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正想着要不要叫个同城快递,却见祁越已经气息微喘地站在了门口。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本文已完结)
当祁越第十九次把分手费递给我时,我同意了。
他心尖上的女孩闹着要名分,等不及了。
我也等不及了。
我怀孕了,孩子不是他的。

1
签好协议后,我第一时间拍了张照片,发给祁越:
【签好了,你让张助过来拿?】
二十分钟悄然而过。
祁越的对话框安静得就像死了一样。
我正想着要不要叫个同城快递,却见祁越已经气息微喘地站在了门口。
他竟然亲自来了。
也是。
他的小情人为了要个名分,已经满城风雨地闹了半年。
看样子,他是真急了。
「说吧,你又想耍什么手段?
「该给你的,我可一样也不少。」
他声线很冷,带着一丝不耐烦。
三年前,祁越给过我一场婚礼。
从那之后,我就成了他名义上的祁太太。
我陪他一起,从落魄穷酸,到功成名就。
可这半年来,他一直都在琢磨怎么甩了我。
只为给那只小金丝雀腾位置。
光是财产分割协议,他就已经改到了第十九版。
之前,我都不满意。
这次我乖乖签了字,他却反倒生了疑心。
我轻笑了一下,将协议递给他看。
他狐疑地打开,看我真的签了名,脸色一沉:
「沈秋遇,你真同意了?」
我古怪地看着他。
以前他总说,最讨厌的就是我不懂事,胡乱吃醋的样子。
我现在不吵不闹,遂了他的愿拿钱走人,他怎么好像还更不高兴了似的?
总不会是想看我痛哭流涕挽留他吧?
我笑了下:
「这样不好吗?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娶白阮阮了,我的人生也可以重新规划。」
这次的协议里,房子、车子、公司的股份应有尽有。
他也算下了血本。
我来者不拒。
毕竟陪他走过这些年籍籍无名的人是我。
谁又真的甘心,自己前人栽树,却让后人乘凉呢?
现在好了。
这些年,我自己赚下来的身家,再加上他要分给我的那些——
就算从明天开始周游世界,也够我富裕地过完下半辈子。
爱虽然没了,幸好我还有很多的钱。
祁越听了我的话,却目光复杂,欲言又止。
这时,一个娇娇软软的女声打断我们:
「秋遇姐,谢谢你愿意成全我们。」
——白阮阮,祁越放在心尖上宠的那只金丝雀。
她是山疙瘩里飞出来的金凤凰。
普通二本学历。
能进到竞争激烈的祁氏集团就很不容易了,她还只用了短短三个月,就做了祁越的总裁办秘书。
她真的很努力——在勾引祁越这件事上。
祁越说她纯真善良,总是怕我会欺负到她头上。
可是,什么单纯善良的人会跟有老婆的男人上床,还将床照发给原配呢?
我以前看不开,狠狠地哭过、闹过。
还曾一气之下将他们曝光了发在网上。
结果第二天,一点踪迹都不曾留下。
祁越的手段,向来干脆利落。
可笑的是,有朝一日,他竟然也会把这些手段用在我身上。
折腾到现在,我早已厌倦。
我似笑非笑看着两人,多一句话都不想说。
「协议拿到了,还不走吗?」
我下了逐客令。
这栋别墅,是在我名下的。
祁越开始频繁找情人后,已经很少回这里。
他们再多待一秒钟,我都想要全屋消毒了。
祁越脸色一沉:
「沈秋遇,欲擒故纵对我没有用。
「你既然敢签字,就别后悔。」
说完,他就拉着白阮阮朝外走。
「等等。」
我叫住祁越,他回头看我,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大约是以为我又舍不得他了。
可我却只是提醒他:
「别忘了早点转账,还有……把不动产尽快过户给我。」
他的表情空了一秒,后又咬牙切齿道:
「你倒是着急。」
着急,怎么能不着急呢。
我怀孕了,不是他的。
再不跟他分道扬镳,就不好收场了。
2
我预约了产检。
却没想到会在医院碰见祁越和白阮阮。
他小心翼翼地牵着她。
白阮阮叽叽喳喳地说,他耐心地听,眼神温柔宠爱。
他们之间亲密得,仿佛插不进去第三个人。
回忆翻涌。
很久以前,他也曾将我视如珍宝过。
太久了。
最后一次他用那样的眼神看我,还是我流产的时候。
那时,我怀孕四个月。
他在外面有了第一个情人。
那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
她风风火火找上门来,让我给她腾位置。
我骂她不知廉耻,她却说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许是自尊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她狠狠推了我一下——
那个孩子就这么没了。
我浑身是血,被送进了手术室。
再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脸自责的祁越。
他的眼里满是愧疚,死死握着我的手,哭得哽咽:
「对不起,秋秋。
「是我混蛋,你打我吧,对不起……」
我狠狠地打了他耳光,他躲都不躲,就生生受着。
等我打累了,他才涩然开口:
「就这一次,秋秋,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好不好?
「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他打发走了那个女孩。
重新变回了体贴的爱人。
可惜,也就只有短暂的半年。
半年之后,他身边又跟了新的女孩。
再后来,那些女孩换来换去。
一张张年轻娇嫩的脸,我都还没记住,就又换了新颜。
白阮阮是待在他身边最久的一个。
这回在妇产科碰见他们,委实有点尴尬。
我转身就想走。
谁知,却被白阮阮的声音拦了下来:
「秋遇姐,好巧啊。」
她整个人就像个大挂件一样,挂在祁越身上。
脸蛋也红扑扑的,看起来有些娇羞:
「我怀孕了,来看医生。」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表演。
祁越看到我手中的挂号单,眉头紧蹙:
「你来看什么病?」
我冷淡地笑了下:
「祁先生,当着新情人的面,最好不要对前妻的隐私太过好奇。」
他似乎有些烦躁,竟然将身边的白阮阮推到了一边,箍住我的手腕:
「沈秋遇,我是你的男人,你突然出现在妇产科,我有权力过问。」
我定定地看着他,语气忍不住带上了几分嘲弄:
「我男人?
「祁先生,你确定吗?
「虽然我们有过一场婚礼。
「但婚姻登记系统里,我可一直都是未婚。」
祁越愣了一下,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眸色越发阴沉。
是啊,当初那场婚礼那么浪漫而盛大。
在外人眼里,我就是他唯一的祁太太。
尤其是这些年,我们的生意、股权分配盘根错节。
可谁又知道呢?
其实我们一直都没去过民政局。
每当我催促祁越和我领证时,他不是要去开会,就是要去国外出差。
他的时间总是那么宝贵。
宝贵到整整三年,都没能抽出半个小时,陪我去领一本结婚证。
偏偏到了分手时,我们为了钱权分配的问题撕破了脸,闹得人尽皆知。
我手腕被他攥得疼了,他却怎么都不肯松。
好在没多久,叫号器就叫到了我的名字:
【请患者沈秋遇到五号诊室就诊。】
祁越这才不大甘心地松开我的手。
我立刻越过他和白阮阮,进了诊室,顺便锁死了门。
丝毫没理会祁越黑到极致的脸色。
医生仔细翻阅了我的检查报告之后,嘱咐了几句。
还交代我下次把孩子的父亲一起带来。
「他死了。」
这话像一记惊雷,原本专注打病例的医生迅速抬头,眼睛里有同情泛滥。
他换上安慰的语气,让我节哀顺变。
我也配合地露出一个哀伤的表情。
3
可能是孕初期的关系,我有些嗜睡。
从医院回来后,我就一直在睡。
迷迷糊糊中,我做了很多梦。
一开始,是我刚刚大学毕业,正赶上祁越家里破产,他流落街头的时候。
我和他挤在窄小的出租房里,他搂着我,将我裹进羽绒服,靠在他心脏的位置。
「秋秋,等我有钱了,一定不再让你吃一点苦。
「我至少得雇五个人,一个给你做饭,一个给你洗衣,一个给你叠被……」
耳边是他蓬勃的心跳。
我被他的情话烫红了脸,天真地信了他口中的爱能抵万难。
再后来,他真的东山再起,功成名就了。
只是,他身边的人也多了起来。
那些人来来去去,就像祁越抓不住的爱。
梦到最后,是满地狼藉,还有破碎的瓷片上,脚底流血,崩溃大哭的我。
他无动于衷看着我发疯,不痛不痒地开口:
「沈秋遇,你这样,真的很难看。」
那一瞬间,我看着他。
年少时携手深爱过的人,好像忽然就烂掉了。
醒来时,天已经擦黑。
我浑浑噩噩,准备起身。
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却吓了我一跳:
「听说——
「你怀着我的孩子,还到处跟人造谣,说我死了。」
我一激灵,循声望去。
只见落地窗前,男人正望着我,月光洒下,把他原本深色的西装镀上了一层银辉。
房间里没开灯,他藏在黑暗中,如果不说话,还真是难以发觉。
「贺宴舟,你是想吓死谁,你太过分了!」
贺宴舟被我的话气笑了。
他走到床边,将我捞进怀里。
温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睡衣传来,他的手掌在我后腰处轻柔摩挲……
再开口时,语气无奈极了:
「到底是谁过分啊?沈秋遇。
「先是睡了我就跑,现在,你还想带着我的孩子一起跑?」
4
贺宴舟猜得很准。
我的计划是带着孩子,找个小城安居。
离祁越远远的。
也离贺宴舟远远的。
毕竟,我和他开始得并不光彩——
那是三个月前,我生日那天。
祁越主动说,分开之前,再最后陪我过一次生日。
图个吉利,好聚好散。
他早早订了餐厅。
临窗的位置,一眼望去就将夜景尽收眼底。
他来家里接我,仿佛我们之间从没变过。
他为我捧上蛋糕,又亲自摆上蜡烛点燃:
「许愿吧。」
在他的催促下,我心情复杂地配合他闭上了眼,在心里默念——
「我的愿望是……」
大约也就是十秒钟时间。
再睁眼,我看着空空如也的对面,一片茫然。
祁越居然不见了。
我又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他再回来。
最终,是服务生来通知我,说:
「祁先生刚刚接了一个电话就走了。他交代说,请您用完餐,直接离开就可以。
「今天所有的消费他都买单。」
我看着蛋糕上的蜡烛燃烧殆尽,奶油一点点塌陷。
生日快乐几个字变成了丑陋的红色斑块。
终于,我嘲讽地笑了。
离开餐厅之后,我打车来到了港口。
以前穷的时候,没钱旅游去别的地方,祁越就总喜欢带我到港口走走。
他总说,看不到新鲜的风景,能吹吹海风也不错。
后来,海还是那片海。
人却早就变了。
我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
直到身边突然有人惊呼:
「天啊,这也太浪漫了。」
我顺着她们的视线望向海上的夜空,漆黑的天幕,数不清的无人机灯光闪烁。
摆出了浪漫的花体字:
【白阮阮,我爱你。】
几秒钟后,夜空绽放了无数的花朵。
绚烂,美丽。
行人纷纷感叹:
「天呐,这又是哪家太子爷在示爱呢?」
「唉,今天又是人间凑数 NPC 的一天。」
我几乎是自虐一般地打开了朋友圈。
果然,我看到了白阮阮炫耀的文案:
【真爱就是,无论什么时间,只要我说一句想他,他就能送给我一场告白。】
配图正是无人机告白时的照片。
5
当一个人心死到了极致,大约会变得与疯子无异。
我买了很多酒来喝。
海边的人太多了,祁越和白阮阮在一起,被不知情的路人们簇拥着,根本注意不到我。
我却看了他们很久很久。
直到发觉我自己的身边已经满是空酒瓶,视线也开始出现虚影。
我意识到再喝下去实在不妙,这才起身,摇摇晃晃地离开。
好不容易离开了喧闹的港口,我沿着马路走,却迎面撞到了一个人。
「小心。」他握着我的手扶稳。
我直起身,才看清了来人。
贺宴舟,沪圈大佬,贺氏集团继承人。
这些年因为生意投资,我跟他有些往来。
可以说,我有三分之二的身家,几乎都是靠着这棵大树,才赚回来的。
他和祁越截然相反,身边几乎没一个异性。
圈子里都打趣他是不是 gay。
他也从不反驳。
「沈秋遇?」
他扶住我,蹙眉:
「怎么喝了这么多?」
他的味道挺好闻的,很干净。
不像祁越,身上总会有白阮阮的香水味。
「贺宴舟,他们都说,你喜欢男人,是真的吗?」
莫名其妙地,我就问了出来。
舌头有点发麻,大概是酒精在作怪。
贺宴舟先是一愣,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心地将我扶上他的劳斯莱斯。
或许是他长得很合我胃口。
或许是酒精麻痹了我的理智。
又或许,我只是变相地想要报复祁越。
我默默地靠近贺宴舟,主动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
他转头,错愕地看向我。
那一瞬间,瞳孔震动。
他冷白色的皮肤染上了微热的薄红。
下一秒,我直接狗胆包天,跨坐在他身上。
「贺宴舟,你要不要,和我试试?」
贴得太近了,我的唇轻擦过他的耳垂。
怪软的。
我索性就吻了上去。
他的耳廓微微发烫。
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有点哑:
「沈秋遇,清醒点。」
我笑:
「我清醒着呢。
「我知道,你们男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一句腻了就能把女人打发了。」
身上的燥意升腾,我下意识想要往凉爽的地方靠。
他眉头微皱,眼神晦暗不明。
我再次仰头索吻。
这次,他没躲。
他的唇,冰冰凉凉的,还有清冽的薄荷香。
很好闻。
吻得迷迷糊糊,我快要窒息了。
他却一手扣着我的后脑勺,一手捏着我的腰。
迫使我继续。
「嗯……」
车内的挡板适时升起,彻底隔绝成一个密闭空间。
他终于放开我,声音比刚刚还哑:
「沈秋遇。
「我不喜欢男的。
「也不喜欢年轻的。」
嗯?他的反射弧好长。
亲都亲了,还说这个干嘛。
酒精不至于让我断片,但我的脑子确实有些混沌。
还没等我想明白,贺宴舟已经发动了汽车。
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贺宴舟将我从后座打横抱起。
他抱着我穿越别墅的客厅,快步上楼进了卧室,又小心地将我放上床。
居高临下,站在床边看我。
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在他的唇上。
刚刚吻过的唇,湿润润的,带着水汽。
有点肿,红红的。
目光向下,衬衫领口的扣子被他松开两颗。
锁骨暴露在空气中,他像个勾引人的男妖精。
他弯了弯唇,握着我的手伸进衬衫下摆:
「沈秋遇,想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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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嗯,要……」
得到了满意回答后,贺宴舟欺身而下,吻了我的唇。
不同于前两次,这次他吻得很深,很重。
好像要宣泄他强烈的占有欲。
炙热的吻一路向下:
「沈秋遇,喜欢吗?」
我的脸快熟了,只能紧紧攀附着贺宴舟。
我起先还拼命咬着唇不回答。
最后却在贺宴舟的攻势下败下阵来。
我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呜咽:
「喜欢……嗯。」
他满意地吻我。
最后,我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这意思我懂。
他应该是个怕麻烦的人。
正好,我也怕麻烦。
他既然走了。
我自然也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样对彼此都好。
于是我溜了,顺便还把他的联系方式也通通拉黑,断了个干净,以免尴尬。
至于生意往来,以后就让下面的人去对接,公事公办就好。
自那之后,我和贺宴舟就没再见过。
直到前些日子,我的月经推迟了,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那次事后,我好像没吃避孕药。
我偷偷地买了验孕棒。
结果一连测了五次,次次都是两条杠。
我满头问号。
上次流产后,医生说过,我以后要是再想怀孕,是比较困难的。
这……说好的困难呢?
贺宴舟怎么一次就中了?
我迷茫了。
按理说,贺宴舟有知情权。
可想起那天他的态度……
我也摸不准。
以防万一,我什么都没说,只准备火速跟祁越分开,再好好安置我和孩子的未来。
可惜,还没等我安排好,贺宴舟就找来了。
「沈秋遇,为什么拉黑我?」
他的嘴唇贴在我的耳边,声线清冷,温热的气息却从唇齿间溢了出来:
「你该不会是……睡完我就后悔了吧?」
7
他的态度让我有些傻眼。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在意我拉黑他这件事。
为了避免更多误会,我决定说清楚:
「贺宴舟,大家都是成年人,那晚是我先开始的,所以我默认了后果自负的道理。
「你能查到医院,应该也知道……孩子我肯定是要留下来的。
「我有钱,养孩子的事,可以自己解决,不会给你造成困扰。
「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我们可以签保密协议。」
贺宴舟原本正在亲吻我耳垂的动作忽然僵住,声线也压得更低了:
「你自己来?
「那如果孩子问起了爸爸呢?
「如果他想看爸爸的照片呢?」
这个我也深思熟虑过了:
「我会告诉孩子,他爸死了。
「照片可以 AI 合成,至于死亡原因,就说车祸吧。
「如果你不满意,你也可以给自己编个更体面的死法。
「当然了,你以后想看娃了,也没关系。
「让他叫你叔就行。」
贺宴舟先是蹙眉,听到最后,竟直接被气笑了:
「叫我叔?
「沈秋遇,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一噎,有点摸不准他的意思。
怎么我连后路都给他想好了,他还不满意吗?
「贺宴舟,我只是不好意思麻烦你太多。
「毕竟,你那天走得挺干脆的。」
一边说,我一边观察贺宴舟的脸色,思考其他的可能性——
他该不会是知道我怀孕了,就改了主意,想跟我抢娃的抚养权不行?
只见贺宴舟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又无奈地开口:
「我没觉得你是麻烦。」
我微微愣住。
心里隐隐有了另一种荒谬的猜测。
贺宴舟眸色极深地看着我,认真地解释了起来:
「那天,我法国分公司的项目出了问题,我不得不亲自赶去处理。
「我给你留了字条的,让你等我回来。
「所以,你根本就什么都没看见。」
字条?
我的确没看见。
科技发达的年代,他还写什么字条啊?
再说,我尴尬都来不及,只想赶紧逃走,哪会有心思去看床头有没有字条。
贺宴舟继续控诉:
「等我再想联系你时,却发现,你居然把我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沈秋遇,在你眼里,我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我尴尬地笑了下:
「这话严重了。
「但咱俩总不可能因为睡了一觉,醒来就结婚吧。」
他垂眸,反问了一句:
「怎么不可能?」
我陡然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道:
「你认真的?
「贺宴舟,你这么喜欢孩子吗?」
贺宴舟眸色极深,定定地看了我好久,目光略带着惫懒,声音沉沉地响起:
「……你就当我是因为喜欢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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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当然,我没有答应贺宴舟。
这太扯了。
我和祁越从相濡以沫到相看两厌,纠缠了那么多年,结局都没能圆满。
我可不想再随随便便就跳入另一座围城。
贺宴舟没有勉强我,只是盯着我把他的联系方式都重新加了回来。
还说等我再去产检的时候务必要通知他。
我皱眉:
「有这个必要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的笑里,好像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你不是说我喜欢孩子吗?
「喜欢孩子的人,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产检?」
……行吧。
我尊重他身为生理父亲的权利。
更何况,他还是我生意上的摇钱树。
三分面子还是得给的。
自那之后。
贺宴舟就开始关心我的吃穿饮食,还会添置宝宝用品。
有一次,他甚至在去欧洲出差的时候,亲手推回了一个大师手工定制的婴儿床。
婴儿床里还塞满了各种纸尿裤和奶粉宝宝霜。
他好像……真的很期待宝宝的到来。
慢慢地,时间长了,我也就见怪不怪了。
直到半个月后的拍卖会上。
我和贺宴舟一起入场时,碰见了祁越。
白阮阮挽着祁越的手,眼中是藏不住的得意。
许久没见,祁越看到我站在贺宴舟身边时,难得愣了片刻。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
可白阮阮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亲爱的,我有点累了,陪我到那边坐下吧?」
临走时,她还不忘回头,留给我一道嘲讽的笑。
我没理会。
毕竟怀孕了,得尽可能地远离这些恶心源。
这次的拍卖会,展品都比较一般,我兴致缺缺。
直到看中了一条项链。
那件藏品很漂亮,是我很多年前就很喜欢,却迟迟没能买到的一款。
起拍价八十万。
我率先举了牌。
白阮阮也不甘示弱,跟在我后面一路追加。
「一百万。」
「一百五十万。」
最后是祁越举了牌:「三百万。」
他明知道我想要这条项链很久了。
却还是要来和我抢,故意送给白阮阮。
我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撞上白阮阮得意的表情。
我知道,白阮阮未必有多喜欢,她只是单纯不想看我好过罢了。
「三百万,第一次。」
「三百万,第二次。」
我没再举牌。
贺宴舟捏了捏我的手,想要加价。
「五百……」
话没说完,我赶紧一把按住了他:
「五什么五,你疯了?」
他的表情有点无辜:
「五百万也不贵,你不是很喜欢么?」
我嗤了一声:
「怎么不贵?你只是没穷过罢了。」
只有真正穷过的人才知道,五百万真的很贵很贵。
当人落魄到绝境时,别说五百万了,为了五百块钱都有可能拼命。
但这种道理,不食人间烟火的贺宴舟恐怕很难感同身受。
我摇了摇头:
「别争了,我不喜欢赔本的东西。
「祁越出的三百万,已经远超那条项链本身的价值。
「他愿意当冤大头,就让他去当。」
反正财产分割协议,祁越早就签好字了。
现在他花的钱,都是他自己那部分。
三百万虽然不算什么,但积少成多。
我巴不得他越花越穷。
「三百万,第三次。」
「成交!」
拍卖槌落下,意味着尘埃落定。
结束后,人群鱼贯而出。
白阮阮故意走到我身边,一开口就是炫耀:
「秋遇姐,你生气了吗?都是阿越,看见我喜欢就不管了,我借给你看看啊。」
跟在他身边的祁越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他的确很宠白阮阮,纵得她一次又一次地舞到我面前。
我轻扯嘴角:
「不用,我没那么喜欢,你喜欢就拿去。
「毕竟……你看上的东西,能有什么好的?」
我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她身边的祁越。
祁越的脸色就肉眼可见地黑了几个度,恼怒道:
「沈秋遇,你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
「一条项链而已,至于这么尖酸刻薄吗?
「大不了我以后赔给你一条。」
我抬眸一怔,随即,定定看向他:
「不用了,就像你说的,一条项链而已。
「我不缺。」
祁越噎了一下,才好像终于想起了什么——
我是个珠宝设计师。
当初他成立公司的第一桶金,还是靠我卖掉了自己的设计版权,才给他换来的一百万。
那时他红着眼睛抱着我,说以后一定会买很多很多的珠宝给我。
可惜最后,他只给了我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戒指。
我当了他四年的女朋友,三年的祁太太。
他用一颗很小的钻,就诓走了我最珍贵的七年。
承诺只有在说出口的那一刻,是真心的。
而真心这东西,瞬息万变。
爱到最后,山高路远,全凭良心。
现在,他有了他的公司,我也有了自己的事业。
我的珠宝设计品牌早已全球闻名。
我喜欢什么,可以自己买。
早就不需要他了。
祁越大概想起了往事,有些失神。
再看向我时,目光里竟流露出几分愧疚和留恋。
这时,贺宴舟高大的身躯忽然插了进来,彻底隔绝了祁越看向我的眼神。
他声音懒洋洋的,却嘲讽拉满:
「祁先生,几年不见,口味变了,改喝绿茶了?」
说到「绿茶」时,贺宴舟轻飘飘地瞟了白阮阮一眼。
白阮阮强撑着没有爆发,只是整张脸上的表情,已经忍到几乎变形。
我懒得再看下去:
「贺宴舟,走了。」
我当众叫他名字的举动似乎取悦了贺宴舟,他弯起嘴角笑了下:
「嗯。」
本以为,一切到此为止,总该清净了。
谁知,祁越却忽然反了悔——
9
我睡觉时,手机有静音的习惯。
那天醒来,屏幕显示有 30 多条未接来电,还有 99+ 的微信消息。
全是祁越的:
【沈秋遇,咱们谈谈。】
【我去找你。】
【家里没人,你在哪?】
【上次你去医院妇产科,到底是去查什么病的?】
【你是不是怀孕了?】
【如果你怀孕了,我可以答应你不分开。】
【你不回话,我就一直在门口等你。】
【沈秋遇……你为什么一晚上都不在家?】
【为什么连佣人都辞退了?】
因为,我早就搬走了啊。
那个家里有他生活过的痕迹,我住着气儿不顺,索性卖了房。
贺宴舟得知后,作为孩子的父亲,友情提供了一座海岛别墅,还请了私人医生和看护。
海岛环境优美,气候宜人,特别适合养胎。
我没拒绝。
这种事,谁拒绝谁是傻子。
贺宴舟既然想要享受身为父亲的权利,自然也得舍得出点血。
这叫等价交换。
我和贺宴舟之间,已经渐渐养成了这种默契。
至于祁越……
按照协议,他还有不少财产没跟我交接过户呢。
这个时候想反悔,怎么可能?
我立刻就把电话回了过去。
祁越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疲惫中带着一丝沙哑:
「秋遇,我问了之前的佣人,她们说有注意到你在吃保胎类的药物。
「如果是真的,那我们可以先不分……」
我忽然就没了耐心。
人倒霉的时候,就连吃个药都能被佣人偷偷盯上打小报告。
好在我明白纸包不住火的道理,早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等祁越说完,我就淡淡地打断了他:
「我是怀孕了。
「可是祁越,谁说孩子是你的了?」
电话的另一边沉默了很久很久。
我几乎听到了祁越急促的呼吸声。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冷冷地反问:
「沈秋遇,你什么意思?」
10
祁越终于顺藤摸瓜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和蛋黄玩。
蛋黄是贺宴舟怕我无聊,给我领养来的一只小黄狗。
它温顺,亲人。
最喜欢趴在我的脚边晒太阳。
祁越看见我,愣住了:
「你真的在这儿。
「如果我没记错,这里的房产,应该都在贺家名下。」
他死死盯着我的肚子看,像是要把我盯出个窟窿一样: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
我歪头笑了下,告诉他:
「还记得我生日那天吗?
「你中途离开,用无人机去给白阮阮告白的那个晚上。」
祁越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我。
最终声音发颤地吐出了一句:
「沈秋遇,我们还没分开,你就已经给我戴上绿帽子吗?」
在他眼里,好像我才是犯了错,更该受到责难的背叛者。
我不禁嘲讽地笑了下,反问他:
「那这些年,当你身边的情人换了一茬又一茬。
「当和白阮阮滚在一起,让她怀孕的时候,你有想过我吗?」
他自知理亏,百口莫辩。
立在原地半天,才不甘心地吐出了一句:
「秋秋,你把孩子打掉,我们不闹了,我跟你去民政局领证,我们结婚,以后好好过日子,行不行?」
我气到发笑,一瞬不瞬盯着他的眼睛:
「打掉?你觉得可能吗?
「我流产过,医生说我以后很难再有孩子。
「当初我为什么流产,你忘了吗?
「你有什么资格,决定我孩子的去留?」
他身体晃动,眼中闪过痛楚:
「好……那你生下来。
「等以后你身体好了,我们再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好不好?」
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忍不住用看精神病一样的眼神看向他: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
他红着眼眶,做最后的让步:
「秋秋,为了你,我可以认下这个孩子。」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嗤笑。
是贺宴舟来了。
他松了松衬衫最上面的纽扣,一开口,便是慵懒地嘲讽:
「想让我的孩子叫你爸?
「姓祁的,你配么?」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祁越在看到贺宴舟的那一瞬间,就像是被触到了逆鳞一样,发疯般冲了上去:
「贺宴舟!是你!」
可惜,他没能如愿跟贺宴舟撕扯到一起,就被别墅里的保镖们拦了下来。
他大概忘了,这里到底是谁的家。
祁越眼色猩红,试图挣开保镖跟贺宴舟大干一架。
只是现实很骨感,保镖随手一甩,他就狼狈地摔在了地板上。
而贺宴舟,只是双腿交叠地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脸色像是霜雪一样冷:
「是你自己滚,还是我让人把你扔出去?」
我有点诧异。
贺宴舟虽然身份矜贵,修养却一向被人称赞。
即使面对商业对手,也没见他失态地羞辱过谁。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
而祁越一个人来的,即使不甘,却也无济于事。
他面色颓败,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将一个盒子递到我面前。
我没有打开,蓝色的丝绒盒子,我大概猜到了是什么。
是那条白阮阮抢走的,我心心念念了很久的项链。
他低下头,告诉我:
「秋秋,拍卖会那天,我不是真的想抢走你喜欢的东西。
「我只是……想让你吃醋,来给我服个软而已。
「项链我给你要回来了,我会让白阮阮去打掉孩子。
「你不是很喜欢这条项链吗?
「我们重归于好,好不好?」
是啊。
我曾经那么喜欢它。
他明明知道,却还是帮着白阮阮,用它来打我的脸。
他也知道,当初跟他哭闹的每一次,我都难过得要死。
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我。
我淡淡开口:
「现在不喜欢了。」
无论是项链,还是你。
都不喜欢了。
祁越脸色煞白:
「秋秋,别再嘴硬了好不好?
「你难道真舍得跟我分开吗?」
我只觉得可笑。
当初,明明是他才是伤人最深的那个。
怎么现在却又摆出一副他才是受害者的姿态呢?
我看着他微红的眼眶,将衣角从他手里抽出,认真地说:
「祁越,是你亲手毁了这一切。
「要分开就分得彻底一些,别再让我看不起你。」
11
三天后,我和祁越在公证处,完成了最后的财产交割。
祁越整个人看上去异常憔悴,眼下还泛着一抹乌青,显然没怎么睡好。
只不过,现在他过得是好是坏,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分道扬镳的那一刻,祁越似乎还有话想对我说。
只是没等他说出口,白阮阮就忽然出现了。
她脸上全然没有了平时伪装的温柔样子,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不甘:
「祁越!她都已经有别人的孩子了啊,你干嘛还要给她那么多!
「我以为你只是给她一笔分手费而已!可你怎么连那套八千万的别墅都过户给她?!
「你有没有为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想过?」
我微微皱了下眉。
白阮阮或许还不知道,祁越给我的这些,可不只是简单的分手费。
他过往做的每一笔生意,赚的每一笔钱,都有我的股份在里面。
没有当初的我,又怎么会有他的今天呢?
我只是如愿拿到了自己应得的那部分而已。
而且,白阮阮未免也太心急了。
祁越这个人,爱意来得汹涌,却也短暂。
她温柔娇妻人设崩得太快,可不是什么好事。
「沈秋遇,你别想占便宜!」
白阮阮发疯地指责着我,不管不顾地冲了上来。
「够了!」
祁越怒喝一声,把她拦住:
「你有完没完,别在这儿丢人!」
白阮阮被吼得身子一僵,瞬间红了眼眶,将手里的驴牌包包狠狠砸在祁越的身上:
「丢人?
「你怎么能吼我?你都和她分了,还想护着她吗?」
围观路人越来越多。
祁越的神色越发厌烦,最终爆发:
「我就算不和沈秋遇结婚,也不会娶你!」
白阮阮直接被吼懵了。
下一秒,她才意识到了什么,表情惊慌地追上去,试图牵住祁越的手。
可祁越却满脸淡漠,用力地把她甩去了一边:
「离我远点!」
意外就是在这一刻发生的。
白阮阮本来就爱打扮,怀孕之后也不避讳,依旧我行我素地踩着精致的羊皮高跟鞋。
她喜欢用那些来彰显祁越对她的爱意。
结果祁越这一甩,直接让她脚下踩空,连滚了好几下,摔下了台阶。
她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地捂着肚子,痛苦求救:
「我的宝宝……祁越,我肚子好疼……」
祁越见状也慌了,脸色十分难看。
大约四五秒钟之后,白阮阮的双腿间流下了鲜红的血。
我看得心头一颤。
从前,我和祁越的那个孩子……就是这么没的。
是天意吗?
滥情负心之人,亲缘注定浅薄。
又或者,是宝宝在妈妈的身体里也能感知到,自己并不被父亲所爱。
于是,才伤心地离开。
人间纵然很好。
它却不愿再来。
12
被白阮阮这么一闹,我跟贺宴舟的事最终还是传到贺家人的耳朵里。
第二天,贺宴舟的爷爷就勒令贺宴舟回老宅。
还特意点名了,想见我一面。
在车上的时候,我心里难免打鼓。
贺宴舟安慰我,他爷爷很好说话。
我信了。
结果从进门起,老爷子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虽然老人已经八十了,需要拄拐走路,可他面容威严,天生自带一种上位者的气势。
他眯着眼,用不容拒绝的语气道:
「跪下。」
威严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
贺宴舟二话没说,脱下西装外套,就直挺挺地跪了。
连我跟在后面,都被震得一哆嗦。
这……难道我……我……也要跪吗……
我满头问号。
结果贺家爷爷一看到我,态度瞬间 180° 转变,慈祥和蔼地笑着朝我走了过来:
「丫头,你别紧张,快坐下,爷爷不是坏人!
「爷爷只是想帮你教训教训这个欺负你的臭孙子!你坐在沙发上看着就好。」
我一脸懵逼地被贺家的管家妈妈搀扶着坐了下来。
贺宴舟对上我目光的那一刹那,他微微弯了下嘴角,示意我别见怪。
看样子,他是已经跪习惯了。
应该能应付得来吧。
结果我还是高估了他。
因为下一秒,他就来了句:
「爷爷,沈秋遇都坐着了,我也别跪了吧。」
不说还好,他一开口,贺老爷子一下就炸了。
下一秒,就毫不手软地抄起了拐棍,朝着他的背脊打去:
「兔崽子!你还有脸贫嘴!家训是都忘了吗?!
「之前给你介绍了那么多对象,你都不肯去见!
「结果呢?转头就把人家好好的姑娘给睡了!
「家门不幸啊!」
一边骂着,老爷子一边打得更用力了。
我被这一幕给震到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动用家法的。
贺宴舟在外头也算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回到家里,居然也得这么乖乖跪着挨棍子。
我试图求情:
「那个,贺家爷爷,其实这个事儿,不是贺宴舟的错,那次是我喝了酒,先对他……」
结果没说完,贺老爷子就打断了我:
「你别给他求情!
「你喝了酒,他呢?他要是没动歪心思,你们这事儿能办得成?
「分明就是这小兔崽子是乘你之危!
「看我不教训他!」
贺老爷子打起人来是动真格的。
眼看着十来棍下去,贺宴舟的白衬衫都隐约渗出血来了。
我赶紧把老爷子的拐棍拦了下来:
「不能再打了!」
贺老爷子不干,还想把拐棍夺回来。
推搡之间,原本乖乖跪着的贺宴舟忽然站了起来,把我护在了身后:
「爷爷,您打我可以,但是别推沈秋遇!
「她怀着孩子呢!」
话落,贺老爷子的手,忽然顿在了半空中。
懵逼了几秒钟后,他的眼里突然涌出了光彩:
「孩子?你是说,我要有小曾孙了?!」
贺宴舟愣了愣:
「您都把我叫回来挨揍了,还不知道她怀孕的事儿吗?」
贺爷爷疑惑地摇了摇头。
原来,他只听说了个大概,并不知道,我肚子里已经有贺宴舟的孩子。
我这次来贺家,本来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是想谈孩子抚养权的归属。
谁知,老爷子听完了事情经过之后,直接问我什么时候跟贺宴舟办婚礼。
我:???
老爷子您是不是转变得太快了呢?
我不得不解释道:
「……抱歉,贺爷爷。
「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贺老爷子一听,默了默,然后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贺宴舟:
「小兔崽子,你干什么吃的?怎么连媳妇还没追上呢?」
说这话时,完全没避着我。
我尴尬地别过了头。
却听到耳边传来贺宴舟含笑的一声:
「嗯……是我太笨了。
「已经在追了。
「会更努力的。」
13
当晚,贺老爷子安排我们在老宅住下。
他还故意说房间不够睡,把我和贺宴舟撮合到了一间卧室内。
老人家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卧室是黑白简约的装修风格,一看就是贺宴舟的专属房间。
贺宴舟把染血的衬衫脱掉,让我帮他擦药。
他的皮肤很白,瘀血和伤口显得格外刺眼。
我接过药膏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指尖碰到他背脊的皮肤上。
体温,有些发烫。
贺宴舟忽然开口,声音哑哑的:
「爷爷他总盼着我能结婚,过度热情了些,你别见怪。」
我轻轻「嗯」了一声,表示理解。
老人嘛,总是盼着儿孙满堂的。
擦完药,我长舒一口气。
随意地打量了下房间四周。
忽然,柜子上摆着的一对袖扣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怎么这么眼熟?
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把它拿在手上,心情震惊得无以复加:
「贺宴舟,你怎么会有这对袖扣?」
贺宴舟的目光扫过那对袖扣,又定在我的脸上,沉默了几秒,才微微垂下眼睫:
「……你给我的。」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怎么会?这袖扣早在八年前就被我卖掉了。」
贺宴舟捏过那对袖扣,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做足了什么心理准备,才开口解释:
「八年前,有个在大学门口摆摊的女生,把这对袖扣推销给了我。
「这袖扣一共有六颗蓝白钻,细节精致,不比奢牌高定差,她却只卖了我八百块钱。
「她说,这是她自己设计的,不是大牌,不值钱。
「她卖掉它,是想凑钱给她男朋友买个新手机。」
说到一半,贺宴舟抬起眸子,自嘲地笑了一下:
「那段时间,我经常路过那条街,总能看到她在摆摊出物。
「如果不是她有男朋友,我一定会去追她。
「后来,她毕了业,我出了国,本以为,再也不会有交集。
「可谁知几年后,她的作品居然出现在了全球珠宝拍卖会上。
「再后来,她还带着自己的珠宝品牌找到了我。
「我看着她一步一步朝我走来,心动的感觉死灰复燃。
「这几年,我的教养一直在提醒我,她心有所属,我绝对不能去打扰她。
「直到那天夜里,她忽然跌跌撞撞地,一头栽进了我的怀里。」
夜幕四合。
房间内,灯光微微泛黄。
有夜风透过老宅的窗纱,携来轻柔的凉意。
贺宴舟的语气越来越轻:
「……那晚,你主动吻了我。
「沈秋遇,你说,我又怎么会再放手呢?」
我怔愣地听着这一切。
而贺宴舟已经捧住了我的脸,重重地吻了下来。
14
后来,我生下了一个粉嫩可爱的女儿。
贺宴舟一直都在我身边,只是我迟迟没有答应他的求婚。
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不过是因为我不想再被一段关系困住。
只有真的进过牢笼,才会知道自由的宝贵。
更何况,喜欢和婚姻,从来都不是一回事。
我不敢再轻易入局。
女儿跟我姓,取名叫知意。
我陪着沈知意从咿呀学语,到进入校园。
不知不觉,又是七年。
外界谈起贺宴舟,都说他从年轻帅气的 gay 总,变成了现在的黄金单身汉。
贺宴舟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对外澄清:
「我不是 gay,也不是单身,我有女朋友。
「我还有女儿呢。
「我女儿可漂亮了。」
贺老爷子身子骨硬朗,依然会经常恨铁不成钢地阴阳他:
「是,你有女朋友,也有女儿,只不过你没老婆!你女儿还管你叫叔!」
贺宴舟:「……」
沈知意当然从小就知道贺宴舟是爸爸。
只不过她太黏我了。
而贺宴舟每次过来,都要赖着跟我一起睡,比孩子还黏人。
沈知意就只能被外婆哄走。
所以沈知意就故意叫他「贺叔叔」。
「贺叔叔」在女儿那里受了委屈,晚上就可怜巴巴地跑来找我。
他抱着我亲了又亲,语气幽怨极了:
「沈秋遇,你个没良心的。
「什么时候,才肯给我一个名分?」
我被他掐着腰,懒洋洋地戳了戳他的腹肌:
「看你今晚的表现。
「也看我明天的心情。」
贺宴舟嘟嘟囔囔地说我只会给他开空头支票。
下一秒,就把头埋了下来,亲得更加凶狠卖力……
15
后来,我从朋友那里听说,祁越死了。
白阮阮流了孩子之后,一直缠着祁越不肯放手。
她威胁祁越娶她,照顾她的后半生。
祁越早就腻了她,自然不肯妥协,甚至还想把她从公司辞退。
白阮阮狗急跳墙,靠着职务之便,把公司机密泄露给了对家,还偷偷翻出了公司不少账务问题。
祁越被她整得焦头烂额,先是丢了好几单大生意,后来没撑住,资金链断裂,公司破了产。
他恨透了白阮阮,两人争吵激烈,愤怒之下,他失手把她推下了楼。
大约实在是觉得前路渺茫,心如死灰了。
祁越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
我听完只是随意地附和了一声:
「这样啊。」
心里再没有半分波澜。
这么多年过去,再听到「祁越」这个名字,竟然已经久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了一样。
朋友还在感叹:
「你说,上学那会儿你俩多好啊。
「我还记得祁越天天给你带饭,给你补课,一天都离不开你。
「那时,整个女生宿舍都知道,他有多爱你。
「好好一个人,怎么后来,就悄无声息地烂掉了呢?」
我静静听着,像是在听一个陌生人。
「妈妈,妈妈,快来玩啊。」
不远处,女主朝我招着手。
贺宴舟正带着女儿,跟狗狗玩着飞盘。
我匆匆挂了电话,接过了女儿手里的飞盘,向远处抛去。
狗狗在恣意奔跑,女儿在开心地笑。
贺宴舟朝我望了过来。
那一眼——
眉目温柔。
岁月静好。
【祁越视角】
分开之后,祁越偷偷去看过沈秋遇三次。
第一次,是在医院。
他那时被白阮阮纠缠得十分头疼。
再加上长期抽烟酗酒,彻底拖垮了他的身体。
胃病发作,他把自己弄进了医院。
疼到难忍时,祁越总会不自觉地想起沈秋遇。
从前他下了酒局,哪怕稍微皱一下眉头,沈秋遇都会担心他是不是不舒服。
如果他吐了,沈秋遇就更心疼了。
他总以为,那么爱他的沈秋遇,这辈子都不会离开自己。
可现在,他胃出血,疼得要死,却连听一听她的声音,都成了奢侈。
沈秋遇早就删掉了他的微信。
万幸,聊天记录还在。
他近乎病态地听着从前她发给他的那些语音:
【对了,今年抽个时间,陪我去冰岛看极光吧?】
【祁越,祁先生,生日快乐呀,今晚不许加班!也不许嫌弃我做的蛋糕丑!】
她的气息仿佛还近在耳边。
俏皮的,甜蜜的,生气的。
他刻意忽略了后来那些争吵不休的,她哭闹着质问他到底还爱不爱的声音。
失去之后,他才知道。
原来,他不是腻了沈秋遇。
而是沈秋遇早就已经融入了他的骨血里,就像氧气一样,看似浑然不觉,实则无法脱离。
后来他阴差阳错,在同一家医院的妇产科,看到了沈秋遇。
沈秋遇是来产检的。
贺宴舟全程陪同着,西装革履的大男人,伺候着一个孕妇,自己却亲自跑前跑后。
那一刻, 祁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强忍住了跑去她面前忏悔哀求的冲动。
为了不再打扰她, 他狼狈地逃走了。
第二次遇见沈秋遇, 已经是三年后了。
那时, 他的公司出了问题, 为了寻求资金, 他四处奔走。
路过时代广场的大屏时,他看到了她的珠宝广告。
她是个兼具商业和艺术头脑的设计师。
这几年, 他的事业停滞不前,而她, 早已狠狠地把他甩在了身后。
祁越看到沈秋遇本人站在广告大屏下, 穿着明艳的红裙子, 好像是有什么商业活动,她正在一一跟记者们合影。
她可真好看呀。
而他, 却已经形容狼狈, 好像再也追不上她了。
祁越默默地看红了眼睛。
第三次见到沈秋遇,是在游乐场里。
那天的阳光很好。
贺宴舟一手牵着女儿, 一手给沈秋遇打着遮阳伞。
他们三个穿着可可爱爱的亲子装。
小女孩哈哈笑着, 先是管贺宴舟叫「贺叔叔」。
叫着叫着, 不知怎么地, 她就忽然改了口, 叫了他一声「爸爸」。
贺宴舟好像愣住了,反复跟女孩确认:
「沈知意,你叫我什么?
「你能不能再多叫我几次?快!」
小女孩有点害羞, 但在沈秋遇的鼓励下,她最后还是开心地抱住了贺宴舟:
「我叫你爸爸呀。
「爸爸, 爸爸,爸爸!
「怎么, 难道你不想当我爸爸, 还想继续当我的贺叔叔呀?」
贺宴舟不知道怎么,好像高兴得快哭了。
而祁越,则远远地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嫉妒地看着这一幕。
那时,他的公司早已破产。
白阮阮就像个毒瘤一样, 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他好嫉妒, 嫉妒贺宴舟能得到沈秋遇。
他更后悔。
如果当年自己不是抵抗不住诱惑, 现在牵着沈秋遇的人就是自己。
他们会有孩子, 也会穿上亲子服。
若世界上,有时光机多好啊。
那他就可以穿越到没有伤害沈秋遇之前。
她就还是他的秋秋。
可惜,这一切都成了妄想。
白阮阮又来纠缠他了。
这一次, 争执之中, 白阮阮把他的旧手机从十几楼扔了下去。
「该给你的,我可一样也不少。」
「——」祁越彻底疯了。
那个手机里有沈秋遇从前发给他的语音!
这么多年,他一直舍不得清除。
每一个失眠难挨的夜里, 他都要靠着那些声音, 来饮鸩止渴。
可白阮阮却毁了它!
那个瞬间,他的理智彻底被吞噬——
他把白阮阮推了下去。
「去死吧。」
他对白阮阮说。
也对自己说。
身体腾空,坠落的那一刻,呼啸的风声掠过了他的耳边。
——秋秋, 如果我不在了,你会偶尔想起我吗?
——算了,还是忘了吧。
来源:清爽西柚Rg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