里将樊清公主骂了个狗血淋头,脚步一刻不停,直奔镇上最大的镖局。
那里每天都有好多趟镖发往京城,跟着他们,我可以最稳妥地到京城去。
樊清一时半会肯定还反应不过来我往京城去了,还以为我躲在镇上某个角落里。
等她把镇上翻个底朝天的时候,我人该到京城了。
威远镖局的大当家是我爹生前的好友,趁着四周无外人,我直接从后门进他后院,跟他说明原委并问他要了一套男装,混在他的镖队里,直往京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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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京城之后,与镖队的人道了别。
我站在鳞次栉比的商铺前,感慨果然是天子脚下,繁华得迷人眼。
难怪徐易轩连家都忘记了呢。
我按下了一缕心酸,正准备找家成衣铺子买套女装换换,就听见身后传来急急的叫喊声和马蹄声,「让开!快让开!」
我刚一扭头,就瞧见两个大黑蹄子在我面前高高扬起,带起的灰尘兜了我满头满脑。
马儿长嘶一声,马上有位花衣服的公子神色着急,「你没事吧?我急着赶路,对不住了!」
话落有个什么东西径直朝我砸过来,他扯着缰绳驭马打了个圈,果真又急急朝前飞奔而去,「让开!请让开!」
我登时气急,你个花孔雀大街纵马差点撞到我,还扬了我满身灰尘,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居然还拿东西砸我!
我抬手一把接住那飞奔而来之物,正欲反手掷回去。
诶,等等,这手感?
我打开手心一看,果然是一锭银子。约莫有五十两。
啧,京城人果然豪横,一出手就这么阔绰。
好吧,看在银子的份上,暂且原谅你吧。
我攥紧银子,低头转身就走,围观的大爷大娘们还在为我打抱不平。
「这什么人呀,真是目无法纪。」
「就是,差点撞到人了,也不下马道歉掉头就走。」
……
京城人可真是热情。
我拐进一家看着普通一些的成衣铺子,买了两套换洗衣裳,感谢那位不知名的壮士,让我手头宽裕了不少,至少眼下我还能有余钱去客栈开个房间暂且住下。
京城这么大,然而我四顾茫然举目无亲,也不知道徐易轩住在哪里。
当时脑袋一热就上路来,这会冷静下来,才知道孤身一人有点冲动了。
罢了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摇摇头,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找了间看着还算干净的客栈,开了间房,叫了热水。
三天没有洗澡,即便是暮春时节,身上依旧一股汗馊味。
伪精致女孩也无法忍受这一身味道。
一泡进热水里,从发丝到脚趾,无不在喟叹着两个字——舒服。
人一舒服,思绪又开始漫游了。
徐易轩当年是跟着他娘改嫁到我们村里的,正好住在我家隔壁,他的后爹对他娘俩并不好,时不时会打他们。
我爹是村里的私塾先生,在村里颇具威望。每次徐易轩娘俩被那个便宜后爹打的时候,只要我爹在,他都会不厌其烦过去劝阻,顺便教育一下那个汉子。
徐易轩那会便是个模样极俊秀的孩子,跟我们村里的其他孩子都不一样。
我也看不惯他爹那幅德行,趁无人留意,总偷偷往他身上扔石头,谁让他老是欺负他们娘俩。
徐易轩八岁那年他娘求到我爹那里,问我爹能不能先给徐易轩入学堂,她过后再慢慢把束脩还上。
她给儿子攒的束脩都被她丈夫偷偷拿去喝酒了,她只能从头开始攒。
我爹答应了,让她第二日让徐易轩去学堂上学,束脩的事不必再提。
徐娘再三感谢,回家告诉她儿子这个好消息。
徐易轩正式开启了他的读书生涯。
然而一年多之后,徐易轩把他娘让他带的束脩交给我爹,后来他娘就消失了。
村里人说什么的都有,有说她进林子里被狼叼走了,有人说她是掉进悬崖了,也有人说她是受不了这样的日子跑掉了。
不管什么原因,结果都是一样的——徐易轩没有娘了。
本就沉默的徐易轩变得更加沉默。
他不再去学堂,而是天天往林子里钻,把他娘最后去的地方找了一遍又一遍。
我那会也整日无事,于是陪着他四处找他娘,后面我们在一处悬崖边上找到了他娘当日穿的一只鞋子,一旁的石头还有一块碎布。
徐易轩紧紧攥住那块裙布,抱住那只鞋子,嘴唇绷得笔直,眼眶红红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于是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说,「没有关系,想哭就哭出来吧,我可以借你一个肩膀。」
徐易轩用他红红的眼睛看向我,我的心忍不住涩涩疼了一下。
我撇过头,望向另一边葱绿的林子,「如果,如果你不想我看见,我可以转过身,去那边等你。」我抬手指了下树林边。
没有回应,只有风声和呼吸清晰可闻。
我转过头,却见徐易轩边把鞋布塞进衣裳里,边朝我大步跨来,我还没惊讶完,他就已经一把抱住我,把头埋在我的脖子旁边开始哭起来了,我只得轻轻拥住他,用手轻拍他的背。
彼时的徐易轩已比我高了大半个头,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而直到那会我才知道,原来他哭起来也有那么多的眼泪。
「邱银月,我没有娘了。」小可怜呜咽着道。
「没事没事,我也没有……啊不是不是,我是说,你娘其实一直都在的,她在你心里。而且,这鞋子并不能说明什么,对吧?万一你娘运气好被好心人搭救了呢?是吧?我们总要往好的一面想。」
说完我就后悔了,我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呀,不会说话就装哑巴吧你。
顿了一会,我又倔强地开口,「你好好念书,争取早日走出去,本领越大,遇到的人、事越多,或许能有办法打听到你娘的消息呢。」
我更恨我自己了。啊,要是我爹在,讲话肯定一套一套的,哪像我这样语无伦次的。
又是给我爹丢脸的一天,唉。
徐易轩依旧抽抽噎噎地,我认命地接受了自己的短板,「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顺手再给他拍拍背。
等他哭够了,他才发觉有些不自在。
「谢谢你。」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想摆摆手,但发现手好酸,于是大咧咧笑着回应,没事没事,邻里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这事你不会告诉别人的吧?」话落他还瞄了我一眼,小可怜眼睛红红的。
嗯?居然质疑我的信誉?「你放心好了,除了我们俩,一只多余的蚂蚁都不会知道这事儿。」
「那就好。」他以拳掩口,轻咳了一声,又恢复了往常那个清冷的模样。
啧,我有一种看破不说破的老神在在感。
等我们回到村子里,天色已经稍暗了。
不少人聚在徐易轩门口,有人看见了我们,喊了声「小轩回来了。」
众人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同情。
原来他那个便宜后爹醉酒后跌入池塘里被淹死了。
村里人帮着操持完后事就散了。
徐易轩成了孤儿,我爹惜才,收养了他。
没错,那会子小小年纪的徐易轩已经崭露出他在读书上的巨大天分,用我爹的话说,就是「此子有奇才。」
我别的事情不会,但是在做饭和制香上也是有奇才的。
我喜欢在家捣鼓吃食,我爹和他都爱吃我做的饭菜。
至于制香,那也是我的爱好,做个香喷喷的女孩,是每个精致女孩的必修课之一。
后来,我爹说他已经教不了徐易轩了。
为了让他能找到更好的先生教,在我爹的朋友的介绍下,我们一家搬到了稍远的齐水镇上。
我爹找了间私塾继续教书,我则在镇上支了个摊子售卖我自己调制的香料和花露,刚开始只是小打小闹,没想到生意竟然不错,我们一家子生活也颇为滋润。
我爹病逝后,我们俩简单地成了婚。
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一件事。我所有关于未来相公的模样的想象,最终都在脑海中凝实成徐易轩的样子。
他似乎也是欢喜的。
婚前守礼克制,婚后就变了模样,与我一同出行总爱牵着我的手,弄得我颇为不自在。
夜里也是一反日常清贵公子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我怕他不知节制耽误了念书,不得不强制提出与他分房而睡。
「阿月,你变了。从前你总是与我形影不离,如今成了夫妻,你倒要疏远我。眼看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启程去往京城,一别数月,日日不得见,你现在就要叫我独守空房,你良心何安?」
徐易轩可怜巴巴地朝我控诉,说得我仿佛像个负心汉。
他见我神色似乎有些动摇,于是乎又向我下了一剂猛药,「阿月,你真的忍心将我往外推吗?」
配合着徐易轩那张令人惊为天人的脸,这谁顶不得住啊。
反正我是认输了,「行吧行吧,一起睡一起睡,就,反正你念书时好好念书。」注意克制一点。
最后那句话我没说出口,我怕他又给我念叨那一套一套的。
成婚后一个月,他便赴京赶考。
几月不见,除了开始时候收到的几封家书,再次听到他的消息,便是那个不要脸公主让我退位。
只是,徐易轩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我想不明白。想不明白的事就不多想了,等找到了他,见了面问问清楚,若是我阻了他的青云路,大不了一拍两散就是,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想是这么想,但心里还是有些酸涩。
水凉了,我也起身换好衣裳,拿木簪子简单挽了个发就下楼去吃饭。
大堂里还挺热闹。
点了两个小菜就饭吃,就听见隔壁桌有人在八卦,我赶紧支棱起耳朵收听一线瓜讯。
「诶,你们听说了吗,今年那个探花郎的老家说是走水了,家中的老妻都被烧成了黑炭呢……」
哦,吃瓜吃到了我自己头上?
可是,等等,那位黑炭一样的大哥你能不能实事求是一点,探花郎那么年轻,他的妻子怎么就成了老妻了?
真是过分。
我把一小截黄瓜用力咬得咔咔响,却丝毫不影响那位黑炭大哥的发挥,「也是个可怜人撒,好不容易等到了相公金榜题名,却不曾想是个短命的,都来不及享福……」
我可真是谢谢您呐。
旁边有人按捺不住,「那探花郎是个什么态度呀?」
「就是就是,他听了之后什么反应呀,那日游街看着长得真真是个俊朗非凡的儿郎,就不知是不是薄情寡义……」
「男人有了权势要什么女人没有?糟糠之妻没了说不定正如他意呢……」
众人七嘴八舌叽叽喳喳,那黑炭大哥一时竟插不上话语,看得我都着急,恨不得替他上去拍下桌子,都给老子闭嘴!
「咳咳,」黑炭大哥终于忍不住了,「那个,我也是今日一早才听到的消息,探花郎今日说是去领差事了,指不定还没听说这个消息呢。不过啊,」他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水,举起筷子正准备夹菜吃,被旁边的小伙伴直接拿筷子敲了他的筷子,「不过什么你倒是快说呀!」
就是就是,我菜都快凉了你两句话还没说完,真是急死个人。
黑炭大哥吃菜被打断也不生气,「不过我倒是听说,那探花郎在京城新购的宅子里,张灯结彩的,瞧着似乎是要娶亲的架势呢……」
众人又是一片唏嘘,「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呀……」
我听不下去,朝掌柜那里打听了探花郎在京城新买的宅子位置,便走出了客栈大堂。
晌午的日头晒得晃眼,我抬手遮挡,不由得一阵阵恍惚。
徐易轩在这里买了新房子,还要娶亲了?
连日来的委屈迅速发酵成一股愤怒,此刻我恨不得攥住他的衣襟质问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依着掌柜给的方向,我很快就找到了徐易轩的新家。
崭新的朱漆大门,崭新的木色门匾,上面估计是徐易轩自己提的字,写着「徐宅」。
就是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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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大门口,却迟迟没有去扣响门环。
没一会,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门内神色惊惶的徐易轩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门外的我,跨出门槛半步的脚登时顿住,眼眶立即就红了,而后大步急急朝我走来。
恍惚间,我似乎又看到了多年前在那个悬崖边上朝我奔来的徐易轩。
他一把将我拥入怀中,扣得紧紧的,仿佛要将我嵌入他的身体里一般。
「你还在,你还在,你还在,还在就好」徐易轩来来回回将这几句话絮絮叨叨念个不停。
而我,则差点要窒息了!
我蓄足了力气,一把推开他,大口大口喘气。
「你是想勒死我好另娶娇妻吗?」我狠狠呼吸了几下,才脱口问道。
「我娇妻就在眼前,上哪另娶谁去?」徐易轩皱着眉头,似乎很不解。
「你……」
「不说这个了,你怎么来京城的?怎么也不先跟我写封信或托人带个口信告知我一声?」徐易轩打断我的话,「刚刚我听采买回来的李伯说外面的消息,听到说我们家中走水你被烧死了,我就要回齐水镇去看看,出门就看到你了。」他顿了一下,「若不是日头这么大,我还当我癔症了呢。」
说罢他微微笑了起来,抬手摸了下我的头,「还好你还在。」
我拍掉他的手,「直到日头这么大还让我在外头晒这么久,你是不是傻!」
「是是是,是我傻掉了,娘子里面请。」徐易轩一手比了个「请」的姿势,另一只手则牵着我的手走进大门去。
在镇上时候我们也牵过手,时隔几月,再次被这只熟悉的大手牵着,有种久违的感觉。
徐易轩买的是座二进的宅子。
虽然我初次来京城,但我还是直到京城这地寸土寸金,居大不易,「这宅子得花不少钱买吧,你哪来这么多钱呀?」
徐易轩边拿他的大拇指摩挲我的手背,边回应,「之前我不是写了几本话本子么,有天我出门看奇艺斋的话本子生意那么好,就找掌柜的谈了,先买了一本给他们试水,结果反响不错,后面把我那几本书都买了去,除了书费,卖出的书还给我算提成,我攒了一笔钱,找朋友再借了一点,就买了。」
进了大厅,徐易轩让我坐下,倒了杯茶水递给我,「这事在我买了宅子的当天就写信告知你这件事了呀。」徐易轩皱了皱眉,察觉出异样来,「怎么,你没收到我的信?」
「没有。」我咽下茶水,摇了摇头,「你几时寄的信?」
「二月十七,春闱后第三日,信是我亲自递去驿站寄出的,不会有错。」
今日是三月廿四了,已经一月有余。
他拿食指轻轻敲着桌面,「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话锋一转,他继而又问,「你最后一次收到我的信是何时?」
「二月初。你信中告知我在京城一切安好,勿忧,即将下场考试,已准备充分云云……」
「家中走水,你又来到京城,究竟出了何事?」
徐易轩你终于问到点子上了哈。
「樊清公主是怎么回事?」我不答反问。
「樊清公主?跟她有什么关……」徐易轩一脸迷茫,但随后他就立马正色肃容,「她去找你麻烦了?她去了齐水镇还是她派人过去?是她放火烧了我们家?」
他立即起身过来,撸起我的袖子检查我的手臂,看上面依旧光洁,长吁了一口气,复又返回座位。
「阿月,你信我,我与樊清公主并无什么关系。只是今年上元节我应同窗出游时遇见了她一次,而后时不时遣人给我送东西,我都一一拒收,并明确告知了她我已是有妻室之人。」
「嗯,我信。」于是我把前几日樊清公主来找我的事情一一说与他听,当说到我从二楼雅间一跃而下逃走时,徐易轩放在桌上的手攥得青筋暴露。
「我知道了。对不住,阿月,是我连累了你。」
「所以,」我指了指外边那些大红灯笼以及随处可见的喜字,「你这又是怎么回事?外头传言你要娶亲了。」
「嗯,是要娶亲了。」徐易轩这会耳朵居然红了。
嗯?这是当我死了还是当我死了?!
我挑眉正欲发作,却被他先开了口,「先前与你成亲,我们只是去官府做了登记领了婚书,三书六聘,八抬大轿这些你都没有,我寻思着在这里补一个婚礼给你。」他抬起头望向我,眼里有星河璀璨,「在京城这个我们自己的新家里,与你再正正经经地成一次亲。」
「我想要娶的姑娘,就在我的眼前。」
啊,这突如其来的剖白整得我有点措手不及,「哪,哪就有那么多讲究,难道不办婚礼,你就不认我们的夫妻关系了么……」我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这讲的都是什么话嘛。
徐易轩闻言笑将起来,「我们的阿月还是这般可爱。可我仍觉得,你该拥有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你值得这世间所有的美好。」
我挠挠头,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我还是想到了横亘在眼前的一大难题,「那樊清公主的事?」
「是了,还有这么个碍事的东西。」徐易轩敛起了笑容,「阿月,还需要你再等待些时日,我们的婚礼要往后延,等我处理好这些麻烦,再与你成一次亲。」他的手越过桌面覆在我的手上,「可好?」
「好。」
「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们的房间。」他起身来拉我的手,一路上不停与我说话,告诉我家中布置如何,路上碰到那个叫李伯的,徐易轩向他介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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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的卧室宽敞明亮,雕花大床上铺着簇新的被褥,那床几乎有我们之前在镇上的床的两个那么大。
我在新房间里摸摸这摸摸那,心里美滋滋的,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呀。
「咳咳,我的夫人,那些东西都没有长腿,跑不了。」徐易轩假装轻咳了两声打断了我的参观行为。
「是是是,我知道它们跑不了,我就是欢喜,摸摸它们更让我有真实感。」我望向他笑着回应,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把房间的门窗都关上了。
「你见到我不欢喜吗?你为什么不摸我?」徐易轩又拿出他那副委委屈屈的模样来。
我真是招架不住,「欢喜的欢喜的,这就来摸了。」
我伸手抚上他的胸膛,隔着春衫,仍能摸到他起伏的骨头,「你瘦了好多,是不是在这边没怎么好好吃饭?」
「嗯,这边的饭食没有你做的好吃,日日想念你做的饭。」说完他伸出右手捉住我的手,移到他的左侧心口处,「这里也日日想念着你。」随后又移到他的下腹处,俯身在我耳边轻轻说道,「这里也夜夜想念着你。」
热气轻呵,臊得我耳朵通红,我摸到那烫手之物,急忙挣脱开来,啐他一句,「孟浪!」
他「噗呲」一声笑出来,就势用双手圈住我,那物什便抵在我的小腹处,我却避无可避。
「我与夫人述说我连月来的相思之苦,如何就是孟浪了?但若夫人硬要说这是孟浪,那便是孟浪吧。」说完还加重了些力气,让我们俩凑得更近了,而后他又俯身在我耳边说,「这孟浪不算什么孟浪,顶多也就是小孟浪,迟些会有更孟浪的事情,夫人这般娇羞,待会可如何是好呀?」
好家伙,我就说了两个字,他这一大串话,一口一个孟浪的,真是越来越了得了。
「徐易轩,你长本事了哈!」我臊得满脸通红,佯装生气伸出手去推他,却丝毫推不开。
「这不算什么本事,待会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真本事。」他环住我腰肢的一只手顺着我的背部上移,停在我的后脑勺上,「好阿月,我是真的真的想念你,分开这么久,你都没有想我的吗?」
「当然有想啊。」
「有多想?」徐易轩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也变得喑哑,眼里染上了情欲,让人一望便溺在了里头。
他低头凑过来,用火热的嘴唇轻啄了我一下,又低声问道,「有多想?」
我正欲开口,他便用嘴堵住了我的话,轻车熟路地在我唇齿间攻城略地。
我也渐渐地回应于他,原本抵在他胸膛的双手不知何时环住了他的脖子,用火热回应他的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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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意乱情迷之时,房门突然「啪」地一声被推开,把我们俩都吓了一跳。
「文星兄,你这青天大白日的睡什么……」一身花衣裳跨进来又立即跳脚出去,「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文星兄,我不是故意的,你们继续,继续!」声音渐渐远去,可见那人是急急地又跑走了。
「那人是谁呀?」我低头整理着褶皱的衣裳,心里暗自庆幸着,幸好我们都还穿着衣裳。
徐易轩明显有些气急败坏,咬牙切齿道,「一个傻子!」
「他这般着急找你,许是有什么急事要与你说吧,你还是先去见见他。」我脸上的红晕未褪,旖旎气氛一哄而散之后,我有几分不自在,于是就去拿桌边的杯子喝水,缓一缓心情。
「我也喝一口。」徐易轩就着我的手,蹭了我杯子里的水,望向我的眼里欲望未退,于是又亲了我一口,「我去去就回,你在这里等我。」
说罢转身就出门了。
我轻吁了一口气,走到床边,转身背对着大床向后倒去,瘫在床上呈一个「大」字。
被褥蓬松柔软,我连日来紧绷的思绪在这里终于安然释放,还来不及多加思考,我便沉沉睡了过去。
待我再次醒来时,望着那陌生的床帐,我有一瞬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偏过头,发现徐易轩睡在我的枕边,正笑眯眯地望着我。
「夫人终于睡醒啦?」
「这是什么时辰了?」说着我正欲起身,徐易轩一把按住了我。
「夫人别急,如今左右无甚要事,管它什么时辰呢。」
「那……」
「夫人是不是忘了我出门时与你说过的话?」
徐易轩当时跟我说了什么话来着?噢,「我一直在这里,没走开呀。」
徐易轩一窒,再度望向我时的眼神就带了幽怨,「呵,那夫人可真是乖巧呢!」
我莫名有些心虚,不由得摸了摸鼻子,「阿轩,那个,我饿了。」
「我也早就饿了。」徐易轩还特地在「饿」字上面加重了语气,我隐约觉得这情形有些不妙,没等我做出反应,徐易轩就先下手为强了。
「但还有些事情需要先完成。」接下来我的嘴就被堵住,徐易轩长手一挥,床幔挡住了无限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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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是被饿醒的。
醒来床边已经没了人影,我想翻了个身,结果腰酸腿疼,好一会没缓过来。
徐易轩外表如清风朗月玉公子,实则真不是个人。
我缓了好一阵才起来穿衣梳洗。
屋外静悄悄的,只有院中新栽的树上,一只不知名的小鸟时不时吱几声。
我循着昨日来的路线返回正堂当中,路上碰到正在打扫的李伯,他向我恭敬行了一礼,才缓缓道,「夫人,老爷今日已经去刑部报到,他吩咐若你醒了,要让你记得要早饭,等他下衙了便回来。」
虽然我觉得徐易轩年级轻轻便被人喊「老爷」莫名有些搞笑,但我还是微笑着回答李伯,「多谢李伯,我晓得了。」
「夫人请随我来。」李伯在前头引路,将我引至饭厅中。
「李伯可用了饭食?」我一看那桌子上有不少餐点,梗米粥,三丝卷,翡翠饺子,还有一碟肉包子。
徐易轩是对我的胃口有什么误解?
还是我之前做了什么给了他这样的印象?
我不由得陷入深深的怀疑当中。
「小的已经用过饭食了,夫人请慢用。」李伯笑呵呵地回复我,「若有什么吩咐,夫人随时喊小的即可。」
他作了一揖后正准备退下,但是他明显顿了下,微笑着说道,「夫人用过饭之后,桌面留给小的收拾即可。」
「好的,多谢李伯。」我有点不习惯。
「夫人言重了,小的这就告退。」
饭厅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才长长吁出一口气。找了个位置坐下后,我双手捂住脸压了压,觉得自己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些。
而且,徐易轩似乎比我想象中的有钱啊,吃顿早饭都整这么多花样来。
我更好奇徐易轩写的话本子到底有多畅销。
用过早饭,与李伯打过招呼之后,我便出了门,想着采购一些日用品,先前匆匆忙忙到京城来,除了一些银钱,几乎什么东西都没带。
徐易轩还交代李伯给了我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让我自个儿上街想买点什么就自己买。
我喜滋滋地收好银票,跟李伯说了午饭在外头吃,不用给我留饭了。
带着一种小富婆的雀跃感,我乐呵呵地出了门。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回头望了眼那个高悬的「徐宅」,心里有些唏嘘。
昨日走到这个地方,我还惶惶然有些不知所措,在这偌大的京城里,无依无靠仿若浮萍。
今日我便成了这宅子里头的主人,在这「居大不易」的京城里,有了一席栖息之地。
而这一切,是系于徐易轩的身上的。
想到这里,银票带我的快乐都暂时被冲淡了一些。
我微微叹了口气,然后重新抖擞其精神来。
邱银月可不是那么轻易就会沮丧的人,既然心有不安,那就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吧。
有事做,就踏实了。
7
我一路从街东头一直走到街尾,发现这条街人来人往颇为热闹,路边摆摊的也有不少,但是正经吃饭的就只有一家「望江楼」的大酒楼,看进出的人员,穿着皆不凡,应当是一家价格不便宜的酒楼。
我抬头望了望天,眼下估摸也到了饭点,我恰好也饿了,便进了这家「望江楼」找了张桌子坐下。
小二将白布巾从肩上扯下来,把桌子抹得锃亮,招牌式笑容特别喜庆,「客官想吃点什么?」
「你们这都有什么拿手好菜。」
「客官是头一回来吧?我们家的仙窑烧鸡,芙蓉白玉羹,翡翠金丝卷……」
「那就先上你刚说的前三个吧。再给我上一壶小酒。」眼看那个小二唱菜单唱得正起劲,我怕他说太多了我记不住。
不得不说,贵有贵的道理。
菜好吃是好吃,就是费银子。
吃完饭我又到处逛了逛,最后准备回家了,我才去买了点首饰,在成衣店买了几套衣裳,又去布庄买了几匹布,打算给我和徐易轩各做几套衣服。
我抱着一堆东西从店里刚走出来,就看到面前正好走过一辆豪华的马车。
这时车里的人也刚好掀开帘子看外面。
哦豁,是个老熟人了。
车里的赫然就是前几天想杀我的樊清公主。
我抱着布匹半挡住脸,她往我这里看了两眼也没什么异动,放下帘子之后,马车也过去了。
樊清公主回京了。
按照她那个性子,我这个人在她那里已经是被列入必死名单了。
不仅是我挡了她的路,还因为我把鼻涕糊她身上了。
唉,我也是后来才打听到的。
樊清公主已经洁癖到龟毛的程度,对于弄脏她衣服的人,基本都是弄死了事。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倒霉好吗。
唉,回家找徐易轩大佬商量下对策吧。
8
我拐个弯就到家门口了,正好就碰到徐易轩出门。
他一看到我,眼神就是一亮,快步朝我走过来。
「夫人真是辛苦了,还抱这么多东西,怎么不叫辆马车载回来呢?」
徐易轩一手抱着东西,一手过来牵住我的手,把我往家里带。
原来瘦弱书生也并不弱啊。
「夫人你说什么?」
完球,我刚刚居然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没什么,我说夫君英明神武玉树临风俊朗非凡。」
「噗呲」徐易轩笑得肩膀都在颤抖。
我不得不伸出手来掐了一下他的手臂。
再笑话我可就过分了啊,长得俊也不顶用了。
回家放好了东西,我拉着他说话。
「夫君,我今日出门看到樊清公主了,她今天回京了。」
「我知道了。」徐易轩收起了笑,神情一派严肃。
「你知道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今日不是去衙门值班了吗?」我在徐易轩面前绕来绕去仔细端详他的神色,「莫非你是翘班去逛街了?」
「咳咳咳……」徐易轩被我问得猝不及防,一下子呛到了。
我赶紧给他拍拍背顺顺气。
「我是听你说的我才知道的。」徐易轩以手握拳掩住嘴,好不容易才理顺了气。
看来瘦弱书生还是有点弱。
这话按理说该翻篇了,但我觉得徐易轩没对我说实话。
他说的「知道了」,应该是他自己收到的消息,而不是我告诉他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依樊清公主的性子,大概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而我既不想死,也不想把徐易轩拱手让人。
徐易轩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云淡风轻地说道,「去其势,折其翼。」
9
我怀疑徐易轩在跟我卖关子。
待我问他详细计划时,他只道他心中自有章程,让我不必过问太大。
行吧,我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想来是已经有对策了,那我就暂且放心了。
等放下这件事,我又想起开铺子的事情来。
「夫君,我在这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想重操旧业。」我眼睛亮闪闪地盯着他。
「你还想卖香料是吗?唔,是可以的。」徐易轩放下茶杯,「你可有看中的店铺位置?」
「夫君,咱家够钱吗?」啊,徐易轩居然没有骂我异想天开,一来就不安于室只想往外折腾。我怕他只读圣贤书,不知经商也是需要本钱的,所以问一问还是有必要的。
有钱,咱就搞大点,没钱,支个小摊也成。
「你预计需要多少钱?待会让李伯把家里的库房和账本都交给你,家里的银钱你都可以支配。」
「夫君,你真好。」我发自内心感慨,飞快凑过去往徐易轩的俊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反正该做的都做了,亲一口作为奖励吧。
徐易轩仿佛耳朵都支棱起来了,嘴角弯弯,眼睛像盛满星星的浩瀚夜空,「就这?」
我睨了他一眼,「当然不止这个啦。」
「那还有什么?」他干脆双手叠放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望向我。
「你再过来点我告诉你。」我朝他勾勾手指头,他果然起身往我这边探过身子来,侧过脸,把耳朵偏向我。
我拢着手掌对着他的耳朵给他讲,「还有就是要给你做衣服呀~」
「你戏弄我!」徐易轩像只炸毛的猫一样跑过来挠我痒痒,我则大笑着跳开,正屋里一时间都是我俩的笑声。
「咳咳……」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我俩同时停下来,一只硕大的花蝴蝶闯入我的眼睛。
「哈哈,哈哈,那个,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要不你们继续?」花蝴蝶礼貌而不失尴尬地笑着。
我看徐易轩递了一个眼刀给他,不免失笑,「无妨无妨,你是我夫君的朋友吧?过来坐吧。」
「嫂子客气了,我跟文星兄是好友,我叫裴谨期,字尚瑜,嫂子也可以唤我小裴。」裴瑾期笑嘻嘻地一口气自我介绍完毕,非常自来熟地捡了个杯子给自己倒水喝。
「就你聒噪!」徐易轩没好气地呛了他一声。
我笑着扯了下徐易轩的袖子,让他适可而止,「快到饭点了,小裴稍后留下与我们一同用饭吧。」
徐易轩的一句「不用」被淹没在裴瑾期故意放大的声音里,「好啊,多谢嫂子!」
我朝他们打过招呼后便去了后厨,今晚打算下厨多搞几道菜。
另一边,徐易轩则与裴瑾期去了书房,应当是有事要商量。
10
近几日,我都在家里整理东西,做衣服,盘点财政状况,忙得飞起。
好不容易理顺了事情,这才得了空闲出门去物色商铺的位置。
徐易轩应当是与裴瑾期说了这回事,到时候开店,小裴那边会派个有经验的掌柜来给我帮忙。
裴瑾期的外祖是江南富商,他自己在经商方面也颇有天分。
作为定平侯府家的幼子,裴瑾期上面有三个哥哥顶着,宫里还有太后是他姑婆,可以说在这京城里,是可以横着走的存在。
家里默许了他是可以走自己的路的,只要别太过分,都随他去折腾了。
我再次感慨了裴瑾期真是个投胎的技术好手。
我看中了一家小小的门店,处在街道的拐角处,两面临街,店主也准备收拾返乡,急于出手,于是我们在中人的见证下签了买卖合同。
拿着小小的房契,我暗自心疼白花花的银子。
也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定要好好挣钱,做徐易轩坚强的后盾。
想到我花出去的这么多银子,都是徐易轩一个字一个字写话本子挣出来的家产,对徐易轩的心疼又多了几分。
晚上回去再给徐易轩多做几个好菜吧。
想到这,我收好房契,往坊市那里走去,准备买点菜和肉回家。
买好了菜,拎着东西往家去的路上,走到巷子里,身后有人快速朝我靠近,我正准备回头,后颈突然一痛,我就失去了意识。
11
待我迷迷糊糊醒转过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嘴里还被塞上了布巾。
眯着眼适应了会,入眼是陌生的屋子,看到屋子上首坐着个身着火红色华服的女子,正低着头端详她自己手上的蔻丹。
「醒了?你倒还挺会挑时间的,刚好赶在我耐心耗尽之前醒来,否则,我可就要让人把你泼醒了。」坐在上首的女子抬头看向我,收起了手,话落便朝我走来。
该死的,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
居然落到樊清公主手里了!
樊清公主盛装之下,美艳依旧,只是这疯批用她长长的指甲在我脸上轻轻滑过的时候,还是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你说你这张脸有什么地方能比得上本宫的?」樊清公主突然用手掐住我的脸颊,眼中戾气横生,「他凭什么对本宫视而不见,却对你宠爱有加?!」
「本宫人生头十六年一路顺风顺水,锦衣玉食,已经纡尊降贵,低下身段与他示好多次,他居然都拒绝了!」说话间她还加大了手劲。
我不知道这养尊处优的公主怎么力气还这么大,疼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见此她倒是利落地抽了手,把我的脸甩向了另一边,而后掏出帕子,仔仔细细清理每一根手指。
她撇着嘴,脸上的嫌弃神色一览无遗。
「碰你这贱胚子都脏了本宫的手。」樊清公主还在擦手,仿佛要搓掉一层皮,「你说,徐易轩既然对你情根深种,那如果你被其他男人玷污了,他还会对你一如既往吗?」
樊清公主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本宫对这个结果还真是很好奇呢。」
说罢,她扬声道,「来人!」
有个婢女脚步匆匆走进屋里来,对她低头行了一礼,「公主。」
「方才吩咐的事情办好了吗?人呢?」
「回公主,已经办妥了,人就在外间呢。」
闻此樊清公主笑容更盛了些,而后用下巴点了下我的方向,「好,那你就给她喂药吧,喂完就扔到那个房间里去,你们在外头盯着,确保万无一失。开始之后就派个人去通知徐易轩,让他来亲眼看看这场好戏。」
樊清公主抚了抚袖子,「啧啧啧,可惜了呀,要不是为了避嫌,本宫真想在现场看看徐探花是什么反应呢,想必是很有趣的情景。真是可惜了呀。」
说完她一甩袖子就走了,留下的那个婢女一把扯开塞在我嘴里的布巾,捏开我的嘴巴就往里倒药水。
我拼命扭头想挣开,「等等,你给我喂的是什么药!」
那婢女抬手就甩了我一个耳光,「当然是好东西了,待会你就知道了。」
8.22更新-
12
好家伙,那一耳光甩得我满眼冒星星。
尽管在挣扎间我借机吐掉了不少药物,可终究还是多数都入了我腹中。
没多久,我就浑身燥热起来。
方才从她们的对话间我就猜到她们意欲何为,眼下这服药后身体的反应,更是印证了我的猜想。
果然,最毒妇人心。
那婢女见了我的反应似乎很满意,解开绑在我身上的绳索的同时,还不忘威胁我一番,「识相点的就不要试图逃跑,这四周都是我们的人,乖乖享受公主给你的赏赐吧。」
我装作虚弱无力的模样,待她解了我手上的绳子,又蹲下去解开我脚上的绳子时,我使出全身的力气给了她后颈一个手刀。
而后我用手一捞,避免她落地的声响引起外面人的注意,将她拖到一旁后,又把我们俩的衣裳和发饰迅速换了一遍。
我正准备低头架着她往外走时,忽听得外头起了打斗的声音,没一会,房间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为首的人正是徐易轩。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提着剑的花蝴蝶裴瑾期。
看到我肩膀上还挎着一个昏迷的婢女的手臂,徐易轩的原本焦急的脸色明显僵了一下。
「阿月,你可有伤到?」徐易轩走过来,抓着那婢女往旁边一甩,像扔破布一般地扔了出去。
我的身体也一阵发软,之前提着的一股气登时也泄了个干净,在我倒下之际,徐易轩稳稳地将我捞入怀中,而后把我打横抱起。
转过头交代裴瑾期,「剩下的你收尾,抓到的都押入刑部大牢。」
「放心吧,你先照顾嫂子,后面的都交给我。」
我的意识已经迷迷糊糊,抓着徐易轩的衣服只想离他更近一些。
「回府!」我们上了马车,一路疾行回了府上。
「阿月,你别怕,李伯已经叫了大夫到我们家了,你还能说话吗?」徐易轩神色惊慌,抱着我的手都在发抖。
「我,我就是热,樊清公主,给我喂了,催情药,别的,别的都没事。」我咬着唇,脸上大概也是绯红一片,「不用大夫了,你带我回房便可。」
徐易轩的微不可擦地松了一口气,而后看着我的眼眸逐渐变深,他抬头扬声对外喊道,「裴勇,再快点!」
下了马车徐易轩一路抱着我疾行回了我们的卧房,路上遇到李伯,他也只来得及说一下「无事」便匆匆而过。
一路无话。
药性发作起来,摧毁了我所有的理智。
待我清醒过来时,我已经干干爽爽地躺在自家的大床上,身上换了新的里衣。
徐易轩也是一身里衣地坐在我身旁,「醒了?还能起得来吗?饿了没?要不要先喝点粥?」
「好。」我搭上他的手,借力起身坐到桌子旁,「你吃了吗?」
「还没,等你一起。」
「夫君,今日这事……」
「先喝点粥吧。」他把吹凉了的那碗粥递给我,而后自己才舀了一碗慢条斯理地用勺子搅动着,「我原想再细细规划的,可是她非要着急着跳出来寻死。既然如此,我就只好趁早送她上路了。」
「你已经有法子了?」樊清公主就是个疯子,天子脚下就敢这般猖狂行事,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樊清作恶多端,手上沾了多条人命,不仅敢对朝中臣子的亲属下手,连宫里的皇子公主也不放过。据我所知,光折在她手下的公主便有三位。」
我听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敢情我这待遇,还真的是她额外开恩才有的赏赐啊。
啊,呸呸呸,要不是遇到她我哪用这么倒霉,思绪差点被带偏。
「圣上居然会不知情?」我觉得这皇帝预计也当到头了。
「她的母妃莫贵妃在后宫一手遮天。」徐易轩喝了一口粥,「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义必自毙,近期莫贵妃因为出了岔子,被夺了权,迅速失势。现下掌管六宫的是曹贵妃,而曹贵妃的女儿当年就是死在了樊清的手上。」
「大厦将倾,我们再来推它一把,让它倒得更彻底。」徐易轩端起碗仰头一口喝完。
「需要我做什么吗?」
「当然有你出力的地方,不然怎么对得起她这几次三番的挑衅?」
13 -(8.24更新)
因为外头那个疯子,近段时日我几乎都不再出门了,除了有天出去散播个流言,便只是日日窝在家里调配香料。
需要的原料也是写好清单让李伯帮我买回来。
我以为我能撑到徐易轩他们的计划成功。
徐易轩让我做的那部分事情——在坊间把樊清公主的恶行散播出去,我已经吩咐几个机灵的小乞儿散播出去。
目前满城最火热的话题就是樊清公主。
再加上御史台那几个刚正不阿的臣子,在大殿上历数樊清公主过往的种种暴行。
据徐易轩回来反馈,当今圣上并没有太多明确的表示,颇有一种轻拿轻放的苗头。
「决不能让这事就这么过去!」我在旁边叉腰反抗。
可不是么,这次要是让她撑过了这波风浪,下一次我还不知道要怎么死呢。
徐易轩看我气呼呼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别急,还有大招没放出来呢,瞧你。」
我瞪大了眼睛,「你到底还有多少后备计划啊。」
「这次务必要放好这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如若不然,咱们就该收拾东西搬离京城了。」
这次我倒是沉默了。
如果不是我,徐易轩压根不必离开这里,或许还会有更好的机遇。
想了想,我还是开口,「你说……」
「若是让我与你和离的话就不必开口了。」徐易轩及时截住了我的话头,「吃个糕点吧,这玫瑰糕不错的。」
我默默接过他递过来的糕点,压下了心里翻涌的念头。
第二日,我在家制香制得并不专心。
不知道他们今日计划能否顺利。
神思恍惚中,突然被人打断,「夫人,老爷让我通知您去一趟望江楼,他在那里等您。」
开口的是李伯。
他神色恭敬,一如往常。
「好的,夫君还交代了什么吗?」说话间我低头着手收拾桌上的物什。
「没有了,只让你早些出发。」李伯回道。
「对了李伯,夫君今日上朝,他是早上出门前交代你的还是刚刚派人回来说的?」我似是不经意间多问了一嘴。
「回夫人,是方才派衙役过来说的。」
「好的,我知道了,多谢李伯,我换身衣裳就出门。」我想了一下,又对他说,「李伯,我这还有一张单子,麻烦你帮我把上面的材料买回来,比较急用,现在便出去买吧。」
说完给了他一张采购清单。
李伯接过单子便出门去了。
待他走后,我的脸便沉了下来。
徐易轩今日要出城去办案,所以他根本就没去府衙值班。
若不是李伯撒谎,便是有人假借衙役之名引我出去。
想了想,我决定还是怂一次。
在徐易轩没有确切消息传回来之前,我得先保证我自己的安危才能不给他拖后腿,于是我换完衣裳便躲入了库房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昏暗的库房中等得昏昏欲睡,便听到外头一阵喧闹,嘈杂的人声当中,依稀可以分辨出「不好啦」「走水啦」「快救火」之类的。
我立马就清醒了。
快步跑出库房一看,天已黑透了,整栋宅院火光四起,扑面的热浪当中,我只好用袖子捂住口鼻往空旷的院子跑。
「轰」地一声巨响,是我们主院卧房的屋子被烧塌了。
我跑向院门,却发现院门被反锁上了,四周都是大火,院墙脚下都堆满了被淋上桐油的柴草树木,迫不得已我只能退回后花园那里,往花池边靠。
恍惚间,我似乎回到了齐水镇的那个家,那个也是漫天冲天火光的家,还有那一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女尸。
我叹了一口气,所以,终究是躲不过这一劫吗?
好不甘心,徐易轩人这么好,我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那个原本冷冷清清性子的人,好不容易才有了点人间烟火气,我们就只能走到这里了吗?
14 -(8.25更新)
「阿月!」
一声力竭声嘶的呼喊,带着石破天惊般的力量,把我从思绪中一把拉扯出来。
我抬起头,泪眼朦胧当中,我看到被踹倒的院门,徐易轩一身衣裳脏乱,踏过冲天的火光朝我奔来。
大风扬起他的墨发,直到近前,我才发现徐易轩的眼睛通红通红的。
他一把将我拥入怀里,撞得我生疼,我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奔涌而出。
「你这个傻子!火这么大你来干什么!万一烧伤了呢!」我边哭边捶打着他。
我哭得更大声,也用力回应徐易轩的拥抱。
徐易轩擦了把眼泪,「我来找你,有我在你就不用怕了。」他吸了下鼻子,「你知道吗,我最怕的是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你身边。上回那样的消息,那样痛彻心扉的消息,我再也不愿经历第二回了。」
「这一次,我来带你出去。」徐易轩帮我别好凌乱在脸上的碎发,「你选了我,我当护你一生周全。」
我掩着嘴落泪,哭得不能自已。
过往的一些猜疑此刻被这一场大火焚烧得一干二净,化作青烟袅袅,散入了虚无当中。
徐易轩的心从未变过,是我不曾问出口,自己在那里瞎想,庸人自扰了。
「莫哭了,我们快出去吧。」徐易轩自己就眼圈红红的,讲话还带着鼻音,就温声哄着我。
「好。」我止住了哭,心头一片柔软。
「有没有受伤?可还能自己走路?」
「没有受伤,我可以自己走的,我们走吧,火势越来越大了。」
徐易轩从里衣下摆撕出几条布条,从池子里沾了水打湿,给我们各叠了一块颇厚的湿巾,「待会出去的时候用这个掩住口鼻。」
利用这个小东西,我们有惊无险地穿出了火场,只是中途徐易轩为了护我被落下的房梁砸到了手臂。
甫一出门,裴瑾期便带人来接应我们,他拍拍心口,「谢天谢地,你们都没事,回头让我祖母带我去寺庙拜拜还愿。」
五城兵马司的人在紧急救火,避免火势蔓延到周边的房子和商铺,造成更大的损失。
徐易轩和他交换了个眼神,二人无声交流了一瞬,便各自点头。
而我看得一头雾水。
「嫂子,你受惊了,你们这院子是不能住人了,我家院子多,你们可以来我家暂住一段时日。」裴瑾期开口。
「谢谢小裴,可是眼下情势不明朗,我们还是不去贵府叨扰了,我们去客栈暂住一段时日便可。」按我这个招惹火灾的体质,我真不敢贸然去别人家住了。
徐易轩也适时地开了口,「还是阿月思虑周全,我们便去客栈吧。我先带阿月过去,你在这看着。」
「行了行了,去吧去吧。」裴瑾期朝我们摆摆手,似乎一脸嫌弃,过后又小声嘟囔,「有了媳妇就忘了兄弟,就知道欺负我这个单身汉。」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裴瑾期怎么这般可爱。
「他就是这样,你别管他。」徐易轩牵着我的手穿过一大群围观群众,「以后别看他,多看看我。」
不知为什么,我竟从徐易轩的语气里听出了那么一丝小委屈。
我用力握了握他牵着我的手,「好好好,以后只看夫君,夫君是全天下最好看的男子了。」
「哼,马屁精。」徐易轩嘴角上翘,若是有尾巴,此刻怕是都要摇起来了。
找了家最好的客栈,二人梳洗过后换上新买的衣裳,坐在客房里头的桌旁时,提着的一颗心才算慢慢落回了肚子里。
我们边吃着饭菜边交谈,从徐易轩的话里,终于得了今日最重要的一个消息——
樊清公主被圣上一杯毒酒赐死了。
前几日的铺陈只是一个引子,撬动圣上对樊清以往乖顺的印象。
而后钦天监又测算出,紫微星旁有妖星作乱,隐隐有侵吞紫微星光芒之象。
最后又从樊清的宫里挖出了巫蛊娃娃,据她的宫人受刑后交代,是公主不满圣上对其母的责罚,认为圣上薄情寡义,于是便下蛊诅咒皇上。
圣上大怒,痛斥了樊清一顿,不顾她的申辩,直接下旨赐死了她。
徐易轩不疾不徐地缓缓道来,我却听得心惊胆战。
御史台,钦天监,皇宫的宫女,掌刑的人,环环相扣,这是个严密而又庞大的网。
若是让人发觉徐易轩在背后推动了这一切,不管他是怎么做到的,机缘巧合也好,处心积虑也罢,圣上哪里还能容得下他?
「以后别再冒这种风险了,太危险了。」我覆在徐易轩手背上的手还冷汗涔涔,他这简直就是在走钢丝啊。
难怪他之前一直不愿告诉我他的计划是什么,若是我知道他要铺这么大的网、冒这么大的风险,我可能不会让他去做这件事情。
实在不行,天地之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徐易轩拍拍我的手,示意我宽心,「我这不是没事吗?以后没了那潜在阴暗角落的小人,你也能睡个好觉了。」
15 -(8.25二更)
我突然想起他在火中被砸到的手臂,「你的手怎么样了,还痛不痛?」
许是瞅见我眼中的焦急,徐易轩声音一变,又委屈上了,「痛,都痛死了,要不阿月给我吹一吹吧。唉,日后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提笔了……」
这可如何是好?文人不能提笔,那与废了他又有何异?
我登时更焦急,「都怪我不好,要是机灵点就能躲过去,也不用害得你受伤。」我轻轻给他的伤处吹了吹,被火烫过的地方一片暗红,「不行,我们得去医馆看看。」
「不必啦,回头让裴瑾期拿几盒烫烧膏来抹一抹就没事啦。」徐易轩不以为意地说道。
「这怎么能行!烫烧膏顶多只能治表面的伤疤,万一里面还伤着骨头了可如何是好?」我起身就要拉徐易轩出门,恨不得瞬移到医馆门口把徐易轩塞给大夫。
徐易轩不由得失笑,「我说你这从小到大的急性子还是那样一点就着,我真的无碍,你瞧,」徐易轩灵活地伸展他的手臂,「若是伤到骨头,我可还能这般伸展自如?」
「当真?」
「当然啦,我何时骗过你?」徐易轩推开桌上的餐盘,拿了两个杯子倒了茶水,把一杯推给我,另一杯自己拿起来喝。
我眯了眯眼,「你刚刚可不就是骗我了,还痛死了痛死了……」
「咳咳咳……」徐易轩冷不丁我冒出这一句,被我呛了一下,「我那也不算骗你,确实还挺疼的,咳咳。」
为了强行转移话题,徐易轩继续说道,「你也吃饱了吧?那我让小二上来收拾一下,受惊了一场,今晚我们早些休息。」
「好。」今日真的算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若不是徐易轩闯进来,就算我不被大火烧死,大概也会被浓烟呛死。
第二日,徐易轩照例去值班,我则去采购些生活物资回来,毕竟还需要在客栈住一段时日。
闲着无事我就去茶楼坐着喝茶,听人讲书,还听了一耳朵八卦。
樊清公主一死,说她什么话的都有。
有说自己娘舅家的二叔的堂伯父的儿子被樊清公主抓去当面首,还惨遭折磨的……
有说自己邻居家的表兄家的女儿在樊清公主手下当婢女的,出来讲樊清公主每个月还要杀一个美貌少女,用少女的鲜血来沐浴保持美貌的……
果然老百姓的想象力都是多姿多彩的,令人叹为观止。
掐着差不多的时辰,我回去客栈点好饭菜没多久,徐易轩就回来了。
「阿月,猜猜我今日带回来什么好消息?」徐易轩笑吟吟地对我说。
还有好消息?
我也不禁笑将起来,「上头给你涨俸禄了?」
徐易轩摇摇头,笑着道,「再猜。」
「莫不是给你升了官职?」
「再猜。」
「总不能是再赔我们一套宅院吧?」我有点怀疑。
「哎呀,我们的阿月怎么这么聪明,真不愧是我的夫人。」徐易轩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房契,「看,比我们之前的宅子还要好呢,不仅大,地段也好,赚了。」
「还有这种好事!」我也喜滋滋地凑过去看,果然。
「圣上查明了我们家那火是樊清派人去放的,不仅如此,她还派人冒充衙役引你出门,帮忙传话的李伯也被她让人灭了口。她派人守在我们家门口,见你一直没有出门,她手下的人便按照她先前的吩咐,放了一把大火想将你烧死在里面……」徐易轩顿了顿,「圣上估计也是想封我们的口,所以赐了这宅子以做安抚。」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樊清公主真的是个疯子。
大概为所欲为惯了,做事不需要考虑后果,所以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细想若是那火势控制不住,周围那么多的人家和商铺都要葬送在这场大火里。
那么多条人命和财产,都可能毁在她的一念之私上。
「别想她了,她不值得。」徐易轩的话把我从思绪中拉扯出来,「重要的是我们,我们还好好的。」
「对,重要的是我们还好好的。」
我们俩相视一笑,目击道存,过往和未来,交织成一片。
我们会好好的。
「全文完」
来源:宫墙往事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