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因为他在采访时，记者问他：「做实验这么枯燥，你是因为什么有动力坚持下来的？」
顾培之学术发表全国瞩目时，我这个前女友却被网暴了。
因为他在采访时，记者问他：「做实验这么枯燥，你是因为什么有动力坚持下来的？」
他冷漠话语里还带着恨意：「因为我前女友和我分手时说，我这样的小镇做题家，一辈子都成功不了。」
他说得倒是没错，当初我确实说了这些话。
他现在想报复我想网暴我，也是情理之中的。
不过很可惜，我已经死了，他想报复我只有去找阎王爷了。
文源网络 侵权联系即删
01
高校学术发表大会如火如荼，作为脑科学领域备受瞩目的新秀学者，顾培之上台发表演讲。
他身形挺拔颀长，金丝边框眼镜下，一双好看的凤眼透出了神秘疏离的气质。
顾培之沉稳自信地分享着他最新的研究成果。
到了提问环节，几十只手齐刷刷地举得老高。
一位戴眼镜的瘦高男生站了起来，他眼中满是崇拜与激动：
「顾教授，做实验这么枯燥，你是因为什么有动力坚持下来的？」
顾培之闻言，原本平静的神色中闪过一丝不悦。
他冷漠话语里还带着些许恨意：
「因为我前女友和我分手时说，我这样的小镇做题家，一辈子都成功不了。」
「她还说，困在实验室中那片方寸之地，要想有出头之日，就是白日做梦。」
提问的男生愣住了。
报告厅内也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
「那您前女友看到您现在的成就，肯定十分后悔吧。」
提问男生一副笃定的样子。
还没等顾培之回答，又有一道声音喊到：
「您说的前女友，是三年前偷拿二十万科研经费后逃到国外的许君妍吗？」
顾培之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报告厅内顿时响起一片唏嘘声。
「听说警方到现在都没有追查到她的行踪，如今您是否有她什么消息吗？」
「无可奉告。」
顾培之说完，便冷冷地转身走出了报告厅。
我一边朝着顾培之的方向追去，一边不可置信地大喊：
「顾培之，你停下把话说清楚！」
顾培之当然没有停下。
他已经不可能再听到我的声音了。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虚晃着半透明的身体。
苦笑了一声。
我已经死了啊。
不过应该没人会在意吧。
02
学术发表大会结束，我被网友们拉出来鞭尸了。
【许君妍是顾教授的前男友？顾教授怎么会看上她这种女人？】
【当初嫌弃顾教授是个穷学生，现在肯定后悔死了，啧啧啧】
【为我们顾教授不值。】
【许君妍别是靠着男人才一步步读到博士的吧......】
......
我看着顾培之缓缓滑动着手机屏幕，各种不堪入目的辱骂嘲讽字眼映入眼底。
各种苦涩滋味涌上心头。
看到网友们这样骂我，顾培之应该很高兴吧。
毕竟和他分手时，我确实说了那些话。
但他现在已经用他的成就地位狠狠打了我的脸。
只可惜，他要是觉得还不够的话，也找不到我的人了。
因为我现在，只是个女鬼。
我有气无力地继续飘着，跟在顾培之身后。
顾培之带着他实验室的几名学生一起进了一家饭店的包厢。
圆桌子的一边，已经坐了三四个人。
我一眼就看到了中间那两张熟的不能再熟的脸。
是我的继父方云伟，和我的同母异父的妹妹，方瑶。
「顾教授，您坐里面。」
方瑶客气地替顾培之拉开方云伟旁边的椅子。
「谢谢。」顾培之说完，还朝着方瑶笑了一下。
我看着他俩的笑脸，心里像被堵了一块湿布，透不上气来。
「培之，你好久没见瑶瑶了吧。」方云伟笑得一脸精明，「哎，我马上也要退休了，以后瑶瑶，就要你这个做师兄的帮忙带着了！」
「毕竟你也是我带出来的，看到你能有现在这样的成就，我很欣慰。」
顾培之笑着替方云伟倒了杯茶：
「多亏方教授您的教导，方瑶......师妹，我会把我能教的都教给她的，就像您当初带我那样。」
听到顾培之这么说，包厢里的其他几个学生都发出了起哄声。
方瑶红着脸朝方云伟嗔怪道：
「哎呀爸，师兄他很忙的。」
顾培之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笑到：
「带你的时间还是有的。」
我心下一顿，顾培之什么时候对方瑶这么体贴了。
他不是一向知道我和方瑶不和。
所以从不与方瑶多接触的吗？
03
其实刚死的时候，我整个鬼都是浑浑噩噩的。
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人间游荡。
但我心里一直有一个执念。
终于有一天，我想起了这份执念的源头。
是顾培之。
方云伟对顾培之的表现很满意。
他拍了拍顾培之的肩膀：
「这孩子，还是这么让我放心。对了培之，瑶瑶现在的实验我记得你在读研期间做过，不如直接就让她转到你的实验室，有你带她，我也放心。」
顾培之点点头。
看顾培之毫不犹豫答应的样子，我气得在桌子中间直跺脚。
顾培之这个傻子，自己天天熬夜赶工还熬不够吗？
这么积极，别是看上人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了吧！
04
好家伙，我看着实验室里眼神拉丝的两人，我现在明白之前方瑶为什么总是缠着我了。
感情是早就看上了我的男朋友啊！
只可惜，顾培之现在只是我的前男友。
他们俩想做什么，我已经没有资格再管了。
「师兄。」方瑶一副为难的样子，「姐姐的事，我知道你心中有气，但你能不能不要再记恨她了？毕竟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看着方瑶装模作样的神情，我冷哼一声。
顾培之从一堆数据中抬眼，眯眼打量着方瑶：
「怎么？怕我还想着她？」
方瑶低头羞怯道：
「哪有！姐姐都已经不在了，我只是希望师兄你能放下过去，姐姐可能也有她自己的苦衷呢......」
「不在了？」顾培之神情冷冽。
方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我只是觉得国外那么乱，这么久了姐姐都没有消息，可能凶多吉少......」
顾培之半晌都没有接话，他低头，看着面前那一顿冗长复杂的数据，似在自言自语：
「也对，国外那么乱。」
看着眼前的两人都不盼着点我的好，我气得直接掀掉了试管架。
几支试管滚落到了地上，玻璃突然破碎的声音吓得方瑶小声惊叫了一声。
她抓住顾培之白大褂的袖口，身体几乎贴在了顾培之身上。
最让我诧异的是，顾培之居然没有推开她。
之前有个女学生凑得离他很近时，顾培之条件反射地退开了好几步。
但到了方瑶这儿……
我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二人，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我在生什么气啊？
我早就死了。
况且也没人在意我是死是活。
不对，我死了，有些人反而更高兴。
心底一片酸涩。
不愉快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我的母亲许娟和方云伟结婚后不久，就有了方瑶。
方瑶出生时便同时享有父爱母爱。
成长过程中更是受到许娟和方云伟的无限宠爱。
而我，一直处在这个家的边缘地带。
现如今，我那功成名就的前男友，也要爱上她了吗？
我要是有方瑶一半的运气该多好......
05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顾培之的两个学生走了进来。
「师妹也在啊！」
说话的男生叫杨明，闲暇爱好就是磕顾培之和方瑶的cp。
当然，顾培之本人并不知晓。
我面无表情地坐在实验桌上，盯着杨明那张表情精彩的脸。
呵，又被他磕到了。
我尽力压下心底的苦涩情绪，但心里还是忍不住酸得冒泡。
「咦，试管架怎么倒了？」
杨明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愣了一瞬，随即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拉住旁边男生的衣领子，回身开门。
「顾教授，师妹，你们聊，我和肖季和去找扫把！」
说着，还一个劲儿地给身旁的肖季和使眼色。
「扫把不就在……」
肖季和话还没说完，就被杨明拽出了实验室。
06
扫把就在顾培之右后方的角落里，离他两步距离。
我不想看这两人继续卿卿我我下去，倒胃口得很。
便也跟着杨明他们出了实验室。
「扫把不就在顾教授身后吗？你拉着我出来干嘛！」
肖季和一脸不满地将被拉歪的领口整理好。
杨明满不在乎地拍拍肖季和的肩膀，得意道：
「说你迟钝，你还不承认！」
杨明没管肖季和满脸嫌弃的模样，凑到他耳边神秘地小声道：
「刚刚顾教授跟师妹两人在里面，你猜发生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肖季和慢悠悠地掏出手机，开始翻看。
「试管架都摔地上了，动静这么大，他俩肯定有肢体接触了啊！」
杨明表情沉醉，不知道在乱脑补些什么。
「嘿嘿，我磕的cp成真了！」
「神金！」
神金！我和肖季和不约而同道。
突然，我起了整一整杨明的坏心思。
我集中注意力，将一股力量凝聚在肖季和后方。
我的人形轮廓缓缓出现。
肖季和低头翻看着手机里的外卖软件，毫无察觉。
站在肖季和对面的杨明，脸上喜滋滋的表情突然僵住。
他颤巍巍地抬起右手，指着我：
「肖，肖季和，你，你你，你你后面……」
“咯吱”一声。
实验室的门突然打开。
慌乱间，我将力量快速收回，虚影散去。
我舒出了一口气，抬眼间却对上了顾培之看向这边的双眼。
「杨明，你指着那边做什么？」
杨明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直到被肖季和推了一把，才慢慢开口说话：
「刚刚，刚刚肖季和身后有个女鬼！」
见几人都是不信的表情，他开始描述我的外观。
「扎着马尾，鼻尖上有颗痣，五官也挺漂亮的，就是脸色白得吓人……」
07
眼看着顾培之的脸色越来越差，杨明的声音一点点小了下来。
「姐......姐姐？」方瑶声音颤抖。
「啊？」杨明愣在原地，「师妹，你说的是谁？」
方瑶没了之前娇滴滴的模样，整个人似乎被吓呆了。
她抓着顾培之的衣角，脸色苍白。
顾培之望向方瑶，眼中看不出丝毫情绪。
方瑶磕磕巴巴地开口到：
「那个，那个杨明师兄说她鼻尖有颗痣，我，我就想到了姐姐……」
「但姐姐她，她早就出国了， 警察也在找她，怎么可能出现在学校里呢？一定是杨明师兄看错了。」
「你们说的那个女生是不是就是......」肖季和埋头划着手机屏幕，似在翻找什么。
「是许君妍！」杨明抬起头，将手机举到大家面前。
一张照片映入眼帘。
照片上的女生，笑得很甜，鼻尖上的一颗痣衬得她有种古灵精怪的可爱。
她身旁的男生正伸手把玩着女生肩头的黑发，眼中满是柔和的爱意。
我盯着照片，细细搜寻着自己的记忆，才想起这是我和顾培之本科毕业时拍的。
「师兄你哪来的照片？」方瑶震惊不已。
「网友发的。」杨明收回手机，「 有没有一种可能，许君妍已经死在了国外？」
08
我攥紧双手，指甲刺入掌心，阵阵刺痛却从心底传来。
「怎么可能！警察不是还在找她吗？」肖季和摇着头，反问道。
「我真的看到许君妍的鬼魂了！」杨明语气不甘心。
「你别是这几天刷热搜八卦刷昏头了，闭上眼睛就是许君妍那张妲己脸！」肖季和一脸嫌弃地拍了下杨明的后脑勺。
「我神志清醒得很！刚刚站在你身后的，就是许君妍！」
方瑶闻言，脸色白了又白，整个人仿佛下一刻就要昏死过去。
「别说了，都赶紧回实验室。」顾培之呵斥道。
杨明满脸抓狂纠结的模样，但还是老实闭了嘴。
关于顾培之的过往，顾培之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
顾培之考上研究生时，他的父母从乡下赶过来，哭着喊着不让他入学。
说是已经把顾培之供到了大学，顾培之是时候赚钱回报他们了。
还是顾培之当时的导师好说歹说，才将他们二人劝了回去。
但顾培之不得不一边打工，一边读研。
这样才能每月给他父母打回去三千块，堵上他爹妈两人恶毒贪婪的嘴。
硕士研究生毕业，顾培之和我一块被自己的导师推荐到了Q大方云伟的实验室。
在这之前，没有任何人知道我和方云伟的关系。
当然，我也从来没有靠过方云伟的关系。
我靠着自己，和顾培之一路读到了博士。
读博的道路十分艰辛，无法做出成果，无限期延毕，甚至最后顶不住压力走向天台的人比比皆是。
网上都在说，顾培之当时的女友，也就是我，因为承受不住科研压力，选择在顾培之实验的紧要关头，卷走二十万科研经费，跑路去了国外。
顾培之的研究被叫停，毕业遥遥无期。
我成了人人喊打的罪人。
09
我跟着顾培之一路飘到了楼外，阳光一照，感觉自己的透明度又提高了不少，顿时安全感飙升。
以后可不能乱显形了，万一杨明找人把我超度了怎么办！
半小时后，我摇摇晃晃地跟着顾培之下了车。
我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一下子惊呆了。
顾培之来寺庙干嘛？
眼看着顾培之买了票，走了进去。
我咬咬牙，紧随其后。
却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给挡住了。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培之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眼前。
等待的时光太过无聊，我趴在寺庙门前的一块大石头上打着盹。
再次睁眼，我感觉头顶有一片巨大的阴影投了下来。
看清后才发现，是顾培之站在那里发呆，正好替我挡下了刺眼的太阳。
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记忆片段。
时间似乎是在我刚进大学的时候，某天午后，我趴在图书馆自习室的桌子上昏昏欲睡。
然而屋外的阳光却透过落地窗，正好照在我脸上。
我闭着眼睛，烦躁地摸索着桌面上的书本，准备随便拿一本盖在脸上。
却不想，穿透眼皮的刺眼光亮突然暗去。
我收回手，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美滋滋地睡了过去。
后来我是被身后闪光灯的声音给吵醒的。
是有人在偷拍我对面的帅哥。
顾培之确实好看得有些扎眼。
等他抬眼看向我时，我也已经拿着手机对他连按了几十下快门键。
我笑得一脸心虚：「你有机化学的作业，能借我抄抄不？我们也正好学到那里。」
没想到顾培之真的把作业给我抄了。
我感动得替他在作业里连找了三处错误。
10
收回思绪时，我才恍然发现，我已经跟着顾培之回到了他的公寓。
顾培之之前在实验室里住了快一个月。
他每天就睡个三四个小时，有时候我都怀疑，顾培之再这样下去，迟早猝死在实验室里。
然后他就可以跟我这个仇人，大眼瞪小眼了。
在顾培之家的沙发上躺了才不到三分钟，门铃声便响了起来。
开门后，方瑶无声地站在门口，我隐约看看见她手里拿着几张符纸。
我吓得赶忙往后退了十几步。
她想跟顾培之在一起，也没必要连我这个坟头草都两米高了的前女友都不放过吧。
顾培之侧身挡在门口。
「方瑶，你来做什么？」
方瑶一脸关切地开口：
「师兄，我有点担心你......那个，我可以进去吗？」
顾培之没有说话，几秒后，他退开了几步。
方瑶进了屋，趁顾培之倒水的功夫，眼疾手快地将两张符贴在了客厅的角落。
房间里晃过一阵力量波动。
我感觉自己的头瞬间如炸裂般疼了起来。
不一会儿，我感觉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耳边有一道声音，不停地让我往南边的卧室方向走。
迷迷糊糊间，我似乎照做了。
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正躺在顾培之卧室的床上。
我揉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感觉身体有些沉重。
怎么回事，感觉自己似乎久违地感受到了地球引力。
我这是要和地球妈妈融为一体了吗？
我只能吃力地举起手看了看，又低头看了下自己的双脚。
我居然有了实体！
「我......」
刚一开口，卧室的门突然打开，一道温暖熟悉的气息便将我包裹住了。
「原来你真的一直就在我的身边......」
顾培之将头埋在了我的颈间，声音沉闷中带着阵阵意外。
11
原来在方瑶偷偷往角落里贴符纸时，被顾培之察觉到了。
耳边的那道声音，是顾培之的。
「为什么让我往卧室方向走啊？」
刚和顾培之叙完旧，我便赶忙问出心中的疑惑。
「我在寺庙里求了些保佑你的东西，卧室那块，保护效力最强。」
顾培之回答我时，双手依旧将我环在他的怀中。
「你一直看得到我？」
我双手将顾培之推开些，满脸诧异地看向他。
顾培之摇了摇头。
「这些年，我一直在查你的下落，种种迹象表面，你根本就没有出国。」
「既然你没有出国，那为什么我还是找不到你的人呢？」
「为什么方云伟和许娟要骗我说你出国了？」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说不通......」
「我只能故意接近方瑶，想从她身上套出真相。」
「阿妍，你跟我说，你真的......不在了吗？警方口口声声说要找你，但这么久了，还是没有你的消息......」
顾培之一点点将头埋进我的肩头，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哽咽。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眼见着自己的身体又开始一点点化为透明，我对顾培之苦笑了下，道：
「顾培之，有时候真相并没有那么重要。带着我的那一份梦想，继续往前走，好吗？」
「阿妍！」
顾培之猛地抬头。
「我从来没有恨过你，学术发表大会上说那些话，也是希望你能看到后，跑来跟我理论。」
「我都知道的，我都知道的，我知道你......对不起......」
「我只是想要找到你，我真的好想你......」
顾培之已经无法再触碰到我，但他还是伸着手，虚虚地将我环住。
12
我不想让顾培之继续追查我的事。
我怎么死的，因何而死，根本就不重要。
毕竟世人都说我不是什么好人。
那他就当我，本就该死吧。
一阵手机震动声将我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顾培之颓然地将屏幕解锁。
【师兄，对不起，我刚刚只是想帮你，如果姐姐真的已经不在了，那她一定会缠着你的。
杨明师兄说他看见了姐姐的鬼魂，要是姐姐缠上你，你的身体会越来越差的。
我只是担心师兄你，所以才擅自做了主张。
不过师兄你放心，那个符只会将鬼魂赶走，不会伤到姐姐的。】
「哼，满嘴谎话。」看完短信，顾培之眼中满是冷意。
我有些惊讶，方瑶这是......已经确定我早就死了？
「阿妍，三年前，那封匿名举报信，是你发的吧？」
顾培之自言自语般地开口，仿佛笃定我就在他旁边听着一样。
只是他，无法再听到我的声音。
「我记得你在举报信里写过这么一句话：愿教育弘扬正义，使绝学术之弊端，愿我辈同心协力，共创学术之清明。」
「你还对我说过，总有人要做一些看起来很蠢，但是正确的事情。」
「但是妍妍，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去做的。」
顾培之摘下眼镜，低下头，将自己痛苦的样子挡在了手掌之后。
我走上前，抬手想去抚摸他的脸颊。
然而手掌却从他的身体里一穿而过。
只能碰到一片虚空。
13
顾培之曾告诉过我，他第一次见我，是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商业街。
我那时正坐在旁边的露天咖啡厅里发呆。
突然，人群中一阵骚动，一个拿着水果刀的中年男人，正一边骂着脏话，一边四处物色小孩妇女准备下手。
眼看着他挑中了一旁吓呆了的蓝裙子小女孩，我急了。
拎着咖啡厅里的椅子就往男人身上砸去。
反应过来时，小女孩已经蜷缩在了我的怀里。
持刀男人也被热心群众打扒在了地上。
我手臂上受了点小伤，在医院缝针的时候，一群记者将我团团围住。
不过最终我并没有接受任何采访。
网上也没有任何我见义勇为的新闻。
顾培之当时正在咖啡厅的二楼端盘子。
等他冲到楼下时，持刀男子已经趴在了地上。
我在医院缝针时，舍友告诉我，见义勇为可以加学分。
我有些激动地看向匆匆跑来医院看我的许娟。
还未开口，“啪”的一声，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感从脸颊上传出。
「你不在学校呆着，随便乱跑做什么！」
「警告你，别给我接什么乱七八糟的采访，我和你方叔叔，还有瑶瑶，可没功夫应付。」
「真是和你亲爸一样的玩意儿，伪善的东西......」
许娟边说着，边从包里抽出两张钱。
「这么大的人了，只会要钱，喏，医药费，不够自己赚，我没功夫管你。」
14
后来顾培之还告诉我，那天在图书馆，他是故意坐到我对面帮我挡太阳的。
有机化学作业上的三处错误，也是他故意给我挖的坑。
他说他想看看，如果之后我和他一起组队做小组作业，我会不会拖后腿。
笑死，他别拖我后腿就不错了，小菜趴。
他说我每次考得比他好的时候，我就会喊他小菜趴。
我和他一路读到本校硕士研究生毕业。
最后一起进了方云伟的实验室。
方云伟主要研究的是神经系统中重要的支架蛋白介导的蛋白复合物的结构功能和化学生物学调控，他作为相关领域的权威学者，想进他实验室的学生多到几乎要挤破头。
只可惜，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方云伟在家中称不上一个好父亲，在学校，也根本称不上一个好导师。
无限度压榨实验室里的学生不说，还把我所有的论文选题全部打回，基本对我是不管不顾。
除了顾培之，实验室里的人都劝我别计较，自己努力，熬到毕业再说。
但我根本……没有熬得下去。
我每天的精神状态极差，开始浑浑噩噩地摆烂。
最终，我跟顾培之说，我要退学。
顾培之为此和我大吵了一架。
就是在那次争吵中，我跟顾培之说，像我和他这样的小镇做题家，永远都不会成功。
无论我和他做出了怎样的成果，都不会有出头之日的。
我和顾培之分手了，还把顾培之的所有联系方式彻底拉黑。
他再次得到我的消息，是听说我卷走二十万项目经费，跑去了国外。
而那次争吵，也成了我和顾培之的最后一面。
15
顾培之去找了方云伟。
方云伟悠闲地喝着茶，对我卷经费跑路的事情，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人已经跑到国外，要追回那笔钱，可能比较困难。」
「但是培之你放心，我的学生背后，都有我兜底，老师我会对自己的每一个学生负责的。」
「许君妍的事，你就不要再管。」
没过两天，我妈，也就是许娟，在网上发布了一则道歉声明。
声明里，她跟网友哭诉着我的不服管教，我的不懂事，我的跋扈，以及我的卑劣。
她想用将我贬低到尘埃里的方式，来为她这个勤勤恳恳的母亲博取同情。
她成功了，网络上都是在说许娟的不易。
而我发出的那名匿名举报信，也被我卷经费跑路的新闻热度盖过，彻底销声匿迹。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螳臂当车，彻头彻尾的笑话。
还要莫名被人扣上贪污科研经费、爱慕虚荣等等一堆罪名。
16
许是在人间飘荡得太久，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大多时候，我都被过去的记忆裹挟。
那些痛苦的回忆，仿佛要将我的灵魂撕裂。
顾培之去寺庙给我求了许多用来保护我的符纸法器。
他嘱咐我，要好好呆在他卧室的房间里。
但我还是偷偷跟着他，看看他实验的进度如何，再看看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方瑶是不是还总缠着他......
一天晚上的十一点，实验楼里的人几乎都已经走光。
顾培之关了最后一盏灯，缓缓走出大楼。
为了抄近路，他通常选择直接从实验楼后面一条没路灯的小路穿到停车场。
只是还没走出那条漆黑的小道， 一道尖锐的女声便将顾培之喊住。
顾培之用手机电筒朝那女声的方向照了照。
是我妈许娟，还有我那讨人厌的妹妹，方瑶。
许娟烫着时髦的波浪小卷，脸上浓妆艳抹。
她伸出手，不耐烦地挡了挡照在脸上的亮光。
「培之，哎呀，现在该喊你顾教授了！」
「你是？」顾培之面露困惑之色。
许娟一看顾培之的反应，脸色立马难看了起来。
「哎哟，当了教授就是不一样，瑶瑶我们走吧，人家现在应该是看不上你了。」
「想当初你爸每天辛辛苦苦带着他做实验，参加各种高档次的学术讨论会，你看这会儿，嘿，转身不认人了！」
顾培之没有在意对方的嘲讽，他平静道：
「你是许君妍的母亲？」
「你提她做什么！」许娟的声音尖锐刺耳，「我只有瑶瑶一个女儿，别给我提那扫把星！」
「我辛辛苦苦把她带大，她居然敢举报自己的爹，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就说不能让方云伟把她收进自个儿的实验室，果然最后收了个白眼狼！」
「妈，你别这么说姐姐，姐姐她......可能也是有苦衷的。」
方瑶软声劝道。
顾培之眼眸一闪：
「许君妍举报了方教授？那确实是她不对了，这年头，哪个教授手上的经费与实际消耗没点来去不是。」
「就是就是。」许娟看顾培之原来和她是一路人，顿时喜笑颜开：
「你现在也是教授了，肯定都懂。」
「师母我来找你呢，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也因你而起。你看你好端端的，在学术大会上提那个白眼狼做什么？」
「她失踪的事，媒体又开始关注了。这热度一上来啊，警察就又要开始查。到时候他们查到你这，你可要记得，你和方教授是一条绳上的！」
17
我默默站在实验楼上的窗户旁，看着杨明手机屏幕上的弹幕，一串接一串，疯狂滚动着。
【我靠，顾教授和方教授要塌房了吗？】
【当年那封匿名举报信是许君妍发的？方云伟是许君妍她爹？许君妍举报她爹学术不端，然后再卷着她爹的科研经费跑了？信息量太大，容我缓缓。】
【我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顾培之眼神凌厉，他冷冷地看着许娟和方瑶，眼中止不住的杀意。
「但你们能不能跟我说说，许君妍是怎么死的吗？方瑶似乎早就知道了，我却还蒙在鼓里。」
「既然都是一根绳上的，我们还是提前对好口供比较好。」
「姐姐她是自己承受不了舆论压力，才自杀的。毕竟姐姐是你前女友，我们怕影响你心情，才对外声称她去了国外。」
「瑶瑶！」许娟轻轻推了下方瑶的肩膀，示意她闭嘴。
「那她带走的二十万经费......」顾培之假装思考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道：
「啊，我知道了，是不是没能找回来？」
方瑶连忙点头。
许娟虎着一张脸，不说话。
方瑶拉着许娟的衣角，焦急道：
「妈，姐姐去世的事我们迟早要告诉培之的。培之是爸爸的得意门生，而且还答应了和我交往。迟早都是一家人，培之有权知道这些！」
许娟叹了口气，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行吧，许君妍自杀的事你就当不知道，毕竟也是我的女儿，我不想她死了还被人骂。」
「可是三年前。」顾培之冷声将她打断，「面对网友，你说许君妍品行、学术能力低下，还把自己包装成了对女儿恨铁不成钢的严母形象。」
「网友们到现在还以为，许君妍正拿着国家发放的科研项目经费，在国外逍遥呢。」
「害她被网暴的源头，难道不是你吗？」
顾培之冷笑一声，继续道：
「况且，把方云伟私吞科研经费的锅甩到许君妍头上，还把她逼到自杀，不也是你们？你们还真是，一个好母亲，一个好妹妹啊！」
18
弹幕炸锅了：
【许君妍死了？？？？】
【到头来她一个啥坏事都没干，还大义灭亲举报自己爹的勇士，被自己家人逼到自杀了？】
【已报警，方云伟干净不了，看他老婆的话就知道，没少贪污科研经费。】
......
许娟气得嘴角发颤，她发疯似的把包摔在地上，疯癫地叫道：
「你知道什么！你他妈知道什么！我和我云伟养她到这么大，实验室里有二十万的帐对不上，难道要让云伟来担责吗？
我们让她帮忙担下责任怎么了，她只是失去她的博士学历，再说，她能不能毕业都难说！
云伟可是权威教授，居然敢跑去匿名举报云伟，她是想害死我们一家！
我怎么会有这种白眼狼女儿！」
顾培之不动神色地看着对面的女人发疯，心底是无尽的悲凉与厌恶。
【自己把自己垂死了，建议严查方云伟一家子】
【惊了， 亲妈联合继父一同坑她，这世道怎么了？】
【这反转......许君妍明明是帮继父背锅，被亲妈吸血，最后含冤自杀，到头来还要背负一身骂名。】
【大家快去看围脖！一群被方云伟压榨过的学生，正在联合起来，实名举报方云伟学术不端！】
......
直播的最后，许娟和方瑶被赶来的警察押上了警车。
顾培之也参与了问话。
他把这些年收集到的关于方云伟学术造假、私吞科研经费等证据，一齐上交给了有关部门。
方云伟很快被撤销了校内一切职务，其相关科研论文、科研项目等也被撤稿、撤项。
许娟和方云伟的住处被人泼满了油漆，各种垃圾和花圈将她家门口埋没。
方瑶的信息也被网友扒了个底朝天，原来方瑶根本不是什么美女博士。
方瑶并没有在国内参加高考。
她因为成绩差，直接读了国外的专科，回来后靠方云伟的关系进了她爸的实验室。
还靠着几张精修照，将她自己包装成了美女生物博士。
而且经学校专门的调查小组，调查发现，方瑶发的几篇核心论文还都是方云伟的其他学生写的。
真是贻笑大方。
19
方瑶直接被做了退学处理。
她气不过，戴着口罩帽子跑到顾培之做实验的大楼，把顾培之的办公室大门砸得砰砰响。
开门的是杨明，身后还有一群被方云伟压榨过的学生。
「怎么？被网友骂得还不够？非要我们当面骂你吗？」
杨明眼中都是鄙夷的神色。
「我爸做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都要骂我？」
方瑶眼尖地看到了人群后方的顾培之，她顿时面露惊喜之色：
「师兄，我们谈谈好吗？我爸让你照顾我的，他好歹也是你的恩师！」
周围学生顿时发出一阵嗤笑声。
顾培之冷冷地瞥了眼被学生们围攻的方瑶，转身回到了电脑前。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一切都已尘埃落定的时候。
方瑶很久之前在网上用小号发的一段话，被网友挖出：
【xjy这个贱人，和我争了那么久，还不是被自己的亲妈给......呵呵，我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讨论热度太高，本来以为等舆论热度过去就能假装无事的方瑶，很快也被抓了进去。
几番问话之下，方瑶将自己知道的事全盘托出。
而许娟也交代了和方云伟一同谋害我的事实。
许娟将我勒死后，沉入河底。
所有人都以为我逃出国了。
便也不会有人对我的失踪存疑。
除了顾培之。
只是他苦苦追寻的真相，实在过于残忍。
我宁愿他当我逃去了国外，宁愿他记恨我，也不想他为我的死难过。
20
方云伟和许娟都被判了死刑。
方瑶听闻后，直接精神失常，被关进了疯人院。
杨明就自己之前胡乱拿顾培之和方瑶拉郎配对的行为，向顾培之道了歉。
而后还鬼鬼祟祟地掏出两张符纸，塞进顾培之手里：
「顾教授，我爷爷是道士，他说，这两张符能让你和师母见上一面，了却遗憾。」
说完，他又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那个，能不能让我也见一见师母？我也想亲口跟她道个歉。」
杨明跟着顾培之回了他的公寓。
进屋后，杨明按照他爷爷交代的方法，把两张符贴到东南和西北角的墙上。
看着杨明震惊的双眼，我快速道：
「磕错cp的事，原谅你了。」
还没来得及等他再说些什么，一双大手便将我捞到了顾培之的卧室。
“咔哒”一声，卧室门合上了。
属于顾培之的熟悉气息将我彻底包围。
他从我的眼角、鼻子、嘴唇，一直吻到我的锁骨，仿佛要将这些年的思念刻在我身上。
顾培之将我的手包裹在他的掌心，细细摩挲着。
突然，我感觉自己的无名指上被套入了一个坚硬的圆环。
我惊讶地抬起了手，一个漂亮的粉钻戒指出现在了眼前。
「顾培之，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顾培之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柔声地回了句：「好。」
我和顾培之出了卧室，转身又进了书房。
我让顾培之打开电脑，登陆我的邮箱。
一封在我的草稿箱中封存了四年之久的告白信，终于落到了它所属之人的手中。
【顾培之，不用担心我哦！对付方云伟，我早已有了万全之策。虽说这会搭上我接下来的学术生涯，但是那又怎样。】
【少年不做烂尾的诗集，而要做禁书里最惊世骇俗的一章！】
【顾培之，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吧！先说一句，我喜欢粉钻哦。】
【还有，最重要的一句。】
【顾培之，我爱你。】
顾培之静静地将我抱在他的怀中。
「我也爱你，妍妍，我永远，永远爱你。」
我的身体越来越轻，在我整个人化为一片虚无之前，一道轻吻落在了顾培之的额头上。
「顾培之，记得把你的每篇论文都烧给我，我看看你是不是有在好好搞科研！」
「还有，顾培之，不要难过，我的灵魂永远与你同在。」
来源：5g完结文来了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