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婚礼前一天,我手捧婆家送来的红纸白条,泪水模糊了字迹。婆母那句"先写个白条,等成亲后再补现钱",仿佛一把刀,剜在我心口上。
婚礼前一天,我手捧婆家送来的红纸白条,泪水模糊了字迹。婆母那句"先写个白条,等成亲后再补现钱",仿佛一把刀,剜在我心口上。
那是一九八五年初春,杨柳吐绿的时节。我叫马桂兰,在县丝绸厂做女工,每天和几十台织布机打交道,耳边充斥着"咔嚓咔嚓"的机器声,手指被纱线磨出了厚茧。
县丝绸厂是我们这小县城最大的集体企业,七百多号工人,厂区坐落在县城东边,几栋灰砖红瓦的厂房,大烟囱整天冒着白烟。厂里有自己的宿舍楼和食堂,还有个露天电影场,每逢周末放映《小花》《芙蓉镇》这样的热门影片,吸引了附近居民纷纷前来。
小赵是厂里的机修班长,踏实肯干,笑起来眼睛弯成两道月牙。他身材不高,却结实得像棵山杨树,常年和机器打交道,一身机油味,手上的皮肤粗糙开裂,却让人感到安心可靠。
那年春游,我记得特别清楚。厂工会组织我们去城外的青山,桃花开得正艳。我穿着攒了两个月工资买的确良衬衫,脚上是时兴的白球鞋,心里美滋滋的。
下山时不慎踩空,扭了脚踝。坐在山路边,我疼得直冒冷汗,眼看着同事们一个个走远了。正发愁时,小赵折返回来:"马桂兰,你咋啦?"
他二话不说,蹲下身子:"来,我背你下山。"我推辞不过,只好趴在他宽厚的背上。他走得很稳,一步一个脚印,我闻到他衣领间肥皂的清香,混合着淡淡的汗味,一阵心跳加速。
"马桂兰,你轻得像个小鸟。"他气息均匀地说着,语气中带着调侃。山风吹拂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对我们窃窃私语。
我们相处了两年。小赵叫赵建国,比我大三岁,八零年就参加工作了,有人叫他"老赵",我总是笑他:"才二十六岁,哪里老了?"他也不恼,憨厚地搓搓手:"习惯了,厂里小孩都这么叫。"
小赵每月工资四十二块五,比我多了四块五,在厂里算是技术骨干。他父亲在县棉纺厂当车间主任,母亲是红光小学的老师,家境在当时算得上殷实。他们住在县城北边的单位分房,两室一厅,红砖外墙,铁门上漆着"13"的门牌号,门口还养着几盆茉莉花。
我家则不然。一间土坯房坐落在城郊,青砖黑瓦,墙角长满了野草。院子里一口老井,井台磨得发亮。屋里陈设简单,一张八仙桌,几把木椅,条几上放着台文革时买的黑白电视机,每到晚上七点《新闻联播》时间,邻居们常常挤满了我家的小院子。
父亲早逝,留下母亲带着我和弟弟艰难度日。母亲靠在供销社卖针线补贴家用,整日里佝偻着背,把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我清楚记得,每到月底,母亲总要把粮票、布票、肉票摊在桌上,算计着怎么分配才够用。
我工作后,每月三十八块钱的工资,大半都贴补了家用。弟弟正在读高中,学费、书本费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常常是我攒了整月的津贴,就为了给弟弟买本《高中数学习题集》。
小赵向我求婚那天,我们坐在厂区后面的小河边。春风吹拂,芦苇丛中传来蛙鸣。河水清澈见底,小鱼游过,留下一串银色的气泡。
"桂兰,你看。"小赵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铜质的领章,那是他当兵时的纪念物,黄铜材质,上面的五角星历经岁月依然闪亮。
"这个给你。我想和你结婚。"他把领章放在我手心,掌心的温度透过冰凉的金属传来。"这领章伴我走过三年军旅生涯,现在我想它陪着你。"
我抚摸着领章上的纹路,想起他曾给我讲过,这是他在草原执勤时,冒着暴风雪完成任务后,指导员亲手别在他胸前的。当时是七九年,他才二十岁。
我点头答应了,眼泪却悄悄落下。不是因为感动,而是怕自己配不上这样的好人家。我脑海中浮现出赵家红砖房的模样,和我家的土坯屋形成鲜明对比。
"小赵,我家条件你也看到了,我怕..."我哽咽着说不下去。
"傻丫头,"他轻轻擦去我的泪水,"咱厂里谁不知道马桂兰是个好姑娘?勤快、孝顺、能干。我娶你,是我的福气。"
婚期定在五月初,按当地习俗,男方该下彩礼八百元。这在当时是笔不小的数目,抵得上普通工人两年的工资,可以买一台进口飞跃牌缝纫机,或者一台凤凰牌自行车还有富余。
小赵家爽快地应了下来。我们开始筹备婚事,厂里的姐妹们都替我高兴:"桂兰有福气,找了个这么好的婆家。"闲暇时,大家一起研究《时代妇女》杂志上的新娘发型和妆容。
。母亲突发急性胆囊炎,住进了县医院。那天下午,我正在车间加班,师傅急匆匆跑来:"桂兰,你妈晕倒了,被送到医院了!"
我丢下手中的活计,连厂服都来不及换,就往医院跑。县医院是栋三层楼房,白墙红顶,走廊上消毒水的气味刺鼻。我在急诊室找到了母亲,她面色灰白,躺在担架上。
医生说需要手术,费用至少六百元。这对我们家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我拿出工资本,只有一百多元积蓄,心如刀绞。
我在医院陪护母亲,看着她脸色蜡黄,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走廊上的电灯昏黄,照在白墙上,像是冷漠的注视。病房里挤着六张病床,空气中弥漫着药水和汗水混合的气味。
夜深人静时,我蜷缩在走廊的长椅上,听着病房里母亲的呻吟,眼泪悄无声息地流下。窗外偶尔传来火车的汽笛声,悠长而孤独。
"妈,您一定要挺住。"我握着母亲粗糙的手,那手上布满老茧,是几十年操劳的见证。母亲虚弱地看着我:"桂兰,是不是耽误你结婚了?"
我摇头,强忍泪水:"不耽误,您安心养病。"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又酸又苦。
小赵来医院看望,悄悄塞给我五十元钱:"先拿着用,我还能再想办法。"他的眼睛里满是疲惫,鼻梁上的汗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这是你的津贴吧?"我知道他刚领了季度津贴。
他不置可否,转身去跟我母亲说话:"阿姨,您放心养病,我和桂兰会照顾好您的。"
母亲拉着他的手,感激地点头。我在一旁看着,心里五味杂陈。
。不知谁在赵家传言说我家借婚姻敲诈彩礼,要把钱用在我母亲治病上。也许是因为我家的贫困,也许是有人嫉妒,这样的流言在小县城里传得飞快。
我们县就这么大点地方,家家户户都有七大姑八大姨,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网。流言像春天的野草,疯长蔓延。
赵母原本就对我家境担忧,听了这话,更加疑虑重重。她是个典型的北方妇女,性格直爽,心直口快,在家里常常拍板做主。
一天傍晚,赵父赵母来到医院。赵母个子不高,穿着藏青色的确良夹克,脚上一双圆口布鞋。赵父高高瘦瘦,戴着眼镜,是个少言寡语的人。
他们带来了水果和补品,却没有直接进病房,而是在走廊上和我交谈。赵母看了看病房里的情况,脸色阴晴不定。病房里有个大喇叭,正播放着《东方红》,声音沙哑刺耳。
临走时,她拉着我的手说:"桂兰啊,你妈这病,咱们都得关心。不过彩礼钱嘛,我们商量了,先给你写个白条,等你们成亲后,再补给你现钱,这样行吗?"
我如雷轰顶,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走廊上人来人往,有护士推着药车经过,车轮在地面发出吱呀声。
赵父在一旁补充道:"你也别误会,这也是为你们好,钱嘛,早晚都是你们的。"
我勉强点头,内心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送走他们后,我在医院楼下的水泥台阶上坐了很久。初夏的晚风吹来,带着槐花的香气,却驱不散我心头的阴霾。
那晚,医院走廊上的日光灯闪烁不定,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像在嘲笑我的处境。我坐在母亲病床边,不敢让她知道这件事。她已经够苦了,不能再添心事。
母亲迷迷糊糊地说着梦话,喊着我已故父亲的名字。我轻轻擦拭她额头的汗水,心中百感交集。
医院病房里,收音机里传来《新闻联播》的声音,说着遥远的国际大事。隔壁床的老大爷咳嗽连连,几个病人家属在走廊里支起小煤炉煮稀饭,米香飘散在消毒水的气味中。
小赵得知彩礼改为白条的事后,和父母大吵一架。这是我后来才从他嘴里得知的,当时他只告诉我"会处理好"。
"她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这样对她!"他声音哽咽,站在家里的八仙桌前,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茶杯里的水晃出来,溅在他父亲的裤腿上。
赵母红着眼圈说:"儿啊,不是不信任,是怕你被感情冲昏了头脑。你想想,她家底子薄,又有个病重的母亲和上学的弟弟,这担子多重啊!"
"那又怎样?我愿意和她一起扛!"
赵父长叹一声:"建国,你还年轻,不懂事。结婚不是过家家,是要过日子的。"
争吵的结果是,赵家坚持彩礼先给白条。小赵夹在中间进退两难,一边是深爱的女友和她患病的母亲,一边是从小养育他的父母。
那几天,我们见面时,他脸上的笑容少了,眉头总是紧锁。厂里的同事看出了我们之间的异样,李师傅悄悄问我:"桂兰,你和老赵吵架了?"
我摇头,不想多说。心里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我的压力与日俱增。医院每天都在催缴费用,母亲的病情不容耽搁。我把自己的积蓄都拿了出来,还向厂里申请了借款,仍然不够。
一天下班后,我在厂门口遇到了经常给我们厂送纱的张司机。他四十多岁,常年开着解放牌卡车在各个厂子间跑运输,是个热心肠的人。
"马师傅,听说你妈病了?"他叼着一支大前门香烟,关切地问道。
我点点头,简单说了情况。他二话不说,从兜里掏出一叠票子:"拿去用,啥时候还都行。"
看着他手里散发着油墨香气的钱,我鼻子一酸,却坚决摇头:"谢谢张师傅,但这钱我不能要。"
走在回家的土路上,初夏的尘土被风吹起,飘进我的眼睛。我揉了揉眼睛,不知是尘土还是泪水模糊了视线。
弟弟马强十七岁,正在读高中,瘦高个儿,戴着近视眼镜,是班里的尖子生。知道家里困难,他提出辍学打工:"姐,我去砖窑厂干活,一个月能挣四十多。"
我坚决不同意:"爹走得早,妈就盼着你能有出息。再难,你的学也得上完。"我摸着他的头,硬是把他送回了学校。
那天晚上,我掏出积攒已久的存折,上面的数字让我心痛。三年来的积蓄,原本是为了婚后添置家具家电的,现在看来,全得用在母亲的手术费上了。
我拿出小赵送我的军用领章,在灯下细细端详。铜质的领章在煤油灯的光芒下,闪烁着温暖的光泽。我想起小赵说的话:"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现在它是你的了。"
婚期越来越近,我却越来越迷茫。每天下班后,我会在厂区后面的小河边坐很久。河水哗哗流淌,冲刷着岸边的卵石,像是在冲刷我纷乱的思绪。
河对岸是一片杨树林,风一吹,叶子沙沙作响。有时候,远处传来放映员骑着自行车,用大喇叭宣传晚上的露天电影:"今晚七点半,县电影队放映《牧马人》,欢迎大家观看!"
一个周末,我去集市买菜,遇到了赵母的好友王婶。集市人头攒动,吆喝声此起彼伏。卖豆腐的老汉敲着铜锣:"卖豆腐喽,嫩得跟小姑娘的脸蛋似的!"卖布的小贩大声吆喝:"新到的的确良,一水的好布料!"
王婶热情地拉着我的手:"桂兰啊,听说你妈病了,怎么样了?"她五十出头,是供销社的会计,在我们县城颇有些地位。
我勉强笑笑:"好些了,谢谢王婶关心。"
王婶压低声音:"你可别怪赵家,他们也是为儿子考虑。毕竟......"她欲言又止,拢了拢烫得卷翘的短发,"你妈这病,花销不小吧?"
我明白她的潜台词,胸口像压了块石头。集市上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却衬得我内心更加孤独。
王婶又说:"桂兰,你也别太难过。你看那边张家闺女,大学毕业,分配到省里工作,人家开口就要一千五的彩礼,外加一台国产电冰箱,赵家给你八百,也算大方了。"
我默默点头,匆匆告别。走在回医院的路上,经过一家照相馆,橱窗里展示着一对对新人的结婚照,新郎穿着笔挺的中山装,新娘头戴红花,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我和小赵的婚事,可能要泡汤了。
回到医院,我对着母亲消瘦的脸庞,下定了决心。第二天,我约小赵在厂区后面的小树林见面,提出暂缓婚事。初夏的树林里,知了开始鸣叫,声音此起彼伏。
"小赵,我想清楚了。妈的手术不能再拖,我得用我的积蓄给她治病。婚事,咱们往后推一推吧。"我强忍泪水,不敢看他的眼睛。
小赵沉默良久,突然抓住我的手:"桂兰,我早就存了钱,足够给阿姨做手术。咱们的婚礼照常举行,我来想办法。"他的手粗糙有力,掌心微微出汗。
我摇头:"不行,这是你的婚房钱,我不能要。再说,你爹妈不也担心我拿彩礼给我妈治病吗?我不能让你为难。"
"他们不懂,我懂就行。"小赵执拗地说,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芒。一辆解放牌卡车从远处的公路上驶过,发出隆隆的轰鸣。
"小赵,咱俩都别勉强了。"我松开他的手,"我妈这病,看来得花不少钱。我不想拖累你,更不想害你和父母闹矛盾。"
小赵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分手?"
"不是分手,是......"我咬着嘴唇,"是先各自把眼前的事处理好,将来再说。"
当晚,我辗转难眠。窗外的月光惨白,照在墙上的结婚照上,我和小赵的笑脸显得那么遥远。照片是去年国庆节照的,我穿着厂里发的节日奖品——一件红格子衬衫,小赵穿着他那件宝贝军绿色夹克,我们站在县照相馆门口的布景前,背后是一幅天安门的画。
外面响起夜班火车的汽笛声,悠长而凄凉。我想起小时候,父亲还健在时,常常带我去火车站看火车。"桂兰,将来爸爸带你坐火车去北京,看天安门。"那是我童年最美好的梦想。
婚礼前三天,医生再次催促手术费用。我把存折里的钱全部取出,还差两百多。走投无路之际,我想到了最后的办法——典当我唯一值钱的首饰,一对金耳环,是母亲多年前就给我准备的嫁妆。
我悄悄拿出耳环,来到县城里唯一的典当行。典当行设在一间老式砖房里,门前挂着块褪色的牌子。里面昏暗潮湿,柜台后坐着个老者,戴着老花镜,神情冷淡。
"小姑娘,当还是卖?"老者接过耳环,在灯下仔细端详。
"当。"我咬着嘴唇说,"能当多少?"
"看成色,一百八。"老者淡淡地说,"当三个月,到期不赎就归当铺了。"
我点点头,在当票上签了字。拿着一百八十块钱出来,站在街上,泪水终于夺眶而出。这是我最后的体面,也是母亲给我的最后一点嫁妆。
婚礼前一天,我正在医院给母亲擦身。病房里飘着淡淡的药味,窗外就是医院的小花园,几株月季开得正艳。
小赵突然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他的父母和几位亲友。我愣住了,手中的湿毛巾滴着水,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圆点。
赵母红着眼圈,直接走到病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的信封。信封是红色的,上面烫着"喜"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桂兰,这是咱们家的彩礼钱,八百块,一分不少。"她哽咽着,"你拿去给阿姨治病吧。"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地站在那里。病房里其他病人和家属都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赵父上前一步,手中拿着那张红纸白条,当着众人的面撕得粉碎:"闺女,是我们糊涂了。建国跟我们说了你的难处,我们......"他擦了擦眼角,声音低沉,"老两口有眼不识泰山,差点看错了好人。"
原来,小赵这几天一直在做父母的思想工作,还带他们去医院暗中观察我照顾母亲的情景。他们看到我整夜不合眼地照顾母亲,用自己的饭菜换母亲的营养餐,连续几天不回家,只在病床边的小板凳上打盹。
更让他们动容的是,他们无意中听到我和护士的对话。护士问我婚期近了,怎么还天天守在医院。我说:"妈妈要是走了,这世上就没人真心疼我了。结婚的事,缓缓再说吧。"
赵母握着我的手,眼含泪水:"桂兰,我们误会你了。看到你这么孝顺,我们才知道,儿子找了个好媳妇。"
小赵站在一旁,眼圈红红的,却笑得像个孩子。病房里的阳光透过纱窗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母亲手术很成功。婚礼如期举行,虽然简朴,却充满温馨。婚礼在赵家院子里举办,院子不大,却打扫得一尘不染。门口贴着大红双喜字,院子里摆了八张桌子,请来的都是两家的亲友和厂里的同事。
我穿着借来的红色旗袍,头上戴着赵母亲手给我戴上的凤冠,心里无比踏实。小赵穿着借来的中山装,显得格外精神。
婚礼上,让我意外的是赵母拿出了一对金耳环,正是我当掉的那对。"闺女,这是你的嫁妆,我们把它赎回来了。"原来,赵父赵母打听到了事情的原委,特意去典当行赎回了耳环。
看着那对熟悉的金耳环,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母亲坐在轮椅上,虚弱却欣慰地看着这一切。我蹲下身,轻轻抱住她:"妈,您看到了吗,我嫁了个好人家。"
婚后,我和小赵省吃俭用,很快还清了欠款。我们住在厂里分的宿舍里,一间不大的屋子,却收拾得干净温馨。墙上贴着几张电影明星的剪报,床头放着一台小收音机,是结婚时厂工会送的礼物。
每天清晨,我们一起骑自行车去上班,穿过县城的街道,路过早市,闻着油条和豆浆的香气,感受着生活的简单美好。
母亲康复后,主动提出要和弟弟住在乡下,好让我们小两口有自己的空间。赵父赵母也对我越来越亲近,赵母常说:"闺女,是我们有眼无珠,差点错过这么好的儿媳妇。"
那张被撕碎的白条,我把碎片收在一个小木盒里,作为我们婚姻的见证。这个木盒是小赵亲手做的,上面刻着我们的名字和结婚日期。它提醒着我们,再大的误会,只要真心相待,总能云开雾散。
弟弟马强高考考上了省城的大学,全家人都为他骄傲。送他去大学那天,我和小赵站在火车站台上,看着缓缓开动的绿皮火车,心中充满希望。
想起当初的艰难时刻,再看看如今的平稳生活,我常常感慨命运的奇妙。正如县剧团演出的《小辣椒和她的婆婆》里那句台词:"世间路,千万条,真心走,才是宝。"
多年后,当我们的女儿问起我和小赵的爱情故事时,我总会拿出那个小木盒,讲述那段艰难却美好的岁月。。
女儿总是好奇地问:"妈,那时候你们为什么不直接跟爷爷奶奶说清楚呢?"
我摸着她的头,笑着说:"有时候,话不在多,在于用心去感受。你爷爷奶奶最终明白了我的心,这比千言万语都重要。"
如今,我和小赵已经携手走过了四十年。他的头发花白了,手上的老茧更加厚重,却依然每天早起帮我烧热水,准备早饭。赵父赵母已经年过八旬,我们精心照顾着他们,就像当年他们最终选择信任和支持我们一样。
河水依旧流淌,岁月不断前行。那张红纸白条已经泛黄,但它象征的考验与成长,却在时光中愈发熠熠生辉。正如集市上那位卖布老人常说的:"好布经得起搓揉,真心经得起考验。"
来源:恋过的美丽风景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