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龙秦晋和龙英司机小王到川王村叫惠香兰到渭北地区医院做身体检查，惠香兰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她有她的心思，说白了，还是上次那个让她喜爱又让她恼恨的金鱼眼日本女孩，铃木太郎的孙女铃木芳子，仍然让惠香兰至今纠结。

作者：宁文英

龙秦晋和龙英司机小王到川王村叫惠香兰到渭北地区医院做身体检查，惠香兰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她有她的心思，说白了，还是上次那个让她喜爱又让她恼恨的金鱼眼日本女孩，铃木太郎的孙女铃木芳子，仍然让惠香兰至今纠结。

尽管龙英当着自己的面给孙子娃龙秦晋下了牙印，说以后不准再跟那个铃木芳子来往，惠香兰知道女儿龙英说的绝对是真心话，也相信孝顺孙子龙秦晋不会违背自己和家人的意愿，只是惠香兰担心龙秦晋失去了那个芳子，以后再也找不到更爱孙子的女娃娃了。她看得出那个铃木芳子满心满眼都是龙秦晋，对孙子上心地很。自己和他妈龙英都不能和孙子过完一辈子，她娘们走后，剩下的就是龙秦晋两口子相互扶持地过下去，自己走了再心疼孙子也帮不了孙子，只想选个满心满意爱孙子龙秦晋的孙媳妇，才会让惠香兰放心地走。

其实，惠香兰私下里可摸着在方村大圆也给孙子龙秦晋留心着媳妇，就是没有一家称心合意的，铃木芳子固然什么都好，但仇人的后代指定不能要。惠香兰成天没事就操心着，思忖着，终也找不到满意的答案，终究积淤成了疾病。

惠香兰心想，人活七十古来稀，自己今年虚岁都73岁的人了，七十三八十四，阎王叫你商量事。该走的人了，儿孙也功成名就了，自己到了那面也好给龙家的列祖列宗有个交代了。不敢说是功臣，最起码没有大过，只是临了临了老天爷给你来个孙子婚事这档子头疼事。

惠香兰又想，自己活着，女儿女婿孙子娃都坚决不会娶这个人精芳子的，但就是怕毁了孙子以后的幸福。论理，这个芳子真没有什么罪过，但要她做龙家的媳妇，惠香兰还真是到了那面没法给龙家祖上交代。唉，还不如自己提前一死，死后他们哪怕稀里糊涂成婚了，龙家祖上也不赖自己的事，孩子们也不用落个对我不孝之名，所以，惠香兰真心不想看什么病，想着每天便血就便血吧，血流完了就走了。

龙秦晋却是务必要给姥姥去瞧病，他真心地爱姥姥，希望姥姥长寿。姥姥在，他在外面就是心安的，干什么都会积极勇敢，因为他身后有姥姥的厚德与胸怀在支撑。龙秦晋对姥姥的依赖大于母亲龙英。每当母亲嫌自己学习不好或者其他方面不好训斥自己的时候，姥姥总是没有原则的包庇自己。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姥姥在，龙秦晋心里就很安详与踏实。

现在姥姥病了，据说是不好的病，不好的病就是癌症，是要人命的恶魔。芳子割腕龙秦晋是钻心地疼，而姥姥的死亡对于龙秦晋而言，简直就意味着自己生命源泉地枯竭。

所以，龙秦晋无论如何要说服姥姥去瞧病治病，他要姥姥像不老松一样，永远陪伴着他，永远长在这个世界上。

“快点么婆，你磨蹭啥么。”龙秦晋催促姥姥。

惠香兰坐在麦秸草编织的蒲团上像是没听见似的。

“快走么。”龙秦晋又催促。

“你赶紧回学校去，我没病，没病，有啥看的！”惠香兰强辩。

“医生看了没病更好么，咱们权当到医院看看风景。”龙秦晋执拗。

惠香兰生气地瞥了一眼孙子：“看你这娃说的啥话么，谁没事爱到医院去看风景？”

“大妈，龙县长意思是，您好长时间没到县上去住了，她想你，但总是忙，所以让我们接您老到县城住几天，顺便检查下身体，也是防患于未然么。”司机小王也跟着做惠香兰的工作。

“好娃哩，大妈的身体自己知道，一辈子虽然苦命，但是除了有时候伤风感冒拉点肚子，再其余，啥啥病都没有。你们赶紧回去吧，不敢在我这耽误功夫了。”惠香兰回复司机小王。

龙秦晋急了：“你总是没病没病，”忽地一下子将惠香兰拦腰抱起，来到后院土厕所跟前，只见一堆白花花的使用过的卫生纸，都是惠香兰经常好端端地便血，用卫生纸擦拭丢弃的废物。

“你看这都是啥？”龙秦晋心疼地厉害惠香兰：“都是啥？都是谁扔的？”

惠香兰一下子傻眼了，没想到粗心的孙子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细了，但是她马上镇静地说：“你把婆放下来我给你说。”

“事实都摆在面前了，你还有啥要说的！”龙秦晋又把惠香兰抱回去，径直给大门外方向移去：“你今天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由不得你了！”

“你把我放下，放下！反了你了！”情急之下，惠香兰用右手指头在孙子龙秦晋肩膀拧了一下。

“哎呀哦！”龙秦晋遂放下姥姥生气地带着哭腔说：“你就这样自欺欺人！为什么？婆，我问你到底为什么？要诚心让村里人说我们不孝，还是真的觉得我们对你不好，想提早……”龙秦晋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无奈地头顶着屋里木柱子无声地低头啜泣，声音越来越大，犹如小时候缠着姥姥领他出去玩的情景再现。

惠香兰这时候又感动又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办。孙子娃长这么大，很少让娃这么伤心过。可是，人老如贼，我老婆子不该活了，只要你们好就是了，活到多少是个够啊。于是她硬着心首次数落孙子：“哭，哭，那么大小伙子了就知道哭，谁还以为家里你婆死了呢！”

“你……”龙秦晋赶紧过来捂住惠香兰的嘴巴：“你胡说啥呢么！越老越糊涂了！”放开手：“反正有一样，你今天不去医院，我就不上学了，天天坐在家里！”龙秦晋真的一屁股坐在小凳子上了。

“你，我把你从一尺五寸养活大，希望你长大成才，没想到你长大就是这样来气我？嗯？还不回学校去！”

“不去，你不治病，我就不上学！”龙秦晋像磐石一样稳如泰山。

“你，跟妈一个样，倔种！”惠香兰硬撑着小脚站起来：“你不上学去，我现在就死给你看！”说着要撞柱子去。

“哎哎哎！”在惠香兰身边的小王赶紧扶住惠香兰，又给龙秦晋使了个眼色让其到一边去。龙秦晋会意避开了，小王和风细雨地给惠香兰劝说道：“大妈，后辈的孝心您要照应下，您说您没病，万一您有病，话传出去，村上人会说龙县长他们不孝，会给人家脸上抹黑不是？”

惠香兰瞅着小王愣住了，僵直的脖颈慢慢地松软下来。

“所以，您还不如今天跟我们去，到医院检查下，看到底有没有病，什么病，您心里不也有个底对不？”

其实惠香兰心里何尝不想弄清楚自己到底是个啥病，还有多长时间活头，自己心里也得有个准备。只是她怕瞧出病来，儿孙们会用最好的药物和医生给她治好，与她想早死的想法相违背。

小王继续：“万一有病，您要是愿意在医院住更好，不想在医院住，带上药想回家的话，我保证把您又送回来，咋样？”

惠香兰浑浊地询问的眼神在小王脸上扫来扫去。

“保证！大妈，您坚真不想在医院治疗，我会开车，我保证把您送回来！”司机小王坚定的话语。

惠香兰的目光缓缓地从小王脸上收回，又专注地看着眼前一块地面思忖了半天：“只要有你这一句话，大娘跟你们去！有一点，一检查就回来！”

小王脑瓜一亮：“行，听您的！”

惠香兰再没有言语。

在一边的龙秦晋见姥姥愿意去检查身体，浑身来劲地走到惠香兰跟前，双手搭在惠香兰的肩头，调侃地说：“你看我婆，就是一个胳膊肘朝外拐的人，就爱听外人的话，不听自己孙子娃的话。”

“去，把婆压死了。”惠香兰嗔怪龙秦晋。

小王见此情景咧嘴一笑：“现在出发！”

（待续）

宁文英，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陕西省戏剧家协会会员、中国剧作家协会会员、政协西安市第十五届委员会参政议政智库特聘专家、《三秦宗教》杂志执行主编。出版文学书籍6部，搬上舞台的小品剧本30余部，陕西电视台播出的电视短剧剧本100余部。喜马拉雅听书平台播出4部文学作品《文化馆那些事》《汾水呜咽》《华山演义》《宁文英专辑》

来源：文艺天地—宁文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