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临江城的火直到黎明才被扑灭。玄青子和胡三爷站在城南废墟上，四周弥漫着焦糊味和隐隐的尸臭。
第五章：狐伤人心
临江城的火直到黎明才被扑灭。玄青子和胡三爷站在城南废墟上，四周弥漫着焦糊味和隐隐的尸臭。
"十七户遭殃，死了九个，失踪三个。"一个包着头巾的妇人坐在地上哭嚎，"我男人去救火，再没回来..."
玄青子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蹲下身，从包袱里取出最后几个铜钱塞给妇人："给孩子们买点吃的。"
妇人愣愣地看着铜钱，突然抓住玄青子的手："小道长，他们说是有蛇妖作祟，是真的吗？"
胡三爷咳嗽一声，玄青子会意："天干物燥，走水也是常事。大娘节哀。"
离开废墟，胡三爷的脚步明显虚浮。他右肩的伤口虽已包扎，但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气，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
"您的伤..."
"死不了。"胡三爷摆摆手，却突然一个踉跄。玄青子赶忙扶住，发现老狐仙的身体烫得吓人。
回到租住的小院，胡三爷刚沾床就昏睡过去。玄青子掀开包扎，倒吸一口冷气——伤口周围已经发黑，几条黑线顺着血管蔓延到胸口。
"蛇毒入心..."玄青子想起《青云伏魔录》里的记载，急忙翻出青龙印。玉印上的裂纹比昨夜更多，但触手仍有温热感。
他将青龙印轻轻按在胡三爷伤口上，念诵刚学会的净心咒。青光微微闪动，黑线退缩了些许，但很快又反弹回来。
"没用的..."胡三爷突然睁开眼，声音嘶哑，"百年蛇毒，非...非寻常法可解。"
玄青子急得眼眶发热："那怎么办？"
"等。"胡三爷艰难地撑起身子，"我三百年的道行...扛得住。只是..."他尝试掐诀，指尖却只冒出几点火星，"暂时使不出变化之术了。"
玄青子这才明白事态严重——失去变幻能力的狐仙，就像被拔了牙的老虎。
"需要什么药材？我去找！"
胡三爷摇摇头，从枕下摸出一张黄符："去城隍庙后巷...找一个叫'老灰'的...用这道符换...三颗回阳丹。"说完又昏睡过去。
玄青子收好符纸，刚要出门，却听见胡三爷在梦中呓语："玄青...小心...白虎..."
正午的城隍庙人声鼎沸。玄青子绕到后巷，果然看见个灰衣老头蹲在墙角卖耗子药。老头满脸皱纹，眼睛却亮得反常。
"买药?"老头头也不抬。
玄青子亮出黄符："胡三爷要三颗回阳丹。"
老头猛地抬头，鼻子抽动几下："青云观的小子?"他接过黄符嗅了嗅，从怀里掏出个小布袋，"告诉老狐狸，他欠我一次。"
回程路上，玄青子总觉得有人跟踪。几次回头，只看见个戴斗笠的挑夫，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挥之不去。
小院里，胡三爷服下回阳丹后气色好了些，但伤口处的黑线仍未消退。
"治标不治本。"胡三爷苦笑，"要想彻底解毒，得找到柳无痕的老巢，取它的毒囊做药引。"
玄青子倒了碗水给他："您刚才说'小心白虎'是什么意思?"
胡三爷皱眉："我说过吗?"见玄青子点头，他沉吟片刻，"四象封印对应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神兽。青龙印现世，其他三件法器也会有所感应..."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清脆的铃铛声。两人同时噤声。铃铛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院门外。
"请问..."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胡三爷是住这儿吗?"
玄青子与胡三爷交换个眼神，警惕地开门。门外站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一身素白劲装，腰间悬着串银铃。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左腕上戴着的半块玉牌，在阳光下泛着奇异光泽。
女子拱手："在下白芷，家师玉虚真人命我前来送信。"她目光在玄青子道袍上停留片刻，"这位想必是青云观高徒?"
胡三爷在屋内高声道："玉虚老儿还活着?进来吧。"
白芷迈步入院，玄青子注意到她步伐轻盈得不似常人。当经过他身边时，那半块玉牌突然微微震动，发出低沉虎啸。
"白虎令!"胡三爷猛地从床上坐起，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白芷微笑："胡前辈好眼力。"她取下玉牌放在桌上，"家师说，四象封印将开，白虎令已择主。"
玄青子好奇地凑近观察。玉牌虽只有半块，但雕刻精细，一只下山猛虎栩栩如生。当他手指无意间碰到玉牌时，青龙印突然在包袱中发出共鸣般的嗡鸣。
"看来青龙印也找到主人了。"白芷意味深长地看着玄青子，"缘分真是奇妙。"
胡三爷眯起眼睛："玉虚派你来，不只是送信这么简单吧?"
白芷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胡三爷："家师算出蛇妖下一步会去苍梧山寻找朱雀镜，命我协助二位。"她顿了顿，"另外...关于三百年前那件事，家师说时机已到。"
胡三爷拆信的手突然僵住，脸色变得极为复杂。他快速浏览信纸，随后用狐火将信烧成灰烬。
"今晚白姑娘暂住东厢房。玄青，你跟我来。"
卧室内，胡三爷布下隔音结界，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离那女子远点。"
"为什么?她不是来帮忙的吗?"
"玉虚一脉..."胡三爷欲言又止，"总之，别单独和她接触，别信她的话，特别是关于四象封印的。"
玄青子一头雾水，但还是点头答应。当晚，他在辗转反侧中入睡，梦见一只白虎和青龙在云中撕咬。
第六章：裂痕暗生
三更时分，玄青子被一阵轻微的铃铛声惊醒。他悄悄起身，从窗缝看见白芷独自站在院中，手中白虎令碎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犹豫片刻，玄青子披衣出门。
"白姑娘?"
白芷似乎早有所料，头也不回道："玄青道长也感应到了?"
"感应什么?"
"白虎令在哭泣。"白芷转身，月光下她的眼睛竟泛着淡金色，"四象封印本为一体，如今青龙印受损，白虎令碎片也受到影响。"
玄青子走近，发现白虎令表面果然有细微裂纹。当他伸手想仔细查看时，白芷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你手臂上..."她撩起玄青子衣袖，露出一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龙形胎记，"果然如此。"
"这是什么?"玄青子从未注意过这个胎记。
白芷露出神秘的微笑："四象守护者的印记。看来青云观收你为徒，并非偶然。"
"什么意思?"
"三百年前，四方妖王祸乱人间，青云祖师联合四位守护者将其封印。"白芷压低声音，"而守护者的血脉，一直延续至今。"
玄青子如遭雷击。难道师父收他为徒，只是因为这莫名其妙的胎记?
"胡三爷没告诉你?"白芷故作惊讶，"也难怪，毕竟当年狐族..."
"白姑娘好兴致啊。"胡三爷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玄青子回头，看见老狐仙拄着拐杖站在廊下，眼中金光闪烁，显然动了真怒。
白芷从容行礼："胡前辈伤势未愈，不该吹夜风。"
胡三爷没理她，盯着玄青子："回去睡觉。"
玄青子从未见过胡三爷这般神情，既愤怒又...受伤?他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解释，只得低头回房。
关门瞬间，他听见胡三爷冷声道："玉虚派的小把戏，骗得了孩子骗不了我。"
白芷的回答轻若蚊吟："那您为何不敢告诉他真相?"
之后几日，院中气氛诡异得令人窒息。胡三爷整天闭门不出，白芷则早出晚归，说是打探蛇妖消息。玄青子夹在中间，如坐针毡。
第四天傍晚，白芷带回重要消息——有人在城西乱葬岗见过蛇影。
"我查过县志，那里葬着嘉庆年间被蛇妖害死的百姓。"白芷铺开地图，"地下可能有古墓。"
胡三爷终于走出房间，脸色仍有些苍白："柳无痕在找替死鬼。那些尸体被蛇毒浸透，可以炼成尸傀。"
"我去查探。"玄青子主动请缨。
胡三爷摇头："太危险。"
"您伤势未愈，白姑娘又不熟悉本地。"玄青子坚持，"况且我有青龙印护身。"
最终胡三爷勉强同意，但要求他日落前必须回来。
乱葬岗在城西五里处，荒草丛生，坟包杂乱无章。玄青子手持罗盘，很快发现东南角阴气最重。走近一看，几个坟包被掘开，棺材板散落一地。
罗盘指针突然疯狂旋转。玄青子警觉地拔出桃木短匕，后背贴上棵枯树。地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无数指甲在挠棺材板。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他默念金光咒，左手摸向腰间的青龙印。
"轰"的一声，前方坟堆突然炸开，一具青黑色尸体直挺挺立起，眼眶里爬满蛆虫。紧接着第二具、第三具...转眼间七八具腐尸将他团团围住。
玄青子将青龙印高举过头："天枢星，开阳！"
青光射出，为首腐尸胸口被洞穿，但只是晃了晃又扑上来。玄青子这才发现每具腐尸心口都嵌着一片黑色蛇鳞。
"破魔！"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桃木短匕上，匕首顿时红光大盛。一具腐尸扑来，被他当胸刺中，瞬间化为脓水。
但腐尸数量太多，玄青子很快左支右绌。正当一具腐尸从背后偷袭时，一道红光从天而降，将其劈成两半。
"胡三爷！"
老狐仙手持铜钱剑杀入重围，虽然动作不如往日灵活，但每一剑都精准刺中腐尸心口蛇鳞。两人背靠背作战，很快清理了大半敌人。
"小心地下！"胡三爷突然推开玄青子。
地面裂开，一条巨蟒破土而出，正是柳无痕！它比上次见面更加狰狞，蛇头上竟生出两个肉瘤，像是未成形的角。
"老狐狸，你果然来了！"柳无痕口吐人言，"今日就拿你的心肝下酒！"
胡三爷冷笑："长角长脚，不伦不类。"他转头对玄青子低声道，"我拖住它，你用青龙印打它七寸。"
玄青子刚要行动，突然听见白芷的喊声："玄青道长，这边！"
转头看去，白芷站在远处高坡上，手中白虎令碎片发出耀眼白光。柳无痕见状竟露出惧色，攻势为之一滞。
"快去！"胡三爷催促，"白虎令能暂时镇住它！"
玄青子犹豫片刻，还是向白芷跑去。刚到坡顶，白芷就抓住他的手："看！"
白虎令碎片上的猛虎图案竟活了过来，化作一道白光扑向柳无痕。巨蟒嘶吼着躲避，胡三爷趁机一剑刺中其腹部。
"现在！"白芷将白虎令按在玄青子手中的青龙印上。
两件法器相触，爆发出惊人能量。玄青子只觉得一股热流从掌心直冲丹田，不由自主地高举法器："四象归一，妖魔退散！"
一道青白交织的光柱直冲云霄，柳无痕惨叫一声，半截身子炸成血雾，剩下部分仓皇钻入地下逃遁。
光芒散去，玄青子虚脱般跪倒在地，手中法器滚落一旁。白芷扶住他，轻声道："看，没有胡三爷，你也能做到。"
玄青子望向战场，胡三爷拄着剑单膝跪地，远远望着他们，眼神复杂难明。
回城路上，三人各怀心事。胡三爷走在最前，脚步明显蹒跚。玄青子想上前搀扶，却被白芷拉住："让他静静。"
当晚，玄青子辗转难眠，起身想去寻胡三爷解释，却听见东厢房传来对话声。
"...你故意离间我们。"是胡三爷的声音。
白芷轻笑："我只是让他看清自己的潜力。三百年前你们狐族..."
"住口！"胡三爷声音陡然提高，"那件事与玄青无关！"
"真的无关吗?"白芷意味深长，"您确定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一阵沉默后，胡三爷沉声道："你若敢伤害他，老夫拼着形神俱灭也要拉玉虚派陪葬。"
玄青子听得心惊肉跳，悄悄退回房间。他摩挲着手臂上的龙形胎记，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怀疑。
来源：柚子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