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俩始终没回来,我身为分文,被当成吃白食的主儿,多亏一位少年慷慨解囊。
十六岁的一天,竹马许素昌、表姐和我,在酒楼吃午饭。
中途,表姐要方便,不久后,许素昌也去了。
他俩始终没回来,我身为分文,被当成吃白食的主儿,多亏一位少年慷慨解囊。
我回到家里,表姐正在院子里玩,见到我,惊讶于我居然能找到回家的路。
原来,因我爱迷路,她和竹马故意试探我是否记路,能否顺利回家……
七天后,竹马来我家求亲……
1、
今日风和日丽,我在廊下习字;琥珀在我对面绣花;珊瑚和珍珠在院子里浇花;金玉拿着宫扇捕蝶。
她半天也不曾追到一只蝴蝶,反倒累在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瘫倒在廊下。
本是美好祥和的一天,偏有人在叨扰。
原是我的竹马许素昌,和他的母亲,带着媒人上门求亲,母亲派人告知我,速去花厅见许夫人母子。
许家母子与我相识十几年,他们家就在马路斜对面许绍康来家找我玩,不过片刻工夫。
许家来我家提亲,出乎我之意料。
这些日子,表姐白雪来家,和许素昌迅速熟识起来,两人有着说不完的话,我倒成了局外人。
我以为许素昌该求娶的人是白雪……
我放下笔,带了金玉和琥珀一同前往,有些话,需我本人出面讲出来更好一些。
2、
路上,我不由得忆起七日前的事情。
那天,许素昌来家里,喊我和表姐出去玩,要带我们去个好地方,保证从前不曾去过。
我不认路,外出时常迷路,需有人陪伴左右,否则,很难找到回家的路,但有许素昌和表姐,我便不怕。
许素昌说的好地方,原来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备考之余,在重华长公主的园子里,办了个临时诗社,每人作十首诗词,互相传阅,最终投票选出前三名。
我三人来此,不为吟诗作赋,只想凑个热闹,一睹众学子的风采。
围观者众多,我三人并无身高优势,又未带丫环小厮,挤不到前面,便放弃了。
我们在园子里游玩一番,许素昌和白雪谈笑风生,我插不上嘴,只在旁边听着。
临近午时,我们出了园子,找了家酒楼,点了午饭,中途,白雪说,她去方便一下,后来,许素昌说他也去,让我等着他们回来。
我吃好了,二人不曾归来,食客们快走光了,许素昌和白雪依然未归,我欲寻找二人,小二走来,让我把帐结了。
我一摸腰上,这才察觉装钱的荷包没了,此刻的我身无分文,十分窘迫,小二说我长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莫非吃白食的主儿?
我被说的脸颊发烫,又有其他人看着我,我向小二解释,他却不听。
正在我打算押下玉佩时,一位身量中等的陌生少年,替我付了饭菜钱。
我向少年道谢,问其姓名和住处,改日派人还他的钱。
少年却说举手之劳罢了,无需偿还,也不通姓名留住处。
我去恭房寻找许素昌和白雪,一无所获,此时此刻,我隐约意识到两人可能扔下我,偷偷离开了。
我沮丧地走出酒楼,站在门外,分不清方向,更不知回家的路,心下恐慌,也无钱雇马车,更不敢向人问路。
“姑娘,可是迷路了?”
又是那位少年,他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在下对京城颇熟,正好此刻无事,你家在哪里?我送你一程吧。”
我想着正好,他送我回家,我将饭钱一并还他,便对他道了谢,讲了我家的住处,恰好他知道位置,还说跟他家顺路。
3,
少年一路将我送回家,硬是不肯通姓名,我也只好作罢,回到家里,我邀请他到家中做客,他拒绝了。
我让门房立即找管家前来,还了少年的饭钱,他倒没有拒绝,带着钱离开。
我问了管家,方知白雪早就回来了,正在院子里玩耍。
我跑到院子里,找到了白雪,她见到我,非常惊讶我居然找到了回家的路。
我质问她和许素昌,为何不告而别,把我一人留在酒楼?
白雪笑嘻嘻地说:“我听少康说你爱迷路,离家远了,就找不到回家的路。我不信,便与少康商议着,查验一下真假咯。霏儿,你能安然无恙地回到家里,证明原来你爱迷路的说法,其实是骗人的啊,这该不会是你缠着少康的手段吧?”
“我能走回来,乃一仗义的侠士送我回来罢了,白雪,你和许素昌的做法,令我寒心。”
“切,这有什么啊?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表妹的心眼小似针尖,你这般举动,今后,我们可没法跟你一起玩耍了。”
“如此甚好。”
我不再跟白雪多言,径直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从那之后,我再也不曾见过许素昌,且尽量避开同个屋檐下的白雪。
4、
许家来提亲,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我来到花厅,向长辈们行礼,又跟许素昌见了里,便在母亲脚边的凳子上坐下了,安静倾听长辈们讲话。
一道视线落在我身上,从始至终不曾离开分毫,我知许素昌盯着我看,但我没有给予回应。
总是提到了重点,想起问我对亲事的意见。
我站起身,走到许夫人和许素昌的面前,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看向母亲和祖母。
“霏儿尚且年少,不急于嫁人,还想在家里,多陪父母和祖母两年。”
话音刚落,许素昌站起身来:“霏儿,这可是你的真实想法?不是拒绝我求亲的托词?”
我看向许素昌,他脸上的惊愕和急切,我看得分明,但我心意已决:“不是。”
“好,那两年后,我便再来你家求亲。”
祖母和母亲亦是十分惊讶,许素昌和我青梅竹马,十几年来,我家一直以为我会嫁给许素昌,曾经我也这般想的。
许夫人似乎更加难以置信:“霏儿啊,你已十六岁,许多人家的女子,在这个年纪要么出嫁,要么做了母亲。你若陪伴父母长辈,定了亲,也不耽搁。”
“多谢许夫人看重,但许夫人有所不知,霏儿实不敢耽误许公子,故而,不便定亲。许夫人和许公子,请恕霏儿先行告退。”
我又向祖母和母亲行礼道别,便早早离开了。
许素昌明知我容易迷路,却跟表姐串通好,偷偷离开,将我留在陌生的酒楼,像个傻子一般,看着食客们走了一茬又一又一茬……
5、
这才七天而已,他就忘了自己的所做了吗?可我大概一生都不可能忘记了。
这回,他为了让白雪相信我容易迷路,把我扔在陌生地方,谁知道下回他又会干出什么坑我的事?
可我不可能每次都幸运遇到侠肝义胆的少年。
每回我和白雪同桌吃饭,避免坐在一起,更不会交谈,不提到我,我不接话。
日子久了,长辈看出端倪,母亲问我和白雪是否闹矛盾,我便将那日的事,告知了她。
母亲十分生气,可白雪是我祖母娘家哥哥的孙女,祖母派人接来家里小住,不好将她送回去,只能让我跟白雪保持距离。
我带丫鬟外出去珍宝阁,竟遇到了池丞相的夫人和她的孙子池珺岩。
池珺岩是太子伴读,与我同龄,时年十六岁,他父兄皆在外任职,只有他和祖父母在京城。
我为女子,学习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不过是陶冶性情,不考文举,不入仕途。
像我的兄长弟弟堂兄弟,除了长房嫡长子,不论文武,皆要通过科举入仕,凡十二岁以上者,在国子监读书。
池珺岩也曾在国子监,被皇上挑选出来,给太子做伴读,皇上一次挑了八人,池珺岩仅是其中之一。
他祖父是丞相,曾高中探花,又注重对族中子弟的培养,故而,池珺岩在一众伴读里,最得赏识。
池珺岩一直伴随太子左右,与吾等相识,却不相熟,身为太子伴读,品貌和才学过硬,比太子年长三岁,时常为太子答疑解惑,
我们私下曾说,池珺岩将来肯定像他祖父一样,一路做到丞相。
6、
我与池夫人和池珺岩见了礼,池夫人慈眉善目,平易近人,她马上丢开池珺岩,拉我陪她一起挑选首饰。
她还说池珺岩不懂这些东西,挑的东西全是老式的。
八十岁老婆婆才戴的东西,人家十五六的小姑娘,如何看得上眼?
池夫人没有女儿,也没有孙女,只有一个孙媳妇,即池珺岩的嫂子,年逾二十,跟他哥哥去了外地。
池夫人提到的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想必池珺岩要定亲了。
我为池夫人挑了一支金步摇,一支珍珠簪子,还有一对南珠耳坠,还有一对春带彩翡翠镯子,上面的紫色较深,绿色鲜艳,较为难得。
池夫人非常满意,向我致谢,又问我可有选好东西。
我常来这里,并非带着任务前来,这回也是看下有无上新款,若有,我看上了,便买一些,若无,也没什么损失。
池夫人说了,我只好说选好了,迅速瞄了一对耳坠,买了送我母亲。
池夫人要为我付款,作为感谢,好在耳坠不贵,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一转头瞧见池珺岩朝着我们这边笑,不知他在笑什么,兴许他察觉我临时选耳坠的举动?
我面不改色心不跳,打算跟池夫人告别了,偏在这时,许素昌与白雪说笑着进来了。
白雪一见我,彷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碍了她的眼,她的脸偏向一边,而许素昌的笑容迅速收了起来,他快步走向我。
“多日登门,不曾得见你,今儿竟在这里偶遇了,你来买东西。”
“是的,许公子。”
“许公子?”
许素昌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你我青梅竹马十六年,如今,你第二次称呼我‘许公子’了,为何竟用这样生疏的称呼?”
“年岁大了,本该避嫌。”
7、
我转而向池夫人和池珺岩道别,又向许素昌道别,带上丫环就要离开,许素昌却伸手阻拦我,丫环护着我,他没有退缩的意思。
“许公子,这是何意?”
“我来了,你便走了,我家在你家对面,莫不是改日你连家都要搬了?”
店里顾客多,纷纷朝这边看过来,他不要脸。
我还要呢,何况此举影响人家的生意,我只想快点脱身。
“许公子误会了,我已买好东西,本欲离开,恰好你进来,仅此而已。”
许素昌没有让我离开的意思,恐是恨我拒亲一事,让许家失了颜面。
池夫人欲开口,池珺岩拦了她。
“林小姐所言属实,”池珺岩走向前来:“方才她陪我祖母挑选了东西,也买了所需之物,若非许公子前来,她和婢女已走出店门。”
许素昌似乎刚看到池珺岩,他愣了下:“原来是池公子,平日甚少有机会见面,不曾想今日竟遇到了。”
“的确多日不见,许公子,”
池珺岩伸手搭在许素昌的手臂上,笑说:“不知今日许公子是否有空,一起到聚仙楼喝一杯,怎样?”
聚仙楼?不正是许素昌和白雪偷跑后,把我丢下的酒楼吗?
距这里可是很远的,池珺岩竟然知晓这个地方。
许素昌飞快地看向我,再看向池珺岩,脸色有些难看:“实在抱歉,今日没空,陪友人前来买东西。”
“那便专心陪伴友人,免得冷落了友人,改日再约许公子吃酒。”
“也好。”
自始至终,我那表姐白雪一语不发,我向池夫人和池珺岩道谢,带着人离开了。
白雪归来,跑到我院子里,向我炫耀许素昌送她一整套头面,心甘情愿为她花钱,这便是她的本事。
她说聚仙楼的一顿饭,许素昌都不舍得请我吃,眼睁睁看着我的荷包被偷走。
明知我身无分文,却为了帮她查验我是否迷路,故意把我留在酒楼,许素昌爱重谁,不言而喻。
8、
原来许素昌早知我身无分文,还那样对我,他怎么有脸来我家提亲,又怎么有钱说我躲着不见他?
若当日许家提亲之日,我知此事,必将当着许夫人和祖母、母亲的面,扇许素昌的脸。
“白雪,你记住这里是林府,不是白府,你不过是祖父娘家侄孙女,不是她亲孙女,别太猖狂,小心遭横祸。”
白雪无所畏惧地笑着:“我姐姐进宫做皇妃了,正得宠,你骄傲你清高,可你的祖母可不这样想哦。”
“将来我姐姐生了皇子,咱们都是官宦人家,无需我点名,此一时彼一时,将来你们林家还得靠着我们呢。”
“你那姐姐在宫里花钱跟淌水似的,三天两头打发人回白府取银子。后宫过得好的娘娘,除了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其余人等,哪个不靠娘家供养?”
“今日打赏下人,明日给上面的送礼,你姐姐能不能生皇子,还不一定呢,况且皇后所出的太子,已十三岁,深得皇上爱重,嫡长子,储君,可不是随意选的。”
“我们白家,还供养不起娘娘不成?”
我用银叉,挑了块脆梨,送到嘴边,咬了一小口,吃下去,这才说:
“那是你们白家的事,我们旁人哪里清楚呢?还有,白雪表姐野心勃勃,怪吓人的,小心祸从口出。”
白雪好大的胆子,她姐姐尚未怀孕,她便打起了皇位的主意了,可真敢说,也不怕掉脑袋。
祖母颇护她娘家人,但白雪若在外面犯蠢,被人拿了把柄,惹祸上身。
如今她住我们家里,对我家十分不利,我要告诉父亲,尽快将白雪送回她家。
兴许被我吓到了,亦或是白雪反应过来了,她“哼”了一声,留下一句,“有你求我的时候”,便离开了。
9、
想当年,祖父得到消息,宫里有可能选我小姑入宫伴驾,连夜为小姑定了门亲事。
几日后,太后果然问及我小姑是否婚配,祖父便说小姑已定亲,小姑这才躲过了入宫为妃一生难见家人的命运。
白家人倒好,主动将白絮送来选秀,一家子以她被选上为荣,殊不知后宫的娘娘,很难熬出头。
别说生下一男半女了,有的宫妃一生都不得宠幸,只能住大通铺,像宫女一样,不是人人都有自己的寝宫。
接下来几日,白雪又来我院子里炫耀许素昌给她买了什么,带她去了哪里。
我反问一句,既然许素昌这般爱重她,怎么还不求娶她?
白雪白着脸走了,第二日,我没有见到她,原来,我父亲总算说动了祖母,将白雪送回白家了。
第四日,许素昌来我家,指名找我,我猜,应与白雪有关。
我便出去见他,我俩站在门口,我让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许素昌皱起眉头,问为什么白雪不告而别?
我好笑地看着他:“许公子,你与白雪是好友,她尚且没向你道别,难不成她会向我道别吗?”
“你与其来质问我,不如亲自跑一趟白家,问个明白,省的你像条疯狗一样,逮着我乱咬。”
“谁是疯狗?谁乱咬你?你不肯嫁给我,看到我对白雪好了,心里不舒服,便刁难她,敢说白雪离开,与你无关?”
我诧异地看着许素昌,从头到脚打量他两遍:“你真是无耻至极,不会以为你是什么香饽饽吧?既然我拒绝了你家求亲,绝不会吃回头草,你想对谁好,便对谁好,你想娶谁便娶谁,与我无关。”
“许公子,别把自己看太重了,从你眼睁睁看着我的荷包被偷,又与白雪故意将我留在聚仙楼,查验我是否能够找到回家的路,你俩在我心里,已经被剔除了。他对你好,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会不舒服?简直匪夷所思……”
“抱歉,无意间听到二位的对话,多有冒犯。”
我和许素昌几乎同时转过头,见是池珺岩,他一身月白衣裳,拿着折扇,身后跟着俩小厮,他们手上还抱着书。
“池公子怎会在此处?”
“我找令兄还书,前几日,我借的书,已看完,趁着今日歇息,不用去东宫,便想着将书还了。”
许素昌刚要张口,池珺岩便说:“林小姐,麻烦带个路。”
“请跟我来……”
“林霏,我眼睁睁看着你荷包被偷是何意?”
“许公子若觉得我冤枉了你,你去找白小姐对质便好。”
10、
我领着池珺岩进门,带他去见大哥,结果,弄错了,借给他书的人是二哥,偏我二哥不在家里。
他和弟弟跟着小姑父去校场,据说剧中有什么比武,他俩去看热闹。
大哥陪着池珺岩说话,我回自己院子里,继续给堂哥的儿子做虎头鞋。
我这侄子开始长牙了,眼下只长了一颗牙齿,民间称作“孤牙”,需要姑姑们给各做两双鞋子。
我小姑说,不知这个习俗的依据是什么,但她当初也做了四双鞋子。
两双给我大哥,两双给某位堂哥,两人都是第一次长牙,只长一颗孤牙。
哎,反正我得先做了鞋子,眼下顾不得别的事情,别影响了我侄子长牙。
丞相夫人过生日,故而,池珺岩不止还书,还给我家递帖子,邀请我家女眷,参加池夫人的生日宴。
宴会在十日后,我算了下时间,还好,差不多鞋子可以做完。
如今我在绣鞋面,接下来还有鞋垫,而浆的布,还需些日子,才能用来纳鞋底。
这些都弄好了,才能将鞋面上到鞋底上,做成一双鞋子。
关键的是旁人不能帮我,从前往后,全靠我自己完成。
丞相府的马车里,我带着鞋底和针线,纳了一路的鞋底。
快到时,我将线缠在鞋底上,针别身上,一并放在较大一些荷包里,挂在腰间。
池夫人带着池珺岩在门外迎客,没见丞相,毕竟来者都是女眷,他不方便待客。
池夫人让池珺岩带我们先到园子里游玩,那里,已来了许多夫人小姐。
有一美貌的少女,引起我的注意,因她戴着我挑选的珍珠耳坠,她在帮池家待客,想必她是池珺岩的未婚妻了。
我跟着祖母、母亲和大娘婶婶,见了几位夫人,行了礼,便没我什么事了,我去亭子里坐下来,拿出我的针线继续纳鞋底。
“原来你在这里啊……”
“啊……”
我被说话声吓到也就算了,拿针的右手一抖,针扎进我左手食指,戳了大半节手指深,而我又手快地拔了针,血顺着针飚出来了,有些惨不忍睹。
“对不起,对不起,怪我忽然讲话,吓到你了。”
池珺岩快步走过来:“我看看你的手,”
他俯下身,见还在往外流血,他从怀里拿了一方帕子,按在我手指上:
“这会接近午时,血气旺盛,不易止血,随我去上药吧。”
“多谢池公子,劳烦你帮我针线收一下,放我这个荷包里。”
“……你这是做的什么?小小的,还没有手掌大。”
“鞋子……”
11、
池珺岩接了针线,看了眼我的脚,一定疑惑鞋子好小,与我的脚不匹配。
我连忙解释:“不是我的,这是我给堂兄的儿子做的鞋子。”
“我说呢。”
池珺岩将针线和鞋底放进我的荷包,帮提着荷包,我跟着池珺岩,一路去他祖母的院子里。
我又遇到了那名美貌少女,池珺岩叫着她:“小柠,林小姐的手在流血,你给她上药。”
“好的,林小姐,请跟我来。”
“多谢了。”
名叫小柠的少女,带着我进了一个房间,让我坐下来稍等片刻,她出去一趟,又很快回来,手里拿了一个瓷瓶,里面装着止血的药粉。
“有些痛,林小姐。”
“无碍。”
小柠帮我上止血药粉,又缠了细布,轻轻地打了个小结:“好了,林小姐,多亏是左手,不影响拿筷子。”
“多谢你……这帕子是池公子借我的,已经弄脏了,待我回去洗干净,让人送过去。”
“不要紧,我让人直接拿去洗了。”
“麻烦你……”
“林小姐,你太客气了,”
小柠笑说:“之前听说林小姐帮我挑了生日礼物,我本不确定是不是你,刚见珺岩哥匆忙带你来,便知个八九不离十了。你挑的礼物,我很喜欢,多谢你。”
我有些吃不准她话中意,不敢随意答话:“我只是恰好遇到,便帮个小忙,不打紧。”
“于我可是很要紧,若选了老气的首饰,我可不要戴呢。对了,我叫池珺柠,我爷爷是丞相的弟弟,珺岩哥是我堂兄……”
“啊?你不是他未婚妻?”
池珺柠懵了下,连忙说:“当然不是,我们是兄妹,我有未婚夫,眼下正在戍边。”
“抱歉。”
“没事,我带你去前院吧,一会儿在那边开宴。”
“好,多谢了。”
我俩一起出去,不料池珺岩等在外面,池珺柠立即说,她正好有事,让池珺岩带我去前院。
12、
池珺岩仍拎着我的荷包,我说帕子给了他妹妹,他点点头,我俩走出一段,他问许素昌有无再去找我的麻烦?
“没有,那日之后,他便没再来过我家,我表姐回家,他应是找她去了。”
“那就好……对了,皇后要为太子选太子妃和侧妃了,十三到十七岁,若无意入宫,尽早定一门亲事吧,不要声张。”
我心里一惊:“这么快吗?”
当年小姑好不容易避开了,怎么我也要来一遍?
“嗯,太子讲的,旁人尚不知情。”
“多谢告知……这一时半会儿,找何人定亲?年岁差不多的男子,基本都有主儿了,难不成我拒绝许家的提亲,还做错了不成?”
“也不是所有男子都有主儿……”
我看向池珺岩,愣了下,又慌忙摇头,不要胡思乱想。
人家给你传达消息,你还打人家主意,岂不是恩将仇报?
“你摇头,是不信?”
“……不是。”
池珺岩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说:“若你不愿入宫,明日,请我祖父母去你家提亲。”
“你……”我又看了他一眼,慌忙低下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好。”
池珺岩送我去前院,还了我的荷包,我跟母亲站在一起时,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第二天,丞相夫妇当真带着池珺岩,以及官媒来我家提亲了。
我家人对丞相一家相当满意,关键在我,上回他们以为我接受许家提亲,结果我给拒了,如今池家提亲,他们依然叫我前去。
“但凭父母做主。”
我和池珺岩顺利定了亲事,不出三日,宫里传出为太子选妃的消息。
我和白雪都在待选名册上面,但我定亲了,故而,我被剔除了,白雪仍在上面。
池珺岩来家里找我,跟我聊起宫里给太子选妃之事。
13、
这几日,太子感染风寒,伴读们各自回家,待太子病愈,自有宫里太监到府上传消息。
“宫里的白妃是白雪的姐姐,她是皇上的妃子,”
我对皇家这种情况,一时不知该怎么评价:“白妃和白雪,皇上和太子,今后怎么称呼?各论各的?”
池珺岩笑说:“自然以皇家为准,白雪被选上,从此以后,她和白妃不能再论姐妹情了。”
“多谢你提前告知。”
“我自然也有自己的私心,不想你被太子选去……”
“从前我们不熟……”
“的确不熟,甚至没有讲过几句话,从前,我每次遇见你,都离很远,我都没看清你的模样……”
“那你敢到我家提亲?”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看清了。”
“珍宝阁那次吗?”
“更早,你还跟我说了很多话。”
我立即反驳他:“不可能,我还是认得你的。”
“我没骗你,你在聚仙楼吃‘霸王餐’,我给你付的钱,还是我送你回家……”
我诧异地看向池珺岩:“那位少年跟你长得不一样……”
“易容啦,皇上派我们的任务,去那个临时诗社,看下今年参加会试的举子,才能如何。”
“‘我们’?不止你一人?”
“嗯,太子的伴读都去了,连我爷爷等一些文官,也偷偷去了。仅我一人在那个点吃饭,遇到了你。我看你好生眼熟,思忖片刻,原是你长得像二哥,便知你身份了。”
“难怪你不肯告知姓名,也不说住处。”
“我说了,不就暴露了吗?”
“即便如此,我们也没见几面。”
池珺岩不赞同:“有人成亲前,一次也没见过呢,我们见几面,已经不少了。以前也知晓姓名,远远见过面,跟家里长辈走一起,能够立即认出的程度,只是没仔细看过样貌罢了。
“送你。”
池珺岩递过来折着的帕子,一看就知里面包了东西。
我接来,打开了,见是春带彩福镯,不是我为池珺柠挑的那对镯子,比那对更难遇到的料子。
“你去了珍宝阁?”
“不是,上回帮皇上办事,这是奖赏,皇上让我们去私库挑一两样东西。我看到这对镯子,想到你该会喜欢,毕竟你给小柠挑了差不多的镯子。于是,我就选了这对镯子,好给你戴,皇上私库的贡品,比珍宝阁的好。”
“多谢,我很喜欢。”
池珺岩把镯子给我戴到手腕上:“你长得白,跟你十分相配,”
他握着我的手,查看我左手食指:“还好,没有留下疤痕。”
“那点伤,留不了疤……”
我忽觉不对劲,小腹往下坠着隐隐作痛,一股暖流自上而下,我月信提前了一日。
“我回房……”
“怎么了,你脸好红……”
“你别说话……”
我抽出手,从他旁边站起来,往卧房去,背后传来池珺岩惶恐不安的声音:“霏儿,你衣服上有血,你何时又受了伤?”
“没受伤,不是伤……”
池珺岩追了过来:“不是伤,怎会流血?快让我看看,到底伤了哪里?”
“没伤,别问,你且坐回去等着,一会儿再告诉你。”
我让金玉和珍珠拦住池珺岩前进的步伐,琥珀和珊瑚回房伺候我更衣。
14、
我换了衣裳,小腹越发的痛了,我只好躺在床上,琥珀去为我煎药,我让珊瑚喊池珺岩进来。
他脸色发白,已急出一脑门子的冷汗,我噗嗤一声笑出来,他一见我躺床上了,生气了。
“你都受伤了,还笑的出来?你究竟哪里伤了?谁把你弄伤的?可有让大夫看过?”
“你过来。”
我拍拍床沿,他坐在下来,拉着我的手,而他的手凉冰冰的,跟方才大不一样。
我对他讲了月信之事,他的脸从白到红,不过片刻的工夫。
“恕我孤陋寡闻了。”
“你非女子,非大夫,又未娶妻,自是接触不到这些东西。”
“每月都要痛几日吗?”
“吃了药,后面便不会痛了,珊瑚去烧水灌汤婆子了,放在腹部暖着,便会好很多。”
珊瑚包好了汤婆子,放在我小腹,我又喝了琥珀煎的药,直到我没那么痛了,池珺岩才回家去。
第二日,他又来了,从怀里掏出一叠纸,每张都写满满的字,原来他昨日回去,先去了医馆,请教了大夫。
“双手搓热放在揉腹部,也可以缓解疼痛,可惜昨日我不知这个,不然你就可以少疼一会儿。”
“已不痛了,你不必担忧。你放假往我家跑,你家人不说你?”
“爷爷和奶奶开心还来不及,爷爷给我爹写信夸我有眼光,嘿嘿,我也觉得。”
“笑的有些傻气……”
“你再说一遍试试……”
我又重复一遍,他忽然凑近了,在我脸上咬了一口:“惩罚。”
我捂着被他咬的地方,瞪着他:“你是小狗吗?”
池珺岩笑说:“这会儿可以是,你瞪着眼睛看我时,越发娇美可爱……”
“池珺岩,原来你是个色狼。”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亦不能免俗。好啦,霏儿,我给你读其他的方法,今后一一试验了,哪个有效用哪个……”
池珺岩来我家的第五日,宫里来人,说太子差不多好全了,他要去东宫陪太子读书。
与此同时,太子选妃之事也提上日程,白雪再次住到我家。
15、
许素昌得知消息后,前来见白雪,她避而不见。
我本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许素昌一日日往我家跑,又进不了门,在门外溜达。
旁人只知我家有堂姐妹数人,不知白雪来家,来往的人瞧见了,对我林家女儿的名声不好。因此,我去找了白雪。
“你曾说许素昌爱重你,既然如此,为何不与他早日定亲,如此,也不必参加选妃。”
白雪嗤笑一声:“他和你十几年青梅竹马,我随意那么一说,他为了讨好我,选择与我合谋,将你丢在陌生的酒楼。”
“我与他才相识几日?他为我花钱,亦会为将来他看上的女子花钱,只能说他有钱,不是他多爱重我,等他没了兴致,自然不再理睬我。
“我并不是非他不可,姐姐可以被选中,我不比她差。倒是你,前番说在家多孝顺父母两年,转瞬就定亲了,拒绝许家的亲事,全是你的托词。”
我也懒得掩饰:”那日我说,我能回来,多亏了一位侠士,他便是我如今的未婚夫。他帮了我,不止一次,这样的人来提亲,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至于我拒绝许家的亲事,你都说了理由,无需我重复。既然你要入宫,那祝你顺利,太子比你小三岁,却是个极有主见的孩子。”
“另外,你和许素昌没结果,便告诉他,别在我家门口徘徊了,对我林家女儿名声不好。否则,白雪,我只能让祖母将你送到别处居住了。”
不知白雪跟许素昌说了什么,总之,他不再我家门口徘徊了,一切又回归正常。
某日,我外出闲逛,不知不觉间逛到了相府门前的路口,也是巧了,见一女子正拉扯我的未婚夫,背对着我,看不清女子的样貌。
我和丫环赶紧背过身,便听到女子说:“池珺岩,我看你还怎么躲我。”
“放手,你放手,男女授受不亲,请郡主不要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我让你帮我做十首诗而已,然后,我拿着诗跟探花郎表明心思,你为何不肯?”
“我的诗作,若给了郡主,便是私相授受,不合体统。我已定亲,不想闹出不好的传闻,惹我未婚妻不开心……”
“我又不会亏待你,她怎么就不开心了?你不是说她是胸怀宽广的女子吗?”
“她的确是胸怀宽广的女子,但我只是害怕她不开心,凡是我知可能令她不开心的事,绝不去做。郡主,若你将来定亲或者成亲了,也该如此,你扯我衣服,同样可能令我的未婚妻不开心,请放手。”
“那你给我推荐一人……”
“郡主倾慕探花郎,该以真实性情示人,若作假,即使你和他修得正果,将来他得知诗作是假,你欺骗了他,必然心有芥蒂。”
“可我偏偏不会作诗,太子皇弟说,你是伴读里,最有才华的一个,我才找你写诗,在诗作才华上,令他折服……”
“探花郎那样才华横溢之人,普天之下,多得是才华不如他的人,郡主,若他论才华娶妻,恐怕只能娶状元和榜眼了,可惜二人已有妻室,探花郎只能一辈子打光棍了。”
“若他对你有意,你不识字,他也觉得你样样好,若他对你无意,你即便有咏絮之才,他也看不上你。郡主,还是打消找人代写诗的念头吧,祝郡主得偿所愿。”
我带着人,赶紧离去了,琥珀说,姑爷是个有分寸的人。
16、
白雪落选了,回到我家里,哭了多日,眼睛红肿不堪。
白雪不知原因,我却知晓,池珺岩说,白雪跟她姐姐白絮样貌相像,太子见过白絮,为了避嫌,头一个就让白雪落选了。
这倒是我们先前没有想到的原因。
白雪落选数日,许素昌也不来找她,恐她两边都抓不住了。
池珺岩出来办事,让人传话,约我到酒楼吃饭,我带着人先过去等着,他随后就到。
我刚下马车,遇到许素昌,他也刚好从车上下来,我本欲直接进门,许素昌叫住了我。
“许公子,何事?”
“我问了白雪,看见你钱袋被偷的人是白雪,她没提醒你,也没告诉我。这些日子,我很后悔明知你不认路,我跟白雪偷跑,把你留在酒楼的事。”
“你倒也不必后悔,你之所做,不过讨你心仪的女子开心罢了。”
“……我求娶你出于真心实意,我给白雪花钱,送她东西,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因为我知白雪一定会向你炫耀,我想着只要你回头,我还会请母亲上门提亲。”
“我为了找白雪对质,抄近路去她家,不巧的是她中途去了她姑妈家,而我得知你和池珺岩已定亲,未来得及等白雪,只得先回京,可你却不见我。”
“白雪再次来你家,我找她对质,她避而不见,好不容易见了面,她承认撒谎了,会向你澄清。”
“我等了这许多日子,以为她兑现了承诺……方才见你避着我,便知她骗了我。若时光倒流……”
我笑着摇摇头:“你还会选择讨她开心而抛下我,毕竟,你认识我十几年,知我不会轻易跟你绝交,却不知白雪的深浅。承认吧,你对她动心了,只是我不理你了,你又不甘心,这才到我家求亲。我拒亲,于你而言,反倒是件好事,你总算不必为抛下我的事内疚了。
“白雪在家,整日的哭,眼睛都哭肿了,你去求亲,兴许能够成功,而你我曾经是朋友,从你讨好白雪而抛下我的那一刻,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不,我不会求娶白雪,她的事,与我无关,我唯一想娶的人,是你……”
“许公子,请勿胡言乱语。我已有未婚夫,他是我心仪之人,我们会成亲,相伴一生。”
我打算重新回到马车上,等池珺岩来了,再一起进酒楼,一转身,便看到池珺岩。
他正看着我笑,也不知他听了多少,我有些不好意思。
“走啊,霏儿,进去呀,”
池珺岩走上前来,牵了我的手,他朝着许素昌微微点头示意:
“太子殿下说,今日办完事,不用回东宫了。我们吃完饭,去我家玩吧,我给大哥画了四君子图,正好你回去时,帮我带给他。”
“好。”
不论是许素昌,还是白雪,他们已与我无关,再也影响不到我,我与池珺岩,将会相伴一生。
〔完结〕
来源:牛奶小故事